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嫣然笑起来,看了眼阿蕙。

怎么感觉…她的朋友里,阿蕙成长得最快,有种长辈的感觉?平辈之间,是不会有这么多宽容的。

赵嘉林坐在副驾驶上,听着两个女孩子终于言归于好,暗暗舒了口气。

没过几日,阿蕙果然收到了曲家的邀请帖。

虽然她在孟公馆拒绝了曲处长,可曲处长是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家里的曲夫人和曲小姐的。而生日宴会的邀请人,是曲爱雯,不是曲处长。

曲爱雯一直很爱面子,自然希望宴会热烈红火,宾客满堂,大家都去捧场。阿蕙是商户出身,在茂城却也是有地位的人家,曲爱雯不可能遗漏阿蕙的。

阿蕙等了两日,才给曲爱雯回话,答应去参加曲爱雯的生日宴。

这期间,她又去了稻香会馆,见了陈四爷。

陈四爷态度很冷担宁雍打过招呼,让陈四爷教阿蕙如何经营赌场,可是陈四爷也只是应付差事,让手下的兄弟带着阿蕙四处看看。

他虽然惊叹阿蕙的赌技过人,又耐得住性子,可到底考虑到阿蕙是女人。女人天性的弱点就是心慈手软,而且小家子气,在大是大非面前抹不开场子。

他陈四爷虽然屈居宁雍的赌场,可心里是非常自负的。

他也想找个好徒弟。只是连宁雍都入不了他的眼,更别提阿蕙。

阿蕙也不再提前话。陈四爷如何吩咐,她就如何做,十分的乖巧听话。一副天真的面孔,又是温顺可人,撇开收徒这件事,陈四爷是对阿蕙挺满意的。

可阿蕙越发想跟着陈四爷。

越是孤傲的人,阿蕙就越觉得他有本事。

随后几天,阿蕙的生活很平担

宁嫣然邀请阿蕙和宋欣怡逛街,想着让两人和好,阿蕙和宋欣怡都很给宁嫣然面子。华东宸回了东沪市,宋欣怡也把阿蕙对他的热情放在脑后,三个小姐妹团结如初。

五月初一,碧穹无云纯净,似透明琉璃。

齐宝阁的旗袍已经做好,宁嫣然打电话给阿蕙,说好一起去拿旗袍。

天气有些热,阿蕙换了身短袖如意襟苏绣盛绽牡丹的旗袍,雪色纱披肩,又把青丝高高绾起,清爽怡人。

赵嘉林正好有曾经留学的朋友来茂城做客,他需要陪同,就让家里的司机照看阿蕙。

阿蕙的旗袍做得挺好,非常合身。

宁嫣然的也做得挺好,只是她不太满意。齐宝阁的老师傅当场又替她修改了几处,变得更加贴身,衬托身材曼妙。

这样一耽误,就耽误了四个多小时,回去的时候就晚了。

宁家在城中,汽车回去方便。

阿蕙家却在城郊,晚了出城很麻烦。

快到下午五点多,阿蕙和宁嫣然才从齐宝阁出来。天气不早不晚,宁嫣然回家问题不大,可阿蕙出城的话,估计要赶夜路。

宁嫣然是大大咧咧的性格,并没有留意到这点。

她同阿蕙告别,也没有邀请阿蕙今晚住在她家。

阿蕙看了看表,快到五点半。大约六点半,天就要黑了。阿蕙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走夜路会发生点什么。

回去的路上,很不凑巧又遇上了学生游行,把整条路堵得水泄不通。司机老周问阿蕙:“四小姐,要不要绕道走?”

