老太婆笑道:“我一直走出陈家村将近十里地,都没见有人来追,看来你们是真的放我走了。”

妈妈道:“当然是真的。”

老太婆道:“所以我又回来了。”

老爸和妈妈都茫然不解,不知道那老太婆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老太婆道:“以我的了解,陈家只要发现我,就绝不会放过我,所以我来的时候已经存了必死之心!但是现在我没死,我为什么没死?因为是蒋大小姐救了我,若不是你,陈汉生父子不会让我安然离开,所以我这命是你蒋大小姐救的,我欠你一命,自古以来,欠债还钱,欠命还命,因此我要还你一命。”

“还我一命?”妈妈迟疑了一下,忽然醒悟似的失声道:“你,你在我家里……”

“不错!”那老太婆道:“我下毒了!”

老爸和妈妈脸色骤变。

那老太婆道:“你进屋给我拿钱的时候,我在你们家的井里投了毒。”

我在屋里听见,也是大吃一惊,因为我一直看着那老太婆,她在院子里除了走动之外,什么也没干,而井就在东院,上面还有井盖覆着,她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往里面投毒的?

老爸怒道:“你这老恶妇!我……”

“你要怎样?”老太婆冷冷道:“如果不是我说出来,你知道吗?我在井中投的毒,分量不多也不少,被井水稀释之后,常人喝了,根本不会有事,但是那毒却会留在人体内慢慢积累,你们只要吃这井水,不消两个月,全都得死!”

我听得简直是毛骨悚然。

“这是解药,洒在井中可保无虞。”老太婆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棕色的小玻璃瓶子,朝我妈妈递过去,道:“蒋大小姐,他们姓陈的死不死跟我没关系,但这里的井水,你也要吃,而我又不能让你死,所以,解药归你了。”

妈妈伸手要接,老爸却喝道:“慢!”

老太婆眉头一挑,道:“怎么?不想活命?”

老爸冷笑道:“谁知道这会不会是你的诡计?这井水里本来没毒,你给的这个解药却是毒,引诱我们洒到井里,正好自杀!”

“哈哈哈!人人都说陈弘道老实,原来却这么多心眼儿!”老太婆仰面笑道:“我要下毒,难道还要借你们的手吗?蒋大小姐,我这解药是给你的,你要还是不要,全看你的了。”

“我要了。”妈妈伸手接过药,道:“以心比心,我相信老婆婆不会害我。”

“以心比心。”老太婆叹了口气,转身边走边说道:“陈汉生娶对了儿媳妇啊,不然必折长门!”

妈妈拿着那解药要往井水里投,老爸却拦住,道:“先找个畜生试试。这井盖好好的,我还是不信她往井里投毒了。”

老爸找来一只鸡,给它喂井水喝。而我们一家全都又搬回爷爷那里借住。

一连喂了七天,那只鸡果然死了。

老爸这才相信井中果然有毒,妈妈把解药投进去之后,老爸又找来一只鸡喂,我们仍旧住在爷爷那里。

半个月过后,第二只鸡没事,又找张家鉴定了井水,确定无毒,我们才又搬了回去。

讲完,我看了看邵如昕,道:“这就是我要讲的故事。陈家的霹雳手段,老妈的菩萨心肠,我记忆深刻。”

邵如昕点了点头,道:“原来你的恕道来自你母亲。”

我笑道:“我母亲交给我的东西远不止是这些,坚韧、大度、豁达全都得自她的耳濡目染。”

“那你一肚子的心眼儿却是遗传你父亲的。”邵如昕道:“他看起来挺闷,没想到却……真是闷人做细活,老话不错。”

我翻了翻白眼,道:“你懂什么?我爸那是细心、稳重、成熟、做事滴水不漏!你……”

我正说的起劲,邵如昕却突然从我身边走开了,我一愣,随即看到江灵、表哥、韦家兄弟正气喘吁吁地赶来。

第四三五章 请君入瓮

我又瞥了一眼邵如昕,只见她的神情重新变得冷冰冰,一副谁也不放在眼中的模样。

我忍不住笑道:“大师,你嘴上的胡子很是别致。”

邵如昕一愣,随即一把扯掉,连身上穿的男人衣服也一并撕了,露出里面更加单薄的女装,又把头上盖着的帽子扔掉,松下头发,扎成一束……眨眼间,冷傲干练的邵如昕又回来了。不过,她却恶狠狠瞪了我一眼。

这时候的天色已经不早了。

太阳西下,黄昏来临,眼看就要入夜。

说来也怪,江灵赶过来的时候,竟没有再与邵如昕争执,也没有骂我,甚至可以说是根本没有理睬我,只是一张俏脸异常惨白,眼角似乎还有泪痕。

我心中诧异,走过去挤了一张笑脸,讪讪道:“灵儿,刚才我……”

话还没有说完,江灵就打断我道:“刚才的事情没什么,又不是你的错。”

我听见她的语气冷淡,话头不对,心中更加诧异,当即问道:“灵儿,你怎么了?”

