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糖一听,这才放下心来,一时看灰衣男子一眼,嗯,这位叫阿郎呀!她一旦饱暖,适才那股难受劲又上来了,一时脸颊如朝霞,俯在苏糕耳边道:“姐姐,我觉着,咱们虽然吃饱了,想扑倒他们只怕还是有难度。”

苏糕点点头,何止有难度,简单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苏糖想了想,决定采用勾搭手段,因觑向阿郎道:“阿郎,我想喝水。”

阿郎愕然,看向阿黑,啊,你说说,这小娘子是怎么啦?难不成她想让我给她端茶倒水?

阿黑沉沉点头,是的,阿郎,瞧这小娘子说话的调调,她正是这个意思。

苏糕也难受起来了,一时知道不对,因也厚起脸皮朝阿黑道:“阿黑哥,我也想喝水,能给我倒一杯么?”

阿黑也呆了一呆,有些无语,这两位小娘子真是,真是……

阿郎瞪苏糖一眼,正要说话,突然脸上微微一变道:“有人来了!”

阿黑脸色也微变,哼道:“都说了不许人随便过来,今晚倒好,先来两位小娘子,这会听着脚步声,是来一群人呢!”

苏糖才要说话,就见阿郎在灶台一个地方一按,灶台旁边“咯”一响,几块砖缓缓移动,现出一个洞来,一时不由震惊,这是?

阿郎一回身,左手抓在苏糕衣领上,右手抓在苏糖衣领中,宛如提了两只小鸡,只一跃,就跃进洞中,一边低声道:“要活命的,就不要说话。”

苏糖紧紧闭住嘴,待感觉被搁到实地上,这才睁眼看向上,洞口的砖已合拢了,洞中一片漆黑,也看不见什么。

到了这会,苏糖已是明白,这灰衣男子绝对不是普通厨子。

只过了一会儿,洞口又开了,黑衣男子持着灯笼跳进洞中道:“那些人是来寻两位小娘子的。”说着把灯笼交在灰衣男子手中,又道:“阿郎,时候也不早了,还是走吧!”

灰衣男子嗯一声,眼角扫一下苏糖和苏糕,脸上闪过煞气。黑衣男子会意,微微点头。

苏糕借着灯笼的光亮,发现这处居然是一条地道,不由惊愕,只用手去捏苏糖的手心,示意她看一看。

苏糖无心观察地道,只顾品味适才灰衣男子和黑衣男子的举动,只那么一会,脸色就发白起来,忙忙拉了苏糕,朝灰衣男子道:“阿郎不要杀我们。我们虽是弱女子,若阿郎需要,也是能帮阿郎做事的。”

“原来还是一个聪明的小娘子呀!”灰衣男子朝黑衣男子摆手,待黑衣男子把洞口关上了,这才道:“把你们的身世来历等说一下。”

苏糕这会也白了脸,忙忙把自己姐妹的来历和因何到国舅府等事全说了。

灰衣男子听完,点头道:“这么说,你们不想给国舅当侍妾?”

苏糖答道:“自然不愿。若可能,我们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嫁个普通人,活多几年。”

灰衣男子道:“只要你们能离间国舅和季蓝田并季飞龙的关系,令他们三人反目成仇,我便可以让你们过正常人的生活。”

苏糖一喜,开口道:“令三个男人反目成仇这种戏码,我们最擅长了,阿郎放心。只是,阿郎能不能让我们从现在开始,每天都吃上米糊糊呢?”

灰衣男子看向黑衣男子道:“阿黑,你设法给她们每天送一碗米糊糊。”

“是。”黑衣男子忙应了。

小命保住了!苏糖心头一松,腿一软,摊倒在地下,嘴里犹自问道:“我能知道,我是在为谁办事么?”

灰衣男子道:“你只须知道,我们两人是宫中的人,你是在为皇上办事,这便足够了。”

啊,是为皇上办事么?苏糖小脑筋一转,马上转出一副小皇帝大斗奸国舅的戏码,一时点头道:“我明白了,咱们这是要令国舅等人窝里反,然后斗倒他,是吧?”

苏糕挪到苏糖身边,伸手捂住她的嘴道:“妹妹,不该问的别问。”

“嗯!”苏糖也惊觉自己太多嘴了,一时止了话,水汪汪眼睛看着阿郎,心下忖度,这位可能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心腹之类罢!

