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两人步行回家。他在左,她在右,中间有一臂的距离。她用余光悄悄瞥他,这代表他们和好了吗?

“会不会妒忌那个小宝宝?”他突然问道。

她清清喉咙:“还好!”她不懂他问的什么意思。她怎会妒忌小宝宝,开心都来不及呢!

“没有关系的,虽然爸爸妈妈的爱要分一半给小宝宝,但你仍然是他们的掌上明珠。”他这是在安慰她?“还有……对不起!”他深吸一口凉气,“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瘟疫,我只是不喜欢你被别人那样取笑,那令我很

烦,可我又不知该怎么办。其实看见你,我很开心的。”

她觉得站在面前的不是夏晨,是外星人。

“那些和其他女生没有关系。胡蝶是在夏令营认识的,那一批有好几个,我们经常一起搞些小活动、小节目。你若不觉得无趣,以后跟去玩玩。”他突然红了脸,“像胡蝶那样的,可以有许多许多,而……左聪聪只有一个……”

“夏晨……”怎么办,她又想哭了!

“你现在变懒了,以前你都叫我夏晨哥哥的。”

是你不让叫的,她想埋怨,一出口,却脆生生道:“夏晨哥哥,我们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再吵架?你不理我,我心里难受死了。”冤枉,他都厚着脸皮到这个份上了,还要怎么理?

盯着她仰起的小脸,真的不是冲动,就那么自然地低下头,以一种圣洁的心情吻了吻她的唇。

她的眼睛瞪到最大,然后缓缓地摸着唇。上帝,他们真的接吻了!不是间接的,是直接。

等她把作业做完,已是晚上九点半,他告辞回家。家里有阿姨陪她,他不担心。说好明早他来接她上学。

“夏晨哥哥,明早我给你带早餐。”她本来就是个简单的人,开心一点不掩饰。

“好!”看着她期盼的眼神,他心中一动,唇又贴了上去。温温的,像有吸力一般,许久,都不舍得松开。

从前,对她的那些排斥,可能是茫然,也有不甘心。感情的事,他懂得太少。

没想到她却启蒙得早,得不到他的回应,与他渐行渐远。他这才慌乱,连忙紧追。因为没有她的日子,他连呼吸都是沉重的。他渴望当他一回头时,就能看到她盈盈弯起的笑眼。像胡蝶那样的女生,笑起来也美,可他觉得只有她的笑,令他沉醉、着迷、无法抗拒。也只有她的泪,让他心疼。

早在她还是个小娃娃,张开双臂要他抱时,他就该明白,她是他的责任,他甜蜜的义务。担心她变坏,担心她被别人抢走,担心她难过,担心她失落,也许在情感上,他还是像幼时,不能一把把她小小的身子抱起,但他可以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她。总有一天,他有足够的力量把她如公主般托起,拥入怀中。

那一天,不会太久,他会努力成长。如果她觉得爸妈不够爱她,那么由他来,他的爱满满的,只给她。

“把门关好,早点睡!”温柔的眼神看着她,心跳加快。

“嗯,明天见!”她真希望闭下眼,睁开时,天已大亮。他点点头,摸了摸她的头发。

“路上小心。”她扶着门挥手。

“嗯!”

“明天见,夏晨哥哥!”她喃喃地又重复了下。

明天呀,天气预报说雪会停,天放晴。那么当第一道阳光照进北京城时,她就能看见他了。她的双手情不自禁抱起放在胸口。幸福来得如此之快,有种做梦的感觉,但她知道,这一切一定是真的。夏晨,

不是别人的了,是左聪聪的啦!

她的晨呀。

明天,快快来到吧!

婚后不久的一个夜里,迟灵瞳做了个梦。梦里有一片洁白的羽毛在天地间自由自在地飘着,很惬意,很轻盈。醒来后,梦特别的清晰,就像真的发生过这样的一件事。她把梦说给萧子辰听,萧子辰问,会不会是胎梦?韩国人很信胎梦,两人找了个韩国朋友咨询,那人说这是个再清楚不过的胎梦,有可能是个女生。

不久,迟灵瞳真的怀孕了。

萧翎出生在农历的二月初二,这一天也是龙抬头,很多人都说这是个好日子。

初生的婴儿就像工厂流水线统一做出来的批发商品,看着都一个样。一个月后,皮肤转白,眼睛睁开,小手小脚挥舞着,有时睡着了自己会咯咯地傻笑。迟灵瞳小的时候是影楼最青睐的宝宝,除了头发是黑的,简直就是童年秀兰·邓波儿的翻版,要多可爱有多可爱,她的相册有十多本。

迟灵瞳把自己十岁前的相册都翻了一遍,再看看萧子辰,问:“你说翎儿像谁?”不像爸,不像妈,千万不要讲像隔壁的老王。

萧子辰亲亲萧翎的小脸,轻声道:“像乐乐。”

“乐乐是谁?”

