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呢,刚跟我聊天,被我给留下了,您是想当面道谢?”

助理说完见BOSS点头,就去外面将人叫了进来。沈叶的面容清丽姣好,身上穿的衣服虽不名贵,但穿在她身上就有一种大牌的效果,气质出众。在得知顾元洲的身份以后,对着他也没有任何局促的表情,举手投足间大方有礼,很能博得人的好感。

顾元洲已经被助理扶着坐起了身,他的眼睛在她进来以后微微一黯,随之向她道了谢。

沈叶摇头,“凑巧而已,我想如果今天是别人路过那里,也会和我一样的。而且,我也只是提醒了一下他们,没有做什么。”

“怎么没有!”助理插话道,“虽然没砸到伤口,但也不是一点事都没有,最关键的问题是,幸好当时我们也都没人去碰您的脑袋,医生说如果当时处理不好,反而容易出问题,这都多亏了沈叶的提醒。”

“谢谢你。”顾元洲真心实意地说,“你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我,我会尽量满足你,作为你救助我的谢意。”

沈叶拒绝了。

“我真的没做什么。”她说。

最后她在顾元洲的恳请下,留下了联系方式。而在沈叶离开以后,顾元洲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忍不住去问助理:“救我的人只有她吗?”

助理给他摆上一杯水,听了他的话之后好半天,才终于反应过来,“啊,您是说闻总吧。我差点忘了她。”

顾元洲心里一跳,“闻总?她也在?”

“临时去的,当时和您一起参观工地的不是还有位政府官员吗,她找他有事,结果正好碰上了。说起来也要谢谢闻总,当时工地一片兵荒马乱,大家都没有头绪,只知道打急救电话,一人一张嘴还说不清楚,是闻总联系了就近的医院,还替我们暂时封锁了消息,这才没有媒体过来打扰,她说等您醒了再做决定要不要把消息放出去,在公司层面也是,她叮嘱我了很多细节问题。不过她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以后就走了,我都没来得及替您跟她道谢。”

顾元洲的脑海里重新回想起某些声音,当时他没有全然昏迷过去,对周围发生的事还有迷糊的印象,只是睁不开眼睛,意识混沌。起初是有一个陌生的女声突然出现,而后有冰凉的手指在他头部颈部和身体上掠过,似乎是在做检查,但周围仍然嘈杂烦乱,令他想要叫他们统统闭嘴。

就在他为此愈发痛苦之时,他听见了熟悉的女人声音,在一片兵荒马乱的场景下,她指挥从容,就像每次她在谈判桌上所表现出来的。而本来使他头疼欲裂的人们,在她出现之后,出奇的平静了下来,被她指挥着各自分工,忙中有序的做好她分配下的工作。

期间,他时常还能感觉到她在他身旁出现,为他询问病况,为他上下打点,为他来去奔波。

他神思恍惚之时,不知为何升起了一个念头,突然觉得结婚也不像他想象的那么差,如果能娶到像她这样的妻子,观念合拍,思维同步,在遇到意外的时候,还能让他产生格外安心的感觉。

助理在旁边感叹:“闻总人挺不错的,之前两家公司一直作对,我还以为她不好相处呢,没想到不过就是先前合作过一次而已,也可能是人命关天,她不但没有落井下石,还替您都考虑周到了。果然都是到了关键时刻才看得出一个人的人品。”

*

闻樱接到顾元洲电话的时候,她正在和阎正奇吵架。

一开始两人相处的气氛还不错,基于阎正奇近来的表现,她待他也温柔了许多,两人之间的紧张关系有所缓和。这天吃完晚饭又一起看了部经典老片,是他们在学生时代喜欢的影片,勾起了两人的许多回忆。

当片中的男女主拥吻时,他也倾身在她嘴唇上啄吻。她仰在沙发椅背上,纵容他的亲昵,手攀爬上他的背。

就在这时,他放在沙发上的手机震动,而他没有察觉。她问也没问拿起来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是沈叶给他发的信息,为了感谢他为她提供的学习机会,末尾还有一个羞涩的表情符号。

只从字里行间就能感受到她对他的好感。

热情从身体里如落潮一般退去,她将手机丢在了他身上,阻隔开他的动作。

“什么东西?”他有点懵,随即看见了屏幕,表情不以为然,笑笑道,“没想到闻总也会有偷看我手机的一天,我还以为你不会做这样的事呢。”

他本意是玩笑,然而在看见她冷若冰霜的表情时,才察觉到了不对。

“我那是偷看?OK,就当我是偷看,当女人缺乏安全感的时候,她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她坐起身,趿了拖鞋走下沙发,“这个时候不是更应该问问男人做了什么让她没安全感的事吗?”

