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蒙一度认为她是为自己成功耍弄了奥斯维德而得意,他为此感到无比愤怒,直到昨天…

她曾经那么多次甜蜜地叫他“奥斯”,无论出现任何的危险,她第一个想到的都是他,她愿意维护“他”的心情,即使“他”也是最她最厌憎的吸血鬼。也许不仅仅是奥斯热烈的爱恋着她,在一个对她来说充斥着压抑和不安的环境,面对毫无保留为她付出,保护着她的奥斯,她也动了心。

对她来说,奥斯是一个全新的独立个体。

不是奥斯蒙。

也不是奥斯维德。

经历了情诗事件之后,餐厅里的用餐气氛变得更加诡异。

奥斯维德眼睑微垂,表情有几分难言的阴郁。熟悉的照镜子一样的面孔和表情,竟反而令奥斯蒙变得有些不习惯。

“今天送来的血液口味一般。”

“嗯,温斯顿说是优质人群,体检A+以上,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奥斯维德强忍住将早餐吐回杯子里的粗鲁的冲动,像以往的每一顿早餐时间,与弟弟议论着索然无味的话题。

佣人们陆续上菜。

在长的几乎没有尽头的餐桌上,将菜品摆满也是如花瓶一样的装饰。待到一盘闻樱最爱吃的菜被端了上来,佣人也因习惯放到了奥斯维德的右手边。奥斯维德看着奥斯蒙,与他说话,右手的杯子被搁到了桌面上,十分自然地将菜取到小碟中。

就在他准备将碟子放到他旁边的位置时,那空空如也的座椅,令他在电光石火之间意识到了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席间安静的连针掉下来都能听见。

奥斯蒙尽力不去看奥斯维德的表情,刚刚他想提醒的时候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奥斯维德的情绪比他想象中更加失控,对方倏地摔下了手中的餐具,刀叉砸在餐盘上,发出“哐啷”的撞响!

而他的哥哥当下阴晴不定的表情,就像在酝酿着未知的风暴,仿佛要撕碎那个让他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

就在这时,温斯顿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餐厅里的气氛,“大人——”

“怎么了?”奥斯蒙轻笑,“也有让你变脸色的事情吗?”

温斯顿的表情肃然,十分罕见,“樱小姐失踪了!”

“什么?!”

*

闻樱是被人偷走了。

偷走她的是吸血鬼中有名的一族,这一族专出旅行者与盗贼,行为相当肆意。他们不忌与最底层的杂工为伍,做一些其他吸血鬼们不屑的打工者做的活。他们喜欢在世界各地行走,搜集所见所闻,各自用暗号联系,相当神秘。

但他们的神秘是因为他们从不待在大多数吸血鬼喜欢待的上流社会,是吸血鬼中不受欢迎的一族,然而在某些时刻,双方又不可避免地会在私下进行交易。

闻樱没有任何挣扎和反抗就被抓走了——有也无用,而且在知道抓走她的人是谁之后,她觉得这个时机倒是正好合适。

因为缺血和少眠,她的人仍有些恍惚,不经意地想起昨夜发生的事。

奥斯维德最终没有将他的念头付诸实践,水晶瓶砸碎之后。

这是相当惊险的一役。

虽然她慢慢蚕食着他们的内心,但随时会受到侵害的地位注定使前路充满了荆棘,即便是现在,她都能回忆起当时的每一分每一秒,她惊出的冷汗也许比流的血都要多。

她并不是神算,当然不知道奥斯蒙会来找她,也不知道奥斯维德会那么巧闯进浴室。

但她了解迷情剂。

这个药剂有一个特点,它除了期限之外,还能根据下药者的意愿解开。但是几乎每个下药的人都是为了能多享受一会儿不属于他她的爱情,所以没有人会想亲自解开,久而久之,这个解药方法变得不为人知。她所做的,就是抓住了意外的发展,将每一个不利的条件化作有利的。

然而砸碎了那个瓶子的结果,仍然让她觉得怅然若失。她是真的打算将它送给奥斯的,在他生日的那天。

她被迫提前解开了迷情剂,就在瓶身碎裂的那一刻,她仿佛觉得自己亲手杀死了奥斯。

弗雷诺没想到要偷的人会表现的这么配合,在过程中不哭不闹,害的他早就准备好的手段都没有用上。而她给了他一种熟悉的感觉,从宴会厅门口擦身而过的那一天,他就发现了。

他当时在她的口袋里塞了一个小道具,是为了方便定位。要知道,瑟泰特两兄弟的城堡好找,却不好进,极有可能会被城堡周围的的迷雾弄晕了方向。但她真的将东西一直留到今天,还是让他觉得很高兴。

就在他暗自庆祝的时候,突然发觉自己也许高兴的太早了。

他背在背上的人哭了,她哭的无声无息,以至于他到这时才发现。

“你还好吗?”

