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略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

梅双清道:“我认识他祖父蒋波凌,他们的性子倒是一个样。”

青冢生道:“不过他父亲蒋赫地倒是不这么滑稽。”

“是哪个在议论我爷孙俩?”老舅的耳朵倒是挺尖。

梅双清道:“是我,梅双清。”

那边沉默了片刻,忽然一声惊叫:“啊!是你!”

接着是曾子仲埋怨的声音:“明义,你别一惊一乍行不行?要么你把嘴挪开,离老朽的耳朵远一点,老朽刚才跟那虫人一番拼斗,几近油尽灯枯了,被你这一唬,差点死过去!”

“咳咳……”张熙岳苍老的声音传来:“老曾你听见了没,那是昔年赤帝宫的毒圣梅老前辈……”

“嘿嘿……”老舅再次没心没肝地笑了起来,声音里透着特别的兴奋,喊道:“那个虫人到底是谁啊?能逮住这么多条大鱼?”

我没好气地大声回复道:“那个人是东南亚的新痋王,阿南达?沃腊纳,也就是老痋王素潘?沃腊纳的儿子!”

 “原来是他啊!”老舅依旧乐不可支,道:“元方,他是不是走了啊?”

“是啊,怎么了?”

“他会走多长时间啊?”

“不知道,应该很长时间,他去找血金乌之宫了。”

“他找血金乌之宫干什么?”

“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刚才不是问我为什么这么高兴吗?”老舅的声音很低,却充满神秘,道:“因为我刚刚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没人吭声。

老舅忍了半天,道:“怎么没人问我是什么绝妙的主意?”

还是没人吭声。

老舅又忍了半天,突然发怒道:“你怎么也不问问!”

“哎呀!爸,你别戳我,我问,我问!”玄表哥在那边嚷道:“刚才实在是太累了,现在才好一点。爸,你想到了一个什么绝妙的主意?”

我们瞬间……也真是苦了玄表哥……

只听老舅得意洋洋道:“我决定要趁着那什么阿南渣不在,驯服他的虫子,让这些虫子为我所用!”

死一样的沉默。

片刻后,玄表哥突然热情洋溢地赞叹道:“啊!爸,您真是老奸巨猾,哦,不,是老谋深算啊!这主意真绝了!”

老舅兴高采烈地道:“到时候,这些虫子都被我驯服了,这里所有被困的人就都能脱离险境了!哈哈,要是传扬出去,大名鼎鼎的东木鬼医青冢生、赤帝毒圣梅双清、麻衣族长陈弘道,还有神相令令主陈元方……都是我救出来的!那我蒋明义的名声,嘿嘿嘿……嗯,让我想想,要不要放走绝无情那一帮蠢货……”

这边的绝无情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封寒客讥讽道:“御灵蒋家蒋明义的大名,封某人在关外就曾听说过,似乎是不久之前,蒋族长还在长白山中被一群江湖的二流角色给追杀的几乎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那行径,可真是威风!”

“又是哪个在揭你爷爷的短!”

老舅骂道:“爷爷不用想也知道你是五大队的蠢货!什么江湖二流角色,那是田老大一伙人!你知道田老大是谁吗?那是木贶假装的!那是伏牛派的得意弟子,那是昔年木家族长木非空的亲儿子!是我身边这位木赐木老兄的亲弟弟!你才是二流角色!”

“爸,别跟他一般见识,赶紧想想怎么驯服这些虫子是正理。”玄表哥劝慰道:“大事要紧!”

老舅这才善罢甘休,道:“木赐,这主意可是我先想到的,你可别跟我抢,就算抢也抢不过我。”

木赐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喊道:“陈元方,我女儿呢?”

我回道:“她们也被困着,还没有生命危险。”

木赐又问道:“你们在一起吗?”

“没有。”我道:“她们困在一个石屋中,距离这里有十几丈远。”

“你还没有见到她们是么?”

“是。”

木赐沉默了,一时间谁也没有再说话,刚才老舅好不容易造出来的稍稍活跃的气氛,此时此刻又陷入一片死寂。

 第四七七章 因果报应

灭掉沃腊纳家族?

