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吟霜听了他们的对话,心里也觉得纳闷极了,照理说,卢府的这片池塘并没有多大,如今加上后来下水的,这都已经快十个人了,就算敬王落水已经沉塘,那也不可能这么多人找不到才是啊。

突然想起先前从卢小姐院子里走出来的那抹湿漉漉的鬼魂,难道是他?

暗自捏出清醒诀,打入水里,若是这么点大的池塘都不能捞到人,很可能是遇上了鬼打墙,这是一些怨鬼为了捉弄人,经常使用的伎俩。

可是,清醒诀打入之后,水里的人还是没有找到人。容吟霜觉得纳闷极了,就走到顾叶安和晋王旁边说道:

“敢问晋王,敬王殿下的生辰八字为何?”

晋王奇怪的看了看她,知她通晓一些玄术,正心烦意乱,听见她问,就想了想,说道:

“辛酉年八月初八子时生人。”

容吟霜听完之后,就从腰间取出一张符咒的黄纸,咬破手指,将敬王的生辰八字写在纸上,又命人找了两只相同大小的碗过来,将那黄纸折好,放入一只小碗,然后将另一只碗扣在上面,对准了接缝,念出咒语,只见两只碗相接的地方像是多了层胶,将两只碗合并成一个小球,而后,容吟霜就将这球碗抛入水中。

晋王不解问道:“梅夫人,你这是在做什么?”

容吟霜跟他解释道:“这是保晋王在水中片刻无虞的咒法,人不如鱼般能在水中呼吸,这么长时间都捞不出敬王,肯定是有诡异的,若能护住敬王在水下呼吸,那总能再多些时间寻找才是。”

这么一说,晋王他们就似乎有些懂了,虽然还未看见效果,但容吟霜说的总是没错,毕竟一个人在水下这么长时间了,呛水绝息才是最让人担心的。

容吟霜又看了一眼水面,说道:

“也许这一切都是因果循环,当日敬王命人将那个书生抛入水中,竟没想到今日自己也会是这磨难。”

晋王听她提起那位书生,好像并不陌生,虽然奇怪这件事容吟霜怎会知道,也不曾多做隐瞒,接着容吟霜的话回道:

“原是敬弟太气,才会命人去私办了,若是告官,走官部流程,那个书生也难逃一死,但免不了折腾卢小姐,累她损及声名。”

容吟霜蹙眉看着晋王好长时间,疑惑的问:

“走官部流程那书生也难逃一死?如何会这样?”

晋王奇怪的问:“咦,梅夫人不是已经知道这其间的事了?”

说着,将容吟霜和顾叶安两人凑近了,他在确定没有旁人听到的情况下,对他们说道:

“卢小姐两个月前去上香,在定安禅院斋戒沐浴住一宿,谁知那恶徒竟闯入禅院,利用迷药对卢小姐行了那苟且之事。”

“…”

容吟霜瞪大了双眼,吃惊的嘴都张开,半晌没有合上,顾叶安听到这件事倒是表现的相当平静,只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见容吟霜的脸色变了又变,不禁关怀问道:

“怎么了?”

容吟霜沉吟了片刻,就道:“不好!”

“…”

说完,也来不及跟顾叶安和晋王解释太多,就转身往门外跑去。

一直以来她都误会了。坊间小说中的那些才子佳人的故事虽然美妙,但她却忽略了事实。

敬王与卢莺小姐才是两情相悦的,那书生单恋卢莺小姐,求而不得,这才铤而走险,敬王得知此事后,怒不可遏,想着如果要走公家程序那这书生免不得要牵连卢莺小姐,在如今这个世道,若是被人知晓了卢莺小姐身上发生的事,就算她是受害者,也没有人会对她表示同情,只会说她狐媚勾人,不知廉耻,又有谁会去真正的同情她,可怜她呢。

所以,敬王选择了私下解决,他命人将书生捆绑了沉河,书生心有不甘,化作厉鬼回来寻仇,而他的目标,从来都只是敬王。

马不停蹄赶到了那日与他相遇的河边,容吟霜在河岸上果然看到了一双绣着四爪暗龙纹的靴子。

心道不妙,赶紧以血凌空写下了敬王的生辰八字,而后吟出引魂咒,金光铺满了整片河面,容吟霜闭目冥想,只觉得已经找到目标,却是受什么东西牵制不得而上,不免又加大了些法力,牵引力如线般断开,水面泛出涟漪,继而显现出一个人身,慢慢浮出水面,容吟霜见状,赶忙追加法力,将浮出水面的敬王托起,平房到了地面之上。

