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是谁告诉你的?”容吟霜对宝叔问道。

宝叔指了指楼上,说道:“刚有一个从前伺候赵倩的梅家家丁来楼里,我认出了他之后,他跟我说的这些。”

容吟霜想了想之后,就对宝叔说道:“一会儿把他请到我那儿,我想把这事儿问清楚了。”

宝叔点头称是。

容吟霜就去了三楼,没多会儿,宝叔就带着一个小哥儿走了进来,那小哥一见着容吟霜就愣住了,好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对容吟霜跪下说道:

“大,大夫人。小的给大夫人请安。”

容吟霜合上书籍,对他笑道:“宝叔快扶起来,我可不再是你们大夫人了。你别这样多礼,坐下跟我说说你们二夫人的事吧。”

那家丁从前也是在梅远道手下做事的,不过后来梅远道死了,他就被梅远贵安排去了后院打杂,所以对容吟霜自是感念恩情的,自然也会听她吩咐。

宝叔给他端了凳子过来,他犹豫着坐下,然后问道:

“大…容掌柜想知道什么?”

容吟霜从软榻上下地,踱了两步后问道:“你家二夫人是什么时候死的?”

“大概一个多月前,也就是咱们二爷娶亲的前两日,二夫人的贴身丫鬟来府里报了死讯,就是我给传的话,原以为府里的喜事要耽搁,没想到二爷听了这个消息,就跟没听到一样,只说了一句:那就埋了吧。其他什么都没说,就连赶过去看最后一眼都是没有的。”

那家丁一边说一边叹气,容吟霜又问:

“那赵倩是怎么死的,你可知道?”

“嗯,听旁的人说,是得了失心疯一头撞死的。”

容吟霜想到那日在街上偶遇赵倩,她那癫狂的模样,的确像是得了失心疯的。

“那最近梅府可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

先前她在温郡王府听说了梅府闹鬼的事,莫不是就是赵倩吧?

那下人想了想后,说道:“具体的事儿倒是没什么,就是新二夫人那儿总说不太平,可偏偏其他人又没有觉得哪里不对。总之,新二夫人那可是娇滴滴,比二夫人还要难伺候的世家小姐,平日里脾气大的很,只有二爷在场的时候还稍微收敛一点,不过有的时候也不顾二爷的脸面,说骂也就骂的,更别说对我们这些下人了。”

对于温诺的脾气,容吟霜是亲身体验过好几回的,自然能够想象她在梅府中指手画脚的样子,而只是凭她说不太平,容吟霜也不能肯定是不是真的有东西作祟,而且就算作祟,也似乎跟她没有多大关系。

又问了一问赵倩埋葬的地方后,容吟霜才让宝叔把那人带到楼下去好生招待。她在楼上想了又想之后,才决定去买了些纸钱,坐上老王的马车,去了先前那人所说的埋葬赵倩的地方。

西郊荒草地中,一座简陋的孤坟坐落在其中,说不出的荒凉与孤寂。

想着赵倩从前那般心高,却不知有没有想过自己死后竟是这般的光景。叹了口气,容吟霜下了马车,老王替她提着纸钱,走在前头开路,来到了赵倩坟前,就见坟前石碑上,就连夫家的姓都没冠上,只是孤零零的写着‘赵倩’两个字。

容吟霜在她坟前蹲下,让老王点着了火堆,容吟霜也跟着一起烧了些纸钱,心中不免觉得世事无常,她不为赵倩觉得可惜,毕竟她生前也做过很多不能原谅的错事,也许冥冥之中自有报应,秋蓉一家的仇怨,此时才算是真真正正的报了,而赵倩的仇怨,又该落在谁的身上呢?

难道是温诺吗?毕竟在梅家除了她之外,并没有谁觉得不太平。

纸钱烧的差不多了,老王蹲在那儿用一根从旁边捡来的树枝拨弄着火堆,容吟霜则围着赵倩的坟地转了两圈,在周围地上捡起了一些道用符纸碎片,觉得有些奇怪,便四处找寻起来,果然,在赵倩的坟地四周泥土之下,竟然埋着一圈由符咒纸缠成的东西,容吟霜凑近一看,便知这是道士专门用来锁魂用的,为的就是防止坟中之人幻化成厉鬼,回来寻仇。

这是谁弄的?

