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叨着,念叨着,王荣华停了下来,然后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

“老王……”

我轻轻地唤了他一声,他回头呆呆地看着我,然后“噗”的一口鲜血喷出,白眼一翻,仰面便倒!

“老王!”

我大吃一惊,连忙叫了起来:“老王,都这时候了,不要再搞怪了!”

德叔道:“他是遭了反噬,他的功力和道行,还不足以连续用这全真至宝,刚才仓促之际,弹了两下,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我,我这个鄙,鄙人……”

王荣华在地上弹动了一下,嘟囔道:“失算了,区区师父,师父不让堂堂鄙人用这个荡云磬,鄙人不服,拿,拿了出来,没想到,他奶奶的,这么大劲儿!刚才,就像是,像是有个大汽车,撞到我了。懵啊……”

王荣华说着话,嘴里又冒出来一股鲜血,我和德叔面面相觑,都这样子了,还能说话,这个王荣华,还真不是一般人。

“我杀了你!”

我正在感慨,突然听见一声厉喝,然后我便看见先前被荡云磬的鸣击音击飞的那女鬼,瞪着一双怨毒的眼睛,咬牙切齿,慢慢的,一步一步的,朝王荣华走去。

第五十九章 玉珠逞恶,德叔回天

王荣华使劲抬了一下头,看了一眼那女鬼,费劲儿道:“汝,汝能不能缓,缓缓,等,等鄙人喘口气?”

“我叫玉珠!”那女鬼厉声道:“是我杀了你,你记住我的名字,下了地狱,见了阎王,你去告我的状!”

说话间,玉珠轻启双唇,就要下杀招!

我心中一急,大叫道:“玉珠!”

玉珠一愣,回头看向我道:“怎么?”

“玉珠!”我大声道:“多么好听的名字!你为什么非要杀人呢?我能看得出来,你跟那些鬼不一样,那些鬼道行不够,受水三先生的控制,但是你的道行要比水三先生高,你为什么也要听他的话?他是坏人,我们是好人啊!”

“好人?”玉珠扭过头,阴冷地看了一眼,怨毒道:“我就是要杀好人!杀光所有的好人!杀了他之后,连你也要杀!我不是受水三先生的指使,我就是要杀所谓的好人!”

“为什么?”我失声叫道:“你的名字,你的相貌,你的气质,我都可以想象出你生前必然是大家闺秀!你不可能不知道礼义廉耻,不知道天理正道,你为什么要杀好人?”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我才杀。”玉珠冷笑道:“所谓的好人,所谓的正人君子,害起人来,杀起人来,比坏人更恶毒,比坏人更无耻!”

“对!说的太对了!”水三先生从冰窖的黑洞中露出脑袋,谄笑道:“玉珠姑娘说的话,真是字字珠玑!这些自诩名门正派的正人君子,其实都是伪君子!杀了他们太对了!”

“你闭嘴!”玉珠回头厉声道:“你算是什么东西?我杀好人,也杀坏人!”

水三先生吓得头一缩,嚅嗫道:“是我把你从水里救出来的,否则,你的魂魄还要在河底淤泥里被困千百年,永世不能超生……”

“所以你才能活到现在。”玉珠冷冰冰道。

水三先生一下子闭上了嘴,不敢再说话。

我却突然醒悟道:”我知道了!你生前一定是被所谓的好人所害,所以死后对好人的怨气才会这么浓烈!但是你要知道,你口中说的那些害你的好人,其实都是坏人呀!我们这些好人,是真正的好人!”

“是吗?”玉珠冷笑道:“真正的好人?你都做过那些真正的好事?”

“我……”我一下子愣住了,要说自己是好人,我是一百个赞同,我当然不是坏人了,但是要说我都干过什么好事,我就理屈词穷了,从小到大,上房揭瓦,爬树掏鸟,偷鸡子摸狗,刨人家的花生,掰人家的玉米,挖人家的红薯……好像没有一件是好事。

突然间,我想起来一件事,大叫道:“我在大刘村跳河救人了!”

“救人了?”玉珠缓缓走到我身边,一种令人血肉凝滞的凄冷也随之而来,她道:“你救的人是谁?”

我嚅嗫道:“是个鬼,当时我被迷惑了……”

“呵呵……”玉珠笑了,一种凄艳的美,她突然俯下身子,脸凑近了我的脸,我吓得赶紧往后躲避,她却猛然伸出手指在我下巴上摸了一把,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下巴一下子就没了知觉!