在他快速跳跃了十多公里的路程里,她都没有停止哭泣,他不得不人性化地问她。她的泪水打湿了他的后背,奇怪的是,平常他都是抗着猎物行进,唯独对她例外。

距离目的地还很远,他没有瞬间移动的能力,一向对猎物没有任何同情心的他,却实在无法视她为无物。

“我有一个朋友去世了…”

“节哀。”

“还有不长眼睛的盗贼,放着满城堡的珠宝不偷,偷一个没有用的人。”

“…因为有人出了钱。”她的血液足以诱惑任何一位亲王级别的吸血鬼,哪怕拥有她的人本身就是权势了得,但总有人为欲望买单。

“你叫什么?”她接着问。

这个问题他停顿了一下,却还是回答了:“弗雷诺。”

他以为她记住名字,是为了警告他,或者为了将来报复他。但他却听见她说:“弗雷诺,我渴了。”

弗雷诺不吭声了。谁说她不哭不闹?她不仅哭了,现在就在闹。

会有强盗对猎物予取予求吗?

他不理她,她就又开始流泪,无声无息的,但他就是该死的能感觉到她的伤心,而且还没办法坐视不管。

最后他给她喂了水,喂了食物,还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她吃了东西以后就累的在他背上睡着了,小声打着鼾,格外香甜。

弗雷诺:“…”

他将她送进威廉公爵的城堡的时候,被她一把拽住了衣摆,使得他没能及时离开。

威廉公爵是长相俊美又有一丝阴柔气的男人,他周围围绕着莺莺燕燕喂水递果,而他一看见闻樱就亮起了眼睛,推开了她们,在闻樱的长发里亲了一口,“我的小宝贝儿终于来了,真香。咦,怎么一天时间就瘦成这样了?那两兄弟真不是东西。”

“不,是他在路上偷吸我的血。”闻樱一边擦眼泪一边说。

弗雷诺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怪不得。”

威廉公爵阴森森地目光,露出白牙一笑。

虽然他也是从别人那里偷来的,还是托眼前这个人的福,但到了他手上,就不容许别人对他的所有物有一丝一毫的觊觎了。

弗雷诺被他命人打了个半死,暂时关进威廉古堡的地牢里。

作者有话要说:弗雷诺:真不是个东西。

闻樱:(掐住脸)

弗雷诺:(被掐住)

闻樱:(摸脑袋)好乖好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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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缓冲一下,再开第二波战斗,我们弗雷诺可是很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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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的情诗来自《致芳妮》——济慈〔英国〕

看见的时候就觉得hhhhh简直太适合奥斯给闻樱念了。精神味觉变麻木!

完整版:

我恳求你疼我,爱我!是的,爱!

仁慈的爱,决不卖弄,挑逗,

专一地,毫不游移的,坦诚的爱,

没有任何伪装,透明,纯洁无垢!

啊!但愿你整个属于我,整个!

形体,美质,爱的细微的情趣,

你的手,你的吻,你那迷人的秋波,

温暖,莹白,令人**的胸脯——

身体,灵魂,为了疼我,全给我,

不保留一丝一毫,否则,我就死,

或者,做你的可怜的奴隶而活着,

茫然忧伤,愁云里,忘却,丢失

生活的目标,我的精神味觉

变麻木,雄心壮志也从此冷却!

第160章 两只吸血鬼没血喝(十二)

说是地牢, 其实只是一个藏酒的地窖,设了结界, 暂时将人关在里面。闻樱一走进去, 阴森的空气立即围拢了来,试图侵入她身上穿的华贵的长裙。

弗雷诺仍然穿的像个流浪汉, 他就坐在一个圆大的木桶旁, 手随性地搭在支起的那条腿上,头发散下来,看着格外落魄不羁。

发觉有人进来, 他抬起了眼睛,深蓝的眼眸让人看不到底, 仿佛什么都不能映入他的眼中。

“你疼不疼啊?”少女轻柔小心的声音在地窖里响起。

她走到他身前弯下腰来, 试图去触摸他衣服上撕裂的口子。然后她发现大多数的伤口都已经结了痂, 不得不再一次为吸血鬼的治愈能力咂舌。看来即使是等级不高的吸血鬼,治愈自身的速度也非常人能比。

她讪讪地方开手。

他不很在意地问:“有烟吗?”