江灵淡淡道:“没怎么。”

我愈发觉得不对劲,挠了挠头,道:“你是在生我的气?”

江灵道:“没有。”

“你……”我上去想抚她的肩膀,她却往后一躲,竟是摆出一副不让我碰她的样子,我不由得愣在当场,须臾才惊问道:“灵儿,你到底怎么了?”

“我真的没什么。”江灵道:“你别疑心,咱们还是赶紧办正事吧。”

我不由得瞥了一眼表哥和韦家兄弟,他们见我眼中有询问之意,都摇了摇头,表示不知其所以然。

我眉头一皱,道:“灵儿,你的脸怎么这么苍白?”

江灵道:“兴许是奔跑太快,一路上都没有停歇,现在血气还没有恢复正常吧。”

我暗想这说法也言之成理,又问道:“灵儿,你哭过?”

江灵摇了摇头,道:“没有,我哭什么?我们是一路迎着风,眼睛不好受,就被冲出泪来了。”

这话又是无可反驳,我正寻思着说点别的,江灵却又催促道:“元方哥,赶紧办正事吧,望月、彩霞他们那边还等着咱们汇合,还有柳族的事情,也不能一直耽搁。”

我点了点头,听江灵说这几句话,还算正常,也许她真的没事。

至于以前动辄吃醋,大多是在没人的时候使使性子,现在当着表哥、韦家三兄弟,应该是给我留点面子。

念及此,我道:“既然人已经到齐了,那咱们就进去抓住那姓程的,了结这段公案!老韦,你们三兄弟的伤势怎么样?”

韦见素道:“让令主记挂了。我胳膊上被那姓程的判官笔挠了一下,跟猫爪子挠没什么区别,不碍事!”

韦见信也道:“我皮糙肉厚,肩井穴挨了一下,开始的时候还气血不畅,有些胸闷憋屈,这被背着跑了一阵,已经没事了!”

“这就好。”我道:“刚才姓程的一干手下被表哥的杀人蜂全数蛰倒,已经是不能再为非作歹了,只是不知道姓程的到底有多少人马?这院子里会不会埋伏的还有人?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知底细,贸然出手,必遭大祸啊。”

韦见素道:“我们知道姓程的底细,她的手下全部加起来也就三十多众,跟我们韦家火拼的时候,损失了二十个,刚才又损失了十多个,留守在这个院子里的人,满打满算,不会超过十人!”

韦见书接着说道:“而且这些小喽喽们既不知法,也不会玄术,只有些蛮力,粗通拳脚功夫,根本不足为虑!”

我疑惑道:“那就奇怪了,既然是这个样子,姓程的跟我们比,毫无胜算啊。”

表哥道:“当然毫无胜算,不然刚才她跑什么。”

我沉吟道:“我说的是她现在也毫无胜算,躲在韦家大院里干什么?坐以待毙?”

表哥道:“你们进去查看了没有?她会不会已经跑了?”

“没有进去看。”我摇了摇头道:“我们也是刚到没多久,而且邵……邵姑娘也算过,姓程的不会跑,而是在院子里等我。”

韦见信道:“邵姑娘算的不错,你们不知道我韦家大院的地形,它是建在一处突出的岛石上,那岛石三面环海,峭壁高耸,只有咱们处的这个位置是朝向岛内的,也就是说那姓程的只要是在院内,如果想逃跑,必须从这里走。至于别处,只能跳海,嘿嘿……她又不是鱼兵蟹将,也不是海龟王八,跳海就是自寻死路!”

“这么说,这里就是一绝地……”我疑虑重重道:“那么这样一来就更可疑了,明明知道毫无胜算,却偏偏跑回一处绝地坐以待毙?这其中难道就没有什么问题吗?”