我咀嚼着梅双清说的话,愣了半天。

梅双清见众人都不说话,笑了笑,道:“都以为我毒?我虽说是要灭掉沃腊纳家族,但是其实只要灭掉一个人就行了,那就是阿南达。因为沃腊纳家族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青冢生点点头,道:“确是如此。”

梅双清道:“知道他为什么着急着要找万籁寂吗?就是因为他不想死。万籁寂对江家施展的诅咒,反噬之祸却降在了沃腊纳家族,沃腊纳家族中人接二连三不得好死,阿南达凭借超越前人的修为勉强苟活到现在,但是心中却恐慌到了极点,不除掉万籁寂,他怕这反噬之祸迟早会轮到自己身上。”

听到这里,我心中一动,道:“梅老前辈,那是不是万籁寂死了,江家的诅咒就会解除?”

如果江家的诅咒解除了,那江灵便不会是独善不恶之身,所谓的净化之力便也消失了,她就可以回到从前那样子了。

我充满了期待,但是梅双清却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不敢确定,但是我想恐怕不会如此。”

我失声道:“为什么?”

梅双清瞥了我一眼,道:“昔年我哥哥梅双影与素潘?沃腊纳交情匪浅,素潘曾经向我哥哥提及过他们家族的一些事情,这个禁忌之咒也在所提之事范围内,我后来也听我哥哥说过,所以知道一些内情。万籁寂从沃腊纳家族学到的这个诅咒便是禁忌之咒,这咒不是生咒,而是死咒。也就是说这诅咒之力得自于沃腊纳家族先祖的怨灵,怨灵不灭,诅咒之力不灭。但是沃腊纳家族的先祖之灵在哪里,我们又怎么知道?更遑论去除掉它。”

听见这话,我好似被兜头泼了一身冷水,从内到外都凉透了。

灭掉阿南达才能解除我身上的诅咒,灭掉阿南达先祖的怨灵才能解除江灵身上的诅咒,我们居然跟沃腊纳家族不死不休了,这究竟是什么道理?

天意?

天意弄人?

“唉……”

青冢生忽然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道:“佛家讲究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看来果然不差。昔年间若非陈天默、陈天佑兄弟与素潘、毒王有所纠葛,又哪里来的今日之事?这都是劫数!不知道那阿南达什么时候回来……咱们就只能在这里坐以待毙?”

绝无情道:“或许我的属下能找到这里来。”

“方圆十里都是铺天盖地的痋虫啊。”青冢生叹息道:“你们五大队有能进入此境的高手吗?”

绝无情沉默了。

沉默的意思就是没有。

梅双清道:“这些痋虫极其诡异难缠,寻常的手段根本杀不死。万物畏火,但是对于这痋虫来说,就连火也无法将其完全绝种,所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青冢生道:“你的火毒倒是它的克星。”

“对。”

梅双清道:“火对之不能全效,毒对之也不能全效,但我精心炼制出来的火毒却是能彻底绝灭痋虫!但终究是毒量有限,我如果拼死冲出去,可能会有百分之一的把握杀出十里的血路,但是这百分之一的把握,我敢冒险吗?但凡出一点差池,我就驾鹤西去了。你们少了我,恐怕也是保不住命咯。”

绝无情道:“如果以国家之力,用非常手段,也能灭绝这些东西。”

“所谓的生化武器吗?”

梅双清笑了笑,似乎是不屑一顾,道:“那种东西是典型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现在这里只是方圆十里被痋虫遍布,如果用了那种东西,恐怕方圆百里都会寸草不生吧?而且危害绵延子孙后代数百年都不会消除,这可是咱们的地头!说的近一点,现在咱们都困在这里,如果用那种东西,痋虫是灭了,你我也该灭了吧?”

绝无情再次默然。

青冢生道:“要是陈天默在就好了,当年素潘可是完败在他的手中。”

“此人之奇,冠绝天下,这么多年来,我最佩服的人始终是他。”梅双清悠悠道:“只是不知道他究竟还活着没有。”

“老毒物。”青冢生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道:“闲来无事也是无事,倒不如讲讲你的事。”

梅双清愕然道:“讲我什么事?”

青冢生狡黠的笑了笑,道:“讲讲当年的风流毒圣如何变成了现在这副琐碎模样。”

“你这老奸鬼!”梅双清笑骂道:“尽爱揭人的短。我是被那孽畜暗算了,容颜也毁了,命也差点丢了。”

青冢生打破沙锅问到底,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能是怎么回事?”

