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飞白会意,站起来行礼道:“母亲,修雅身子一向弱,现又有了,怕是没精力照料宾儿,儿子有一个不情之请……”

罗文茵还没听完,就感觉有麻烦事要上身了。

果然,李飞白道:“儿子想把宾儿送到母亲处,暂且由母亲帮忙照料。”

罗文茵:啊啊啊,我不想带什么孩子啊,能拒绝不?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要是喜欢,多留言啊,这样没准我明天还会双更。

☆、第 4 章

她们说话,乳母已是抱了李宾出来。

李宾一见罗文茵,就从乳母身上挣脱,小短腿迈向罗文茵,一把扯住裙角,奶声奶气喊道:“祖母!”

罗文茵纠结极了,自己要是拒绝这个肉乎乎的小豆丁,儿子和儿媳妇会不会诧异?

这时代有不想带孙的祖母不?

她还没纠结完,跟着她一道过来的田妈妈已是蹲到地下,一把抱起李宾,笑眯眯朝李飞白和林修雅道:“宾哥儿跟着老夫人,一切最是妥当的,大夫人只管安心养胎。”

罗文茵:等等,我还没答应,这个田妈妈怎么就越俎代庖,把小豆丁认领下了呢?难道是我平时表现得特别想带孙儿,只缺一个机会,所以田妈妈现见机会来了,马上代为答应?

田妈妈是罗文茵第一心腹人,最是得用。李飞白和林修雅见她抱起李宾,便认为罗文茵答应代为照料李宾了。

林修雅忙起来福一个礼道:“本不该叫母亲操心宾哥儿的,可我身子骨不争气,实在没奈何。”

田妈妈又代为出声道:“大夫人说哪里话来?我们老夫人最是慈爱,最是疼子孙的,你怀了第二胎要养身子,老夫人自然是会照料孙儿的。”

林修雅笑道:“我也知道母亲最是慈下,宾哥儿也喜欢跟着母亲呢!”

田妈妈闻言,看向怀里的李宾,咬耳朵说:“祖母处有糕糕呢,宾哥儿跟不跟祖母?”

李宾一听糕糕两个字,声音就响亮起来,表白说:“宾儿最喜欢祖母了!”

罗文茵:呜呜,我如果出声拒绝这个胖豆丁,他会不会大哭出声?

回去路上,罗文茵身后的田妈妈手里多了一个李宾,她们一行人身后,跟着乳母并一个小丫头,另有两个粗使婆子抬着李宾用惯的一些东西。

田妈妈兴奋着,一边逗弄李宾,一边跟罗文茵道:“老夫人果然先知呢,前些日子令人布置好碧纱厨,说是万一大夫人再怀上,可以接了宾哥儿过来住,没想到大夫人真个就怀上了。”

罗文茵一下恍然,怪不得田妈妈一听林修雅的话,马上搭腔认领下李宾,原来是原主渴望带孙啊!呜呜呜,什么时候能找到借口把这个小豆丁甩回去?我是来过安闲退休生活的,不是来带孩子的啊!

一回到罗文茵所在的荣华阁,妈妈们和丫鬟们不须她吩咐,已是各各忙开,铺床展被,收拾碧纱厨,归置李宾的东西,逗弄哄玩等等,总之,把一老一小全服侍得妥妥贴贴。

李宾被抱上碧纱厨的床上,才放到被窝里,他就睡着了。

众丫鬟婆子小声笑道:“老夫人这地儿可是福仙地,哥儿过来即不认生,也不认床,一搁床上马上就睡着了。”

田妈妈也骄傲,“那是,沾上老夫人的福气啊,睡都能睡个安稳觉。”

罗文茵:得,这田妈妈像是我的迷妹!

累了一天,罗文茵也想早点睡觉,才要叫宝珠过来服侍自己卸下钗环,却见婆子进来禀道:“老夫人,周姨娘带着二姑娘过来了,说是来赔罪的。”

吴妈妈正指挥丫鬟放下纱帐,听得婆子的话,没好气道:“老夫人忙了一天,哪有精神应付她们母女?她们赔罪也不知道看时间。”

罗文茵听着吴妈妈说话的语调,心下忖度,看来自己身边这两个妈妈中,吴妈妈是当惯恶人的,而田妈妈则是笑面虎。

听着吴妈妈的话,婆子待要出去遣走周姨娘和李飞华,却听罗文茵道:“罢了,让她们进来,看有什么话要说。”

婆子忙应了。

一会儿,婆子身后跟进两个人,一个是李飞华,一个是三十多岁的妇女。

罗文茵度着妇女便是周姨娘了。

唔,还以为姨娘什么的,会是花枝招展,娇艳妖娆类的货,没料到这位姨娘一副可怜老实样。

周姨娘一进门就跪下了,李飞华也赶紧跟着跪下。

罗文茵坐在交背大椅上看着她们,莫名感觉这对母女挺不容易,语调便有些和缓,“起来说话罢!”

