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吴存根摇了摇头,道:“不走。我们没有作孽,不该受这样的惩罚。”

吴胜利又劝慰道:“不要再听寐生仙师的话了,连她也被害死了!”

“我不是听她的话!”吴存根固执道:“姓吴的人,在这里过了几千年了!根就在这里,老祖宗的在天之灵就在这里盯着我们呢!凭什么要走?我死也得死在这里!我就叫存根!存根!”

安土重迁,融入中国人血脉里的乡土情怀,吴存根是有信仰的,信祖宗,信血脉,我对他既感辛酸,又肃然起敬!

吴六举也道:“我也不走……不过,他们都死了,我会不会有事啊?”

老爸沉声道:“应该没事,不然你不会活着回来。”

老爸说得对,不管是人还是祟物干的,总之现在应该不会再出事了,不然吴六举也不会安然无恙地跑回来给我们报信。

我说:“人就在这里安息吧。我们先休息,事情等天亮了再说,再熬夜,大家都会受不了。”

吴存根道:“就按小先生的话办!”

我们不踏实地睡了三四个小时,等到上午十点才醒,洗漱过后,吃了点东西,张熙岳还没有要醒的迹象,老爸说他是失血过多,体力又透支,虽然没什么生命危险,但是长时间昏迷还是很正常的。

张熙岳不醒,就没办法知道他受伤的经过究竟如何,我们也不敢自行解剖那三只畜生的尸体,四个逝者的家人知道消息之后,来到吴存根家里,要把尸体抬走火花。

我本意是先留存尸体,等张熙岳醒来之后观察研究,但是这些家属坚持要遵循寐生道姑的话,将尸体火花,以免将厄运带给家人。

吴存根见无法留下尸体,便嘱咐他们先报警。

来的警察似乎受到了绝无情的暗示,因为带头的马警官见到我们时多看了好几眼,对我们的态度也毕恭毕敬,我见此状,便对马警官使了个眼色,然后走到僻静处,马警官也是个伶俐的人,当即会意,尾随我而去。

我道:“马队长好!你认得我?”

“认识,上面派来专门处理这里案件的能人,陈先生。”马警官微笑道:“上面把您的照片发下来了,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我点了点头,看来果然是绝无情交代过了。

于是我也不罗嗦,道:“那就请马队长帮个忙,把尸体保存下来带走,由你们警察看管保护好。我们要做研究。”

“行!”马队长爽快道:“交给我来办!”

等我们回去的时候,马队长便对死者家属说道:“我们怀疑这是某种类似瘟疫的不明怪病引起的群体死亡事件,尸体必须带回去做研究。希望你们配合!”

死者家属面面相觑,到头来没有一个反对的。

马队长满意地点了点头,吩咐下属警员道:“都带走吧。”

我不由得心中感慨,到底是警察,说话远比我们管用。

警察走后,我们略作休整,便去了村中其他绝户死者的家中探看。这次,我让望月和彩霞也跟上了,人多,看到的东西也多,或许会有什么发现。

除了寐生道姑之外,其余死者都是普通民众,他们的居所都是些普通的农家房,很简陋,屋里也没什么特殊的东西,要说共同点,那只能是破旧了。但是山村里的房子不破旧的又很少,他们这几户和别的人家也无明显区别,可偏偏就是他们几户出事了。

究竟是因为什么?

这几户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以至于会被死神光顾?

一番折腾下来,我一无所获,周志成道:“我看啊,这根本就是有些无聊的鬼即兴干的事情,现在,那鬼已经走了,什么事情也不会发生了。”

“放屁!”二叔反驳道:“你他妈的说话一点都不科学!鬼也是有原则的,鬼杀人也是需要理由的,你不招惹鬼,鬼干嘛要招惹你?你以为你是母鬼?”

周志成目瞪口呆,看着二叔半天说不出话来,二叔得意洋洋,不屑道:“还是上过大学的人,真他妈没文化!”

望月忍不住咳嗽了一声,看着我道:“师父,死者究竟为什么会被杀,这才是关键点。”

“对。”我点了点头,道:“凶手究竟依靠什么标准定下了要杀的对象?是这些死者有特殊的地方,还是这些房屋有特殊的地方?”

