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灵喃喃道:“她会死吗?”

“她会死的。”天默公幽幽地说了一句。

天佑公叹息一声:“昔年的五行六级,又少了一人。西金,陨落了,继南火之后,陨落了……”

“二弟,你见过天养吗?”天默公突然问道。

“没有。”天佑公摇了摇头,道:“老怪也失踪了二十余年了,是死是活,我一无所知。”

“老三,你有他的消息吗?”天默公又问向陈汉昌道。

陈汉昌摇了摇头,道:“没有。”

陈汉昌身为麻衣五老之首,陈家的消息机关由他和五爷爷陈汉名共同掌控,这也是他变成另一个身份——晦极的时候,消息也那么灵通的缘故。

我突然想起来一事,不由得道:“三爷爷,七爷爷是不是发现了你什么蛛丝马迹?”

“汉礼?”陈汉昌笑了笑,道:“他是个精明人,曾经猜到晦极是陈家内部的人,甚至怀疑到了我的头上,但是我移花接木,将嫌疑按在了老五头上,他的疑心,可能更在于老五,怎么,他对你说过什么?”

我恍然大悟,道:“七爷爷曾经特意对我交待,小心陈汉名,只是当时无暇细说,原来却是这样。”

陈汉昌道:“汉名并不知道晦极便是我,我便是晦极,或许他心中也有怀疑,但是他从来都不问,也不说,他对我信任至极,我说什么,他便做什么。甚至有几次,我外出时,老七他们寻我,便是汉名替我打幌子,甚至我在离族之时,让汉名住进我独居的屋中,模仿我的声音、背影,只以此声此形示人,不露真面目,所以老七寻我能寻到,寻汉名反而寻不到,于是便以为是汉名无缘无故离族外出,假扮晦极,应该也是因此,他才提醒你小心汉名。”

我点点头,道:“之前去桂省之时,我曾打电话到家,让你派人来援助柳族,当时你人已经在柳族了,接电话的人,恐怕也是五爷爷吧。”

陈汉昌道:“不错,是汉名。”

我叹息道:“居然一直都没有发现。”

“越是熟悉的人,也是经常在你眼前的人,你越是怀疑不到。”陈汉昌道:“这就是灯下黑。”

我看向天默公道:“太爷爷,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刚才说有一半的授意都是出自你,那么另一半呢?”

天默公看了一眼陈汉昌,道:“老三,你说。”

陈汉昌道:“是大哥。”

我悚然一惊,然后又是一喜,道:“是爷爷?”

“不错。”陈汉昌点了点头。

我心中一阵激动,声音都几乎颤抖了,道:“爷爷,他,他还活着吗?”

陈汉昌沉默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

这个答案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但是我看陈汉昌的形容,却又像是没有任何虚假,我道:“爷爷去世以后,他的遗体火花的时候,只有三爷爷你和五爷爷在炼化室中,点火键,也是你们按下的,爷爷到底去世了没有,三爷爷你居然不知道?”

“确实。”陈汉昌道:“大哥的身子,是我和老五火化的,而且我和老五也没有将大哥的身子给炼化。不论大哥愿不愿意,族中,没有一个人是同意把大哥火葬的。他的身子被我和老五瞒天过海,偷梁换柱,掉包了,现在大哥墓穴中埋葬的骨灰盒里,盛放的只是大哥平时经常穿的衣物所化成的骨灰。”

我急切道:“那爷爷被你们给放到哪里去了?”