周姨娘不敢起,叩头说:“也是老夫人宽慈,才纵得二姑娘无法无天,竟敢背着老夫人给外面的人传什么信息。我乍听了这事,也不敢代为教训二姑娘,只能自己跑来领罪,二姑娘却说她知道错了,也要跟着来领罪。”

罗文茵:这是闹哪出啊?听着很糊涂好么?系统同学,你出来解说一下!

系统慢悠悠的声音响了起来:“周姨娘原名周采雪,原是你的陪嫁丫鬟。这时代的陪嫁丫鬟,颇为美貌些的,原本也是预备给元配固宠,候着机会当妾侍的。你生完两个儿子之后,有一段时间身体不好,不能服侍夫婿,周采雪就被纳为妾侍了。”

“你怀上第三胎时,周采雪也怀上了,第二年,你们同个月生产,你生下大女儿李飞凤,她隔天生下儿子李飞捷。”

“月子期间,你闹脾气,生病,没有好好照料李飞凤,致使李飞凤差点夭折。”

“后来还是你家婆抱走李飞凤抚养,李飞凤才健康长大了。”

“你养了一年身体,终于好些了,周采雪又怀上了,生的第二胎便是现在跪你跟前的李飞华。周采雪生下李飞华后,乳母便把孩子抱到你跟前了,按这时代的规矩,你是嫡母,你才是李飞华的母亲,周采雪只是一个生育工具,并没有抚养女儿的权利。”

“你自己亲生的女儿养在家婆处,当时正空虚,就接手抚养起李飞华。”

“即是说,李飞凤跟你并不亲,反是这个庶出二姑娘李飞华,跟你有过一段亲昵时光。”

“现在周采雪听闻李飞华帮着李飞墨传信息,深怕你会厌弃李飞华,不利她之后说婚事,便带着李飞华来请罪。”

“至于她这言辞,那是因为她虽为生母,但身份是姨娘,自不能随意教育主子姑娘,得等你这个主母发落。”

罗文茵听完,终于恍然,原来如此呀!

周姨娘跪在地下,迟迟没有听见罗文茵发话,心下更惶恐了。

她年轻时是罗文茵的丫鬟,深知罗文茵性子娇纵,不能以常理去推断。

当年她半是形势半是自愿,当了妾侍,之后一直怕罗文茵会发卖了她,待得生下儿子和女儿,这才稍稍松口气。

生了儿女的妾侍,只要不犯大错,府中都会留着,博一个宽厚的名声,也给儿女留体面。

自然,那时她年轻美貌,府中还有主君护着她,主母看主君面上,也不会特意给她难看。

但主君领兵打仗,一去八年,生死未卜,不知归期,这八年时间,她每日都提着心吊着胆,深怕主母突然发难,不顾情面卖掉她。

如今熬到儿子十五岁,女儿也十四岁了,各各待谈婚论嫁,只要婚事定了,之后他们成了亲,自己虽是姨娘,媳妇和女婿那儿,也要给点情面,主母也会顾及小辈的想法,不会随意处置自己。

可恨女儿不懂事,这当口竟然帮着二爷去给方家姑娘传递什么信息,这不是作死么?

李飞华眼见周姨娘实打实叩头,叩得额头都红肿了,一时对她又可怜又嫌弃。

自己小时候养在主母跟前,跟主母情同亲母女,若不是姨娘时不时要冒出来,没准主母会待自己更厚。

姨娘怎么就不能安份守己,好好待在院子里,偏要想方设法打听自己的事,还硬要为自己出头呢?