梅双清道:“当年梅双影被陈天佑、陈汉生所废,我嫂子毒后神秘消失,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赤帝宫里能一统上下的便只剩下我了。但是我的性子你也知道,闲散惯了的人,而且我不像我哥哥那样,权力欲旺盛,也不像他那样,好歹不分,按你们的话说,我是个亦正亦邪的人,所以我是打算解散赤帝宫的。这个念头,我对农皇子那孽畜说了。

“我只是没想到,那孽畜是个人面兽心的混账,他一直跟在我身边毕恭毕敬,老实巴交其实就是觊觎赤帝宫的毒王尊位,想着有朝一日能论到他呼风唤雨。眼看着毒王没了,毒后失踪了,我也不想做主了,怎么也该轮到他了,但是我却要解散赤帝宫,他怎么会心甘情愿?所以,这孽障就想方设法要除掉我。

“那时候也是天意,似乎正该我倒霉,我炼制一种新的毒药,期间出了差错,被自己的毒给麻痹了,也就是所谓的走火入魔了吧。那孽畜就趁机下了黑手,给我来了毒上加毒!事情被我女儿发现,他竟狠心杀了我女儿,那可是他妻子啊!

梅双清说到这里,眼中登时涌出两行清泪,鼻孔一翕一合,嘴唇都有些颤抖。他咬了咬牙,道:“还是天意,我命不该绝!这时候恰逢新政府建立,国家大力剿除会道门,赤帝宫归属邪类,在被剿范围之内。那孽畜对我下毒手之际,正是国家剿除赤帝宫之时。一番大战,赤帝宫冰消瓦解,孽障随即遁逃。他害了他的师父,杀了他的妻子,却没能坐上毒王的宝座,这真是天大的讽刺!”

“至于我,当时被那厮害的基本上算是死人一个了,政府的人见到我,都没把我当成活人,也没再逮捕我。我就这样,困在赤帝宫废弃的旧址,沉寂了七天七夜!但我毕竟是毒圣,从小练就的百毒不侵之体,终究还是慢慢适应了那些毒,我渐渐缓过来了,我能动了,虽然站不起来,但是我能爬了。就这样,我在赤帝宫苟延残喘,每天只吃些毒蘑菇烂果子,支撑我活下来的唯一念想就是亲手杀了那孽畜!”

梅双清眼中闪烁着凶光,道:“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年,我的容颜变了,体型变了,说话的声音都变了,只有身体差不多还是废人一个,只能爬,不能站起来,更不能走,再别提纵横腾挪了,谁能想象得到昔年的风流毒圣,那时候竟变成了一个丑陋不堪的废人!”

“老毒物……”青冢生已经热泪盈眶,我们也已经听得肃然动容。

青冢生道:“我曾经去过赤帝宫,但是那里一片废墟,连只老鼠都没有,我怎么也想象不到你就困在那废墟之中!”

“嘿嘿,老鬼,都说人老多情,看来你也不能免俗。”梅双清笑了笑,道:“我老毒不还是活着吗?活的好好的。”

青冢生道:“最后你是怎么恢复的?”

“我嫂子。”

梅双清道:“昔年的毒后,她消失了多年,一是为了躲避政府的通缉,二是寻机报仇。后来,她潜伏进陈家村,到了陈汉生儿子的家中,也就是这位弘道先生,当时家中只有一对母子,也就是蒋大小姐和这位元方小友,总之是阴差阳错吧,我嫂子在陈家井中下了毒,蒋大小姐却放了我嫂子,我嫂子感念之下,前嫌尽弃,不但向陈家说明了原委,还决定不再报仇了。这些事情,想必陈氏贤父子都知道吧?”

我和老爸都点了点头。

梅双清接着道:“放弃报仇之后,我嫂子怀恋旧地,就来到了赤帝宫,她可比老鬼你看的仔细,当然,因为她是在翻找一些旧物,结果把我给翻出来了,当时她可是吓了个半死,以为我是个鬼呢!哈哈!当我说我是梅双清时,她又吓了个半死!我却知道,我的转机终于来了啊!一代毒圣,又要重新来过了!”