陈汉昌道:“大哥生前已经对族中的事情,以及你的事情做了妥善的安排,连同父亲大人(天默公)的嘱咐,这一切,要由我来操作。大哥料到我们不会火化掉他的身体,所以事先也有交代,即便是不火化,也要瞒住你,让你完全失去所恃,所以身体不能让你看见,不能让你有一丝一毫的侥幸。大哥的身体被我和老五暗地里带出来后,是暂放在家庙里去的,准备择日再悄悄葬于祖坟公墓,不料……”

陈汉昌迟疑了片刻,道:“不料,等第二日,我去家庙中时,大哥的身体已经不见了。”

“不见了?”我愕然道:“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消失了。”陈汉昌道:“我问老五,老五也一无所知,这事只有我们两个知道,我们也不敢声张,暗中一直在查探,却始终一无所获。这是我的失职。但这件事情,我思之多时,也毫无头绪,拥有家庙钥匙的人,举族之中,只有三人,一个是弘道,一个是我,再一个就是大嫂。我没有去移走大哥的身子,至于弘道和大嫂……”

老爸接口道:“我基本上不去家庙,更不知父亲的身子并未火化。”

陈汉昌点点头,道:“我也是这般想的。大嫂倒是有些嫌疑,因为大哥去世后,大嫂不再居于家中,反而回冀北老家,待了一段时间,想必元方你也有印象。”

“我知道。”我连连点头,道:“奶奶那时候心情不佳,我以为她是回老家调整心情去了。”

“大嫂在曾家,具体做了什么事情,无人知道。”

陈汉昌道:“我和老五,调动整个陈家的消息力量,旁敲侧击,从曾家那边查探消息,却只得了一个结果,大嫂回曾家之后,也是独处一室,闭门不出。整日里饮食饮水都被送入房中,行止如同闭关修炼。后来,我也多方对大嫂暗自询问,看大嫂的言谈举止,依旧是对大哥逝世伤心悲痛……所以,大哥身子遗失之谜,大哥逝世之谜,无从查起!”

陈汉昌的话说完,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沉默。

晦极已经现出真身,可是爷爷究竟是否确然去世,竟然还是一个未解之谜!

但是爷爷若是真的死了,尸体又怎么会凭空消失?

他若没死,又到了何处去?

爷爷曾经为自己相寿,得了七十二之数,然后于七十二岁这一年撒手西去,这究竟是他事先布下的局,还是真的确实如此,我一时竟也捉摸不透了。

陈家,这个家族实在是太庞大了,每个人,都在以举族的利益作为最大的博弈点,就好比名城公独守空山到终老,天默公为此甘愿在血金乌之宫做术引二十余年,天佑公飘零江湖半个世纪,爷爷情愿折寿,二爷爷做了活死人,三爷爷时而本身,时而晦极……他们心中所想,已经迥然异于寻常的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者,根本无可琢磨!

我别无他法,只能暗自祈祷,爷爷啊,如果你还活着,就早些出来见见孙儿吧!

我已经得了天眼,天书也在近前,陈家,没有迈不过去的坎儿了!

“元方。”天默公忽然开口说道:“汉生的事情,你不要多想了,我们过了耳顺之年后,都已经把生死看得很淡了,他若活着,机缘若到,必定会来见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拿到天书!天书,已经在眼前了,天予弗取,反受其咎!”

“天书……”

我的目光移向了禁锢之像,我开始缓缓走去。

两个栩栩如生的亡人,一册令人心悸的古书,还是没有发生丝毫变化,一动不动地封存在那个禁锢之中。

看到这些保存数百年之物,我的心中涌现出不尽的敬畏之色!

现在的我,真的可以打开这个禁锢吗?

现在的我,真的可以拿到神相天书吗?

第五六九章 竭力死战

天默公走到禁锢之像前,道:“元方,现在的阴阳转象乾坤再造大法阵已经解除,这禁锢之像外围已经无所依恃,你可以直接来破解禁锢。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这个禁锢也不会保存很长时间了,如果这一次不被打开,或许就会烟消云散,神相天书也不可能再有机会重现天日,所以,万千干系,尽在你一人身上。不过,我说这话,你也无须紧张,因为天下间,除了你,没人能打开这禁锢,换言之,若是连你都打不开它,拿不到书,那就只能说明,天要毁了书,咱们尽人事,看天意吧。”

我点了点头,道:“太爷爷在这里呆了二十余年,以亲身做术引,暗中参悟这禁锢,想必已经有了破解之法吧?”