“这……”韦家兄弟面面相觑,表哥道:“你这么一说,这里面还真像有猫腻。”

韦见素看了看邵如昕,道:“这位邵大师神算无遗,要不再卜上一卦,看这里面有没有什么玄机?”

邵如昕冷冷道:“一日不过三,今日已过三。”

“什么……什么意思?”韦见素茫然不解。

我解释道:“这世上的种种玄术,都是人力借助天力而施展,玄术越是精妙,耗神耗力也就越多,因此各家都有忌讳,以免遭到天谴反噬自身。邵姑娘的神算也是如此,一天之内不可推衍三次,否则便有厄运。今天她已经算够了。”

“那怎么办?”表哥道:“咱们是进去还是不进去?是打还是不打?”

韦见素道:“要不,我先溜进去探探底细?”

“这个……”我思来想去,终究是心中没底,得不出一个好办法。

正在进退维谷之际,突听得“吱呀”一声,不远处的韦家大院院门訇然中开,紧接着传来一阵笑声:“陈令主、邵大师还有几位高人既然已经到了,怎么都躲在外面不敢进来?”

是程姑娘的声音,我们都不由得愣在当场。

那程姑娘又道:“各位都不愿意进来坐坐吗?这让我程丹青的面子往哪儿搁?”

表哥伸头往院子里瞄了一眼,然后道:“没看见一个人。元方,怎么办?”

我想不出这程丹青在搞什么鬼,心中只是惊疑不定,也没回答表哥的话。

韦见素也忍不住道:“令主,她这是在挑衅咱们!要不杀进去吧,看她一个人能翻起多大的风浪!”

“是啊!”韦见信道:“院子里的情形我们兄弟最熟悉,不怕她捣鬼!”

韦见书也道:“令主,我看这也就是空城计,其实里面什么都没有,她故意做作,吓唬咱们。”

我摇了摇头,道:“不像是空城计,她这是在请君入瓮,没弄明白之前,咱们可不能意气用事。”

韦家三兄弟都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我知道这是他们的家,他们兄弟三人比谁都着急着进去。

可越是这样,反而越不能急。

“怎么?韦家大爷、韦家二爷、韦家三爷,你们连自己的家都不敢进了吗?”程丹青的声音再次响起,韦家三兄弟的脸色已经涨得通红,程丹青又冷笑几声后,叹道:“这个破院子也真没什么好的,煤都用完了,连烧火的柴也没有,我看那屋里的牌位都挺碍眼,上面全是姓韦的,韦这个,韦那个,真是心烦,不如烧了……”

“贱人!”

“你敢!”

“啊!”

程丹青话还没有说完,韦家三兄弟便纷纷怒吼起来,看也不看我,一窝蜂地冲了进去。

我叹了一口气,程丹青也真够阴险的,烧韦家列祖列宗的牌位,任谁也受不了这种耻辱。

反过来说,她这么做,就是要逼的韦家三兄弟进院。

这就更能说明院中有鬼。

可是,现在似乎顾不了那么多了,韦家三兄弟全都进去了,我不可能在外面袖手旁观。

万一他们全折在程丹青的手里,我这个令主罪莫大焉。

“走,进院!”我寒着脸说道,大踏步往前。

表哥立即跳到我身前护着,江灵本来也要护卫,见邵如昕跟在我近旁,便快步入内了。

我刚进院子,便觉得有一股阴寒刺肌,刹那间心惊肉跳!

这是极为不妙的危险感觉,心相,我那异于常人的精准预感,多少次大风大浪、大灾大祸时,都会有这种感觉,而且从来不会出错!

正想之间,又听得砰然一声,我急忙回头看时,院子大门已经闭上了。

心惊肉跳的感觉更甚!

表哥的脸色变了变,邵如昕也皱起了眉头。

“灵儿,慢走!”我喝道:“跟我们一起,步步小心!”

江灵回头看了我一眼,缓了缓步子,等我们三人上前,才又继续前行。

我无心观看院子里的布局精致,更何况此时的天色,也很难看清楚院子里的布置,我只是追看韦家兄弟的行踪,他们三人跑的极快,我们进院子的时候,他们三人的身影便临近正屋门前,此时更是已经推开屋门,闪身入内了。

“莽撞!”

我心中暗骂一声,正屏气凝神倾听周围动静,忽听得屋中几声惨叫:

“啊!”