梅远贵吗?他自知害死了赵倩,所以,在赵倩死后就偷偷的让人来她坟前做法,埋下了这锁魂咒。

那就是说,赵倩从死了之后到现在都被这锁魂咒困在地下,那么这几日温诺在梅家看见的,又是谁呢?

老王烧完了纸钱,来到容吟霜身后问道:

“大夫人,您在看什么呢?”

容吟霜立刻站了起来,对老王微微一笑,说道:“没什么,看见几张黄纸碎片,在想除了我还有谁来祭拜她。”

老王当然知道容吟霜从前的身份,也明白老太太让他跟着大夫人的目的就是要将大夫人的行踪完全了解,不过这么些天相处下来,老王也明白容吟霜是个极其和善,对待下人也十分谦和的主子,不免出言提醒道:

“大夫人,要是没事儿咱就回去吧。原本祭拜也算是活人尽心的事,不过,您祭拜的是您从前的妯娌,这事儿老太太那儿没准要忌讳,就算我不说,给有些好事者听说了,也不免要说的难听,还是回去吧。”

容吟霜点点头,谢过了老王善意的提醒,趁着老王转身替她开路之际,容吟霜指尖透出星点金光,打在那圈锁魂符咒之上,然后脚下一勾,将埋在地底的符咒牵了出来,这便算是破了锁魂咒圈。

不再多停留,容吟霜便坐上了老王的马车,再次回到了城中。容吟霜让老王直接送她回顾家。

回家之后,顾叶安还没回来,子然居士正在府里指挥清扫,容吟霜与顾叶安的新婚一月之期过了之后,她又换回了居士道服,不过这衣服不算是正经的道观装束,而是在外改良的,穿上之后,既让人觉得清雅,又不失仙风道骨之感,很适合在家修行之人。

看见容吟霜,子然居士迎了上来,对她问道:

“回来了。老太太今日可有说些什么吗?”

容吟霜摇头:“没有,老太太就是让我泡了些茶,说了些家常的话,正巧遇见温家三小姐回娘家,老太太便就让我回来了。”

子然居士了然的点头,说道:“累了吗?我让人煮了枣茶,估摸着你快回来了,刚让人给你送过去,该是正温着呢,快去喝一些,歇歇脚。”

容吟霜环顾一圈,说道:

“婆婆在打扫,我又怎好歇,我也一起吧。”

说着,就拿起了一旁的毛巾就要动手,却被子然居士拦住,说道:“哎哟,用不着,有他们就够了,原本家里也不脏,就是过两日清心观的师太说要来咱们府前借地方施粥,我这才打扫一番,免得有招呼不周的地方。你日日奔波已经够辛苦的了,还管这些事做什么,快去吧。”

清心观是城外十里的道观,与白云观同宗同源,容吟霜也知道婆婆对这些道观的事情特别热衷,前几日有清心观的师太上门提出请求,婆婆就热心的答应了,这件事容吟霜和顾叶安倒也是知道的。

拗不过婆婆的好心,容吟霜只好回到了她与顾叶安的小院子,房中的圆桌上,果真看见一尊小泥石灶上,煨着一锅红枣茶。

倒了一杯捧在手上,容吟霜不禁又想起先前看到的那一幕。

到底是谁在赵倩的坟上做了手脚呢?

锁魂咒与上回翠萍那禁锢魂咒也属同一派系,皆是道家地派之流,可翠萍那事,她和顾叶安都怀疑是秦王妃做的,可是,若是赵倩这回的事也是同一人所为,那么秦王妃又与梅家是什么关系呢?若不是秦王妃,那么幕后之人又会是谁呢?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嘿嘿,女主把赵倩坟上的锁魂咒给破坏了,接下来倒霉的会是谁呢?

第99章 傻公子

老王把她送回顾府的时候,顾叶安也已经从外头回来,正坐在房间里算账,算盘打的噼里啪啦,聚精会神到就连容吟霜走进去都没有抬头。

容吟霜兀自换了衣服,走出屏风,却看见顾叶安正歪着头看她,唇角勾着一抹似笑非笑,容吟霜走过去,问道:“怎的你今日赚了大钱?心情很好嘛。”

顾叶安截住了想要从他身旁离开的容吟霜,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腿上坐下,说道:

“大钱倒是没有赚到,不过,一连吞下了梅家十二家店铺,心情还不错。”

“…”容吟霜勾着他的脖子,不禁咋舌道:“十二家店铺?这还不算赚大钱啊?”