“我觉得应该是屋子有问题。”江灵道:“如果昨天晚上在寐生道姑屋子里待的不是猪、狗、羊,而是人,那么今天就又多了几个死人,那就是个鬼屋,而且鬼就在屋里,因为我在门上贴了符咒,外面的祟物进不去,里面的出不来;而且元方哥不是也说了吗,灵眼之中,黑气冲天,满屋都是祟物!”

江灵言之有理。

“不会是屋子。”彩霞摇了摇头,道:“今天凌晨死亡的四人,无一例外,全都是在村道被杀,他们不再任何居室之中,完全脱离了鬼屋的范畴,这又怎么解释?”

彩霞的话也不无道理。

二叔却道:“我同意灵儿的!因为凌晨死的四人都在寐生鬼屋里待过!所以还是屋子有问题,那是鬼屋!被诅咒了!”

周志成立即反驳:“强拉硬扯,他们在寐生的屋子里呆过,我们也在寐生的屋子里呆过,我们怎么没事?”

周志成虽然讨厌,但是这句话倒是说在了点子上。

这样一来,所有人的观点都站不住脚了。

那么原因究竟何在?

我感觉脑子完全不够用了。

我们一众人,闷闷不乐,铩羽而归般地回到吴存根家中,刚进了院门,曾子仲却喜笑颜开迎上来道:“老张醒来了!”

我精神一振,终于有了个好消息!

甫一进屋,我便看见张熙岳坐在床上,凝视地下,而地下,正摆放着那三只死了的畜生。

张熙岳已经在研究这些尸体了,老妹、表哥和陈弘慎都端坐一旁,默不吭声,见我们回来,才纷纷起身。

“张老爷子,您怎么不多休息休息?”我轻轻唤了一声,张熙岳抬起头便道:“是武藏三太夫将我引至湖边,柳生左右卫门埋伏在那里,刺我一剑!他们虽然没有露出面目,但是他们都和你交过手,我不会看错。”

我先是一愣,继而醒悟张熙岳这是不等我们问,便说了他之前遭遇的事情,我不禁怒道:“果然是他们!这些龌龊小人!”

“雾隐才藏也中了我的银针。”张熙岳惨白着脸道:“鬼门十三针,能救人,也能杀人!我虽然差点丢了老命,但是他也不会好受!而且,这个仇一定要报!”

“张爷爷。”我歉然道:“是您代我受过了,他们原本要杀的人肯定是我,只不过没想到我没有跟着走,你却去了。”

“元方你客气了。”张熙岳道:“你替我们术界出的头,我理所应当!”

“师父。”望月突然道:“如果再见面,我能否杀了雾隐才藏?”

“啊?”我茫然地看着望月,不知道他为什么也突然动了杀机。

望月缓缓转动着眸子,道:“雾隐才藏的那双眼,令人恶心。”

彩霞忽然低下了头,我恍然大悟,雾隐才藏对彩霞不敬,犯了望月的大忌!

我轻轻叹息一声,淡淡道:“佛祖慈悲,却也除魔。但有妖孽,顽固不化,就超度他西去极乐世界吧。”

“谢师父。”望月与彩霞相视微笑。

“你们查探地怎样啊?”老妹又问了起来。

我摇了摇头,道:“实在是无能。张爷爷这边看出眉目了吗?”

张熙岳道:“看不出来,从医术角度,它们根本没有死亡的缘由。没有中毒,没有致命伤,全身上下无一处异样!它们为什么会死?死因何在?”

“张叔,你问我们?”二叔道:“您是医门泰斗,您都看不出来,我们怎么知道?”

“解剖!”张熙岳道:“详细解剖!”

说着,张熙岳从床上摇摇晃晃地下来,我和江灵赶紧上前扶住道:“张爷爷,您先休息好再说……”

“无碍。”张熙岳道:“我是医者,最知道自己的身体,也最能疗伤。现在只是气血不足而已,已经服用了自家的益气补血药物,过不了多久就能恢复。我不能忍受的是,死者已逝,尸体就在我眼前,我却诊断不出它们的死因!”