我的心陡然一颤,是韦家兄弟的声音!

第四三六章 血墨临头

惨声传出的瞬间,屋门已经紧闭。

声音也戛然而止,院内外瞬间静悄悄一片。

月亮已移至中央天际,洒下如水的光芒浣洗万物,初冬的天气在这南国虽然并不严寒,但是此时此刻却别有一股浸人的冷意由外而内,悄然渗入肌肤。

“有陷阱!”

我们面面相觑之际,表哥低声喝道:“元方,怎么办?要不要撤出去?”

“不能丢下韦家兄弟。”我虽然恼恨这三人的莽撞,但是却也不能不管他们的死活,我强忍着眼皮频繁跳动带来的心烦意乱,道:“进屋救人!”

邵如昕不赞同道:“没有半点声息,人或许已经死了。”

邵如昕的话音刚落,屋子里又猛的传来一声惨叫:“啊!贱人!”

凄厉的嘶吼在寂静而空旷的大院里显得异常诡异惊悚。

那是韦见书的声音。

我的眼皮又是激烈地跳动了几下,我道:“程丹青摆明了是要引我们进去,怎么会杀了韦家兄弟?走吧。”

邵如昕依旧不情愿道:“明明知道是陷阱,还要进?那三人的死活与你关系并不大!”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我瞥了邵如昕一眼,冷冷道:“韦家三兄弟是我神相令中人,就是陷阱也得进。我没有勉强你,多谢你带我过来,接下来,你要是不愿意,随时可以走了。”

说罢,我当先往屋门走去,表哥和江灵紧紧跟上。

“手无缚鸡之力,偏偏还要逞能!”邵如昕“哼”了一声,道:“你都敢进去,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说话间,邵如昕的身形已经越过我们三人,一马当先,第一个冲到屋门前,抬起一脚,却将脚上的鞋子踢了出去,那鞋子撞到门上,发出“嘭”的一声响,屋门已经是訇然中开,露出漆黑一片的内室,而在门开的同时,邵如昕踢出去的鞋子已经反弹回来,并精准无误地套在邵如昕的脚上,几乎是在同一刹那,邵如昕的身形暴掠而退,在距离门口三四步处站定,防备着里面的机关陷阱爆燃发难。

我心中暗暗称赞,到底是混迹江湖的老手,出手漂亮,行事大胆,心思缜密。

屋子里很暗,我们在外面,从月明的地方看里面的暗处,几乎是什么也看不清楚。

没了夜眼,当真是误我大事不少!

我回顾表哥和江灵道:“有光没有?”

表哥摇了摇头,江灵却拿出来一柄小巧的手电筒递给我。

到底是女孩子心细,我心中一喜,接了过来,打开灯就往屋里照去,只见屋子里纵横宽阔,很大,却干干净净,空空荡荡,韦家三兄弟全无踪影,更不见程丹青,别的人也没有,甚至连桌椅板凳等寻常的家具也没有。

只墙上都糊着暗黄色的纸,那种祭祀时候用的烧纸。

我不知道把这种纸糊在墙上是做什么用,但是这情形让我心中更觉阴森惊怖。

就在这时候,邵如昕厉声喝道:“姓程的出来见我!”

“哈哈!”程丹青的声音似乎是从屋子深处传来,道:“邵大师,本姑娘在白天已经见识过你的本事了,真可谓是神算无遗!不如你现在就再算算,是我出去见你还是你进来见我?”

程丹青说话的时候,我急忙拿灯循着声音去照,却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仿佛她隐身在墙壁里头似的。

我皱了皱眉头,朗声道:“程丹青,你要找的人是我陈元方,现如今我已经到了,你到底要怎样,你划出个道道来!”

“我要怎样?”程丹青道:“陈令主,可是你到我的地盘上拆我的台,我还想问问你要怎样?”

我道:“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梁子已经结下,但是冤家宜解不宜结,你应该明白咱们双方究竟谁弱谁强!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修行多年不容易,我也不为己甚,希望你能想清楚!”

程丹青道:“那就请陈令主说个解决的办法,本姑娘听听如何?”

我道:“放了韦家三兄弟,归还你抢占他们的一切东西,神相令给我,迁出广西,痛改前非,从今往后不能再做一次恶!”

