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施主实在聪明。”万籁寂叹道:“昔年,贫僧为了练成沃腊纳家族的禁咒之术,不得已要修炼成至善之身,但是至善之身注定又无法久活于天地之间,所以贫僧要保留一部分恶魂存在世上,这样才能有阴有阳,有善有恶,这样贫僧才能活下来。”

“所以,贫僧选择将恶魂从体内分离出来,三十年前的那一日,在这深山之中,贫僧只是试着将恶魂分离,并无必然成功的把握,却不料有个少年闯入贫僧的法术之中,贫僧一己贪念遽生,遂成恶魔手段,将那恶魂转移至那少年身上……”

“未几,阿南达追踪贫僧至此,想要杀了贫僧,以阻止他们沃腊纳家族秘术外传,当时,贫僧法术尚未大成,不敢与之争雄,便逃之夭夭,而望山高由此遭劫,痋术之灾绵延至今啊。”

万籁寂虽然诚心悔过,但是不知道怎么的,他越说我越生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我冷冷地看着万籁寂,语气略带嘲讽,道:“那无恶大师打算怎么了结这段公案?是继续无恶下去,还是继续逍遥隐踪?”

万籁寂似乎听出了我语气的不善,当即对我的称呼也改了,恭声道:“陈令主,贫僧控制住江灵施主的诅咒之力后,便会将望月身上的恶魂收归自己体内,业果还需自受,是贫僧造的业,恶果当然还要由贫僧来承受。”

我道:“那恶魂中既有你的残魂,也有朔月的残魂,这怎么办?”

万籁寂道:“陈令主放心,贫僧既然能把恶魂分离出去,就能再把这恶魂分离开来,尘归尘,土归土,朔月的是朔月,贫僧的归贫僧。只是,朔月的残魂没有着落处,恐怕还要留在望月身上。”

听见万籁寂肯这么负责任,我的心情也好了些,道:“这个大师就不必担心了,我们自有安排,我曾舅爷有秘术可以将朔月的残魂安置在木偶之上。”

万籁寂大喜道:“如此甚好!”

我道:“不过大师得委屈一下了,压制住江灵体内的诅咒之力后,得跟着我们北去,等候曾舅爷恢复了功力,然后可以施展秘术时,您再从旁协助,将望月身上的恶魂给剥离出来,并将朔月的残魂分化至木偶之上。”

万籁寂道:“这个无碍,贫僧任凭陈令主差遣!”

“好!一言为定!”我道:“大师现在请吧!”

在我们说话的时候,老爸、木赐、表哥等人已经把望月、彩霞、木仙、阿秀、邵如昕背到了别处,并将他们从龟息状态中唤醒。

只是众人劳神费力太久,几近油尽灯枯,所以一时也没那么容易醒来。

万籁寂走到江灵身边,将项上的白色佛珠取了下来,轻轻一抛,丢在了江灵头上,随即两脚虚滑,双手合十,拨动手中念珠,眼皮一耷,唇齿轻叩,瞬时之间,呢喃之声大起,也不知道是江灵身上的光,还是佛珠的光,我只觉眼前一片莹亮,闪耀我眼。

但是我的眼睛却不敢眨动分毫,我一动不动地看着江灵,生怕她出现一点点异样的状况。

“嗯……”

我听见几道轻微的人声在背后响起,接着便是木赐、表哥的兴奋呼喊:

“阿秀你醒了!”

“木仙你醒了!”

我知道他们已经无碍,只是江灵还在沉睡。

“唵——嘛——呢——叭——咪——吽!”

突然之间,万籁寂声音大震,诵出这六字真言,我赫然看见,江灵的头发,竟然渐渐变黑了!

第四九一章 除恶务尽

我的心立时“砰砰”乱跳起来,紧张地几乎从腔子里蹦出来!

头发变黑了,江灵要恢复如常了吗?

江灵要苏醒了吗?

“哎呀,这是什么鬼东西!”

我突然听见蒋梦玄惊叫了一声,本不打算回头看,却听见青冢生道:“是朔月之魂!”

老舅也喊道:“元方,那个鬼东西又从望月身子里出来了!”