阿郎本来冷着脸,眼见苏糖不再乱说话,神色才稍缓,开口道:“记住,一旦被怀疑,我们也是救不得你们的。”

“我们会小心的,还想多活几年呢!”苏糖说着,只觉心口如有火烧,浑身难受得不能再难受,只想拉住什么东西狠狠咬一口啃一口,因闭了眼睛,不再动弹。

阿郎持了灯笼上前瞧了瞧,用足尖去拍苏糖的脸颊,皱眉道:“起来,快走吧!”

苏糖闭着眼,不知道哪儿来的邪性,猛的伸手一抓,抓住阿郎的足尖,用力一扯,左手向上一弯,勾在他右脚腿弯处,把他整个人扯翻在地,只一撑手,就扑到他身上,骑了上去,扯着他的耳朵嚷道:“我要吃芝麻!”说着俯身含住阿郎的耳朵,朝着他耳朵尖那颗小痣咬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了,继续更新!

☆、第十四章

孔应郎回到宫中时,犹自有些后怕。能不怕吗?耳朵差点被咬掉半边呀!他怕内侍察觉,也不敢声张,只自己抹点豆油,偷偷举了小铜镜照了照,好在耳朵边上不渗血了,只有牙痕一个,一时蹙眉哼哼:“该死,待会儿阿娘要是见了,要怎么交待?”

隔得一会儿,便有内侍提了一只松鼠笼进入殿内。再过一会儿,仁德太后便听说孔应郎玩松鼠时被咬了耳朵,她大惊失色,领着人奔向养心殿。稍晚些,那只可怜的松鼠就被处死了,殿内服侍孔应郎的几个内侍也被拉下去打了板子。

处理完这些,仁德太后便斥孔应郎道:“阿郎,你也不小了,待大婚后就要亲政,如今还玩儿松鼠,像个什么话了?”

孔应郎懒洋洋倚在榻上道:“不是有舅父么?”

一听这个话,仁德太后生气了,哼道:“若不是你舅父撑着,我们孤儿寡母能坐稳这江山么?如今你翅膀硬了,就开始嫌弃你舅父了?”

“哪有?”孔应郎无奈了,每次一提季中元,母后就要为他讨功念劳一番,已成了家常便饭。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加讨厌季中元。

仁德太后又抱怨几句,这才挑眉道:“你舅父有九个女儿,有四个已到了婚配年纪,你总得在其中挑一位进宫,倒底要挑哪一位?早些看准了,好作准备。”

孔应郎不期然摸摸耳朵,一时疼痛,又缩回手,冷着脸道:“四个长得都差不多,怎么挑?”

仁德太后一愣,接着笑了,“四个你全想要?”

孔应郎吓一跳,摆手道:“不是不是,这事儿不急,再等等罢!”

“什么不急,你都十八了,能不急么?”仁德太后急了,瞪眼道:“你自己不挑,我就帮你挑一个好了。就元娘吧,她是大女儿,长得端庄,也能稳住场子。”

他们这里说话,苏糖和苏糕则垂头听尤嬷嬷训斥。

尤嬷嬷斥了几句,看她们一副诚心认错的样子,神色稍缓,又道:“今晚宴会,罗夫人本要抬举你们的,偏你们跑掉,躲在什么地方睡了一觉,现下好了,罗夫人可是生气了,你们明儿可得早些上门赔罪,多说软和话,待她下了这口气,才有你们好果子吃。”

待尤嬷嬷说得口干下去了,苏糖这才精神起来,拉着苏糕问道:“姐姐,你没事了罢?”

苏糕吁口气道:“没事了,只是……”说着脸红如血。

苏糖捂着嘴“咯咯”笑了。那会她骑住孔应郎被掀下来,摔到地下就清醒了,接着一转头便见苏糕扑向宋黑,吊在宋黑脖子上荡秋千,荡了几荡才被掀下来丢在地下。

苏糕见苏糖笑个没完,不由伸手去捶她,才碰到苏糖的手腕,就听苏糖哟一声,一时缩回手,去看苏糖的手腕,见她手腕有一处青紫交加,忙执过细看,咬牙道:“那阿郎好大的手劲。”

苏糖安慰苏糕道:“也不是很疼,过几天就消了,没事的。”说着又问苏糕,“姐姐有受伤没有?”

苏糕默然掀起袖子,小手臂上也是青紫交加,还有一圈红印。

两人突然都沉默了,像她们这样的,其实不堪一击,别人想弄死她们,不过举举手的劲而已。

苏糖只沉默一下,又振作起来,俯耳道:“以后每晚有米糊糊吃,咱们的肠胃应该能慢慢好转的。身子好转了,骨头硬起来,就能像普通人一样了。”

苏糕忙接受安慰,同样俯耳道:“吃了米糊糊,好好办事,咱们便有出路。”

说着话,罗婆子已是领着拎了食盒过来,吩咐几句,看着丫头从食盒里端出两碗奶,这才道:“也是邪了,奶娘们接二连三的出事,也不敢用她们的奶水了。这可还是张奶娘的奶水,你们先喝罢!”