收回法力,容吟霜去到敬王身旁,先前她用了封闭之术,将他的五官六感皆封住,此刻解开,伸手去探他鼻息,只觉虽然微弱却也还是有的。

背后吹来一阵冰寒彻骨的阴风,容吟霜回过头去,就见那书生鬼气森森的站在她的身后,与之前一样,浑身上下皆冒出水来,眼底青紫的厉害,只听他用极其阴森的空灵声音说道:

“为什么要阻止我!就差一点,我就成功了!”

容吟霜蹙眉冷道:“你成功什么?成功杀了人?成功做出那伤天害理的事?自己错了不知悔改便罢,却还在这谋害他人性命,委实可恶。”

那书生尖锐的喊道:“我没有错。我错什么了?不过是出身没有他高贵,卢小姐就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只不过是想与她通一通诗词,她都不肯,为什么?不就是我没有个王爷的头衔!我出身寒微吗?”

“…你就是错了!卢小姐与敬王是青梅竹马,自小相爱的。你是谁?你为卢小姐做过什么?她为何要对你刮目相看?她为何要理会与你?而你却不知找自身原因,偏要将一切怪罪在其他人身上,你这等险恶卑鄙,简直叫人恶心!”

“胡说八道!我与卢小姐相识的那般诗情画意,她不可能不喜欢我,就是他!他利用权势夺去了卢小姐的心,我只是做了一些让卢小姐正视自己心的事情,可是,他却仗势欺人,将我捆了丢入河中,让我做了这冤死的水鬼,所有的鬼里,就只有水鬼最为可悲,我做了替死鬼,就要永生留在这片水域之中,直到下一个替死鬼出现。他的用心才是险恶,他的手段才是卑鄙的。”

容吟霜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说道:

“你对卢小姐做了那般禽兽之事,若照你说卢小姐有意于你,那你可知她因为这件事,寻了好几次短见。她觉得自己脏,觉得自己再也配不上敬王了。这些痛苦全都是你强加于她身上的,你竟还有脸面说她与你是两情相悦的?别笑死人了!”

“胡说!你胡说!我要你也去死!你们都看不起我,你们都觉得我出身寒微,你们都一个个背地里笑话我!我要你们全都去死!”

书生水鬼的脸变得十分狰狞,只见他伸长了手臂往容吟霜抓来,容吟霜抽出腰间的桃木剑一剑刺中他的胸膛,顷刻间,便化作金光,消弭不见。

晋王和顾叶安带着人马赶了过来,就看见容吟霜举着桃木剑,刺向空中,而后以剑身周围开始,有金光散出,而后不见,而容吟霜身后的突石前,竟然躺着昏迷不醒的敬王殿下。

众人面面相觑,这个本该跌入卢府池塘的人,如何会出现在这里,而卢家门房还有敬王的随护竟然无一人知晓,敬王殿下出府了。

这回要不是容吟霜带路,他们是怎么也不可能想到,一个人会莫名其妙的凭空出现在十几里外的河边呢。

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第72章 表白啦

晋王派人将昏迷不醒的敬王抬上了马车,然后紧赶着送去府里医治。

顾叶安没有跟去,而是留在容吟霜身边,问她先前怎么回事,容吟霜将那书生的事情说与顾叶安听了之后,顾叶安觉得实在是太惊险了。

容吟霜捡起了地上的二十八枚铜钱,然后将之放入腰间的特制小袋中,这种小袋是她特意缝了来装这些铜钱的,是一个看着大的袋子,里头缝着四五个可以拆卸的小袋。

“这些人有的是可怜的,有的是可恶的,可怜的人有很多无奈,可恶的则叫人寒心。”

容吟霜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正要离开,却见到那日容吟霜遇见的老妇人又提着篮子过来河边祭拜了。

这回她看见容吟霜,竟然主动来跟她说话了。

“咦,这位夫人,怎么又是你!你倒是喜欢这条河。”