绕道的话,可能天黑也出不了城。

可学生游行,把整条路都堵了,警备厅的人正在协调,不知要拖到何时。阿蕙只好道:“那绕道吧”

结果更不巧,绕过去的路上,有焚烧洋货,整条街烟雾弥漫的,别说车子,就行人都过不去。

于是老周又绕回了原路。

这样一折腾,已经天黑了,街上昏黄的路灯鳞次栉比亮起来,整个街道浸透在淡黄色的霓虹里。

“四小姐,咱们还有半个小时就能出城,如今不封城,您别着急。”老周安慰着阿蕙,其实他比阿蕙还要着急。

虽说茂城局势不错,可城里城外地痞流氓多得是。赵公馆的车子高档,一看就是有钱人,车上除了老周,只有一个美貌的小姐。要是被人拦下抢劫倒是小事,万一伤了小姐…

“是的,老周你慢慢开”阿虎笑了笑。

老周道是,可依旧急迫。到了晚上七点半,车子才出城。出城那段路,阴暗得厉害。除了自己的远光灯射出来的光线,四周放佛被稠密的黑绸笼罩,看不清任何景色。

初一没有半点月亮。

阿蕙沉默不语,老周心情也紧张。不知道为何,平日里他也走夜路的,有时开车送二太太回娘家,或者去朋友家打牌,夜里来回是再正常不过的,可今日怕的厉害。

可能是四小姐在车上的缘故。

年轻小姐,一旦出了事,搭上老周全家也赔不起的。

刚刚出城不久,远光灯里,突然看到两个粗壮的男人招手,让阿蕙的车子停下来。

“四小姐,四小姐”老周不由手发抖,今日是什么样的运气啊?怎么刚刚念着,就果然出事?

那两人虽然伪装成搭车的,可那模样,分明就是地痞流氓。

老周踩了刹车,车子慢了下来,他声音都变了。

“四小姐,咱们怎么办?”老周声音微微哽咽。

阿蕙冲着远处看了一眼,对老周道:“既然在这里拦车,只怕是有备而来,手里肯定有枪,而且不止这两人,只怕还有同党。老周,你慢慢把车子停过去,别反抗,免得被伤了”

老周连连点头。

遇到这种事,不反抗才是明智的。对方不过是求财,根本不必要挣扎伤和气。老周把车速降下来,就是这个意思。可是他不敢擅自做主,想征求阿蕙的意见。

结果阿蕙没有反对,而且主动说了,老周感激涕零。这要是三爷,只怕会说:冲过去,怕什么!

还是四小姐懂事。

那两个人站在路中央,见车子慢慢靠近,都掏出了枪,对准了车子。

老周的脸色更加煞白,冷汗就从额头冒了出去,他再也不敢犹豫,把车子停了下来。

那两个人举着枪,冲黑暗中打了个口哨。

片刻,便有脚步声从四周传来,至少有十人之中。

有人打开车门,把阿蕙粗鲁拉了下来,然后反剪了阿蕙的双手,又塞住了她的嘴巴,再用头套套住了她的头。

阿蕙眼前一片漆黑。

这回她和老周都判断错了,对方不止几个人,而是几十人。而且他们不是求财,而是要绑架阿蕙。

她耳边又男人粗粝的呵斥声,还有老周求饶的声音。

挣扎之间,阿蕙听到了老周的哭泣,还有一声枪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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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推一本老书:《长媳》,好基友初落夕的书,已经很肥了,大家喜欢就可以直接宰了。

《长媳2443179》:〖前朝皇妃穿越成后世商贾新妇,宫斗高手玩转宅斗。〗她是当世宠妃,擅御人心,专攻心计,却于封后典礼前夜,莫名穿越至五十年后。陌生的朝代,崭新的身份,又一场充满利益的婚姻,是继续遵从命运的安排,还是人定胜天?

第二十六章意外(2)

一声枪响,让阿蕙身子猛然一僵。

她留意动静,再也没有听到老周的声音,让阿蕙从心底升起巨大的寒意。她身子有些抖。

这不是劫财。

倘若是劫财,定会留下老周,让老周回去通风报信,让赵家准备好钱财赎人。他们只是想绑架阿蕙…

不会再送回来的绑架!

心底的恐惧再也无法遏制。

前世的这个时候,她并没有发生过被人绑架的事。在三哥去世之前,她的生活既平凡里透出几分少女的精彩。后来三哥没了,生活里才有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她被强有力的手臂推上了汽车。

而后,就是颠簸崎岖的路。

阿蕙不知过了多久,她只觉得时间很慢,慢的令人窒息。身边没人说话,她虽然被反绑,还是被人用力押解着,生怕她逃走。

这绑架主使者,是对阿蕙势在必得!