冰的,冷的,麻的没有了知觉!

玉珠柔声道:“你身上有一种让我觉得很亲近的感觉,你能不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我,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我又惊又羞。

玉珠道:“就是你身上的这些黑气,那是怎么回事?你是淹死鬼转世吗?”

“啊?”我愣住了。

这次是完全不明白玉珠的意思了。

我一个好好的大活人,怎么会是淹死鬼转世?

“不是?”玉珠有些失落地站直了身子,眼神在刹那间又恢复了冰冷,道:“我最后一个杀你。”

我刚一愣神,只见白影一晃,玉珠的身影又到了王荣华跟前。

王荣华一翻身,坐了起来,手里还拿着那全真荡云磬,道:“你敢杀鄙人?鄙人再弹!”

玉珠吓得一闪身而退,水三先生又连忙缩回冰窖里,冰块儿刚才晕死过去,到现在还没醒过来,德叔叫道:“道友,不能再弹了!会要了你的命!”

众目睽睽之下,王荣华却白眼一翻,嘴里“咕嘟嘟”的冒出一大串血沫,往后倒道:“鄙人,头晕……”

我:“……”

玉珠愣了片刻,才狐疑着,一步一步往王荣华那里靠近。

“汝,汝过来吧,鄙人这次是真的不成了。”王荣华斜着眼看着玉珠,道:“奶奶的,第一次出,出山,就要栽,栽了。”

玉珠拂袖一挥,一股黑气滚滚而出,裹卷着王荣华手中的荡云磬翻落地上。

直到此时,玉珠才算是彻底放心了。

王荣华是真的不行了。

但凡他还有一点点法力可以施展出来,那荡云磬也不会被玉珠的阴气轻易拨弄。

玉珠嘴巴张开,朝着王荣华,眼看就要一口阴气吐出,王荣华就该一命呜呼了!

说时迟,那时快,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人影忽然掠动,兔起鹘落,一张纸,倏忽而至,电光火石间,已经贴到了玉珠的背后!

“铁口金牙,言断生死!”

那人正是德叔!

他的手缓缓收回,森然道:“陈家奇术,鬼神皆惊!此符一出,无常锁到!阎王呼名,判官勾魂!这生死符,人鬼不过!”

玉珠僵直了。

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的头还在稍稍往后扭着,那是德叔刚才突然掠起身影的时候,她有所察觉,想要往后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惜,她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就已经被贴上了生死符!

现如今的她只是瞪大了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好像是结自己结了冰,被施了定身法。

她背后贴着的那张白纸上,还残留着缭乱的符文和鲜红的血迹!

这是我第二次看见生死符!

第一次是五叔陈弘仁,这一次是德叔。

一次是对人,一次是对鬼。

每一次,都摄人心魄!

德叔一把将王荣华抽起来,捏着手上的脉搏道:“道友,你体内血气翻腾不止,所以才会晕眩,看来真是被那荡云磬给震伤了。我帮你推血过气。”

王荣华翻着白眼,嘟嘟囔囔道:“好,如,如此,鄙人就多谢汝了。”

德叔哭笑不得道:“道友,你别说话了!”

我在一旁看的又惊又喜,忍不住道:“德叔,你什么时候能动了?你的穴道不是被封了吗?你什么时候又把生死符给做出来了?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

“嘿嘿,穴道被封,也有解开的时候,我待在那里那么久,无人光顾,自行推血过气,解开穴道也不是什么难事。至于生死符,嘿嘿,刚才你们的眼睛都在荡云磬之上,谁会注意我这个被封了穴道的人。”

德叔说着话,突然眉头一皱,嘴一张,一口黑血涌了出来!

我大吃一惊,刚要问德叔是怎么了,德叔却已经朝我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说话。

我知道,这一定是德叔刚才在激战的时候,受的阴毒所致体内淤血难消!

德叔功力深湛,连穴道都被他给强行冲破了,可是刚才又用了生死符,那是极其耗费功力和道行的大相术,这一下虽然制住了玉珠,但是却压制不住体内的阴毒了,所以才会骤然吐出黑血!