“好啊。”程丹青道:“韦家兄弟就在屋里,你们进来就可以放了他们,神相令也在屋里,你进来就可以拿走。我也一定离开广西,从此以后改头换面,重新做人。”

说来说去,那程丹青还是要我们进屋,要我们自投陷阱,我忍不住一阵光火,道:“程丹青,你这么惫赖!如果我不进你的屋子,让你杀了韦家兄弟,我们就在院外守着,你以为你能跑的了吗?”

程丹青笑道:“那咱们就试试,咱们在这边耗,农皇子、重瞳子他们在那边耗,还有,听说柳族也在跟暗宗耗,陈令主,你倒是有难同当的很啊。”

这正是我的软肋,被程丹青戳的生疼!

她说的没错,望月那边全无消息,柳族那边事态模糊,我怎么能在这里跟程丹青耗下去?

“进屋!”我一咬牙,大声喝道。

“欢迎!”程丹青也应了一声。

还是邵如昕一马当先,临至屋门口,她止住步,朝内望了一眼,手腕翻转,两手变戏法似的抓满了竹签,都是指头宽,三寸长,约摸有三四十根,被她挥手撒了进去。

“嗖、嗖、嗖、嗖……”

仿佛漫天花雨,数十根竹签如同张开的大伞,分散在屋子上空,瞬间又不约而同地全部落下,在摄人心魄的破空之音中,全部扎在地上!

屋子的地板是木质的,被打磨的油光可鉴,看上去又坚硬又光滑,但是邵如昕打出去的竹签,却全都没了进去!

“邵大师真是好手法!”

程丹青大声喝彩道,却仍然看不见她的人。

我在心中也暗赞了一下,知道邵如昕是在查探屋中地下是不是有机关。

几十根竹签均匀地遍布在地板上,如果屋里地下真的有什么机关陷阱,那么十有八九会被触发。

但是,毫无反应。

竹签插进地板后几十息,都没有任何反应。

地下或许没有什么机关消息存在。

 邵如昕再次伸出双手,这次,手中多出来的东西不是竹签,而是铜钱。

几十枚外圆内方的铜钱。

“叮、叮、叮、叮、叮……”

邵如昕挥手一撒,那些铜钱势若流星,激荡起一圈乌光迸发,全都击在屋中的墙壁上,发出清脆的撞击音。

这表明屋子里的墙壁十分坚硬,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岩石打造。

可是,这次,又是什么反应也没有。

依旧是没有任何机关被触发。

“进去?”邵如昕回头看了我一眼,没等我回应,就往里入。

我迟疑了一下,觉得邵如昕似乎是漏掉什么环节了,这里面一定有鬼,只是邵如昕没发现而已。

可是见表哥、江灵也已经动身进屋里去了,我就只好跟着入内。

等我刚踏入屋子,屋门忽然关上,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音,激了我一身鸡皮。

我拿着电灯四处照看,想看看程丹青在这里面到底玩的是什么玄机,若是没有机关消息,打死我也不信。程丹青想方设法让我们进来,难道就是让我们参观参观这偌大的空屋子?

正在忖度时,却猛然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涌上心头!

刹那间,我猛然醒悟,屋子的天花板上漏掉了!

邵如昕忽略了头顶!

天知道那里会不会有机关!

“快出去!”

我大喝一声,却已然嗅到一股腥风臭味铺天盖地而来!

抬头看时,只见上方不尽的黑空色浓稠液体倾盆而下!

我急忙伸出胳膊护住脑袋,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那些液体已经淋到了身上,瞬间便把我浑身浇透!

头发上、胳膊上、脖子里、手腕上粘稠一片,滑腻腻的淌进衣服里,恶心至极!

我看了一眼,是血墨!

缠在臂上的伍子魂鞭陡然发出一阵闪电似的光芒,噼里啪啦连爆火花,一股血肉焦灼的味道登时弥漫开来,好不刺鼻难闻!

但也只是闪动了片刻,伍子魂鞭便又恢复寂静。

我急忙看时,只见鞭子上已经沾满了黑红色的血墨!

被污染了!

不用想,我便知道,伍子魂鞭的灵力肯定大大减弱。

念及此,我心中又是一动,连忙去摸挂在胸前的轩辕八宝鉴,只见镜面上也是滑腻腻的一片,显然是也被透进衣服里的血墨给污染了!

这样一来,轩辕八宝鉴根本不能再用,除非将其清洗干净。

我心中又怒又惊,真是好一个程丹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