“当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青冢生再次叹息道:“前尘旧事,莫非天定?你们梅家跟陈家也是剪不断的关联。没有陈家跟毒王的恩怨,毒王就不会陨落,毒王不陨落,农皇子便不会因为争夺毒王之位对你下手,他不对你下手,便不会有今日你的报复……”

“说得好,说得好!”一道陌生的声音忽然响起来,道:“看来,我五哥他真的已经死了啊。”

 第四七八章 武尊悟尊

这声音不但突如其来,而且十分陌生。

由于洞外是铺天盖地的痋虫,噪杂之音非常多,所以竟老爸、青冢生、梅双清等竟然无人留意到外面会有人接近。

更重要的是,我们所有人都不曾料想,这个时候在这种地方居然还有人出现,能在痋虫遍布的地方接近我们的人,不用想,一定不是泛泛之辈。

就在我们面面相觑的时候,外面又是一道声音响起:“宫主从来都不会算错,她老人家说五哥必死,五哥就一定会死。”

我们又是一惊,外面居然有两个人!

先前说话的人声音轻飘飘的,仿佛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点力气,无法好好说话似的,但是那音节偏偏又每个字都清清楚楚的落在我们耳中。

第二个说话的人,声音却跟第一个恰恰相反,很沉重,很浑浊,就仿佛一根铁棒在水泥地上用力划过时发出的刺耳声音。

“是谁?”

梅双清大声道:“来者是何方高人,烦请现身。梅双清在此有礼了!”

“毒圣在此,我只能是晚辈,哪里敢称高人?”

轻飘飘的声音响过,一道人影鬼魅般出现在洞口处,身形瘦削枯干,仿佛皮包骨头,只是一颗脑袋奇大,双臂颀长,也看不出是多大年纪,但是虽然是在洞口外,却也觉阴气扑人。

一张脸竟看不出有几分肉,似乎只是一张薄薄的皮而已,不但颧骨显露的极为明显,两腮凹陷的也十分明显,眼窝自然也极深,就好像是常年吸毒且得了肺结核的病人模样。

他的眉毛短而浓,长而逆,眼睛狭而撩,厚且塌,这都是凶顽的征兆!

以相术相形学来看,这种面相绝非善相,更不是富贵者相。因为单单从直观印象上来看,这容貌就已经很像鬼了。

鬼面者大凶之兆也!

我甚至还真的怀疑他就是个鬼,因为他刚才出现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快的惊人,似乎完全不差于老爸、青冢生、梅双清之辈。

只可惜我的法眼并没有从他身上窥破出祟物的征兆,所以他应该是人。

一个人的速度如此之快,世间绝对罕见,难道又是个不世出的高人?

或者是十大杳人中的某个人物到了?

只是青冢生和梅双清也没有认得出他是谁啊。

梅双清此时此刻也面露惊诧,显然是为对方的奇诡模样和出现时的速度而疑忌,道:“阁下究竟是谁?恕老朽眼拙,实在是没能认出。”

“呵呵,原来您就是毒圣梅老前辈?”

那人轻轻一笑,嘴好似橡胶皮使劲拉开一般,显得诡异又滑稽,他说:“大名如雷贯耳,可惜一直无缘识荆,直到今天才算是见到了真人,嗯,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梅老前辈风采奕奕,着实是一代高人的风范啊。”

梅双清目光一闪,这人的话中有揶揄之意,已然是让表面上看似豁达其实内心刻薄的梅双清心生不悦。

但是梅双清还没有说话,那人便又说道:“老七,实在是没有想到,大名鼎鼎的毒圣,堂堂的梅老先生居然这么客气。先前是谁说他毒来着?”

这话不是对我们说的。

因为我们之间没有哪个人被称作“老七”。

老七是谁?

是否就是先前声音沉重而浑浊的人?

还没有等我多想,答案就出现了。

那个被称作“老七”的人出现了。

这是一个身躯极为佝偻的人,已经看不出真实的身高是多少,只是站在先前那人身旁,显得十分低矮。他的背上鼓鼓囊囊,似乎是背了一个包,但是似乎的意思也就是说不是,那里并非是一个包,而是驼背出来的肉体,俗称“罗锅”。

他的两条腿也有些畸形,两只脚是并拢着站在那里的,两条腿的膝盖却分的很开,也就是俗话所说的罗圈腿。他的胳膊很短,虽然是驼着背,但是双手自然下垂,也还及不到膝盖的位置。

从这形象上来看,此人却是个残疾。

他的头发倒是很长,但是参差不齐,看上去又脏又乱的垂在肩膀两旁,再加上他是驼背,头是往下垂的,所以我们都看不清楚他的五官面容,但是凌乱的头发之中,却有两道精光闪现,不用说,这一定是他的眼睛!