我正自心惊,德叔忽然又朝我努了努嘴,眼睛朝那冰窖的入口瞟了一眼,那里没有水三先生的人影,德叔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对我唇语道:“铮子,你还能不能动?能动的话,爬过来,把荡云磬捡起来,放在洞口上面。”

第六十章 宵小得意,急转直下

我立即会意,德叔是在提防水三先生捣乱,他到现在并未出现,显然还是在怕荡云磬再响。但时间久了,他必定会再出来。

德叔先前受了伤,刚才又拼尽全力用了生死符术,这时候还要耗费功力为王荣华疗伤,水三先生一直养精蓄锐,出来,肯定会坏了我们的大事!

德叔是要我恐吓水三先生。

我当即朝那冰窟洞口爬去,腰上的疼痛也不顾了,临到王荣华跟前,我捡起来荡云磬,然后提溜着放在洞口上,另一只手伸出一根指头,假装着作势要弹,嘴里却大声喊道:“水三先生,快出来吧!荡云磬不会响了!”

我这么一说,再这么一摆弄,水三先生抬头望洞口处一看,荡云磬就在头顶,手指头马上就够着,肯定以为上面的人是在等他靠近了再弹,以此来个一击必杀。

以水三先生的胆小和狡猾,那必然是吓得胆寒,决计不肯再出来了。

德叔当即赞许地朝我一笑,将手放在王荣华背上,低声道:“道友,待会儿就都靠你了。”

王荣华颔首不语。

“师父!他们不行了,您快出来呀!”

就在这关键时候,突然一声呐喊,打破的寂静,也让我的心猛然蹦到了嗓子眼!

是冰块儿在叫!

我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冰块儿缓缓地站起了身子,正恶毒地看着我们,嘴角洋溢着一丝阴狠的笑容。

他刚才被荡云磬的鸣击音给震晕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醒了过来,刚才我们只想着水三先生,却忽略了他。

他就在外面,对我们的情况,肯定是了解的一清二楚!

德叔刚才吐了黑血,我爬着过去,拿起了荡云磬,他肯定都看见了。

他也一定知道,我们都到了轻弩之末。

德叔仅剩下一点力气,去帮王荣华平血止气,而我连站都站不起来。

所以,他有恃无恐。

我心中慌乱到了极点,德叔却铁青着脸,兀自在跟王荣华疗伤。

水三先生没有出来。

对了,他一定还是在观望,他怕这其中有诈。

“师父,出来啊!”冰块儿又叫了起来:“您放心,我没有被他们抓住,我没有被威胁,我不是在引你出来!是那个废物在拿着荡云磬,那个陈德在给王荣华疗伤,他们现在都不能动了!”

水三先生还是没有出来。

他怕,他怕冰块儿是被我们抓住了,他怕冰块儿说的这些话是在被胁迫的情况下。

事到如今,我反而有些放轻松了。

奶奶的,胆小如水三先生,足可以和老鼠、乌龟相提并论了。

“师父!你要是不相信,我把荡云磬给你夺过来,丢下去!”

冰块儿朝我走了过来,还可以绕开了德叔,因为他知道,就算德叔现在只剩下了一成功力,想要杀他,也是易如反掌。

但我就不同了,我在他眼中,已经是个废人了。

除了周身笼罩着的,已经变淡了的黑气,我别无可称道之处。

就连那淡的快要消失了的黑气,其实也不属于我的,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它为什么会散发出来。

冰块儿走到了我的身边。

阴笑着,伸出脚,踢了我一下。

我没有动,德叔也没有动,王荣华更没有动。

我是无力反抗,德叔是无暇顾及,王荣华是正在平血止气的紧要关头。

于是冰块儿更加大胆了,他使劲踢了我一脚。

痛彻心扉!

我不由得咬了咬牙,皱了皱眉头,却还是无力反抗。

冰块儿终于彻底放开了手脚,抢上来,一把朝我手里的荡云磬抓去!

我奋力握着,但是却无奈冰块儿的力气比我大多了,他捏着我的手腕一用力,我便疼的死去活来,手不由自主地一松,那荡云磬便跌落下去,掉进了冰窖里。

“哈哈哈!”

一阵大笑声,水三先生的身影从冰窖中一跃而出,手里托着荡云磬,赞道:“冰块儿,好徒弟!为师刚才早就知道他们不行了,只是为了试探试探你的胆量和谋略,现在看来,师父果然没有看错你啊!等回去以后,我再传你几招水堂法术的精要!一定让你成为同辈弟子中的翘楚!”