不用想,我也知道,望月耗力过多,刚刚从龟息状态苏醒过来,并没有完全恢复,他体内的鬼面便趁机显现。

万籁寂也颤抖了一下,那鬼面毕竟也含有他的一部分恶魂。

我立即扭过头去,只见木仙、阿秀、邵如昕、彩霞等人果然都已经醒来,有的在看我,有的在看望月,而望月坐在地上一动不动,面色惨白,双目紧闭,脑后飘飘摇摇伸出一张狰狞恶毒的鬼面,正呲牙咧嘴阴邪的笑。

我快步朝望月走了过去。

“陈元方,你还没死啊。”鬼面嘶声喊道。

“给我滚回去!”

我烦它这时候出现,打扰万籁寂解救江灵,当即厉喝一声,右手握紧,缠绕在臂上的伍子魂鞭立时抖在空中,朝着鬼面“呼”的打去!

但听“啪”的一声脆响,鬼面登时不见。

我没有朝它打,而是在它周边空中虚打,我怕以伍子魂鞭的灵力,打在它身上会把它打散,饶是这样,也把它吓了回去。

打完这一鞭后,我收了伍子魂鞭,目光扫过正注视着我的木仙、阿秀、邵如昕等人,也没说话,又转过身,匆匆回到江灵这边。

这片刻功夫之间,江灵的头发已经变黑了一多半了。

万籁寂袍袖翻滚,双眼微闭,口中呢喃有声,不停地念诵,我站在一旁,实在是感觉度时如年。

“师父……”

我听见望月缓步走到我身后,低低的呼唤了着我。

他苏醒了。

我头也不会,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师父。”

这次是彩霞的声音,我还是轻轻一“嗯”,没有回头,一双眼只死死盯着江灵。

望月和彩霞也没有再说话,我能感觉到他们正默默地伫立在我身后。

木仙、阿秀、邵如昕都没有过来,我也没有再听见她们的说话声,木赐和蒋梦白表哥都在不停地说着,但是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女人与女人之间的感情太过于微妙,时好时坏,时喜时厌,救了她们不一定高兴,伤了她们不一定愤怒。

更何况,我现在全心全意紧张地只有江灵一个,连她们醒过来都不去看一眼,她们又怎么会过来搭理我?

“哼……”

江灵的喉咙忽然蠕动了一下,发出了一丝轻微的闷哼。

我的手也忍不住抖动了一下,攥的死死的,任凭掌心里的汗不断溢出。

江灵的头发已经完全变成黑色,她那原本白的像雪一样的脸,此时此刻也有了些红润。

虽然纱裙还是白色的,但是比之从前,整个人的形容和气质,已经迥然相异了。

以前是孤寒如万年玄冰,冷漠似不食人间烟火,飘然如天仙遗世,而现在,又重新恢复成那个俏丽端庄,倔强中带着些许温婉的姑娘。

“阿弥陀佛……”

万籁寂似乎很累很累,就连佛号也说的有气无力,一张慈眉善目的脸上,全都是流淌的汗水。

这诅咒虽然是他在二十年前下的,但是要想压制住诅咒之力也着实不易。

“呼!”

喧毕佛号,万籁寂袍袖一挥,一声风起,江灵那把插在地上的金木双锋宝剑拔地而起,“当”的一声回到江灵的右手之中。

说来奇怪,江灵的手本来是捏着诀的,但是那剑飞回去的时候,江灵的手竟然下意识地握住了剑鞘,就仿佛心有灵犀似的。

“剑作坤地鞘作天,烦恼一抛向中原;灵山此去无多路,只在陈生开眼前。”

万籁寂喃喃念诵了这四句话,蓦地将手中念珠一抛,落在了江灵的左手手腕上,还滴溜溜缠了一圈。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万籁寂双手合十,深深一揖,只这一刻,江灵的眼皮都在动了!

要醒了!

我心中大喜!

“陈令主,贫僧的事情已经办妥,这金木双锋和白色念珠就是压制江灵施主体内咒力的锁镇,只要这两件物事不失,她体内的净化之力便不会再出现。”万籁寂或许是太累了,说起话来虚弱至极,身子也摇摇欲坠。

我道:“有劳大师了。您刚才念诵的那四句话是什么意思?是否与我有关?陈生是否就是指的在下?开眼可是开天眼?灵山又寓指何处?”

万籁寂道:“令主无须多问,这四句偈言以后当有应验。”

我虽然心中有惑,但是听万籁寂这么说,也不好再问,便道:“江灵她是不是马上就要醒来了?”