苏糕便问道:“我们喝了,九娘子喝什么?”

罗婆子道:“她突然喜欢上吃米糊糊,不肯喝奶了。这段便让张奶娘挤奶给你们喝罢!”

苏糖端了奶,只喝了两口便有些倒胃,一时装作赏花,端着奶走到窗前,趁人不注意,把奶水倒在窗外的花盆中,又装模作样一下,这才回转身把碗交给丫头。

苏糕为了代苏糖作掩护,却是当着众人的面把奶水喝完了,也把空碗交给丫头,淡笑道:“张奶娘的奶水稍淡,喝着嘴里有些没味儿,若能够,下次给我们搁一粒粗盐下去罢!”

苏糖是看过这里的盐,全是一粒一粒的晶体,并不像前世那样的盐粉,因也搭话道:“原先挤奶给我们喝的奶娘们,吃食可全是有讲究的,奶水也有滋有味的。张奶娘的奶水确实淡了,不搁盐确实喝不大下去。”

罗婆子一听,疑惑地转向尤嬷嬷,问道:“真这样么?”

尤嬷嬷证实道:“那些跟来的奶娘们,吃食确实有讲究。但能不能在奶水里搁奶,这个得问跟来的大夫。须知道,她们两个是喝奶长大的,体质弱,一个吃错了,便会要命。”

这么难侍候?罗婆子暗嘀咕,自吩咐丫头去请大夫问话,这才转向苏糕和苏糖道:“别的也不多说了,下回再有宴会半途跑个没影的,我们府也不敢留人,只能把你们送回季府了。”

尤嬷嬷一听白了脸,若送来的人被送回去,之前的一切苦劳便白费了。亏得郎君养了这一对糖人十四年,好容易送到国舅府,怎能功亏一篑?

苏糕也自知被送回只有死路一条,因低头赔不是,保证下回再不犯这样的错。

罗婆子哼一哼,究竟知道这一对糖人不能打不能骂,只能作罢,一时转身去了。

晚上安歇时,苏糖便支开梨花和梅花,悄悄留了一扇窗子没有关上,又和苏糕道:“希望今晚有宵夜吃。”

苏糕去摸苏糖的肚子,见扁扁的,便道:“阿黑若不送米糊糊来,你今晚可不得饿坏了?”

苏糖道:“饿了便叫,让丫头们去找牛乳来喝便是。可不能这样饿一餐饱一餐的,到时真会出问题。”

两人嘀嘀咕咕的,一时便听得窗边“咯”一响,窗沿上出现一碗米糊糊,接着宋黑的脸出现在窗边,像找猫一样嘘嘘声道:“米糊来了!”

苏糕才要上前,突然又红了脸,推着苏糖道:“你去端过来。”

苏糖怕惊动人,猫着小步上前,从窗边端了碗,摸摸碗底,还米糊糊并不烫手,便又猫着步回到榻上,拿调匙和苏糕一人一口吃了起来。

宋黑等在窗边,待苏糖走回来递碗,便把手中的药膏递过去道:“这是清凉膏,在青紫处擦一擦,明儿便消肿了。”

“谢谢阿黑!”苏糖见宋黑往里瞄一眼,便愁着脸道:“我姐姐手腕青紫交加,屁股也红通通的,被摔伤了。对了,这药膏也能擦屁股吗?”

苏糖说着,偷看宋黑一眼,她发誓,看到宋黑红脸了。

宋黑却是“呃”一声之后,用鼻音道:“只要受伤,都能抹一抹。”

苏糕在榻上听苏糖这样说话,却是赤红了脸,悄悄跺脚,说什么呢说什么呢?屁股屁股的,多不雅啊!

待宋黑端着碗走了,苏糕却又挪去关窗,随便在窗口处看了一眼宋黑的背影,一时闹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只回头和苏糖道:“他熬的米糊糊,也不输那个阿郎。”

“我觉着不如阿郎。”苏糖一本正经道:“阿郎熬的米糊糊有芝麻味,他没有。”

“噗!”一听芝麻两个字,苏糕忍不住笑了,挪到屋角的脸盆架上,舀水漱了口,又洗了手,这才坐回榻上,推着苏糖也去漱口。

苏糖一吃饱就有些困,不大想动弹,被苏糕一推,只得也下地去漱口洗脸,一面道:“姐姐,你说,明儿罗夫人会不会罚我们?”