“谢谢师父!”冰块儿喜笑颜开。

我却无力地啐了一口,这无耻的师徒俩,不要脸的功夫真是天下无敌了!

“陈德?”水三先生狞笑着朝德叔走去:“你的命还真是大得很啊!连数百年的厉鬼都被你制住了,差点又让你翻盘了!”

水三先生要对德叔下毒手,我惊怒交加,拖拉着身子扑向水三先生,骂道:“不要脸的东西!你怎么不去死!”

“嘭!”

水三先生一脚踹在我胸口,我感觉就像是被火车撞了一下,倒飞了出去。

“什么东西!”水三先生骂道:“要死也是你先死!”

我感觉整个身子都变成了棉花,软的无处可以着力,落地之时,胸膛尚有一口气缓不过来,头晕目眩,血不住地从嘴里往外涌。

奶奶的,蛮力还真是不行啊。

“冰块儿,去守着门口!若有人来,立即通报!”水三先生应该是因为王荣华的事情,杯弓蛇影了,怕外面再来什么高手,先让冰块儿去门口守着。

“是,师父!”冰块儿屁颠屁颠地跑去守门了。

水三先生似乎是怕了夜长梦多,再也不废话了,抬起手掌,咬着牙,朝德叔的后脑狠命拍去!

“德叔啊!”

我痛哭流涕,这次,德叔之命休矣!

“砰!”

一声撞击音响了起来,似乎是头颅骨破碎的动静。

我拼命地闭上了眼睛,根本不敢去看,即便是听见这声音,也是心悸地颤抖了起来。

“鼠辈!”

一声暴喝,但听有人骂道:“鄙人杀了汝!”

王荣华的声音!

怎么回事?

我赶紧睁开了眼睛,只见德叔歪歪斜斜地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脑袋没有破,更没有被拍碎!

完整无缺,什么都好好的!

看见我睁眼看他,他还朝着我笑了笑。

而那边,王荣华和水三先生已经斗在了一起!

我喜极而泣,王荣华竟然在最后关头恢复了!

“鄙人杀了汝也!鄙人杀了汝也!”

王荣华每出一招,都骂一句,听上去又好笑,又解气。

“冰块儿,开门!”

水三先生不是王荣华的对手,见势不妙,大叫一声,守在门口的冰块儿当即把门又拖倒了,水三先生朝着大门口就飞奔而去!

“哪里逃!”

王荣华大叫一声,抽出柏木剑,身形一晃,如飞赶至!

水三先生临到门口,却一把抓住了冰块儿的衣领,将手在冰块儿的脑袋上一拧,可怜那冰块儿只惊声叫了一句:“师父,你……”

接下来便是“咔嚓”一声脆响,冰块儿的脑袋已经掉了!

“噗!”

水三先生一脚踢中冰块儿的尸体,那尸体脖腔中还喷着血,往后直扑王荣华而来,水三先生又将手里的冰块儿头颅朝王荣华砸了过来,口中喊道:“全真高足,后会有期了!”

“哇哇哇!”王荣华先是躲过喷黑血的冰块儿尸体,然后又躲过冰块儿的脑袋,再看时,水三先生的人已经不见了,登时气的哇哇大叫,跺脚吼道:“鄙人还没见过你这么恶毒的人,鄙人一定要杀了你也!”

吼声中,王荣华就要去追,我赶紧叫道:“老王,你的荡云磬还在他手里呢,一定要追上!”

王荣华一愣,然后拼命地点了点头,嘴里还愤愤道:“太可恨了,太可恨了,简直是畜生,畜生!一定要追上他,杀了他!”

“你,你,你是谁?”

王荣华话音未了,突然间一连串杂乱的脚步声连带着人的惊恐叫声又响了起来,我们连忙看时,竟发现水三先生又倒退着进了铺子里。

第六十一章 太古真人,慧眼相神

我们都是一愣,王荣华更是大喜道:“混蛋你又回来找鄙人了呀!”

“不是他自己要回来的,是我让他回来的。”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铺子大门,昂首入内,逼迫着水三先生连连倒退,满脸惊慌!

“师父!”王荣华看见那人,先是一呆,然后惊声叫道:“您,您找到这里来了!”

“你个混账小子!”来人大骂道:“你下山就下山了,居然还敢把本门的镇教之宝荡云磬给偷走!偷走便偷走,居然还让它落于这等邪徒妖人之手!要不是我来找你,你怎么回去对我交代?”