“我不是故意要那么说的…不,我是故意的。”她坐到他身旁, 任华美的裙摆与脏乱的地面亲密接触,用细小地声音与他解释道, “如果不这样做, 你就要走掉了。你们不能…不能随便来一个人都可以欺负我,如果我注定被关在这里, 那你也别想走。”

“偷东西本来就是你不对,就算你对我还不赖,我也不能算是恩将仇报, 对吧?”

弗雷诺:“…烟,有吗?”

面对他执着的问题,她只能摇着头问:“吸血鬼也抽烟?”

“我们和人类混在一起的时间比较长。”

“噢。”她抱住自己的腿,将下巴垫在膝盖上,在长时间的停顿之后,她突然用水汪汪的黑眼珠看着他说,“…你一定不高兴了,觉得从来没有见过我这么可恶的人类,是不是?”

弗雷诺:“…没有烟就算了。”

她看上去又快哭了。

让人无法理解,人类身体中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水分,还是她比较特别?

他没能忘记自己被哭湿的衣服,后背湿漉漉地感觉到现在都没有消褪,当时她的眼泪一大颗一大颗砸下来,带着滚烫的热度,让他冰冷的背也突然产生了温度。

非常奇妙的感觉。

其实就像她说的,自己只是偷盗者,但即便如此,她仍然在为一个盗贼的心情感到忐忑,仅仅因为他在掳走她的路上对她还不错。真是低到可怜的要求。

“我听说威廉公爵对待女人还不错。”

“…嗯?”

确实不错,他给她的房间装饰奢华,随意拿出一件小物品都是年代久远的古董,价值连城,还有装满服饰的衣柜,唯有房间整体呈墨绿近黑的色调,仿佛压抑着人们的精神。

“应该会比瑟泰特两兄弟要好。”弗雷诺说。

他想起他来到瑟泰特古堡的情形,她就坐在冰凉的地面上,上半身倚着床柱,头歪在羽被上,目光空洞。就连看见他忽然从窗边出现,也没有一丝一毫惊叫的意思。她全身上下完好无损,但看起来如同被人狠狠地伤害过,仿佛没了灵魂。

“也许吧。”

她恍惚地回应,忽而问他,“这是你的安慰吗?”

*

一出地牢,闻樱就被威廉公爵的那群莺莺燕燕包围了起来,她仔细看才发现,这些竟都是人类女子,各国的肤色都能看见,她们打扮的像欧洲中世纪的贵妇人,涂脂抹粉,以扇遮面,围着她巧笑倩兮。

“这不是公爵大人新收来的女孩子吗,年龄不大啊,能满足大人吗?”

其中一人话出了口,其余人都捂着嘴笑起来,见闻樱没有反应也只当是她怕生。紧跟着就有人跟她说规矩,且还带她认姐妹,叫名字,过分热情之余,也夹杂着一两句的争风吃醋和唇枪舌剑。她们已经鲜少见到公爵会对某一个人类这么感兴趣了。

威廉公爵有收集的癖好,他认为各国女人的血液之间会有细微的区别,所以总能在搜集到新的国籍以后,对那个人产生极大的热情。然而她们之中早就有了Z国人,这让这群看似团结的女人对闻樱有着似有若无的警惕。

闻樱终于从她们的对话中感觉到了古怪,问她们:“你们是自愿的?”

“难道你不是?”她们反而比她更惊讶,转而又笑道,“就算一开始不是,以后也会是了,外面的男人要么靠女人养着,还出轨劈腿,要么就是没多少本事还敢对女人呼呼喝喝的,比起那些,公爵大人英俊又富有,潇洒又博学,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归宿,就算是和别人分享我们也愿意。”

这话说起来,听在人耳朵里叫人以为她们是威廉公爵的情妇,也许他会和她们发生关系,但将自己定义在这个位置,实在很古怪。

闻樱平静地说:“我们都只是食物而已。”

这话引起了众怒,“胡说什么!虽然公爵大人会吸食我们的血液,但我们也能从中感觉到快乐不是吗?大人需要血液为生,而这对我们没有任何的不利,这是平等的互帮互助!”

“那么,这里从来没有死过人吗?”

这句话就像按下了某一个开关,空气在一瞬间变得凝滞,人群中不知道是谁的呼吸在家中。

女人们霎时噤若寒蝉。

就在这时,古堡里的侍从走到闻樱面前,说:“公爵大人请您过去。”他不容拒绝地做出了请的手势,闻樱微提起裙摆,不知道是谁在她身后用极细微的声音提醒了她一句。

“一定要听话,别反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