顾叶安勾住她垂在胸前的发丝,放在指尖旋绕,说道:“十二家店铺对梅家来说不算什么,不过却让我知道一些事情…你知道赵倩死了吗?”

容吟霜看着他,点点头:“知道,我下午还去祭拜了她。”

顾叶安讶异的说:“祭拜她?她从前对你那么坏,你还去拜她?”

容吟霜耸肩:“她对我的确不好。不过念在跟她相识一场,就去祭拜了一下吧。”

见顾叶安不说话,容吟霜又将那日在街上看见疯疯癫癫的赵倩一事和今日祭拜之时发现的锁魂咒一事全都告诉了顾叶安,顾叶安听后不禁眯起了双眼,说道:

“你不是告诉我,你看见赵倩的鬼魂了吧?”

他这个娘子自从有了这项技能之后,就丝毫没有停过见鬼的事,这回若是连赵倩的魂都见了,那他可真是没话说了,这就是再也阻止不了小妻子往神婆路上一去不复返的脚步了啊。

幸好,容吟霜摇了摇头,说道:“没看见。老王催着我回来,不过如果赵倩是有冤屈的,她的魂魄留在世上,我给解除了出来,她总归会去报仇才是。”

“…”

顾叶安又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所以,你是故意把她放出来的?”

“噗。”容吟霜笑了笑:“谁是故意呀。我若是不放她出来,那么她就生生世世会被困在那七尺之地,困的时间越长,她的怨气就越大,将来会伤害的人也就越多,我这么做是快刀斩乱麻。”

顾叶安拍了拍容吟霜的臀,让她站起来,容吟霜也乖巧的从他腿上跳了下来,然后来到他的身后,给他捏肩,顾叶安舒服的眯起了双眼,享受过后,他才不忘抓住容吟霜的手,说道:

“还是那句话,一切要量力而行,切不可勉强,若是察觉不对了,你必须赶紧跑,知道吗?”

容吟霜双臂环过他的肩膀,从背后抱住了他,说道:

“好,我知道啦。”

对于相公的百般吩咐,容吟霜不仅没有感觉到厌烦,反而觉得幸福的很,有这样一个处处替她着想,处处关心她的相公真是一件特别美好的事情。

又过了好几天,清心观的师太们终于来到了京城,连续三天,都在顾家门前的空地上施粥行善。

子然居士每天跟着师太们一同早起,一同煮粥,一同施舍,容吟霜早晨去温郡王府请安,请过了安之后,回来也就跟着子然居士一同去做,三天的时间,让容吟霜和子然居士婆媳二人忙的够呛,但也同时让顾家在京城赚足了名声。

这日她坐着老王的车,载着李管事等一同上街采购诗会的用品。欢喜巷因为多了这个诗会,所以,现在在京城读书人口中,积累下了不少的口碑,人之初在冯先生的带领之下,参加了各种书赛,皆取得了不少的好成绩,再加上容吟霜不遗余力的财力支持,人之初的规模一扩再扩,完全坐实了京城第一书院的名号。

采购完了之后,李管事运着东西回去了人之初,容吟霜就转道去了茶楼,途中遇见一队发丧的队伍,老王就把车停在了街口,不想冲撞了人家白事。

容吟霜感觉到车子停了下来,就掀开车窗帘子问道:“怎么了?”

老王赶忙跳下车墩子,来到车窗下跟容吟霜答道:“大夫人,前头有人发丧,我怕冲撞了您,就想还是让他们先过吧。”

容吟霜一听有人发丧,当然不会怪老王了。正好她也觉得车厢里闷得慌,就干脆下了车来,果然看见一队简便的发丧队从街口路过。

老王虽然只是个车夫,但是对城里发生的事情可都是门儿清的,他见容吟霜驻足观望,便过来给她讲解道:

“死的是个小姑娘,十三四岁的年纪,就这么没了,真是可惜呀。”

容吟霜听他说了之后,特意去看了看那副单薄的棺木,只见棺木四周没什么人,前头也就只有一个女人披着白布带头走着,只听老王又道:

“那个是她娘,是个寡妇,年纪轻轻的就死了丈夫,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到这么大,一天福都还没想到,竟然就莫名其妙的死了,真是亏心啊。”

容吟霜讶然问道:“那姑娘…怎么死的?”