“元媛和周志成,给我打下手。”张熙岳拿出一把银刀,立在那里,显得威风凛凛,道:“寸断精研!”

☆、第五二九章 略有头绪

吴存根道:“老先生,村子里还有几个兽医,要不要过来帮忙?”

张熙岳道:“都叫来!”

“好,胜利去叫人!”

一个下午,但见刀光剑影,血肉模糊,以张熙岳为首,老妹、周志成为辅,三个兽医从旁协助,那猪、狗、羊的尸体最终还是达到了张熙岳所要求的解剖地步,寸断精研。

真的是解剖的一寸一寸,不,是一厘,一厘。

最后,连骨头都被锯开!

张熙岳将医门的手段发挥到了极致,但是最终,脸上却毫无欢喜之色。

“取一些东西送给绝无情,让他们去做化学检验。不过,我想,他们也不会发现什么问题的。”

张熙岳擦了擦手,疲惫地走去洗漱,众人也都一脸沮丧。

不用张熙岳明说,我们也都知道结果,什么异样也没发现。

一个兽医脸色惨白的说:“我刚才可是仔仔细细检查过这些肉和骨头了,啥毛病也没有,我是祖传的全挂子兽医本事,给畜生诊治,那绝不会看走眼,但是这次,这次它们实在是死的不明不白,我想能要它们命的一定不是伤病,那是,那是……”

兽医的话没说完,可是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他的意思是——那是鬼在作怪!

吴六举已经叫道:“是鬼!一定是鬼!”

眼下似乎好像是只有这么一种解释了。

非人力所能为,那便只能是怪力乱神。

而且之前,我也确实在寐生的屋子里用灵眼相到过祟气。

但是,村子里其他死者的屋子我也已经去过,却没有祟气。

难道怪力乱神,杀人毫无逻辑可言?

不对。

万事万物都逃不脱一个道。

天有天道,地有地道,人有人道,物有物道,善有善道,恶有恶道,正有正道,邪有邪道,魑魅魍魉亦有鬼道。

冤有头,债有主,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这是情理之中,也是大道所趋。

鬼祟要害人,也需要一个理由。

若不是存心蓄意,若不是无端招惹,若不是前世孽债,它们就算有邪性,也不会无缘无故随意大规模杀人。

就好比这世上有的是坏人,却也不会见到好人就祸害。

如果真是些魑魅魍魉,那么这些不讲原则的东西,究竟是些什么祟物?

二叔颓然道:“算了,我看是查不到什么东西了,这都快成饺子馅了,要不直接包饺子吧,把骨头熬汤怎么样?”

大家都被二叔的话恶心的很痛苦,老妹道:“二叔,你怎么这么不讲究?这肉你敢吃?吃得下吗?”

二叔一听这话,来劲儿了,洋洋得意道:“那有什么不敢吃的?看你们没出息那样!”

老妹道:“二叔?我听说有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能在无形之中置人于死地,说不定这三个动物就是被那种毒药给害死了,你要是吃了,就又多了个死因不明的死人。”

二叔脸色一变,挥挥手道:“那啥,这三只动物死的这么惨,还要吃它们的肉,简直是太不人道了,我看咱们应该厚葬它们,为它们给村里立下汗马功劳而不幸牺牲而感到骄傲和痛心啊!”

大家一时间全都哑口无言,纷纷侧目,心中一致骂二叔猥琐。

“我去歇会儿。”我精神不济地坐到了屋子里,江灵陪在身边,静静的,也没说话。

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办呢?

轩辕八宝鉴。

我突然想到了那镜子,还在老妹身上戴着的镜子,如果我再进灵界,修炼出天眼,能否看得出这里的古怪诡异?

想了片刻,我又颓然,天眼哪是那么好练出来的。

这时候,吴胜利的老婆在屋里对吴胜利说:“你把后墙上的窗户打开吧,眼看天越来越热了,屋里一点风不透,闷死了!”