他这是多大的恨意?

阿蕙的额头和背脊全是冷汗。她仔细思考自己重生后做过的事,好像没有一件是天怒人怨的。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阿蕙听到了汽笛声,亦隐约感觉到海浪滔天的澎湃。难道要直接把她丢在海里?

心乱如麻之际,阿蕙突然想到,这是自己的第二次生命。就算消失得莫名其妙,自己也不亏。她是活过一世的人,这次的生命和时间,原本就不是她该有的。

如此安慰自己,发抖的身子终于平静下来。

而且这一切,她只是凭感觉。感觉自己上了一艘轮船。轮船特有的气息,阿蕙很熟悉。那时汽油中夹杂着海水的腥臭,黏湿又酸腐。

她终于听到甲板上有人说话的声音:“…小心点,从这里下去”

然后她就被关进了一间船舱。

咔嚓一声落锁,船舱内安静无声。

耳边又细微海浪拍打船身的动静。

船舱里很冷,四月的茂城原本气温就不高,海边温度更低。

阿蕙穿着中袖旗袍,只感觉寒气侵体,她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身体,又开始发抖。

寂静的船舱,她被蒙住头,反剪双臂,紧紧被绳索绑着。

很漫长很漫长的等待,阿蕙才听到脚步声。而脚步声从她那间船舱走过,走向了回廊的另一头。她这间船舱,一直没人推门。

是谁要对付她,阿蕙没有半点预感。

她猜测不到。

她不知等待了多久,放佛是一夜,才有人进来。而那时的阿蕙,因为疲惫至极而睡熟了。

她被人推醒,就听到有个低柔的声音笑道:“这姑娘只怕是个傻大姐,居然睡着了!”

身边有人陪着轻笑。

阿蕙睁开眼,眼前有朦胧的光线,可是她把船舱里的人看得一清二楚。她在黑暗中待的时间长,眼睛对暗中的光线很适应。

总共四个男人,其中一个穿着长衫,中等身量,剪着齐耳的短发。他这样子,像是个保|皇|党,长辫子刚刚剪掉不久。看不清面容,只觉得他举止有些阴柔,像个太监似的。他手里拿着旱烟壶,烟叶的清香在船舱里四溢开来。

他身后跟着的三个男子,都是短衣结束,像是护卫。

阿蕙不认识为首的这名太监。

茂城因为安居东南一隅,天高皇帝远,就算是前朝皇帝宣布退位,茂城也没什么反应。

茂城和朝廷没关系。

突然出现一个类似太监的人绑架阿蕙,令阿蕙莫名其妙。前世的时候,她并不太清楚保|皇|党。后来她到了金陵,才听闻有前朝余党不甘失败,宁愿替日本人做汉奸,只为换回他们被囚居在东北的皇帝,觉得匪夷所思。

封建皇廷连垂死挣扎的能力都失去了,还有人努力要保卫它。

护卫搬过墙角的椅子,那长衫男人坐下,缓慢吸了一口烟,才问阿蕙:“你就是赵家四小姐?”

阿蕙点头,她道:“我不认识你”

她的声音嘶哑,可能是因为害怕,也可能是口干舌燥的缘故。

“不认识不要紧啊。”那长衫男人笑眯眯的,阴柔眼神特别的寒冷,“白克路45号的西园赌场,是不是到了赵四小姐手里?”

阿蕙一愣。

白克路45号的赌场,是她爸爸留下来的那五间赌场之一,五间里最好的。虽然和宁雍的三大赌场没法子相比,却也有声有色。是歌舞厅、烟馆、赌场及其他娱乐活动的总场子。

管理西园赌场的,叫做周老三,是宁雍身边的老人。宁雍介绍周老三给阿蕙认识的时候,让阿蕙称呼周老三为三叔,就像称呼陈四爷为四叔一样。

阿蕙不知这其中有什么缘故。

“不错,那间赌场的确在我名下。”阿蕙说道,“不知您何有见教?”

那长衫男人呵呵笑起来:“见教不敢当,只是想问四小姐,您从赌场里拿走的东西,放在何处了?”

赌场里拿走的东西?