“不错。”天默公道:“接下来,你就按我说的做吧。这是陈丹聪和血无涯合大相术、大命术之力,风云际会而成的禁锢,陈丹聪之力至阳,血无涯之力至阴,你有阴阳二极气,又混而为一,所以,由你来解除最合适不过。再一者,我在此中参悟二十余年,潜心研究这禁锢,终于发现,这禁锢不单单是陈丹聪和血无涯两人之力的集合,另有陈丹聪的一股三魂之力蕴藏其中,掌控自己的至阳之力,除此之外,血无涯尚有一道隐符隐匿其中,掌控自己的至阴之力。”

“三魂之力和隐符?”

那禁锢之像,我一直没有细细打量其中真意,此时此刻,我才以天眼瞩目而望,果然看见两股极致的力量,一罡一煞,纠集缠绕,不分彼此,这两股力中,另有一道亮芒,蜿蜒扭转,贯穿始终,这便是一道三魂之力。

亮芒之后,隐隐约约有图文符箓渐渐显形,闪烁不定,果真是隐符!

天默公道:“你既然已经开了天眼,熟练掌控三魂之力便不在话下,解除这个禁锢,只要你的三魂之力足够强横,不畏惧阴煞、阳罡之气侵蚀身体,以你的三魂之力,将残留在禁锢中陈丹聪的三魂之力和血无涯的隐符给彻底泯灭,便可将禁锢打开。”

我点了点头,喃喃道:“原来如此。”

天默公道:“血无涯的隐符还是小可,但陈丹聪是昔年陈家的最后一任神相,是不世出的奇才,他的三魂之力,虽然只是残存一道,但是也非同小可,你可千万不要大意!我听闻三魂之力的境界,在大圆满之上,还有混沌,以我的修为,尚且看不透陈丹聪残留那一道三魂之力,想必便是混沌之境了,你可有把握?”

“太爷爷放心,孙儿现如今,也是混沌之境,否则也开不了天眼。孙儿自当小心尽力。”

“那便好!那便好!”天默公听闻我也是混沌之境,精神陡然一震,道:“现在,就把你的双手放到禁锢之像上吧,以你的天眼所能看到的煞气和罡气的源头,左手罡,右手煞,就放在那两处。”

我依言而行。

在我的手,刚刚接触到禁锢之像时,右手,一股奇寒彻骨的阴冷煞气从掌心劳宫穴迅速窜入,依血脉分道并进,数股天眼可见的黑气沿掌心、手腕、小臂拾级而上,我半个身子的血液几乎瞬间就被凝固!

与此同时,左手,一股极烈奇灼的阳热罡气同样从劳宫穴迅速窜入,与左手煞气几乎同样的速度,疯狂往左半身发散扩张!

我大惊失色,万万没有料到,这两股气的入侵速度,会如此之快,入侵力度,会如此之剧!

只一个接触的时间,便是左热右冷,两边身子,完全迥然相异,成了两个世界!

罡气!

煞气!

我以混元之气护住心脉,同时分化成两股极气,顺脉而出,迎头直击那入侵的力量。

刹那间,一股暖流,一股寒流,兀地出现,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两股由我本身发散出来的极气,在瞬间点燃了整个奇经八脉、十二正脉、三千六百毛孔中的阴阳大交会。

内在的,和外来的,激烈冲撞在一起!

这种冲撞,是极其难受的。

就好比一个被高温烧灼的瓷杯,猛然丢在冰水中。

又好比一团雪,骤然落入火炉中。

阴阳冲突,相融相消所产生的能量,破坏力是惊人的!

我即便是以千锤百炼之身,也忍不住嘶声而呼!

“啊——”

我的声音响彻整个血金乌地宫!

灼热和奇寒之气,同时从我喉中喷薄而出!

不但如此,我甚至能觉察出七窍的全部异样!

我能感觉到左眼中喷出的是热气,右眼中喷出的是寒气,左耳、右耳、左鼻孔、右鼻孔同样如此!

“元方哥!”

我隐约听见江灵的呼叫声。

“不要靠近他!千钧一发之际,功败垂成,在此一举!”