这眼睛太亮,以至于我的目光与之相交时,我都会产生一种错觉,我的内心仿佛都被这光芒给照到了。

但这感觉绝不是阳光普照的那种舒服和璀璨,而是一种被人窥破心思的不安和惊恐。

也不知道只有我是这种感觉,还是每一个被他看到的人都会产生这种感觉,总之,这感觉不好,很不好。

“是五哥一直说他曾经的师父很毒。宫主似乎也曾提及过梅老前辈,说他毒。”沉重而浑浊的声音,再加上这相貌和发亮的眼睛,更让人不舒服。

“你们究竟是谁?”梅双清眯着眼睛又问了一句,这一句话已经不像之前的话说的那样客气,梅双清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但是梅双清笑,并不是代表他高兴,他对谁越憎恨,他就对谁越笑得和蔼可亲,他这笑,不是发自内心的笑,而是皮笑肉不笑的笑。

这表明,他对这两人已经快起杀心了!

梅双清为什么会对这两人起杀心?

因为他们的话已经刺痛梅双清,而且我们似乎都已经猜到了这两人的身份。

我原本一直不确定他们口中的五哥是谁,但是现在应该可以确定了。

五哥,岂不是农皇子?

血金乌之宫九大长老中排名第五的农皇子。

那么能叫农皇子为五哥的人,还口口声声说“我们宫主”,那么他们的身份,已经不难想象了。

绝无情已经开口说道:“梅老前辈,这两人确实是您的晚辈,您不认识也是正常。当今术界第一大邪教应该名归于血金乌之宫,教下九大长老,大长老无着子,号称‘虚尊’;二长老御灵子,号称‘灵尊’;三长老阴阳子,号称‘法尊’;四长老血童子,号称‘血尊’;五长老农皇子,号称‘毒尊’;六长老影行子,号称‘武尊’;七长老心算子,号称‘悟尊’;八长老野狐子,号称‘尸尊’;九长老重瞳子,号称‘目尊’。

“根据我们五大队的调查,其中无着子在伏牛山中被陈汉琪、陈弘道、陈天佑击败溃逃;御灵子在陈家村、大路李被陈元方、邵如昕先后击败溃逃;阴阳子在观音庙被陈元方击败,后被重瞳子所杀;血童子在陈家村被陈元方以幻术逼杀;农皇子在大路李被陈元方、邵如昕先后击败,今在望山高被您所杀;野狐子在大路李被陈元方、邵如昕先后击败,后在逃跑途中被陈弘道、青冢生等人追击,被抓后自尽而亡;重瞳子在大路李被陈元方所感化,现已经自动从血金乌之宫除名,改投陈元方门下,并恢复本名古望月。”

“所以说,现在的血金乌之宫,九大长老只剩其四,即排名第一、第二、第六、第七的四人,这两人既然称农皇子为五哥,那么必定就是武尊影行子和悟尊心算子了。”

“据我们所知,影行子现年六十八岁,生的头大身小,心性歹毒,杀人无算,精通几乎江湖上的所有常见和不常见兵器,但是技艺尚不到绝顶高手境界,只是一身轻功几乎冠绝天下。正因为他生就身轻如燕,青年时期便有诨号‘四两重’。”

“心算子现年六十六岁,天生驼背,但是天生也有一双能窥见人体五脏六腑的奇眼,加入血金乌之宫后,被血玲珑悉心调教,渐渐精通卜术,成为血玲珑心算术的集大成者,他这双眼睛也与其所修炼的卜术融为一体,成为可窥破人心的奇能者。”

绝无情侃侃而谈,眨眼间已经把对方的底细说的相当清楚。

心算子盯着绝无情,不由得赞叹道:“果然不愧是五大队的队长,对我们的资料了如指掌!”

绝无情冷哼一声,似乎是不屑于搭理他。

我心中却一阵不安,这两人怎么会突然间就到了这里?

而且他们又是用什么手段进入这痋虫遍布的天罗地网中接近我们呢?

刚想到这一点,心算子就开口道:“陈令主想知道我们是怎么接近你们的?”

我悚然一惊,难道此人真的能窥破我的内心所想?

“当然是真的。”心算子嘿然一笑,又是我不问,他已知我所想。

刹那间,我只觉芒刺在身,难受至极!

“难受了?估计你马上就会更难受。”心算子道:“这么多的痋虫,我们当然是进不来的,但有人帮忙开路,就不一样了。”

“有人帮你们开路?”青冢生皱了皱眉。

“东木先生心中在想这开路者是谁吗?”心算子接了一句。

“当然是我!”