李飞华叹口气,也跟着叩了一个头,这才朝罗文茵道:“母亲,千错万错,是我的错,跟姨娘无关。”

周姨娘急了,又叩头说:“老夫人,二姑娘还小不懂事,还请老夫人好好教育。”

罗文茵终于说话了,“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现下天也不早了,我累了一天要早点安歇,你们且回去。”

周姨娘一听这话,分辨不出对方喜怒,心下更忐忑,但又不敢再赖在这儿,忙站了起来,拉着李飞华一道朝罗文茵再行一个礼,这才退出去。

出了院子,李飞华就朝周姨娘发脾气了。

“姨娘,你硬拉着我来跟母亲赔罪,结果又闹一鼻子灰不是?”

周姨娘陪着笑脸说:“华儿,你还小,不懂那么多,主母虽然没有给好脸,但到底也没发脾气不是?今晚赔了罪,她下了这道气,明儿依然会好好待你。”

“姨娘在她跟前可怜卑微,她便会当姨娘是一只小蚂蚁。谁会跟蚂蚁生气呢?主母不把姨娘当一回事了,对你更有好处。”

周姨娘叨叨着,努力把自己一点生存之道教给李飞华。

荣华院内,吴妈妈眼见周姨娘和李飞华出去了,便没好气说:“二姑娘小时候养在老夫人膝下,本来是一个好的,前几年自己搬出去住了一个院子,结果三天两头跟周姨娘搅和在一起,现动不动跟着周姨娘下跪,一点气度也没了。”

罗文茵摇头说:“算了,她们瞧着也可怜。”

吴妈妈一下冷笑了,“老夫人,你这是忘记当年的事了?周姨娘惯会装可怜的。想当年,她每每仗着主君宠她,连我们也不放在眼里了。她是从老夫人这儿出去的,不帮着老夫人也罢了,后来主君纳那个张香儿,她还给张香儿送礼呢!”

罗文茵:哦,好多陈年旧账啊!

田妈妈也过来插话道:“这倒不能十分怪周姨娘,毕竟张姨娘是飞马侯送给主君的,当时主君高看张姨娘一眼,除了咱们老夫人外,别的人都巴结去了,周姨娘要是不去,怕主君当时就会给她没脸。”

罗文茵听着这些关系,归纳整理一下,嗯,府中主君除了自己这一个正妻之外,另有两个妾,一个是周姨娘,一个是张姨娘。

一妻两妾之间,有错综复杂的矛盾关系。

罗文茵:系统同学,我是来养老的,不是来宅斗的。

系统的声音响了起来:“两个姨娘没事儿就缩在院子里,有事儿要见你了,‘咚’一响就是跪下,你哪需要宅斗?”

罗文茵:总感觉什么地方不对头。

系统:“好了,夜深了,我们系统也要杀杀毒,休息一下的,晚安!”

罗文茵:我是不是被坑了?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留言踊跃,今天就会双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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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第二日一大早,又是一堆人涌来请安。

罗文茵这回终于认清了众儿女。

大儿子李飞白和大儿媳林修雅,昨天打过两次照面,说过话,算是面熟了。

二儿子李飞墨昨天吵过架,印象很深了。

庶出二姑娘李飞华昨天跟自己撒过娇请过罪,有点小小亲切了。

嗯,剩下几个么,坐左边这个姑娘,眼神清澈,姿势端庄,举止落落大方,应该是自己大女儿李飞凤,挨她坐一起的娇俏姐儿,应该是二女儿李飞灵。

另一个相貌跟李飞华有点肖似的少年,估计是她一母同胞的兄长李飞捷。

年纪最小那个少年郎,大约是张姨娘张香儿所出的儿子李飞章。

罗文茵今儿比昨儿起得稍早些,这会一边慢慢认人,一边吃药膳。

待得吃完药膳,这才朝众人道:“你们以后不须过来请安,一早起来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没得白耗时间在我这儿。”

众人一听,皆大惊失色,齐齐领罪道:“可是我们有何不孝之处,惹母亲生气了?若不然,为何不许我们来请安?”

罗文茵:……

不用早起请安,大家能多睡一会儿懒觉,这不是很好么?

见她不回答,李飞白身为长子,自以为了解她的想法,便转向李飞墨,指责道:“二弟,听闻你昨儿闯到园子里指责母亲,母亲慈和,不与你计较,但你今儿还不知道错么?若不是你伤透母亲的心,母亲因何不要我们请安?”

罗文茵:啊,儿子啊,事情还真不是你想的这样啊!

