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姐,换位思考下,如果你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心里面想着别的女人,你这婚能结得心安吗?”谈小可面孔上泛了点潮红,眼睛紧盯着她.“我今天去医院产检,杨帆说他有事可能去不了。他走得急急忙忙,我跟在他后面,发现他并没有去上班,而是去了北城的一个小巷子,坐在一棵树下,对着一个小院发呆。”

“那和我有关系吗?”舒畅深呼吸,“对不起,我没奉子成婚过,没办法体会你的感受,帮不上你什么忙。”

谈小可低下眼帘,“我也没想到我会怀孕。我做处女膜修补手术时,医生说我子宫后倾,不宜怀孕的。啊。。。。。。”谈小可突地捂住了嘴,脸通红。舒畅轻淡地弯了下嘴角,抬手向服务生招手结账。

“舒姐,你不会告诉杨帆吧?”谈小可惊谎地来抓舒畅的手,舒畅本能地一缩。

“我和他还有那么深的交情?”舒畅冷笑,站起身来,

“不过,你不觉得这个手术很成功吗?我不是心理医生,也不是知心大姐,拜托你以后不要再把你们夫妻间的事说给我听听,我自知做人一般,给不了你们的指导意见。”

舒畅走出餐厅,太阳不知几时,躲到云层里了,天空一片铅灰,风卷起满街的落叶,象个没主意的孩子,到处胡冲乱撞。这是要下雪了吗?舒畅束紧大衣的腰带,避着风,走得很快。

“舒畅?”一辆警车从后面开过来,在路边停下,车窗徐徐拉开,安阳笑眯眯地探出头,“我正要找你呢!”

“什么事?”去了几趟农场,舒畅现在和安阳己经处得很熟了。

“能不能腾个一小时给我?”

舒畅拿出手机看时间,下午好像没什么重要的事,“没问题。说吧!”

安阳把车门打开,让舒畅上车,“我要赶武汉的航班.有个犯罪学教授在那边有个演讲,我去听听。你把我送到机场,然后再把车开回来,穆队会去你家取的。”

“小事。”舒畅一笑,仰脸看看天,“这天气,飞机能正常起飞吗?”

“你别乌鸦嘴,我可不想错过那个演讲。”安阳说道。

“你怎么不让胜男送你?”

“看守所里出了点事,她在处理。”

“怎么了?”

“唉,有个女犯人得知自己被判了死刑,接受不了,神经有些失常,不吃不喝,昨天夜里把衣服撕成一条条的,一丝不挂地在屋子里又唱跳,穆队怕她有意外,让人二十四小时地盯着她,确保她好好地活到执行死刑的那一天。”

舒畅哦了一声。

安阳又东扯西扯的说了些看守所的事,不一会,车停在了机场候机楼前,安阳提着行李下车,把钥匙扔给舒畅,“别以为是警车,你就给我在街上胡作非为,悠着点。”

舒畅移坐到驾驶座,挤了挤眼,“我不敢保证,难得有这么一次机会,我可不想错过。”

安阳瞪了她一眼,转身走了几步,突然又回过身,从口袋里拍出一个信封,一脸窘然地递给舒畅,“我想。。。。。。还是麻烦你帮我交给穆队吧,你看着她看完,有必要时,帮我讲几句好话。”

“工作汇报?”舒畅打趣道。嘿嘿,胜男也有新的恋慕者喽!

“差不多,不过,比那详细些。”安阳不自在地摸摸鼻子,“我本来想找她出来吃个饭,亲口说给她听,可是我一找她,她就以为是谈工作,非常严肃,我就开不了口,只得把要讲的写下来。”

“如果她执迷不悟呢?”

“你打电话告诉我呀,我这几天正好不在,避免了见面的难堪。等我回来,我就假装这件事没发生过。”

“驼鸟的幸福,原来是那一堆砂子!”舒畅呵呵直乐。

“小心开车。”安阳朝她挥挥手,走向候机楼。

舒畅拉好车门,系上安全带,车沿着车道慢慢地驶向机场高速,一辆溅得斑斑点点的灰色欧陆飞也驰向她迎面驶来,她看着那车眼熟.不禁把车打向右侧,停下来,脸贴近车窗,多看了几眼。

欧陆飞驰缓缓停了下来,她看见车门一开,裴迪文从车里下来,又绕到一侧,打开车门,一个高挑时尚的女子优雅地从里面跨了出来,然后.裴迪文打开了后座,拎出行李袋,和女子有说有笑地向候机楼走去。

舒畅呆呆地看着他们走远,脑袋里空空的,两条腿控制不住地哆嗦着。

她也不知是怎么回的市区,她仍记得把车开到了胜男家,到了那儿,才想起胜男家已经搬去汇贤苑,她不记得是哪幢楼,懒得过问,等胜男找自己吧!她把车开回了自己家,然后准备打车去报社取自己的车时,看到了杨帆.站在不远处一家买杂货的小店前,目光痴痴地看着自己.神情看上去有点潦倒。

她怔了怔,还是走了过去,冲他点点头。还有八天都要做新郎的人,不是应该很忙吗?