容吟霜对她笑笑没有说话,然后老妇人就将篮子里的祭菜放好,开始点香烧纸钱,容吟霜走过去蹲下,也拿起散在地上的一些纸钱放入火堆,老妇人见她这样,也没去管,只说:

“我那孽障侄儿死了也好,他小时候出身富贵人家,我大哥大嫂觉得家里富贵,就没怎么约束他的性子,直到有一天,他家败落了,一夜之间就散尽了家财,由原来的豪华大屋搬到了老家的寸丁祖宅,他成日成日的在家里和我大哥大嫂吵闹,要这个,要那个,常与外头那些公子哥去攀比,要是不给的话,他就是亲爹亲娘也会骂上几句,打上几下,我大哥就是为了赚他要的东西的钱,去给人家搭高楼时摔死了,大嫂也就跟着去了,后来这孽障仗着自己小时候念过书,是个识字的,就混进了一个朝廷大官开设的什么书院里去了,本来以为,他会改好的,没想到却越来越混账!”

容吟霜听了这些,总算知道那书生这般偏执的原因,不禁说道:

“他这么坏,大娘你还经常来祭拜他。”

老妇人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我大哥大嫂就这么一个儿子,不管再怎么混,也是他们的种,落得这种下场,也算是祖上没积德吧。反正死都死了,只希望他下辈子能醒悟过来。”

“…”

与老妇人告别之后,容吟霜跟顾叶安就一同离开了河边,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容吟霜只觉得心情郁闷的很。

顾叶安见她面带忧愁,安慰道:

“人各有志,各安天命,你既选择做这个,替他们或伸冤,或报仇,或除害,那今后就可能会面对更多匪夷所思的东西,只是这一个书生,就让你这般感伤,那今后还谈什么?”

容吟霜看着他,说道:“你以前不是总反对我做这行?怎么现在倒是赞同了?”

顾叶安耸肩,温和说道:“我可没赞同,只是若你坚持的话,我也不会阻止就是了。这世上无论哪一种职业都要有人去做,不是有句话叫做,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吗?你这行要是做好了,将来前途也是光明的。”

容吟霜被他的话逗笑了,说道:“光明的前途在哪里?难不成我还要去做那天下第一的女国师吗?”

顾叶安煞有其事的点头:“嗯。未尝不可。”

两人一路说笑,时间倒也过的飞快,夕阳西下,把两人的影子拉的更长,靠的更近。

正月里的京城一片欢天喜地,到处都是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彰显着过年的气息。

茶楼也就只有年三十下午与正月初一上午休息了,其他时候,还是照常开门迎客的,而容吟霜也觉得大过年的让大家还在茶楼里头工作有些过意不去,便提出了让伙计们自由选择,但凡肯在初一到初五来茶楼上工的,薪资一律是平常的三倍。

容吟霜趁着过年,也找了人来将她们居住的那间道观稍微修葺了一下,墙壁与房屋外头也全都重新刷了一遍,看起来就美观多了。

而在修葺道观的时候,也是有意外收获的,她发现了毋道子给这间道观加注的结界符咒,在道观的四方,皆有一封被尘土遮掩的符,容吟霜将表面的灰尘拂去,露出内里真容,记录下那符咒的画法与方位,这样,就算她今后不住在这道观中,也能给她以后住的地方施加结界。

从正月初二开始,两个孩子就一直赖在城内疯玩儿,因为是过年,到处都是集市,灯会,一会儿舞龙灯,一会儿跳花旦,一会儿又有戏班子搭台表演…各种玩闹的地方简直把两个孩子的魂儿都给勾了,从前过年,因为大多都在府里,出门也是大车小车,左右随护,根本不自由,如今在外面,两个小子就乐不思蜀了,玩的都不肯跟她回冷清的道观,容吟霜没办法,因为每天晚上他们都要玩儿到戌时过后,她只得在茶楼的三楼雅间内拾掇出一张床铺来,让两个小子玩累之后,就和他们直接睡在茶楼里。

初一那天,容吟霜还去了白云观拜年,带了好些素净的年货,又给白云观的师太们捐了好些过冬衣物,白云观的人现在看见她都欢喜的很。

因为子然居士要出门,所以,容吟霜去了之后也只是小坐一会儿,便提出告辞。

初二初三,顾叶安和子然居士都实在温郡王府里渡过的,初四上午,顾叶安就带着两个手里拎满礼物的小厮来到了茶楼,像个财主似的给众伙计派年货,发新年红包,他出手一想阔绰,搞得伙计们现在一看见他来,就好像白云观的师太们看见她去一样,热情的不得了。