老王想了想后,说道:“好像是病死的吧。怪可惜的,年初才订了一门亲,这还没过门儿呢,自己就先死了,唉,也是她娘命苦啊。”

“…”

容吟霜盯着棺木没有说话,因为,她从刚才开始,就看见了那副薄棺后头跟着一个眉眼泛着青红的小姑娘,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衫,跟着棺材后头,面无表情,脸色惨白。

她的身份,自不用多说了。只是若她是好好的病死之人,却又为何会有执念遗留世间?

正纳闷之际,忽然人群中冲出一个憨憨胖胖的年轻男孩,手里拿着把菜刀,二话不说就往带头的那寡妇身上砍去,人们都惊呆了,寡妇吓得跌坐在地上,年轻男孩见一下没砍到,就紧接着又砍了一下,把那寡妇吓得在地上连连翻滚,砍了两下之后,抬棺的人才反应过来,赶紧放下了棺木,上前阻止当街行凶的男孩。

只听男孩儿嘴里怒吼道:“放,放开!我要杀了这个老妪妇,老贱人!都,都放开!”

那寡妇见他被人制服,也从地上爬了起来,未语先泪,对着那男孩说道:

“福贵儿啊,是岳母对不起你。玉儿走的早,没能赶上入你家的门,是她福薄,也是我这个做娘的福薄,你也别生气了,待我处理完玉儿的后事,岳母一定再去给你找一个好姑娘,好不好?”

那男孩虽胖,身上穿着的衣服料子也不错,不过说话却不是那么连牵,只听他牛头不对马嘴的说道:

“玉儿不怕,福贵儿哥哥在这,玉儿不怕!你这个老妪妇,你骗人!你骗人!”

听他的话,就能看出这孩子大概不是个完全好的,痴痴傻傻,憨憨胖胖的,定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傻公子。

“哎哟,我的傻福贵儿,岳母没有骗你!玉儿走了,我也不想啊,我不是故意把她藏起来不见你。你乖,快些回去,别耽误了玉儿发丧的时辰。”

就在这时,那傻公子家里的人似乎也来了,他们来了好几个家丁,一下子就抓住了傻公子的胳膊和腿,嘴里说道:“快快快,公子又犯病了,赶紧弄回去,别让夫人发现了。”

傻公子家里的人一下子就把他抬了起来,根本不去管他嘴里在说什么。

只听那傻公子被人抬着还不忘叫道:“玉儿,我的玉儿!你把我的玉儿还给我!你这个骗子!骗子!”

傻公子走后,那女孩母亲的嘴角才闪过一丝的轻蔑,见路上人都在指指点点,不禁笑着解释道:

“我家玉儿许配给他,当时可把他高兴地,没想到我的玉儿就这么走了,那傻小子以为到手的媳妇儿就这么没了,这才说我骗他,没什么了,快些走吧。再耽误可就误了时辰了。”

这么一闹之后,发丧的队伍继续前行,容吟霜的目光也一直跟着他们去了街尾,直至看不见才收回了目光。

回到车子前头,就听老王又说道:

“那个傻子是张家的少爷,生下来脑子就不好,那死了的姑娘年初就是跟他定的亲,让这傻小子做了这么长时间的美梦,一下子到手的媳妇就没了,可不就发病怒了嘛!这不,还傻兮兮的提着刀来杀人,真是笑死人了。”

容吟霜看着老王问道:“他真是个傻的吗?”

老王笃定的说:“真是啊。你就看他这样,人姑娘人都死了,他还提着刀来找丈母娘,让把姑娘还给他,这样的人不是傻的是什么?”

“…”

容吟霜听了老王的话,不置可否的坐上了车。想着那姑娘今日发丧,该是死了不过几日,还未到她醒来的时候,所以,也不知是普通的执念鬼还是怨鬼厉鬼,只是见她一路跟着棺木,也不知是不是担心自己的母亲今后将独自生活而放心不下。

那个傻公子说姑娘的母亲骗了他,她母亲骗了他什么?难道真的是因为到手的媳妇儿没了才这么说的吗?