“应该快了。”万籁寂道:“今后切记不要经常解开锁镇,净化之力可以使用,但不可以频繁,如果频繁,这锁镇终归也会失去效用。到那时节,可就麻烦了。”

万籁寂正说着话,我突然觉得脚底下有阵阵异动,与此同时,一种不妙的感觉蓦然涌上心头!

万籁寂也似乎有什么觉察,当即停住了说话,朝地上看去。

这一刻,却都安静了。

什么异动也没有。

我和万籁寂对视一眼,彼此心中应该都是怪怪的感觉。

“噗!”

猛然间一声响,一道黑影在万籁寂背后破土而出,冲天而起!

“老秃驴,我杀了你!”

一声嘶吼,那黑影瞬间便扑到了万籁寂的后背上,事发突然,万籁寂又是疲惫至极,竟然动都没动,就被那黑影扑了个正着!

我看的分明,那黑影是阿南达!

他还没死!‘

此时此刻的他还是浑身赤裸,但是样子跟之前又大不相同,周身上下枝枝桠桠,四下里抖动挥舞,仿佛一条人形章鱼,一扑到万籁寂后背上,那些枝桠便将万籁寂死死地抱住,阿南达大嘴一张,白牙森然,只听“咔嚓”一声响,阿南达已经奋力咬住万籁寂的后脑!

万籁寂哼也没哼,脸上一派雍容肃穆的神色,口中只淡淡地念诵了一句:“阿弥陀佛……”就好像自己是割肉喂鹰的佛祖。

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理!

御气而行!

我呼的一声飞转至阿南达身后,一掌拍向阿南达的头顶!

罡气!

阳极之气从阿南达头顶直灌而下,阿南达浑身为之一抽,嘴立时就松开了万籁寂的后颈,周身的枝桠也松开了万籁寂的身子。

旁边的彩霞飞身而起,倏忽间已至万籁寂身边,抓住万籁寂的肩膀又飞快离开,脱离了我和阿南达的掌控范围。

阿南达的身子也猛然往下缩去,只听得“扑簌簌”一阵响动,阿南达又钻到了地下,不见踪影。

“看来阿南达果然还没有死!”老爸、青冢生、梅双清飞身赶来,环视四周,如临大敌,其余众人也都是各个脸色肃穆。

我看了一眼万籁寂,此时此刻,他就坐在彩霞身边的地上,盘膝入定,后颈上血肉模糊,白色袈裟都被染红了一大片,看上去分外惊悚。

但人还没死。

我心中暗暗摇头,这至善之体也不知道有什么用,被人咬住后脑勺了,还不说反抗。

我深知,就算万籁寂刚才功力圆满,阿南达骤然袭击,咬住了他的脖子,他也不会向对方施以辣手。

善,在某种时候,在某种情况下,其实就等同于放弃抵抗,逆来顺受,不死白不死,死了也白死。

所以才会有一句话叫做“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如果是从这一点来看,天道不孤,善恶分明还是需要的。

我看向众人道:“大家都小心,阿南达不杀了无恶大师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现在在暗处,咱们在明处,一定要注意地下!”

老舅骂道:“这个虫娘养的怪物跟土行孙似的,怎么防备他?”

我也有些焦急,再看江灵,还是没有醒来,便对老爸说道:“老爸,你站在灵儿身边,防备着阿南达去掳走灵儿。”

老爸点了点头,站在了江灵身旁。

“元方,你怎么不用你的灵眼?”曾子仲忽然提醒道。

“对呀!”我猛然一拍脑门,灵眼相气,怎么忘了这一茬!

修道者之气为青,纯正平和者之青气,沛然而起,毫无杂色!阴邪诡谲者之青气,团簇而起,丝丝缕缕,斑驳不净。

阿南达是修道之人,其气必为青色,但是这青色绝非纯净之青,而是以青为主,杂然而起的混青之气!

灵眼!

我双目如电,搜刮地面,逡巡四顾,但见一股团团簇簇、斑驳陆离的青气冲天而起,正在地下毫无章法地四处游走。

那一定是阿南达。

我目视梅双清,示意他跟着我走。

梅双清点了点头,也不吭声。

我循着阿南达在地下游走的踪迹御气而行,梅双清也就寸步不离地跟在我后面。

片刻后,那混青之气一顿,应该是阿南达的动作一缓,似乎是想要休息一下,我立即目视梅双清,手往下指,点了点地面。

第四九二章 油尽灯枯

梅双清登时会意,一个千斤坠蹬在地上,双脚直接没入土中一尺多深,与此同时,两道火焰也似的光芒闪电般窜入地下!