这是一个看上去年岁很大的老者,头戴八角帽,身穿一件深蓝色道袍,长须飘胸,体格颇为魁伟,脑袋很大,表情虽然故作凶狠,但是看起来仍旧不乏和蔼慈祥,一双眼睛虽然眼皮十分松弛,但眼神却还是炯炯有神,更加奇异的是,这人目光流转之际,竟然隐隐有紫芒乍现!

此人便是王荣华的师父,天下术界赫赫有名的山术泰斗,全真教的掌教道长,太古真人!

之后我才得知,太古真人山术精湛不说,还具有术界驰名已久的五大目法之一,那便是慧眼!

《义山公录》记载术界有五大目法,分别为夜眼、慧眼、法眼、灵眼和天眼。

相门中人对此尤为重视,号称“夜眼视黑夜如白昼,水下可开目视物如常;慧眼可相神,法眼可相邪,灵眼可相气,天眼可相道!”五大目法全部掌握者,才可以成为麻衣神相!

昔年,我义兄陈元方曾患过眼疾,导致目盲不能视物,那时候,便是太古真人赶赴陈家村救治我义兄,并对义兄开启慧眼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太古真人已经八十余岁,据说年轻的时候爱慕曾子娥,又曾和汉生老爷子争夺曾子娥,最终却未能如愿,于是出家为道,一辈子并未婚配,八十余年童子功的威力,可谓是非同小可!

但是太古真人在耄耋之年后,便很少下山走动了,术界罕见其踪,这次,要不是王荣华私自下山,还偷走了全真教的镇教之宝荡云磬,太古真人是决计不会出现的,我也不会见到他。

“师父。”王荣华听见太古真人责骂,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道:“徒弟错了。荡云磬在这个恶人手里,现在我就问他要回来!”

“不用了!”

一道沉闷的嗓音响起,又一个人踏进屋内,伸出手摊开掌,里面露出一物,道:“师兄,荡云磬在这里,师父刚才从他手里抢了回来。”

“贵华,你也下山了?”王荣华惊愕地看着那人。

“桂花?”我愣了一下,惊奇而好笑地看着眼前这人,王荣华已经很高大了,此人却比王荣华还要大上一号,偏偏两人长得还很相像,神情、动作几乎一致,就连说话声音都很接近,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两个人不单单是师兄弟,还一定是亲兄弟!

只是这名字……

“我叫贵华,富贵荣华的贵。”王贵华看见我一直憋着笑,似乎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便解释了一句。

德叔此时费力地朝太古真人拱手行礼道:“晚辈参见真人!想不到这么多年了,还能再见到您,真人威武不减当年,风采依旧,可喜可贺啊!”

“你是陈德。”太古真人看了德叔一眼,手一伸,便搭到了德叔的肩膀上,嘴里道:“看你的精神,似乎有些匮乏了,老道来给你提提神。”

这句话刚说完,德叔陡然间精神一振,眼中的光芒登时亮了起来,鬓角上、胳膊上,原本被那些淹死鬼吐出来的黑气弄上去的冰霜,在刹那间冰消瓦解!

我还没看明白怎么回事,太古真人已经放下了手,道:“劣徒太胡闹了,让你见笑了。”

“真人功力之精纯,简直是天下无双!”德叔朝着太古真人深深鞠了一躬,道:“多谢您救治晚辈!至于王道友,真是名师出高徒,没的说,要不是他及时出手相救,我和铮子这次就彻底栽在这里了!”

“这话说的实在,要不是鄙人,鄙人这个经过这里……”王荣华一听德叔说他的好话,连忙顺杆爬了起来,太古真人却大喝一声道:“孽徒!谁让你起来了?还给我跪着!”

王荣华只好闭嘴,又跪了下去,像晒蔫了的草一样,歪歪扭扭地低下了头。

“这位便是铮子?”太古真人的目光转向我,略一看,松弛的眼皮便猛然一颤,眼睛中的紫芒,刹那间更盛!

“晚辈陈铮,字归尘,是麻衣陈家的后学末进。”我赶紧也挣扎着行礼,太古真人却快步走过来,将我一按,道:“你不要动,我看你受的伤不轻!”

我也确实动弹不了了,复又躺下,道:“恕晚辈无礼了,真人的大名,如雷贯耳,今日能得见尊颜,实在是三生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