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渐渐远去,周围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唱唱?”胜男担忧地看着舒畅。

舒畅把转过来,“胜男,什么都不要说,你快回家去,别让你爸妈担心。宁总,胜男家的房子,就麻烦你多关照。我。。。。。。要过去打个电话。”难得,她还笑得出来。

胜男还要说什么,宁致拉住了她。

胜男闭上嘴巴,乖乖地向自己的车走去。宁致默默地凝视着舒畅渐行渐远的身影,深呼吸一口,象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攥了攥拳头。

“裴总,我好了。你什么时候能过来?”

“告诉我确切地址,我这就下楼。”

舒畅收好手机,一手是笔记本,一手是大包,她站在一棵靠近路灯的香樟树下,这样,裴迪文过来会一眼看到。

离她几棵树的地方,停着一辆手推车,有一对皮肤黑红的夫妻在卖烤红薯。红薯现在的香气没有冬夜里闻起来那么诱人,但是因为刚上市,客人还不少。

“舒畅!”欧陆飞驰缓缓在树前停下,裴迪文推开车门。他不像熟悉的人喊她唱唱,他还是和在报社里一样,喊她舒畅,不过,尾音拉得很长,听着很是温柔。他接过她的笔记本和包,扔进后座,看到舒畅的眼睛一直瞟向卖红薯的手推车。

“想吃吗?”他笑着问,手已经掏出袋子里的钱包。她点点头。

他在推车外面等了一会,用一张老人头,买回一只烤红薯,找了一手的零钱。她接过红薯,站在树下,撕去红薯外面焦硬的外皮,一口一口地咬着甜糯的果肉。晚上的海鲜套餐,她差不多全吃光了,非常非常的饱。可是她还是想吃红薯,不,是想吃裴迪文为她买的红薯,想看他挤在一堆人中,为她买这么一个丑丑的廉价食物。

这样,会有一种被珍视的感觉。不用羡慕别人,也没有什么可遗憾。

吃完红薯,她把外皮扔进果壳箱,裴迪文拿出手帕拭净她手上的黑灰,宠溺地吻了下她的唇角,“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她乖乖让他抱着,主动环住他的腰,轻轻叫了下他的名字,“迪文。。。。。。”

“嗯!”裴迪文的声音应得有些沙哑。

“谢谢!”

他笑了笑,两人不再讲话,就这样默默地抱了一会,这才开车回憩园。

“我和爸妈吵架了。”拿包包上楼时,她低声嘟哝了一句,算是对在他家借宿有了个交代。

“想不到你的叛逆期这么长,不过我很开心。不然我还不知要奋斗到哪一天,才能让你相信我。”

“迪文,”楼梯口,她突然转过身,仰起脸,“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我?”

“傻孩子,问得这么严肃。这不是件复杂的事,你让我动心了。”他呢喃地凑到她耳朵,轻咬了下她的耳垂。

她的身子掠过一丝电流,心微微地颤栗着。

门一开,门口摆着双女色拖鞋,线紫色的鞋面上是一只白胖的小熊,两只鞋脚尖挨着脚尖,脚跟靠着脚跟,整齐得好像刚从部队培训归来。茶几上开着了白色的香水百合,细长的茎秆插进玻璃的花瓶,嫩白的花辫招摇绽放。

舒畅惊愕地扭头看裴迪文。她出门时,家里还没有这些的。

原来他在她离开时,大肆采购了一番。

进了屋,舒畅发现不仅是鞋与花,沙发旁的竹篮子里是各种零食:薯片、果冻、巧克力、开心果、杏仁。。。。。。裴迪文把超市搬回来了?

表面上舒畅也算是出众的女子,但因为晨晨的弱智,她性格里有很刚的一部分,并没有把自己当个小女人,也真没被谁好好地宠爱过。轻易的,她被感动了。

“我只住几天。”她不安地看着裴迪文,很怕他会失望。

裴迪文脱下外衣,从冰箱里拿出瓶果汁,倒了两杯,拉着她一同坐到沙发上,手自然地环着她的肩,笑道:“这些,是为你下次离家出走时准备的。”

“哪会经常离家出走?”舒畅不好意思地十指绞着。

“我只是不想再看到你无肋地坐着咖啡馆里,借电话向别人求助。呶,这个给你。”他不舍地拍了拍她的肩,往她掌心里放了把系着银链子的钥匙,“这里应该好过陌生的咖啡馆吧!”她抬眼看看他,粗线条地笑笑,没有表达谢意,钥匙细心地放进了包包中。这一晚上,后来过得很平静,。除了一两个蜻蜓点水似的吻,两人并没有特别的行为。一起吃了点水果,一起看了张D,翻拍的《金刚》。中途,裴迪文手机响了下,他可能怕影响她看D,进书房接了,把门关得严严的。十一点时,两人梳洗好,站在房门前互道晚安。

说了晚安,裴迪文没有立即走开,揽着舒畅,眸光温柔似水。

舒畅头埋在他怀里,紧张得心都差点停止跳动了。

“好好睡,明早见!”他吻吻她的唇,不舍地松开她。爱情如煲汤,要温火慢慢熬,汤味才能入骨。第二天,舒畅回报社上班,裴迪文却要去北京出差,同行的有社长。还有几位部长。十月了,下年度的报刊征订即将开始。各大报业集团云集北京,进行预订。舒畅晚上一个人回的憩园,接到裴迪文从北京打来的电话.心里面涌上来一种久违的叫相思的东西。

“上床了吗?”他问。

“嗯,躺着看书呢!”