苏糕还没答,就听得梨花在外敲门道:“小娘子,国舅爷在罗夫人处喝解酒汤,让人来唤你们过去侍候呢!”

这是要四P的节奏么?苏糖涌起不好的念头,摇着苏糕的手道:“待会若是那个那个,姐姐就装肚子痛罢!”

一时梨花等人进来,又指挥人提了水来给苏糕和苏糖沐浴,另换上新衣,梳了头,扶着出门坐软轿。

这会儿,罗夫人拧了巾子给季中元擦额角,一边道:“那一对糖人是季郎君用奶水养了十四年的,倒是白白净净,我这边其实使唤不着,不若送你房中去罢!”

季中元看着跟前无人,突然伸手握了罗夫人的手,叹息道:“飞龙也这样大了,你倒底什么时候跟他说实情?”

罗夫人别了脸,半晌道:“你叫我怎么说?”

季中元哼道:“你不说,我来说。皇上也大了,已不能轻易糊弄。只有跟飞龙说实情,让他知道我是他的亲爹,才能父子一条心,成就大事。”

罗夫人一下捂住季中元的嘴,咬牙道:“飞龙是一一个认死理的,只怕一旦知道实情,反要生事。”

季中元扳开罗夫人的手,正待再说,便听得外间有脚步声,一个声音禀道:“国舅爷,夫人,苏家两位小娘子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五章

季中元今年四十一岁,因身处高位,身上自有一股威仪,一个眼神便能令常人腿肚子打颤。只他有一个爱好,便是喜收集各式美女,季蓝田之前养着苏糕和苏糖准备献给他,也是投其所好。

眼见苏糖和苏糕袅袅进门福下去,季中元只看一眼,便摆手道:“无须多礼,过来!”

罗夫人一见,便知道苏家姐妹是合了季中元的眼缘,一时笑道:“她们瞧着干净可人,我便知道国舅爷一定喜欢的。”

苏糖偷眼看一下季中元,见是一个中年帅大叔,并不是想像中的奸国舅模样,一时暗松了一口气,再如何,在帅大叔手下讨生活总比在糟老头手下讨生活要强,万一身不由已如何了,也不致太过恶心。

季中元待苏糖和苏糕走近了,便道:“抬起头来!”

苏糖听得这话,只得抬起头,一面微皱着鼻子,努力使自己看起来丑些,不可爱些。

季中元待苏糕和苏糖抬起头,眼中有丝惊异,微微的失了神,好一歇才问俩姐妹的名字,待听完,便道:“蓝田有心了,知道我爱吃苏糕和酥糖,特意给你们起这样的名字。”

罗夫人瞧着季中元的神色,抬眼朝苏糖和苏糕道:“国舅爷累了一天了,肩膀可是僵硬着,你们过来帮他捶背罢!”

苏糕和苏糖忙应了一声,挪步走到季中元身后,伸出粉拳帮他捶起肩膀。

季中元虽和罗夫人说着话,却明显的心不在焉了。罗夫人也看了出来,含笑道:“天也不早了,国舅爷早些回去安歇罢!”

季中元顺势点了点头,站起来准备走,一边示意苏糖和苏糕跟上。

苏糖转头去看罗夫人,见她笑着点头,知道不跟上是不行了,只暗叹口气,和苏糕跟在季中元身后出了门。

待季中元一走,罗夫人手里的杯子一下掼在案上,茶水四溅,溅在她手腕上,她犹自不觉,只冷笑道:“好呀,都十几年了,依然没忘记她么?”

罗婆子赶紧上前收拾茶杯,又去找药膏给罗夫人涂抹,一面道:“夫人何必生气呢?”

“是的,我何必生气呢?”罗夫人喃喃低语一句,跌坐在椅子上,扶着头道:“没有苏氏姐妹,一样有别人,这世间千千万万女人,总有长得像她的人。季蓝田不献苏氏姐妹过来,也会献别的女人过来。只要长得像她,不怕国舅爷不上心。”

罗婆子上去给罗夫人捏背,再不敢接话,因罗夫人嘴里这个她,是罗夫人的亲姐姐罗映雪。

罗家和季家本是故交,当年罗映雪和季中元有情,正待议婚约,不想侯府公子看中罗映雪,想抬罗映雪进府当贵妾,罗映雪找季中元商议,偏生季中元当时无权无势,也救她不得。罗映雪究竟还是被抬进了侯府。