吴胜利说:“白天打开,晚上还得关上,麻烦死了,你要是晚上不怕凉,就一直开着别关了。”

吴胜利老婆说:“你得去安个纱窗,不然到了夏天开窗户,蚊子、苍蝇、臭虫、瓢虫不都飞进来了。”

吴胜利说:“等这一段儿烦心事儿过去了,我就安。”

他们夫妻说着话,我无意地听着,也无意地扭头去看他们后墙上的窗户。那是一个只有不足两尺见方的气窗,位置在接近房顶三尺左右的地方,这是里屋透光透气用的,窗户上有两扇玻璃窗,正闭着,吴胜利搬了个椅子去开。

这片刻时间,我突然感觉有一些什么东西在我脑海里来回地转,刹那间间,灵光一闪,我豁然开朗!

我兴奋地大叫了一声:“我知道了!”

吴胜利在椅子上被我这一叫吓得一哆嗦,差点倒栽下来。

老妹和二叔当先冲进里屋,嚷道:“你知道什么了?快说!”

我走出里屋,对盯着我看的众人一笑,说:“我突然想起来那些被害人家里有什么共同点了。我想大家都应该有印象,他们里屋的后墙上都有一个窗户,而且那窗户上的玻璃窗都是开着的,换句话说,没出事的人家屋里的玻璃窗都是关着的,这就是出事的人家和没出事的人家的唯一区别!”

老爸沉吟道:“你是说有什么东西在夜里从他们开着的窗户里进了屋,杀了他们?”

我点了点头,说:“如果想证实这一点,咱们可以去问问村里其他的人家,看他们晚上是不是开窗户,当然,如果窗户上有窗纱的话,即使开窗也没事,而那三户人家的窗户上没有纱窗,也就是说可以让某种东西畅通无阻的进入。”

我把话说完,大家都回忆了一下,然后纷纷点头,说好像确实如此,现在的天虽然一天天热了起来,但是还没到夏天,白天开窗,晚上一般会关上,而那三户人家的窗户却是开着的,他们出事以后,房子没有被动过,这就说明他们出事的那天晚上,窗户没有被关上。

至于为什么没被关上,这不是重点,可能是觉得太热,可能是觉得太闷,也可能忘了关,总之是造成了开窗的事实。重点的问题是,是什么东西从开着的窗户里进去把人杀了?

这几乎可以排除了祟物的可能。

因为祟物杀人,不需要从窗户进屋。

但是,不足两尺见方的气窗虽然很小,可能进去的东西却很多,瘦小的人和大多数飞禽动物都能进去。

尤其是那善能杀人的鬼枭。

当然,鬼枭虽然能进去,但凶手却绝对不是鬼枭,因为鬼枭杀人之后会留下痕迹——胸口处的血洞。

我看着众人道:“大家集思广益,都想一下,什么东西能从窗户里进去杀人于无形,又不留任何痕迹。尤其是张老爷子和曾舅爷,你们见多识广,但有可能,不管如何匪夷所思,都可以说出来听听。还有望月,你之前在血金乌之宫待过,见过的邪物不在少数,也多想想。表哥,你考虑一下灵物界有无作案的可能……”

就在大家都顺着我的这个思路思考的时候,吴六举忽然说了一句话:“那几家人的房子有窗户,可是寐生仙师家里就不是,那房子连后窗都没有。”

吴六举说的是实话,寐生的屋子确实没有后窗,前窗也是关着的,她那是真真切切的密不透风的屋子!

我道:“她的屋子只能做特殊处理,好不容易抓住一个绝户之家的共同点,决不能轻易放弃。”

“嗯。”二叔点了点头,一脸严肃,端着样子沉吟道:“元方说的是,那到底会是什么东西害人呢?”

周志成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早就说了,肯定是鬼!捉不到鬼,就救不了人!”

“妈的!”二叔好不容易做出了一番有思想有深度的样子,却被周志成一言打破,登时大怒,破口大骂道:“鬼、鬼、鬼!鬼你妈了个把子!会不会动点脑子?迷信!荒谬!不讲科学!这世上哪有鬼?再他妈说鬼,我今天就把你关到寐生的那个鬼屋里,锁上门,让鬼半夜弄死你个信球!”

周志成无奈地翻了翻白眼,小声嘟囔道:“没有鬼,还说让鬼弄死我,也不知道谁信球……”

二叔瞪着怪眼道:“你再说一句?”