“换上睡衣了?昨晚那件蓝底白花的?”

“不。。。。。。不是,那件洗了,是另一件。”

“向我描述一下。”隔了几千里,他的语气比面对面灼热多了。

“干吗?”她没发觉,自己是在向他撒娇。

“我最不喜欢住酒店,太冰冷,花了钱才买来公式化的热度,和你讲话,我才感到一点温暖。舒畅,北京下雪了。”

“才十月底呀!”她坐起来,向外面看了看。滨江的天空,皓月高挂。

“今年的冬天早呀!唉,你不太忙,早知道应该假公济私,把你也带来北京。”

“我才不去。”

“为什么?”

“男人带女人去旅行,就是想跟她发生更亲密的关系。在陌生的地方,你不认识路又不认识人,对方就是你唯一的依靠,在心理上你就会依赖对方。夜深人静,开一瓶酒,音乐调得柔柔的,聊聊天,谈人生、谈理想、谈来来、谈爱情。。。。。。说着自然就会在一张床上了。”

“听着很有道理,等我开完预订会,我们去旅游好吗?”

“哼!”她噘起了嘴。

他哈哈大笑,“我想让我们之间更进一步。想我吗?”他的声音突然一低,透着无法抵挡的魅惑。

“滨江很少下雪,我挺想看看雪景。”

“不诚实的孩子。太晚了,你好好休息。”

“嗯,晚安!”

“是不是依依不舍,那我不挂电话了?”

“好了啦,你明天还要开会,晚安,晚安!”

不等他接话,她匆匆挂断了电话,一摸脸,烫得象小火球。

真的,这一刻,她找到了一点恋爱的感觉,甜甜蜜蜜,心里面只想着一个人,会脸红,会傻笑。可是她仍觉得这一切象梦一样,不太真实。

如果这是个梦,那就不要睁开眼了。

舒畅托着头慢慢躺下来,熄了灯,看着外面如银的月色,想着北方的漫天大雪。

裴迪文还得过五天才能回滨江。五天,真是漫长啊!

4

胜男还是把舒畅拉着一同去了致远房地产公司,毕竟是冲着舒畅才这么热心的。

致远房地产公司在市中心的一幢高层建筑租了六层做了办公楼,装饰并不张扬.但很有品味。门口负责接待的小姐电话一打到宁致办公室.他立刻就下来了。

三人两辆车.一前一后去了汇贤苑。下了车,三人穿过工地、花园、一期公寓楼,最终来到售楼处。

售楼处的小姐个个漂亮可爱,又特能说,看见是总经理带来的客人,越发说得卖力。

宁致摆摆手,让她们安静一会,“把六号楼的302钥匙给我。”

小姐们忙噤声,找出钥匙递给宁致。

六号楼前的景观很不错,有一帮工人正把一棵从深山野村里买来的老槐树,植入深坑。晚报房市版的记者在现场采访,介绍这棵树已有一百年的树龄,足有两抱之粗,准备炮制一篇百年古槐植根汇贤苑的花边新闻。这是房产公司宣传的一个噱头,舒畅知道这位同事肯定收了致远公司的红包。

《华东晚报》里,最能赚钱的版面就是房市和车市,但这些是小钱。广告版则是要有点三拳两脚,有了,就赚大钱。舒畅呆的这个版面.很专业.但很清水,还经常要出差,不过,也容易出成绩。

胜男对现房一见倾心,楼层合适,两室两厅,客厅和两个卧室都朝阳,采光也好,装修风格简洁、大方。她站在屋子里就给她爸打电话.三言两语把房子给订下了。

宁致又领着两人回售楼处办手续,接待小姐一听宁致说的单价.愣住了,抬起头,

“宁总,你能再说一次吗?我没听清楚。”

“我想你并没有听错。”宁致威仪了扫了一圈,小姐们立马低下头,各自忙活。

胜男正忙着通知老爸送款过来,没注意这边的事.舒畅却看得分清。

她皱了下眉头。

办手续很麻烦,要提供许多证件,要签一堆的字.胜男让舒畅先走。奇瑞还停在家中,舒畅是坐胜男的车过来的,宁致说他也要先走.舒畅便搭了他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