未等她说话,大女儿李飞凤也开口了,“二哥,你为着方姑娘一再忤逆母亲,却不知道那方姑娘……”

“住口,不许你说她坏话。”李飞墨怒喝一声。

罗文茵抚额,啊,这个儿子整个恋爱脑,入魔了。

她沉下脸说:“李飞墨,你先出去,没有想通之前,不用来请安。”

李飞墨还待再说,吴妈妈已一脸气愤,过来道:“二爷,请吧!”

看着李飞墨出去了,罗文茵语调柔和下来,叮嘱林修雅道:“你这阵要养胎,不须早起请安。”

林修雅眼睛一溜正和田妈妈玩耍的林宾,低声道:“母亲帮着照料宾哥儿,儿媳已是感激不尽,哪敢再偷懒不来请安?”

罗文茵一怔,好吧,你爱来就来。

待一众人请安毕退出院外,房内清静下来,罗文茵感觉连空气都清新了。

昨天因为李飞墨吵了一吵,今天又是为他吵了一吵,如果他跟方姑娘的事不解决,家宅不宁。

罗文茵思考了一下,喊过吴妈妈道:“妈妈,你让府中管事去查查方如心烂脸的事,另外,查查方如心近来的行踪。记得,要悄悄儿的,不要让二爷知道。”

吴妈妈点头道:“正该如此。”

到得晚间,吴妈妈便有了消息,跟罗文茵道:“老夫人,林伯一个远房侄女林珠儿,刚好在方家当差,服侍着方家一个庶出姑娘。林伯给那林珠儿许了好处,问及方如心的事,林珠儿把知道的全说了。”

“据说是章氏接了文伯侯府的请帖,原是昨儿要领府中姑娘们到文伯侯府中做客,方如心一个庶出妹妹,名唤方如芬的,恨方如心嚣张,不管到什么地方都自己拨尖,狠踩庶出妹妹们,因悄悄儿放了茉莉花在她窗下。方如心一早起来烂了脸,自不能跟章氏去侯府,就便宜了庶出妹妹们。”

罗文茵听得惊奇,方府真乱,宅斗很厉害的样子。

她吩咐道:“你交代林伯,让他跟林珠儿说,多盯着方如心的行踪,去了哪儿,跟谁见面,说了何话,都悄悄来告知,自有她好处。”

吴妈妈应下,又发表自己的意见道:“别看方家姑娘看着体面,实则都爱窝里斗。二爷看上方如心,真是猪油蒙了心。”

罗文茵叹息道:“可不是么?问题是,现在一提方如心,他就斗眼鸡一样要吵架,跟他说方如心烂脸的真相,他指不定还不信,还要认为是我编排方家姑娘们。”

吴妈妈道:“总得想法让二爷清醒过来,想当年方侍郎他……”

她话没说完,急急止住,装做没有说过这句话的样子,忙忙抢了宝珠的活儿,去给罗文茵铺床展被。

罗文茵:唔,听着这话头,原主跟方家的矛盾,主要是跟方侍郎的矛盾了?男女的矛盾,不是情,就是仇。

她马上喊起来:系统同学,原主跟方侍郎,是不是谈过恋爱啊?

系统:“你知道的太多了!”

罗文茵:系统同学,这一段旧□□,你还是要好好跟我说一遍,这可是矛盾的根源。

系统:“这些烂桃花,说起来太羞耻,我给你一个资料页,你自己看吧!”

罗文茵:“……”

关于原主和方侍郎方若成的旧□□,果然是烂桃花。

原主少女时期,有一次随母亲到庙里上香,期间自己偷跑到庙后摘桃花,在山坡上滑了一脚,一只绣花鞋脱落掉到坡下,正好方若成经过,就帮着拣回绣花鞋。

其时桃花开满山坡,到处灼灼灿灿,犹如仙景。

一对少年男女在坡上相遇,斯情斯景,很容易勾人动情思。

及后,方若成又“巧遇”原主几次,言语撩拨,诉说痴情。

原主渐渐也动了情愫,送了方若成一个荷包。

不料数月,传来一个消息,原来方若成已有未婚妻,两家婚事已近。

原主恼羞成疾,病了好久。

又一年,原主出嫁,正好夫婿和方若成同朝为官,两家少不得碰面。

原主找了借口制造和方家的矛盾,撒泼大闹,给外面造成她和方家因误会生矛盾,以至解不开,从此结仇的印象。

罗文茵看完资料页,心下也不由痛骂方若成一声:这个渣男!

她痛骂完,正要上床,突听守在碧纱厨旁边的乳母惊叫一声道:“宾哥儿额角发热,这是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