这是天默公的声音。

我有点发懵了,这禁锢之像中的两股力量,至阳之力来自于昔年的麻衣神相陈丹聪,至阴之力来自于昔年的血金乌之宫宫主血无涯以及千年尸王,都是竭尽全力,可怖至极!这两股力量同时攻击,我快要承受不住了。

精神在恍惚,身子也在飘飘忽忽,天眼之中,依稀可见,陈丹聪那张笑着的脸,似乎有了些动容。

快要结束了吗?

就这样煎熬着,承受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啪”的一声轻响,感觉着来自双手手掌的轻微抖动,我知道禁锢之像中蕴含的煞气和罡气,开始被我体内的力量慢慢压制并反噬了,一种摧枯拉朽的感觉慢慢在心底产生,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感觉越来越明显,在某一个时间,仿佛是吸收完了最后一口气一样,我的天眼不再恍惚,看着眼前那越来越清晰的人像,禁锢之中的两股力量基本上已经消失殆尽了。

“好了,两股力量已经被你抹掉。”天默公道:“元方,你身子可还挺得住?”

“还行。”我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刚要松一口气,却突然听见天默公大喝道:“元方小心,隐符马上要出现了!”

天默公这一声喊刚落下话音,我的眼睛陡然一亮,只见本来什么都没有的禁锢外表忽然出现了一圈又一圈的血红色符文,如同波浪一样由内而外扩散,密密麻麻的文字也立时在我眼前浮现出来,仿佛实质的东西马上要钻入眼球中一样!

血无涯的隐符!

这个就是血无涯的隐符,蕴含着他当年作法时与天地相契合的强横魂力,虽然已经过去了数百年之久,但还是没有人可以轻视。

看着那个浮动在空中犹如实质存在的偌大符箓,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天眼之中,两道三魂之力迸发而出。

在这一刻,我心中暗暗祈祷,陈丹聪的三魂之力千万不要出来,给我点时间,让我一个一个来解决吧。

三魂之力打在隐符之上!

好强横的力量!

那是一股又一股如同海啸般袭来的灵魂冲撞,我的心头仿佛压了一块万斤巨岩一样,沉闷到无法言喻!

泯灭!

左眼日光,右眼月芒,强力泯灭!

血红色的隐符,渐渐变得稀薄,飘摇着,越来越淡,终于消失。

我急忙收回三魂之力,大脑一阵天旋地转,几欲翻身而倒。

与此同时,我又暗呼侥幸,陈丹聪的三魂之力居然没有在此时袭扰,作壁上观,竟让我有机会以全力剿灭了血无涯的隐符。

但是,陈丹聪的三魂之力肯定要比血无涯强横,接下来,才是硬仗之中的硬仗!

要先休养生息一下。

可是,既然行进至此,接下来便是分秒必争,时不我待,恐怕等我完全恢复混沌境界,已来不及。

怎么办?

轩辕八宝鉴。

我将宝鉴捧在手中,轻轻摩挲,宝贝,全靠你了。

一点灵光,直入镜中。

天地茫茫,唯我一人。

这是我获得混沌境界的地方,三魂之力补给异常之快。

等我出镜之时,眼前似乎并无任何变化。

我看着陈丹聪,忽然发觉,他嘴角的笑意又浓厚了些。

我陡然一惊,他不是已经彻底谢世了吗?

怎么这笑容……

我怎么感觉有点困顿?

眼皮,似乎有千斤重。

居然抬不动了。

我闭上了眼。

陈丹聪却在我眼中。

依旧是那笑容,不疼不痒,云淡风轻。

我也出现在了自己的眼中,正在双手撑开,所触者,也是一双手,陈丹聪的双手!

我猛然惊觉,我中了陈丹聪的招!

他的三魂之力早在我不知不觉中已经开始攻击!

成为神相的陈丹聪,究竟是比还差一筹的我,修为要高深!

这情形,与昔日在伏牛山中,遭遇名城公时,极为相似!

这是两个人,两道三魂之力,冲撞之下而形成的魂界!

陈丹聪那如同音波扩散的魂力,发出惊天动地的声音:“吼!”