周志成不吭声了。

我被这俩人闹的心烦意乱,感觉实在是闷得慌,便叹了一口气,道:“老爸,我想出去走走。”

“去哪儿?”

我本来想说随便走走,却忽然心中一动,想到了一个好地方,于是我道:“去龙王湖看看。”

老爸眉头一皱,道:“你去那里作甚?太危险!”

我道:“大白天不会有什么危险,您放心,我不是去游泳的,那里的水再深,也与我无关。您要是实在不放心,就让江灵陪我去吧。”

“叔,我跟元方哥一起。”江灵道。

老爸这才无话,只是吩咐道:“不要太久,早点回来。”

我满口答应,问了吴存根龙王湖的位置,拉上江灵就出去了。

临走的时候,吴胜利特意给我们说道:“龙王湖附近比较奇怪,都传水里有湖怪,每年都淹死人,而且湖西有个树林子,全是些乱石、怪洞,千万不要去那里,那里路迷,就是鸟进去了也出不来。龙王湖周边七八个村子,都对龙王湖敬畏有加,平时少有人去,你们两个千万要小心!”

☆、第五三零章 龙王湖畔

江灵我们一路上无话,将要到龙王湖的时候,江灵才说:“元方哥,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到这里来了?我看你的样子不像是要来查什么东西,更似是散心,心情不好了?”

我皱了皱眉头,勉强微笑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灵儿。确实烦了,之所以想要出来散散心,实在是因为最近的事情没有一件是顺心顺意的,而且全无头绪。无论何时,都觉得压抑、愤懑,无着无落。”

“不要急。”江灵握着我的手,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是茫然无措,或许下一刻就柳暗花明了。”

我捏着江灵那滑腻腻的小手,略一用劲,更觉心中踏实,道:“谢谢你灵儿。”

江灵的手一颤,两颊顿时有些绯红,她嘟着嘴说道:“谢我干什么?用不着你谢——你看,那个就是龙王湖吧。”

顺着江灵手指指的方向,在我们前方三十丈开外的地方,出现了一大片蓝色的水域,放眼玩去,竟有种碧海蓝天金沙滩的错觉。

此时此刻,太阳正好,日映水面,波光粼粼,风吹湖岸,清波荡漾,令人不由得精神大振!

多日来,我心中集聚的压抑和愤懑竟在此时一扫而光,心胸不觉已经开阔到了极点。

江灵的脸上也有了笑意,她朝我微微一嘟嘴,调皮地说:“咱们俩比赛,看谁先跑到湖边!”

我笑了笑道:“好。”

江灵道:“事先说好,不准用混元之气,不准施展御气而行。”

我道:“那不行,你会轻功,又不让我施展逍遥游,那我如何比得过你?”

江灵歪着头呆了片刻,道:“那咱们就比走,看谁先走到湖边。我也不用轻功,你也不用逍遥游,如何?”

我道:“那行啊,不就是走路嘛,我跟你说,上学的时候,我还破过我们学校的竞走记录,你跟我比走路,班门弄斧!来,开始啦!”

我迈开两条老长腿就开走,江灵也不甘示弱,我们俩就像孩子一样,欢呼而行。江灵轻功虽好,走路可真没我快,不过这妮子看似老实,最后耍赖,直接跑了起来,那叫一个无耻啊!直让我在背后摇头叹气……

龙王湖四面环山,高高低低,郁郁葱葱,湖光山色,一片悠然。

整片水域干净的仿佛一尘不染,湖面平静如镜,偶尔有风的时候,会泛***点波光,在湖周边站着不动,就会让人心旷神怡,在这里丝毫感觉不到热。

湖中还有一处小洲,那里满是芦苇,林林总总,高矮粗细不一,其美也难以言喻,其多也无法估计。

中原地区不比江南水域众多,此处竟有这样一片好水,实在是令人赞叹。

只是想起来张熙岳和柳生左右卫门等人在这里曾经有过一场生死较量,老爸也几乎在这湖底陨落,我也稍稍有些骇然。

今日,不知是否还会有那些日本忍者的埋伏暗杀。

因为有这一件心事,所以在跟江灵嬉闹之余,我也没有忘记仔细观察周遭情形,待周边景象尽收眼底之后,我忽然觉得这龙王湖实在是诡异。

首先,龙王湖四周十分静谧,没有鸟叫,没有虫声,甚至连那一片芦苇荡里,也是什么声音都没有,这可不像是湖区啊,难道真像吴存根说的那样,湖里有水怪,以至于各种生灵绝迹?