那是毒圣的火毒!

痋王的克星!

“啊!”

阿南达惨烈的嘶吼一声,终于再次破土而出!

梅双清一句话也不说,拔地而起,飞身几个腾挪,紧追阿南达,堪堪临近之时,双手一挥,又是两道火焰也似的光芒,闪电般奔着阿南达的脑袋而去!

阿南达对老爸的物理攻击可以不加理会,但是对于梅双清的火毒攻击却忌惮无比!

物理攻击对阿南达造成的损伤,阿南达完全可以很快恢复,但是梅双清的火毒,只要击中了,就是无法再生的伤痕!

阿南达自然也知道这一点,身子在空中一缩,瞬间团成了一个肉球,轰然落地,滚滚向前,动作虽然不雅,也狼狈难看,但是到底躲过了梅双清的毒。

等梅双清落地之后,阿南达也站了起来,环视四周,发黄的目光幽幽扫过我、老爸、青冢生和梅双清,最后又看了一眼坐在那里入定般一动不动的万籁寂,目光闪烁不定。

“阿南达,现在你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梅双清道:“念你也是一代宗师,你自行了断吧!”

梅双清说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和煦的笑意,但是说话的内容却让人不寒而栗。

木仙、阿秀等人还是第一次见到梅双清,见他如此,都是窃窃私语,梦白表哥当然会在旁解惑答疑。

连带着万籁寂,也都说了一遍。

邵如昕听说这两人便是十大杳人中的万籁寂、梅双清,也是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了下去,如果在以前,她还是五大队的首领,发现十大杳人,还有喜悦可言,现在的她,现在的处境,与这样的事情,又有什么相干?

绝无情一直在打量她,但是她连看都不看绝无情一眼,以她的本事,不要说绝无情了,就连李星月、袁明岚她也不会放在眼中。

“诸位中华高人,是要合力围歼我阿南达吗?”阿南达舔了舔舌头,嘲讽似的说道:“一直都听说中华是礼仪之邦,向来不会以众欺寡,怎么,今天,堂堂的神相令令主,麻衣陈家族长,毒圣梅双清,鬼医青冢生,你们居然要合起手来杀我?我一个南洋的痋王,就这般让你们害怕?”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老舅骂道:“虫娘养的怪东西,我们中华对付人当然要以礼相待,对付你这种不是人的东西,难道还有讲仁义道德?知不知道什么叫对牛弹琴?什么叫对虫发招?要是非要讲道理,爷爷也可以给你讲讲,你之前弄出来那么多虫子,难道不是以众欺寡?我们一个人打一条虫子当然不在话下,可是你奶奶的你们几万条虫子打我们一个还有看热闹加油助威的,这不是虫欺负人吗?想当年,我们灭四害的时候,就有一项是灭臭虫!你这个大臭虫就是四害之一,我们可是全民总动员,难道还要单打独斗?你个信球傻瓜!”

老舅嘴刁,一上来杂七杂八,乱说一气,把个外国人阿南达说的七荤八素,愣了半天也没对上话来。

“阿南达。”我冷冷道:“现在的你已经不是之前的你了,我亲手捏死了你体内的大虫,想必对你伤害不小,要不是这样,你也不用把所有流窜在外的痋虫集合起来,回归你本体。更不用在地下蛰伏那么长时间才敢出来偷袭。”

“那又怎么样?”

“没怎么样,我只是想说明,原本的你,就不是天下无敌,我就能对付你!现在的你更是……呵呵……”

我一阵冷笑,道:“梅老前辈,东木老前辈,随便一个就能杀了你!我们是念你一代痋王的身份,不愿意让你死的太难看,所以才让你自己了断,你不要不知好歹!”

其实,说到底,让阿南达自行了断当然并非是念及他的宗师身份,而是为了安全,为了我们这边的安全。

第一,我们合力当然能杀了阿南达,但是阿南达狗急跳墙,如果逼急了,要拼着一死跟谁同归于尽,即便是不能得逞,也是危险至极!

第二,我们这边实在是有太多老弱病残,如果和阿南达争斗的过程中,被阿南达突袭一个两个,那便是投鼠忌器,得不偿失!