他摊开手靠倒在沙发上半天没说话,揉了下眉骨,“我能做什么,别这么敏感行吗?”

“是我敏感?”

“难道不是?我又做错了什么!”他猛地皱眉,把罪魁祸首的手机扔到一旁,情绪同样糟糕,“我这段时间按时上下班,准时回家,不参加任何活动,都是为了让你高兴,你还是不满意,我还能怎么办?就是一条感谢的短信,你至于吗?”

“你为他提供了什么学习机会?”

她去倒了杯热水,走回到他面前。

“我看她挺有天分的,是被家里拖累了,就给她报了一个国外的课程学习班,让她去进修一段时间,对她未来的职业发展有好处,她不应该永远被埋没在底层…”

“阎正奇,你还不明白吗?你是她的什么人,能够为她构建未来,她妈都没替她打算到这一步吧,你操什么心?”

“我不明白什么。”他烦躁地抓了下头发,“是你不明白,我只是惜才好吗!你偏要想这么多。你不知道,她和你很像,有能力也要强。如果你和她位置对换,难道不希望有人能够这么帮你吗?”

她攥住了马克杯的杯耳,盯着他半晌,轻笑了声:“男人总是这么自以为是,你难道以为这么说,我会为此感动流泪?这个世界上像我的女人那么多,你都要一个个帮过来,然后娶她们回家?”

“你别偷换概念!”

“如果她真的很像我,那她就不会接受你的帮助,我的每一分都是靠自己的努力赚回来的,不是靠男人。”

他扭曲了她的说法,冷嘲道:“对,你不是靠男人,是我靠女人。要不是有闻总提点,这家公司早就被我经营破产了,还要感谢闻总对我的帮助。”

“阎正奇!”

眼看就要爆发更大的战争,他深吸一口气,“让我一个人冷静。”

闻樱走向阳台,路上回头看了一眼,男人正将头埋在掌心,看上去十分挫败,也许这是他心里挥之不去的阴霾。

冬天的阳台寒风如刀片刮过,她罩了件厚外套,身体保暖,脸上却仍旧被刮的刺痛。

但对着夜月,心里能够平静许多。

离婚,她当然可以轻易的说离婚,轻易开始另一段人生,因为她不是原主,她是一个局外人,她可以随时抽身。但她选择做任务的一个理由就是体验不同的人生,而这段日趋消亡的婚姻生活究竟能给她带来什么?也许是让她明白,婚姻在变质的时候就像是泥潭,将夫妻与夫妻双方所有有关联的人都拖进淤泥里。他们在缔结婚姻的时候有那么多的牵绊,将彼此介绍给自己的朋友,女方亲人的认可,男方对家族的抗争,和他们曾经为未来做出的奋斗,离婚意味着所有的一切都要重新开始。

如果她是原主,那么这对她来说就是唯一的一段人生,所有的选择都要再三斟酌,小心翼翼,离婚会比离婚前更幸福吗?也许这段婚姻还能够挽回呢?没有人不会犯错,他虽然现在个性幼稚,缺少担当,但未必不会变好,再找一个人重新适应,对方同样会有各种各样的缺点,她又能够忍耐吗?又或者不再结婚,自己与父亲为伴,等父亲死后一个人终老,她会喜欢这样的生活吗?

有时候生活就是这样,两人在一起分明不快乐,却又还没到全然走不下去的地步,于是只能彼此互相折磨,期待有一天豁然开朗,峰回路转。

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性,过去又曾经那么甜蜜,她找不到一个能让她狠心的做出了断的理由。

在四下里静无人声的露台,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她将头发捋到耳后,接起了电话。

“我是顾元洲。”男人磁性的声音如电流一般传入她的耳朵。

“顾总,有什么事吗?”

“我想为了上次的事谢谢你…”他话到一半,忽而顿了顿,问道,“你怎么了?”

“嗯?”她道,“谢就不必了,想必以后顾总会因此多留两分情面,对我们手下留情,这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她绕过了敏感的问题,他也像是意识到什么,没有追问。

他的手边放着几张资料纸,上面放着沈叶的照片。因为沈叶不肯接受他的谢礼,所以他准备在她需要的地方帮一把手,权作还了人情。谁知查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事情,他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和她的丈夫有所牵扯,曾经助理口中的“被包养的女人”就是对方。

闻樱电话中不寻常的声音变化,也让他意识到她现在正在经历什么。

在原轨迹中,他曾因此对沈叶产生误解,误认为她插足她和阎正奇的婚姻,从而引发诸多纠葛。但这一次,比起沈叶,他的关注点显然有所偏移。

“不愧是闻总,任何时候都不忘为自己谋求利益。”男人的语气中多了两分轻柔,道是,“还是要谢谢你。我可以任你提一个要求,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我都能够为你达成。”

顾元洲已经准备好了她会在商业竞争上有所要求,比如让他在重要项目上做出退让,但谁知会听见她问:“那么,顾总能告诉我,你们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吗?”