凤鸣龙吟,碎石裂金,穿透层云,直达九霄!

我感觉自己的灵魂差一点就烟消云散,下意识中猛咬舌尖,瞬时剧烈的疼痛让我在刹那间兴奋了许多,这个时候,我不能有任何的退缩行为,否则前功尽弃不说,自己的灵魂也会受到重创,反噬成无!

第五七零章 天书在手

“吼!”

仿佛是感受到了我在逐渐反击,脑海中的陈丹聪,再次发出那惊天动地的轰鸣声音,一股比刚才更猛烈的冲击力摧枯拉朽般击来,我整个脑袋都是一重,像是被一击重锤猛击后脑,喉咙深处也微微一甜——

“噗!”

也不知道是真还是幻,一口鲜血已经被我喷出!

血溅长空,瞬即消失。

它的出现,仿佛昙花。

我已经开始怀疑,它究竟有没有出现过。

但是,吐完这口血,仿佛是拼尽了全力,我的身体一瞬间衰弱到了极点,潜意识里,我能感觉得到自己的两腿在瑟瑟发抖!

双手也在发抖!

我心中苦笑一声,看来即便是我的混沌境界可以抵抗得住陈丹聪的魂力,我的肉体也承受不了。

在刚才摧毁这禁锢之像上的煞气和罡气,击溃血无涯留下的隐符时,我的精力已经透支太多,再加上我是第一次运用天眼,使用混沌境界的三魂之力,完全不熟练,耗费的多,效力却不尽如人意,事倍而功半,身魂两毁损。

如果这个时候,陈丹聪那残存的三魂之力,再对我发起一轮新的攻势,或许,顷刻间,我便会一败涂地,甚至命丧当场。

在这种情况下,我可以急流勇退,全然退出。

可是一旦退出,禁锢之像必然土崩瓦解毁,天书也会自行毁掉。

因为,存在于禁锢之像上的罡气和煞气已经消失了,血无涯的隐符也没有了,也就是说,数百年来,维系着禁锢一直安然存在的力量不均衡了。

势若不均,必不能持久。

我若放弃,便再无回头的可能。

可要是不放弃,生死难料。

我该怎么办?

我有些迟疑。

蓦然间,陈丹聪嘴角的那一抹笑意,再次涌上心头。

那笑意,究竟是以前就有的,还是刚刚出现的。

那笑意,究竟意味着什么?

天眼,也看不透昔年神相的心思!

只能无端猜测。

不,是只能放手一搏!

我要赌!

赌同为陈家弟子,赌同室之内,绝无相煎!

再来!

三魂之力,去!

陈丹聪的三魂之力,来。

仿佛是海浪打在了崖壁上。

有力而去,无力相继。

这是要一败涂地?

还是要命丧当场?

我坚持不住了。

海水,潮落般的退回。

但是,崖壁,竟然突然崩塌!

毫无预兆的突然崩塌!

我呆住了!

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海水本已无力,崖壁缘何而坍?

我的目光瞟向了陈丹聪。

脑海中,陈丹聪的笑意更浓了,他的身影也越来越清晰。

某一个时间,我突然将他彻底看清!

目若朗星,面如冠玉,长发垂肩,袍袖轻扬,当真是说不尽的丰神俊朗,一派儒雅风流倾尽天下!

我呆呆地看着他。

仿佛早就认识这个人,又仿佛现在才认识。

所有的感觉焕然一新。

没有压力,没有晕眩,没有痛楚,没有坚持不住。

胸口那巨石般压抑的感觉居然慢慢消退不见了。

“实没料想,当真有这么一日。”陈丹聪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过去,穿越过无尽的沧桑和落寞,带着少许激昂和凄苦,一字一句,都清清楚楚地叩击在我的心中。

“终究还是来了,你是陈家的后人,我心……甚喜。”

陈丹聪的笑容,就仿佛万年不灭的光,时刻照耀着人,温暖着人心。

我安静了下来,平和了下来。

这感觉,就像是昔日在伏牛山中遇到名城公那样。

没有恐慌,更不会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