阿蕙进过那间赌场的总办公室,也参观过。可她没有从西园赌场拿任何的东西。

“我不明白”阿蕙道。

那长衫男人表情微狞:“四小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家已经得到了不少的好处,没必要再贪恋那点东西。我老实告诉您,您得到的东西,只是一小部分,就算您拿到了也没用。还不如老老实实还给我,否则可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赵家从这个男人手里得到过好处?

阿蕙猛然想起她父亲的收藏厢房,那里面有很多珍奇异宝,那些字画价格不菲,甚至千金难得,绝对不是父亲一个没有背景的商人能买得起的。

赵家有钱,旁人可能不知道,阿蕙却清楚得很:赵家的企业近十年被挤压得厉害,根本不怎么赚钱。父亲通过赌场和烟馆的盈利,维护着赵氏船舶公司。他根本没有多余的经济实力去收藏那些字唬

难道父亲和前朝皇室有来往?

阿蕙心思回转,故意叹气道:“我不知如何称呼您…东西在我手里,可您是谁,我为何要交给您?”

那长衫男人表情微愣。

他大概没想到阿蕙会回答得如此痛快。

“为何要交给我?那原本就是我的东西!”长衫男人突然发怒,起身揪住了阿蕙的衣领,吼道,“你藏在哪里?”

“你猜”阿蕙笑道,“其实就算我给你,你也不会放我回去吧?”

如果阿蕙还有后路,那么她的司机老周就不会被杀。

那长衫男人似乎情绪有问题,喜怒无常。刚刚他还能冷静自持,而阿蕙一句话,他就勃然大牛听到阿蕙的回答,他猛然将阿蕙甩在地上,狠狠揣阿蕙。

他的脚很有力气,大约踹了十来下,阿蕙只觉得胸口剧烈的痛。

应该是胸前肋骨被踹断了吧?

她一吸气,就疼得冷汗直冒,阿蕙整个人都痉挛。

“席爷,您消消气”身后的保镖有人上前道,“东西还在她手里,您不能这样打死了她!”

席爷这才停住脚,重重呼气。

阿蕙眼前渐渐模糊。

她碰到了变态吧?既然要东西,你来我往的试探还没有开始,这人居然下死手打她!

视线里形成了漩涡,阿蕙陷入了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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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被杀,阿蕙回程的车子被人劫持,一个小时过后,就有人偶然路过,把这桩案子报道了警备厅。

赵家在茂城也算是有些人脉的。

茂城谁不知道孟督军的独子孟子楠是赵四小姐的追求者?就算赵四小姐订了亲,孟少帅还是时常上门,不甘放弃。

死的是赵家的司机,车子是赵四小姐的专座,警备厅的万厅长又是宁雍的朋友,这件事最快速度引起了警备厅的注意。

而宁雍在茂城黑|白两道都是有些面子的。

万厅长派人告诉了宁雍,又派人告诉了孟子楠,再给赵家大了电话,反而根本无视赵四小姐的未婚夫何礼。

大约在众人心中,阿蕙那所谓的未婚夫,名存实亡。

接到电话的赵家,顿时就乱成了一团。老太太忍不住哭起来,大太太和二太太陪在一旁抹泪;大爷急得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二爷也担心起来;三爷赵嘉林更是坐立不安。

姜锦华这个客居者,也在一旁跟着担忧。

孟子楠接到电话后,亲自去了警备厅。

宁雍也连夜赶来了。跟着他一起的,还有他的爱女宁嫣然。宁嫣然虽然没哭,却是焦急不已,见到万厅长就问:“阿蕙呢?她怎么样?”

“找不到赵小姐”万厅长解释了好几遍,“没什么痕迹,对方好似不像是劫财的,司机一枪致命。没有防抗过,四周车来车往的,根本找不到蛛丝马迹。我们已经通知了报社,制造舆论压力,倘若有人留意,一点会报案的”

“这样行吗?”宁嫣然急道,“倘若歹徒被逼急了,会不会伤害阿蕙?”

“这是最好的办法。”万厅长叹气道,“已经过了四个多小时,倘若歹徒是求财,早就和赵家联系了。到现在都没有动静,足见歹徒根本不想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