容吟霜也不好大新年的就把他赶走,只好将他领到楼上去喝了些茶,也告诉她,今年开始,他也许就会顺带帮着些郡王府外的事情来做了。

说完一些今年的动向,顾叶安像是想起了什么,赶忙从袖子里拿出一叠百两面值的银票,说是欢喜巷开张之后的部分盈利,容吟霜惊喜的接过,点了点发现竟然有二十五张之多,怎么不敢相信,这些只是部分盈利,顾叶安却习以为常,说道:

“我早跟你说那巷子赚钱,要不然也不会让你把所有财产都拿出来投入了。这下好了,书院的经费也有了,扩充了书院,增加了生源,书院那里也有回力,总算不用担心温饱问题了吧。”

容吟霜一个劲的摸着银子,仿佛怎么都摸不够般,听了顾叶安的话之后,就连连点头:

“是啊是啊,再不用担心挨饿了。想想半年前我们娘儿仨被赶出梅府,一碗馄饨还得先让孩子们吃,我就只能吃点剩皮子,喝点汤,孩子们好长时间都吃不到肉,每天就只能跟着我啃馒头就咸菜,可怜幺儿那时候吃多了馒头不消化,三四天都没通肠子,最后只好去买油让他直接喝下去才好的。”

“…”

顾叶安一边听这些,一边用食指在杯沿打转,却是没有打断容吟霜的话,很仔细很仔细的听着。

容吟霜似乎也是封闭太久,这些心酸的旧事她从来也没有跟谁提过,今日打开了话匣子,她倒是再也憋不住,将好些深藏在她心底的事情,一股脑儿全都倒了出来,也难为顾叶安竟然听得十分入神,半点都不嫌烦。

当容吟霜说到秀针线活儿的时候,顾叶安突然放下了茶杯,正色看着她,说了一句:

“来年我就正式在外立府了,你们娘儿三要不要搬过去跟我一起住?”

“…”

茶室里的气氛瞬间凝滞了。

容吟霜看着他,就连茶壶的水溢出来都没发觉,还是水流在了桌面上,顾叶安发觉,将她的手抬起,热水沿着桌沿滴下,滴在她的裤腿上,她才猛然发觉,然后,就埋下头,手忙脚乱的开始整理。

帮着她一同将桌面的水渍都擦干净之后,容吟霜便想下地,借故要去换衣服,正好可以避开这个令她手足无措的问题。

可是,顾叶安却大胆的抓住她的手腕不让她离开,容吟霜急的差点哭出来,顾叶安却也从软榻上走下,连鞋都不穿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容吟霜,英气的脸上满是霸道,眼神中透着股熟悉的热切,似乎等待这一天已经很长时间了一样,势要让容吟霜今日给他一个说法。

“跟我一起住,我娶你进门,两个孩子也是我亲生的,我绝不会让你们娘儿仨再受半点委屈。”

容吟霜被他逼得都快哭了,思虑万千之后,才摇着头对他说道:

“不,我不要!我的相公是梅远道,今生也只会是梅远道。我不会嫁给其他人的,你放手!放手!”

说完这些,容吟霜就直接甩开了顾叶安的手,然后,飞也似的跑到了门边,骤然停住,半回头对他说道:

“这些话我就当从未听见,你也…快些忘了吧。”

第73章 溯玉国国师

自从那日顾叶安‘发疯’说了那些话之后,他几乎天天都来茶楼守着容吟霜,容吟霜却每回都躲在上面不出来,顾叶安也丝毫不介意,就是天天来,天天等。有的时候,干脆让人把要算的账本什么的都搬来了这里,现场办公。

茶楼里的伙计们也看出了那两个人之间的小尴尬,闲下来之后,就对顾叶安多番打探,而顾叶安也毫不避讳的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以至于就算顾叶安回去了,楼里的伙计也会经常到容吟霜面前刷存在感,劝她说顾先生很不错云云。