“我同父同母的妹妹。”

妈呀,这不是自投罗网吗?迟灵瞳再看萧翎,简直就是一行走的物证!

其实已经“东窗事发”。青台音乐厅设计完稿之后的一天,他在憩园遇到了裴迪文。他知道他在这里有套房子,在滨江的时候都住在这里。憩园能有多大,遇见很正常。他点下头,就想走了。裴迪文喊住他。他这位大哥可以说是天之骄子,法式英才教育,让他什么时候都有着优雅尊贵的风度。

“我能抱抱你吗?”裴迪文走到他面前,眼里有泪光在闪烁,似乎有太多的激动,满得他捧不住了。

他有些发愣,不太习惯这样的裴迪文。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像什么样?他没来得及拒绝,裴迪文已经将他抱住了,一遍又一遍地说:“这样真好,真好,真好……”

虽然换了张脸,有了新的身份、新的家人,但血管里流动的血液、骨子里根深蒂固的东西,是没办法改变的。被裴家发现,只是早晚的事。裴迪文成了他家的常客,先是请灵瞳设计图纸,然后来蹭饭,然后买下了他家对面的房子做了灵瞳的工作室。灵瞳成了恒宇的首席设计师。

迟灵瞳紧张得不行:“等翎儿再大点,证据更充足,你说他们会不会把我们捉捕归案?”

他笑着安慰:“不会有事的。”能有什么事,灵瞳已经成了人质,他们早就无处可逃。

迟灵瞳放下心来,温柔地抱起萧翎。这么小的一个团子,有一天会长成一个美丽的少女,有什么样的性格?学什么专业?会喜欢上什么样的男子?哎呀,好多问题。

萧翎很快乐地长大了。

幼儿园前,萧子辰好不

容易才找到一个泊车位,拎着刚买的泡芙下了车。一路上,不时有漂亮的少妇冲他行注目礼,牵在手中的小人儿嫩声嫩气地喊道:“萧翎爸爸好!”

他微笑,摸摸孩子的头。

“萧翎今天乖不乖?”

“她又和人家打架了。”一个小人儿冲过来告状。他摸摸鼻子,轻笑摇头。

小班的教室里,已经没几个孩子了。一个满身灰尘的小女孩昂着头站在墙角,小嘴倔强地抿着。萧子辰走过去,蹲在她面前,“萧翎,又闯祸了?”

“我没有!”看到爸爸,萧翎又把腰挺直了些。

老师脸红红地走过来:“也不是什么大祸,就是在外面玩滑滑梯时,不知怎么把一个大班的孩子从上面推了下来,那孩子额头肿得老高。”

萧子辰没想到这么严重,连忙问:“要紧吗,人家家长有没说什么?”

老师无奈地笑笑:“人家想说也没办法说。那孩子叫迟灵婕,是萧翎的小姨,对吧?”

“我才没有那样的小姨,我只有妈妈、爸爸还有陶陶哥哥。”闷在一旁的萧翎突然插嘴道。

萧子辰有些无语了,向老师道了别,牵着萧翎出来。上了车,先替她把脏兮兮的小手擦了擦,再把凌乱的小辫理好,打开纸袋,让她先喝一口温热的茶,再吃泡芙。

萧翎的午饭在幼儿园吃,她和妈妈一样,特挑食,午饭吃得很少,萧子辰来接她时,总会为她准备点点心先垫个肚。“告诉爸爸,为什么要推小姨?”看她小嘴巴塞得鼓鼓的,他爱怜地她抱到膝上吻了吻,柔声问。

有个大三岁的小姨和小舅,这种情况现在已很少见了,但迟家确有其事。三个孩子都在同一家幼儿园,迟灵婕和迟灵杰读大班,萧翎刚上小班。

“她才不是我的小姨。我家里的人都挺好,爸爸从不骂妈妈,妈妈也不掐爸爸,陶陶哥哥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给翎儿。可是迟灵婕她对我好凶,我排在她前面,她要我先让她玩滑滑梯,我不肯,她就在我后面偷偷掐我,还骂我,我就……推了她一下。妈妈说过对阵无父子,只要是正确的,就大义灭亲。”

萧子辰叹气,不知该夸奖还是该斥责,不知是教育不成功还是教育太成功。算了,这种小事还是留给他聪明的老婆来问吧!

“手疼吗?”迟灵婕可不瘦,得多大力气才能把她从梯上推下去。他摸摸小手,这孩子不会练了降龙十八掌了吧!

“有点,不过我忍着。”

“翎儿真坚强,乖!”他自豪地亲了亲粉嫩的小腮,看她把泡芙吃得差不多了,这才开车回家。

钟点工已经做好晚饭了,听到父女俩上楼的脚步声,打开门,迟灵瞳也正好从工作室出来。这个月,她忙得都快疯了。但不管多忙,一到女儿的放学时间,她都会放下一切,陪陪女儿和老公。

像往常一样,蹲下身,闭上眼,等着女儿送来软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