一道发音有些怪异的腔调传了过来,紧接着我便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洞口。

“陈元方,骗我骗的好苦啊!”

是阿南达!

第四七九章 读心之迷

阿南达那熟悉的声音传出,熟悉的身影也迅速出现在洞口处,两只略有些发黄的眼珠子闪烁着愠怒的光芒,阴笑着盯着我。

我心中猛然一凛,暗道一声:“不好!”

我实在是想不到血金乌之宫的第六、第七两大长老影行子和心算子会突然出现,更想不到阿南达会回来!

“陈元方,你还不是神相,你当然想不到。”心算子再次窥破了我的心思,说出了我的心里话。

他用那沉重而浑浊的难听声音说道:“你当然也不会想到,阿南达先生刚刚离开这里没多久,就遇到了我和六哥。”

我目光闪烁,瞥了一眼心算子,感觉这人实在是讨厌至极,也可怕至极!

可怕在于他能看穿人的心思,讨厌在于他看穿了人的心思居然还要说出来。

只是,他究竟是如何看穿人的心思?

绝无情说这本事是血玲珑传授给心算子的,难道血玲珑也精通此术?

血玲珑是昔年五行六极诵中人,这六极各有擅长,东木青冢生是医门翘楚,南火太虚子是卜术高手,北水曾天养是山术泰斗,中土陈天默、陈天佑兄弟是相门领袖,至于这西金血玲珑则是命术奇才。

命术高手精于画符炼丹延寿续命,心算这一途应该是卜术中的本事才对,难道这血玲珑现如今已经不单单是精于命术一途了?连带着卜术也十分擅长了?

“陈元方,你不用惊奇我的本事。”

心算子道:“我血宫主是不世出的术界奇才,山、医、命、相、卜无一不精,无一不通,教育出我一个心算子何足挂齿?我大哥的阴灵无着分属山术阴虚一脉,我二姐的本事分属五大门之外的御灵术,我三哥阴阳子的本事分属山术阳实一脉,我四哥的本事分属命术血咒一脉,我五哥的本事分属医术毒科一脉,我六哥的本事分属五大门之外的古武术,我的本事分属卜术心算一脉,我八弟的本事分属五大门之外的盗墓术,我九弟的本事则是山术阴虚阳实完美结合的佼佼者。所以说,我宫主精通术界万般法门,当今天下术界,能是我宫主对手的人,呵呵……恐怕没有。若非她老人家近年来需要藏身渡劫,不能现身,这世上又哪里会轮到到似你这种人来横行?”

“哈哈哈!这牛皮吹得当真好大!这马屁拍的当真好响!”

青冢生忽然一阵大笑,道:“御灵子的御灵术虽得自血金乌之宫遗法,却还有偷师木家、蒋家嫌疑;农皇子的毒术分明是梅双清所传授;重瞳子的阴阳大执空术,也多半是天赋使然;野狐子本身就是来自湘西的盗墓世家……这些跟她血玲珑有屁关系!心算子,血玲珑又不在这里,你弄这么多高帽子给谁戴去?”

“你是谁?”心算子盯着青冢生,喑哑着嗓子问道。

“你居然不知道我是谁?我先前还以为你认得梅双清是谁只是靠自己的眼力,现在看来只不过是靠人家自报家门,你捡现成的罢了。”

青冢生更是嘿然笑道:“你不是能看透人的内心吗?来看看我心里想的是什么?来看看我究竟是谁?”

心算子默然无语。

我心中登时诧异非常,他能看穿我的内心,怎么就看不穿青冢生的?

难道这跟个人的功力高低、道行深浅有关系?

心算子只能看出比自己功力低、道行浅的人的内心所想?

阿南达却开口道:“心算子,这位老先生你居然都不认识,他应该是你们中国最著名的医生。”

影行子、心算子都吃了一惊,心算子没有吭声,影行子却道:“难道是东木鬼医?”

“正是我。”青冢生道:“回去问问你们血宫主,她是否也精通我鬼医的本事。还有,既然她这么厉害,为什么一直龟缩在西域不敢向东向中原争衡呢?难道她天天都要藏身,年年都要渡劫?”

心算子还是没有说话,影行子道:“实在是没有想到东木先生也在这里,晚辈回去之后,一定向血宫主说明情况,把您老还健在的消息传达给她。”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