先前活死虫炉来的那一招,就让我们吃了大亏。

绝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所以,我们宁可不打,也要拼着逼迫阿南达自尽。

梅双清是这个意思,我也是这个意思,青冢生和老爸当然也是这个意思。

“我不甘心!”阿南达面目狰狞,低声嘶吼道:“你们胜之不武!你们占据了地利人和,这么打败我,我不甘心!”

“错了。”我道:“不是我们占据地利人和,是我们抢来的地利人和。一开始,这是你控制的地盘,一开始,是你和农皇子人多势众。现在你孤家寡人一个,说明你气数已尽!天道高于魔道,魔道厉于正道!但剑走偏锋,不破则断!你以魔道欺凌正道,前易而后难!因为天道向着我们呢!”

“伶牙俐齿,我不跟你多说。”阿南达道:“如果我就不自行了断呢?”

“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我们合力猎杀你!”我冷冷道:“你的行踪躲不过我的灵眼,你的身体抵不过梅老前辈的火毒,你的身法不及我老爸,你的痋术不及东木前辈的医术,猎杀你,易如反掌!”

我说话间,老爸、青冢生、梅双清都往前而来,我们四人分立于四方,将阿南达围在核心,他当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除了自尽,别无他法!

“陈元方,我要和你再打,如果我输了,我就自尽!”阿南达叫道:“如果不是你,我也落不到这般田地,你敢不敢一个人跟我比?”

“那有什么不敢的。”我缓缓朝阿南达走去。

老爸并不放心这样,我却朝他摇了摇头,示意无碍。

青冢生也道:“弘道稍安勿躁,阿南达不是元方的对手。”

“陈元方!”

阿南达似乎是受了青冢生言语的刺激,身子一弓,整个人弹簧般朝我飞驰而来,周身上下,枝枝桠桠,如疯似魔,看上去也着实可怖至极!

奇行诡变!

倏忽之间,我已转至阿南达背后。

阿南达扑了个空,扭头再攻,又是扑空,如此反复数次,阿南达已经近乎崩溃。

“你究竟敢不敢跟我打!”

“你不要跑!”

老舅“哈哈”大笑道:“这个信球蠢蛋挑了一个最难缠的对手!”

“我不跑了。”我站在阿南达身后,一掌印在了他的顶上,口中道:“在地下你躲不过我的灵眼,在地上,你躲不过我的慧眼。”

罡气!

阳极之气灌顶而下!

“陈元方!”

阿南达凄厉地叫了一声,鬼哭狼嚎一样难听,激的我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跟你拼了!”

阿南达歇斯底里叫着,肚子“呼”的一声响,竟然迎风而长,变得越来越鼓,越来越圆!

我愣了一下,这不会是又要爆炸吧?

“元方快闪开!”梅双清和青冢生几乎异口同声叫了起来,道:“他要自行解体,跟你同归于尽!”

妈的!

我在心中怒骂一声,果然是狗急了跳墙,阿南达这个无赖,见杀不了万籁寂,又打不过我,更不愿意履行诺言,自行了断,竟想要自行解体,临死拉些垫背的。

喊声中,众人纷纷躲避,老爸却飞身朝我赶来,邵如昕也跟着跑了过来,木仙、阿秀也愣着不动,似乎是要等我安全了再走。

但是江灵还没有醒来,我怎么能跑!

“望月,把江灵带走!”我一边朝距离我们最近的望月大声喊道,一边挥手给了阿南达一掌!

这一掌,是我几乎调动了周身所有的混元之气打出来的,就算是巨岩也该拍飞拍碎了!

但是阿南达居然没有动!

他的肚子软绵绵的,仿佛棉花,我那一掌深深地陷了进去,反而激的他肚子鼓得更大!

要坏!

我出了一脑门冷汗,回头看见老爸和邵如昕都已经跑了过来,而望月还呆呆地站在江灵旁边没动,我几乎要跳脚大骂!

只这一瞬间,我突然感觉到周边的空间一阵扭曲,气流似乎在诡异的波动着。

这是……

我急忙看向望月,果然发现他眼中的四只眸子正在沉重而缓慢地转动。

空中陡然出现了一个气流的漩涡!

阴阳大执空术!

我惊住了,望月还是第一次施展执空术的这一式!

阿南达的整个身体被强行拖进了那个漩涡,气流的漩涡,下一刻,它就要消失在从我们这个世界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