作者有话要说:顾元洲:我不知道其他男人在想什么,我只知道我在想什么。

闻樱:你在想什么?

顾元洲:你。

闻樱:那么顾总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顾元洲:你在想什么?

闻樱:你…

顾元洲:(心花怒放)

闻樱:(接下一句)可拉倒吧。

顾元洲:…

闻樱:多老套的把戏了,也敢拿来撩我?

阎正奇: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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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展稍微慢了一点,最近因为在外面玩的关系,没有时间想的很精细,也很难修文,又担心前面进展写快了不自然,所以显得进度比较慢。写到今天这里,感觉后面应该能快一点了。嗷呜,不过也不能保证我在累了的情况下,文章质量会比在家时间充裕的时候好。

我在请假和质量可能没那么好的更新当中艰难的徘徊。

我想还是先尽量保证更新,除非行程太满,又或者写的太糟糕,我会早点在文案的公告栏里请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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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概是中了每逢月底最后一天都没法更新的魔咒,想求营养液(哇哇大哭)大家翻个月还有剩的吗?行行好,可怜可怜我给一点儿吧(举起讨饭碗)要是能上首页营养液榜,等我旅游结束,回去找天时间双更报答么么啾!

第173章 三年之痒(七)

“闻总确定要问这个问题吗?”顾元洲直截了当地说, “即使你要求的是上次我所说的政府项目,我也不是不能做出退让。”

“是我唐突了, 顾总只当我没问过。”

他听她的语气, 似乎下一秒就要挂电话,不由低声道:“等等。”

闻樱没说话, 只有比平时更加沉重一些的呼吸, 通过话筒回应着他,显示着主人心情的不平静,似乎就在不久之前, 经历了不太美好的事情。

而她提出这样的问题,也不过是另一种泄愤的方式罢了。

顾元洲点上一支烟, 和着烟雾轻笑道:“男人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其实你应该知道的很清楚, 权势,金钱,地位, 美人…你想问的,应该是更具体的内容, 比如某一个男人心里在想什么吧?”

他的烟仿佛灼烫到了闻樱, 令她一瞬间变了语气。

“顾总难道不知道‘交浅言深’这个词吗?我想我和顾总之间,还没到能够讨论这些私密问题的地步吧。”她的语气里有几分恼怒和后悔。

他不紧不慢地回答, “闻总这就冤枉我了,是你先提的问题,我只是想对症下药, 若不说清楚,将问题停留在表面,闻总这一问问的可就不太值了。”

“值不值由我判断,与顾总无关。”

“那么我会给出什么样的回答,也不应该由闻总做评判,不是吗?”

顾元洲话刚说完,那边就已经传来通讯中断的声音。

长长的烟灰因为长久没掸,从中间断开跌落在他的裤腿上,令他陡然回神,连忙将他掸落下去。倒是第一次面对“谈判对手”的时候遭遇这样的挫折,被对方突如其来的招式打乱了阵脚。

他将过程回想过一遍之后,莫名有些发笑。

他又一次拨出了她的号码。之前有过那么多次的合作,他都不曾对这个号码留有印象,这回短短几次拨号,他发觉自己竟然已经能够将她的号码熟记于心。

一连响了十几声,都没有人接,在电话的最后一声铃响,就在他彻底惹恼了她,致使她不会再接他的电话时,电话接通了。

预料之外的“惊喜”,竟让他莫名多了两分欣喜感,起头就先道了歉,“是我逾矩了。本是为了答谢闻总,才想让闻总提一个要求,闻总的要求既然只是想让我回答一个问题,那我就应该尽力让闻总满意才是。”

他过于“深刻的反省”充斥着虚伪,令她浑身不适,默然了片刻后才道:“…我接受顾总的道歉,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

“我认为口头上的解说并不能很好的展现这个问题的答案。闻总如果有时间,我愿意以更具体的方式为你解答。”

*

闻樱与顾元洲通话结束以后,就回到了主卧。衣架上男主人的衣服已经不见了,她没有听见大门关阖的声音,猜测阎正奇大约是去了客房。刚准备关上卧室的房门,就碰上他回来拿洗漱用品,两人恰好对视。