没多久罗家便把罗映云许了季中元。罗映云却是发现季中元心心念念的还是姐姐罗映雪,一气之下退婚,改嫁了季中表。

不想季中表是一个床上无能的,且又体弱,常年生病。罗映云凄苦之下碰到季中元,两人一朝云雨,便有了季飞龙。

季中元虽和罗映云有了肌肤之亲,又娶了妻子,纳了妾室,却依然记着罗映雪,后来设法偷进侯府中带走罗映雪,逃到半途,遇到侯府的人追来,两人逃命时双双落水。

季中元是被一个渔夫所救,罗映雪却生死未明。季中元追寻罗映雪的下落未有所得,慢慢才死了心,知晓罗映雪定然是不在人世了。

那时候,季中元的姐姐季修竹在宫中得宠,渐露头角,他也得了势,待得季中表一病亡,自己妻子又没了,便去把季飞龙和罗映云接进国舅府中。

罗映云本来满心喜悦,等着再嫁与季中元,不想却又发现季中元一个毛病,便是到处收集美女,那些美女不是容貌像罗映雪,就是神态风韵像罗映雪。她赌气之下,又不愿嫁季中元了,只是为了儿子,又不得不待在国舅府。季中元也不勉强她。

这些年下来,罗映云才醒觉,自己无名无份的待在国舅府太傻了,只是季中元不再重提婚事,她也没法再提,只能设着法子讨他欢心。

季飞龙把苏氏姐妹领进府时,她略瞧了瞧,发现苏氏姐妹相貌极像罗映雪,心下知道,季中元见了必然喜欢,便想卖个乖,在自己手里把苏氏姐妹献给季中元。这会季中元领走苏氏姐妹,她却又醋了,酸味四溢,无法自制。

罗夫人这儿自怨自苦,季中元已是进了书房,吩咐人摆了笔墨,又在墙上一按,墙体一分,现下一幅画来,他痴痴看着画,好半晌才转过身,让苏糖和苏糕坐到画的旁边。

苏糖一见画幅,就大为吃惊,和苏糕对视一眼,姐姐你看,这幅画中的女子和咱们好相像啊!

苏糕也讶异,壮着胆子问道:“国舅爷,这画中的娘子栩栩如生,不知道是哪位名家画的呢?”

季中元端详着画中人,又看苏氏姐妹一眼,指指自己鼻子道:“便是我这个名家画的。”说着喟然长叹:那时节她穿的便是这套衣裳,竹林中风景如画,她含笑走来,让人心肝乱颤。

苏糖见季中元没有急着带她们到卧室中,而是带来看画,却是稍稍心安,悄悄和苏糕打眼色,姐啊,咱们须得见机行事,可不能就这样成了侍妾。

苏糕轻轻咬唇,点了点头。

不一时,却有丫头捧了两套衣裳和头面进来,示意苏糖和苏糕过去更衣。

苏糖眼尖,见得那衣裳的花色似乎和画中女子所穿的衣裳是一样的,不由微愣,这要搞什么呢?

苏糕也闹不清季中元的意图,一时和苏糖互相搀着进了屏风后,耳语道:“妹妹别怕,应该是让咱们扮成画中女子而已。”

苏糖抱了抱手臂,定定神,俯在苏糕耳边道:“姐姐,待会儿国舅爷想要如何,须得装贞洁,装大家闺秀,把自己当画中人,记下没有?”

苏糕有些不解,却还是点了点头。

季中元站定在画前,听得动静,回头一瞧,见苏氏姐妹袅袅出来,仿如画中人活着走了出来,一时怔住了,心下不由自主喊了一声映雪,就要迎上去,很快又醒过神,硬生生移开眼睛,指了指榻边道:“你们坐上去。”

苏糖眼睛瞄了瞄榻边,又偷看季中元,率先坐到榻上。苏糕忙坐到她身边。

季中元待她们坐定了,便展了纸笔,调了画盒,照着她们的模样,凝神画了起来。

天亮时,罗夫人便听到消息,说季中元在书房中画了一晚的画,期间让厨房端了三碗燕窝粥进去,天一亮,便让人把苏氏姐妹送回“糖人院了”,并没有动苏氏姐妹一指头。

苏糖和苏糕回糖人院时,又困又累,不顾得许多,忙忙上床安歇,直睡到日上三杆,这才醒来各喝了一碗奶水。

尤嬷嬷看着她们喝完,又让梨花等人退下,这才问起昨晚的情况。

苏糖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便一一细说了。

尤嬷嬷听完,想起一段旧事,便道:“这画中的女子,极可能是罗夫人的姐姐罗映雪。你们相貌要是像了她,可真是福气,等着国舅爷宠爱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