第二,湖周围树木繁多,但湖水却干干净净,水面上连一片树叶都没有,也无水鸟栖息嬉闹,难道真的像吴存根说的那样,鹅毛定底沉吗?

第三,湖之四周,只有我和江灵所在的西岸是一片沙滩,其他湖岸上都是山石泥土植被,这是怎么回事?

第四,湖周围没有河流,湖水的来源是什么?只有大气降雨吗?那这岂不是一个死湖,而一个死湖怎么可能这么干净?连一点水腥味都没有?而且按照吴存根的说法,这湖水深可达二十丈之剧,那这么深的湖水是怎么形成的,这么多的水是怎么来的?

龙王湖诡异,那些日本忍者就更诡异了,他们怎么会知道这里有这么一个地方?又怎么能想到把张熙岳引到这里?

或许只有一个结论,这些日本忍者并非是第一次来到中国,更不是第一次来到洛阳,就连这龙王湖,他们都比我更熟悉。

他们究竟为何而来?又打的是什么主意?此后又会想出什么鬼蜮伎俩?

问题无法可解。

江灵似乎是一点都不关心这些,一回到美轮美奂的大自然风光下,她就立即像是变成了调皮的少女,开始脱掉鞋子,扁起裤腿,露出一双雪白的小腿,趟水去了。

江灵弯着身子洗自己的脚,那一抹倩影在湖光上,在艳阳下,在青山绿树当中,就像是凌波仙子濯玉足一样,真真是绝美,令人望而发痴。

也不知道蹚了多久,江灵才站起身,以手遮面,那白色念珠挂在她的皓腕之上,晶莹剔透,她把脚抬起来,让脚面上的水一点一点落下,雪白的小脚丫在日光照耀下,竟然有些耀眼。

我正在呆呆的出神,江灵拿起她的一只鞋子扔了过来,正砸在我怀里,我呆呆地看了她一眼,她说:“你干嘛呢?傻了?”

我把鞋子握在手里,看了看湖边,沙滩上有一方巨岩,我走了过去,坐在岩下,向江灵招了招,说:“你过来,我有事跟你说。”

江灵提着另一只鞋子,一边向我走过来,一边问:“什么事呀?”

我等她走到我身边时,我拍拍身边的沙滩,说:“坐下,我跟你说。”

江灵又依言坐了下来,等着一双大眼盯着我看,样子可爱至极,我拉住她的手说:“灵儿,有句话我想问你很久了,今天你一定要告诉我实话,好吗?”

江灵一听,神色也立即凝重起来,道:“元方哥,有什么话你就问吧,我一定会告诉你。”

我道:“你怎么长得那么好看,就像个仙女一样,让我看傻了。所以,你一定要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仙女?”

江灵先是一愣,随即脸红,然后垂首轻轻啐了一口,道:“又胡说!你见过仙女吗?就会乱讲话……”

我道:“没有,不过我也不想见,因为有你在,我也不想再看见仙女了。”

江灵嫣然一笑,把头又低了一些,嘴里嘟嘟囔囔的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凑近了耳朵,道:“灵儿,你在说什么?”

江灵沉默了片刻,又茫然地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像是有点害怕。”

“怕?怕什么?”

“我现在想想,总是感觉未来还很遥远。我对生活总会有一种错觉,有一种不真实感,就像现在,我都不知道你是真的在我身边,还是我的想象?我的梦境?”

“你怎么了?”我诧异道:“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江灵轻声说:“不知道。就像是昨天,我还是一个人孤独的浪迹天涯;而今天,就忽然有一个关心我的人肯给我一份依靠。我不知道我到底该不该把它当真。”

我心头一震,然后把江灵紧紧地搂着,坚定地说:“永远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