他看她一眼,倒没有多吃惊,眼里沉甸甸的,“我刚刚看见你在阳台上打电话,就没打扰你。今晚我去客房睡。”

“嗯。”半关的门被她重新打开,让他走进来。然而两人之间无形的隔膜又一次竖在中间,她在片刻的迟疑之后,还是张口和他报备道:“刚刚是顾元洲来的电话,他想约我…”

“不用告诉我。”他说,“我想就算结了婚,我们也拥有私人空间的权利,不用将任何事情都跟对方报备,没必要。”

这样的论调仿佛显示着他既大方又成熟,也间接影射她之前看他信息的举动,有多么的幼稚和无聊。

闻樱看了看他,男人下颔收紧,以不容辩驳的姿态对着她,既忌惮她再次攻击他,又为能够将了她一军而感到骄傲。

她顿了半晌,点头道:“如你所愿。”

*

隔了两天,闻樱按照顾元洲的要求,换了一身运动服来到健身会所。他在电话里的对话说的暧昧,闻樱眨眼间又挂了他一次电话,他倒是锲而不舍,虽然没有试图再打她的电话,却径自用信息给她发了会所地址,表明自己是在公开场合“授课”,没有任何不轨之意。

只发了地址和提醒,没有其它任何话的举动,也像是笃定了她会来。

闻樱确实被他勾起了好奇心。

这家会所集娱乐、餐饮、健身于一体,离闻樱所住的别墅区不远。顾元洲则是约她在网球场碰面。她到的时候,男人已经到了,同样是一身运动服,一米八出头的身高颀长,上身是倒三角的黄金比例,平日掩藏在正装下的肌肉线条恰到好处,不像健身教练那么夸张,却劲瘦有力。他轮流用球拍的正面、侧面颠球,还有挑高球线,背后空接等等,动作花哨,待看见闻樱时微微一笑,狭长的丹凤眼魅力十足。。

若换成一般的小女生,早就尖叫了,闻樱只是斜了他一眼。

他停下了“作秀”的举动,将另一支球拍递给闻樱,提醒道:“天气有点冷,先活动活动。”

“顾总找我来,难道只是为了找人打球?”她睨眼看他,“我可没有这样的闲工夫。”

“急什么?先拿着,打过网球吗?”他将球拍放到她手中,只道,“想知道男人心里在想什么,你首先就要知道他平日在做什么。听说,阎总最喜欢的健身运动就是网球,常常与朋友相约在这家会所打球。”

闻樱推拒的动作一顿,他敏锐地捕捉到了,笑道:“闻总身为阎总的太太,难道不知道?”

她冷了语气,“你想说什么?”

会打网球的人球拍一到手就会自动以正确的姿势握住,闻樱的手法却格外生疏,显然没有打过。在她略微笨拙的姿势衬托下,她变冷的脸色也无法让人觉得被震慑。

“看来闻总不擅长运动。”他忍不住轻笑,在人翻脸之前替她纠正姿势,夸张地捧了她一句,“不过相信以闻总的聪明才智,马上就能学会。”

她没有理会这人一贯的嘲讽作风,忽而问:“你和他打过吗?”

他自然知道她所说的人是谁,懒洋洋地挑了下眉道:“胜负各半。”

“我试试。”她同意了。

闻樱在运动方面也有不错的天赋,他只通过口头言语纠正她的动作,她就能逐渐领悟要点,做出规范的动作。在她学会基础动作和规则以后,两人来了一小局。顾元洲刻意放水,让局面打顺,然而她的表现却也出乎了他的意料。

在他赢球之前,他瞄了眼分数,想喂她一个球拖延时间,谁想失手打高了,球高高跃过她的头顶。

而闻樱出乎他意料,在刹那间弹跳而起,身姿轻盈,不留神露出一截儿小腰,转瞬又落下来。顾元洲被晃了下眼睛,下一刻,球已经呼啸而至,擦着他的肩膀,打在了他后方界限内的位置!

“不错。”

他在回神以后,吝啬地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夸奖她。

“再来一局。”她额头微微出汗,人却变得兴奋起来,与刚来时的郁郁有着明显的对比,就连顾元洲挑衅她“跟你打连汗都没出,没意思”,她也不再冷下脸来,而是回以一击扣杀,轻哼道:“马上让你出汗。”

放到平时,顾元洲说不定要口头暧昧上一句“怎么出汗”,令人难堪,这回他却只是轻松笑笑就过了,反而问:“你刚上手就能打,阎正奇怎么没早教你?”

“他问过我。”她一顿,“当时我还不会,公司里的事情太多,也没时间学。”

顾元洲重新发球,黄色的小球与球网轻轻一触,以迅疾的速度朝她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