种种猜测让容吟霜脑中一片混乱,总觉得事情哪里不对。

第100章 陈三家的

傻公子这件事原本容吟霜也只是觉得奇怪了些,并没有真的去追究调查什么,直到第二天,宝叔要去采买他与月娘中秋婚礼上用的东西,容吟霜就只能在柜台后头收钱了。

茶楼自从有了早点与午膳,几乎一天十二个时辰,最起码有九个时辰都是繁忙的,容吟霜站在柜台后头,小腿肚都站的发酸了,正偷懒敲腿之际,忽然眼睛瞥见一个眼熟的脸孔。

昨天在街上看见的那个寡妇娘和一个员外郎打扮的男人走入了茶楼,两人姿态亲昵,那男人还不是捏一捏那寡妇娘的肩膀和腰肢,丝毫没有尊重女人的意思。

而那个寡妇娘也半推半就,虽然不悦但也没有真的拒绝,两人坐到了一扇靠窗的座位上,容吟霜抬头四顾了几眼,果然在门外看见了那个直挺挺站着的惨白身影。

容吟霜叹了口气,见那姑娘穿着与她身材同样单薄的衣衫,容貌倒是姣好的,生前定是个美人胚子,不过十三四岁,花一般的年纪,竟然就这样病死了,真是可惜。

趁着此刻不忙,容吟霜从小六手中拿过了抹布,借着到那两人旁边的桌子上擦拭的机会,偷偷听了些私话。

只听那员外郎说道:“玉儿就这么走了,实在太可惜了。”

“可惜什么呀?我倒觉得她走的好,否则留下来就跟我一样受罪咯。”寡妇娘的眼底惊现凉薄,仿佛现在她谈论的姑娘不是她的女儿,而是一个陌生人一样。

“哎哟,我的小宝贝,谁给你罪受啊。疼你还来不及呢。”

员外郎做出一副要与寡妇娘当众亲热的姿态,被甩了一脸香帕子,员外郎也不介意,油光满面的脸上堆出猥、琐的笑容,抓住香帕就往自己脸上擦。

“说到底,还是老李没个分寸,下手不知轻重,唉,可惜了玉儿那么好的苗子啊。正是销魂青涩的年纪。”

“呸!”玉儿娘听了员外那句话之后,脸上表情怔了怔,然后就反应过来,啐了那员外一口唾沫,说道:

“胡说八道什么?什么销魂不销魂的,玉儿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你说这些也不嫌臊!”

那员外无端被啐了一口唾沫,也来了气,用先前享受的帕子胡乱擦了擦脸,冷声说道:

“臊什么臊?几天不收拾你,皮痒是不是?你有气冲老李撒去,跟我这儿摆什么谱?你们娘儿俩是什么货色,我他妈会不知道?”

玉儿娘原本脸上愠着怒色,见那员外生气了,这才端起了茶杯,堆出笑脸安慰道:

“是是是,您什么都知道。来来,喝杯茶,别气坏了身子,我也就那么一说,你看你还当真了不是?”

“…”

容吟霜一张桌子反反复复擦了好多遍,原本还想继续留下听一听的,不过,却被两个进来吃早饭的客人喊回了神,原来大堂里其他地方已经坐满了人,只有她反反复复擦着的这张桌子还空着了。

饶是容吟霜想继续留下偷听,也是没有机会了。跟来客告了声罪,就回到了柜台后头,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清点跑堂的送来的结账钱。

玉儿娘和那个员外吃过了早点,就如进来时那般卿卿我我的出了茶楼。大好的阳光下,两个人一只鬼,走在大街上。

容吟霜看着那跟在她娘身后走的单薄背影很是可怜,心中一动,就把月娘从后厨叫了出来站柜台,自己则跟着他们后头走。

走了没多会儿,就见那员外搂着玉儿娘走进了玉米巷子里第三户人家,玉儿娘把门给关了起来,大白天的孤男寡女关门入房,只要是看见的,自然也都明白他们进去是做什么好事了。

玉儿面无表情的穿墙走了进去,容吟霜却不能穿墙继续跟进去,只好在门外守了一会儿,可他们却始终没再出来。

容吟霜只好到巷口,看见巷子对面有一片茶摊,她就坐了过去,叫了一壶茶和一碟子瓜子,就那么面对着巷子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