容吟霜被他们逼得无可奈何,到最后,干脆躲到人之初去了,可是没两天,李管事和冯先生也知道了此事,于是,人之初的先生们也开始跟她狂轰乱炸。

这日,容吟霜在后厨里帮月娘捏点心,就连平时沉默寡言的月娘都开始跟她说道这件事:

“掌柜的,我觉得顾先生真的很不错,听宝叔说他做生意很有一套,所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吃下了不少店铺,你跟着他,今后生活肯定是好的,大儿和幺儿也能有个伴儿不是。”

“…”

容吟霜正在把一笼点心放上锅灶上蒸,听月娘说起这事,回头看了一眼她那实实在在的面容,不禁叹了口气,说道:

“唉,我知道他是好人,各方面条件都很不错,就因为这样,我更加不可以答应他了,那是害他!”

月娘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她问道:“怎么会是害他呢?”

“你知道的,我是个寡妇,他今后能有更好的选择,更何况,我的相公死了还不到一年,我如何改嫁?你要大儿和幺儿以后怎么看我?你让其他人怎么说我?”

月娘听了容吟霜的话,也替她设身处地的想了想,终于明白了她一直拒绝的理由。

宝叔从后厨帘子后探入了脑袋,先是跟月娘心意相通的对视一眼,而后,才转而对容吟霜说道:

“掌柜的,顾先生又来了。”

“…”

容吟霜叹了口气,说道:“来了就来了,你招呼着吧。”

宝叔又说:“可是,今天他带了人来,点名要见你呢。”

“带了人?谁啊?”

宝叔说他也不认识那个人,让容吟霜自己去看。

三楼天字号房里,容吟霜亲自端着一托盘的点心上了楼,走入房里一看,只见顾叶安对面坐着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头,察觉有人走入,老头回过头来一看,惊喜的笑了。

“咦,你不是那个救人都没力气的小姑娘嘛。”

容吟霜也认出了这个老头,正是那日她营救李姑娘时突然出现的那个活神仙吗?挥一挥衣袖,能呼风唤雨,能夷平坟地的那个活神仙。

“是您?”

那活神仙捻着须发嘿嘿一笑,顾叶安正替他倒茶,见状不禁问道:“师父,你们认识啊?”

活神仙点点头:“是啊。认识,你说的就是她呀!我觉得成!虽然傻了些,但心眼子还算实诚,比你爹给你找的那些靠谱多了。”

顾叶安没有说话,只是对容吟霜笑了笑,容吟霜却是尴尬不已,低着头把盘子上的点心全都放到了活神仙老头的面前,说道:

“这是您要的点心,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下去了。你们慢慢聊。”

说着容吟霜就要离开,却被老头抓住,说道:“诶诶,等等,我老头子好容易来了,你就不陪我说会子话?”

容吟霜为难的看了一眼他,那老头就又挥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说道:

“去把椅子搬过来,坐下跟我说说话,我也给你讲讲这小子的事。”

容吟霜很想拒绝,可是,想着这么个老人家都跟她提了要求了,她若是拒绝,岂不是很不通情理,更何况人家也只是让她坐下聊聊天而已。

尽管无奈,但容吟霜还是听话的端了老头子先前随意指的那张椅子,来到他下首处坐定,就见那老头看着她又笑了,对顾叶安说道:

“小子,看到了没?找妻子就是要找这么乖顺的,她宁可自己走远一些,也要搬来我随手指的那张椅子,这就足够说明,她很厚道…也有点…傻!哈哈哈哈。”

顾叶安埋怨的看了看他,说道:“师父,您老先前不就说饿了吗?快吃吧。”

他见不得容吟霜窘迫,主动对她说道:“你不必拘束,他是我的师父,虽然现在身份不同了,但他基本上还是个道士,与你算是师门相通的,你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大可以问他就是了。”

容吟霜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其实那日这活神仙一出手,她就知道这人定也是道门中人,并且法力与修为都是她这种三脚猫可以比拟的。

那老头吃了一口点心,装似不满的对顾叶安敲了敲桌子,说道:

“哎哎,你怎么就直接给我派活儿了?我什么时候说要教她的?非亲非故,老头子我干嘛要教她呀。”

顾叶安听后,抿嘴一笑,立刻对容吟霜使了个眼色,说道:

“听见没有,我师父让你拜师呢。他可是个了不得的,你快些端杯茶来,磕头拜师,别错过了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