“我就是来看看。”杨帆先开口说道。

她点点头,这儿不是公园、动物园.进来需要买门票.谁想看都免费。

她陪着他站了一会。他并不看她.也不讲话,就是看着小院。“药草都枯了吧?”

他突然转过头来问。

“嗯,现在是冬天呢,时年春天还会发芽的。”她皱了皱眉,看天空越来越灰了,风吹在脸上,象刀子般,她冻得两手发麻.凑到嘴边呵了呵.“那你看着,我回报社了。”

“好!”杨帆茫然地看着她,怕她不放心似的.又加了一句.“我马上就会走的。”

她努力挤出一丝笑,看到有辆出租车经过.忙拦住。一上了车,不知怎么,眼眶就红了。

到了办公室,都快六点了,其他同事都不在。她打开笔记本.看了下邮件,看看部里的采访安排,明天有个采访.就在本市.她想那明早直接过去.不必绕道办公室了。

六点,听着楼道里各个办公室份份关门的声音.她合上笔记本.收拾了下,准备出门,座机响了。

她看了下来电显示,是裴迪文办公室的。她愣了愣.走出办公室.把门关上,接着,她把手机的电池取下来,塞进包包里.没有走电梯.一圈一圈沿着楼梯,跑到了停车场。

偌大的停车场,车旁站着个人.想忽视很难。

还是遇到了,她挫败地叹了口气。

“舒畅。”裴迪文拧拧眉,向她走来.旁若无人地牵着她的手.“坐我的车吧!”

她扭头看他,他的样子很开心,有一点黑眼圈,身上有烟草和香水的混合味,眼睛依然很亮,气质依然轩昂不凡。

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得出来。

“傻了啦!”他宠溺地笑了笑,给她打开车门。

“不,我坐自己的车。”她突然象被烫着似的,往后退了几步,“我明天要采访,没有车不方便的。”

“我问过了,采访在市内。晚上我们回憩园,明早我送你过去采访,可以吗?哦,签名售书的情况好吗?”

他抢过她的笔记本,扔进后座,一把把她推上了车,怕她会逃跑似的,紧紧关上车门。

她在他面前,显山显水,没有一丝遮掩,而他呢?她现在还是雾里看花,看得到轮廓,却看不清内容。

这份爱,也许只有在石镇那个地方,与外界隔绝一切联系,才感到一丝真实。一回到尘间,还是有几份缥渺。

她承认他给了她从未有过的快乐,却也给了她从未有过的担忧。

她不怀疑他的爱是假的,却开始猜测这样的男人会只爱一个女人吗?

第四章

欧陆飞驰象阵风似的刮出了停车场。

滨江下雪了。雪花象飞蛾一样,毛茸茸地扑在车灯四周,舒畅怔怔地看着,觉得世界是如此的寂静和寒冷。

“怎么不说话?售书的情况不好?”等红灯时,裴迪文在她脸上吻了一下。

舒畅的鼻子受不了烟味,她把头转了朝外。

裴迪文皱了下眉头.“你心情好像不太好?”

她摇摇头,“绿灯了,开车吧!下雪天,慢一点。”

“好的,宝贝。”他温柔地一笑.车顺着车流慢慢滑行。今年的第一场雪,让位于南方的滨江人都有点兴奋。街上的行人比平时多了许多。

“不要乱叫。。。。。。”

“不喜欢吗?”

“我觉得不习惯。”

裴迪文抿了抿唇,前面是舒畅带舒晨玩耍的街心公园.方向盘一转,他把车停在了公园旁边,板过舒畅的肩膀,“说说吧,到底怎么了?你这样子.我没办法开车。”

舒畅闭了闭眼,“你都没什么事要告诉我,我又有什么可向你说的?我不想去憩园了。”说着,手伸向门把手。

“咔”地一声,裴迪文把车门自动锁上。

“舒畅,你不像是无理取闹的人。你是生我气了?”他的眉打成了结,表情一下子冷凝成冰。

舒畅抬起头看着他,路灯淡淡的光束从他背面照过来.颈部和肩膀的轮廓像是被描上了一层锐利又明亮的边,而他的神情成谜。

“你有没有看到我给你打的电话?”她只觉得那灯光非常非常的刺眼。

“这两天非常非常的忙,我把手机设成了静音,一结束,我就赶到报社,处理了几件公事,然后就找你,到现在,我都没顾上看手机呢!”

这理由,真是无可反驳。开会时.忙碌时.睡觉时.她也会把手机设成静音,但那只是一会,他却足足静音了两天一夜。

舒畅深呼吸,放在膝盖上的手控制不住地哆嗦着.“我今天送一个朋友去机场,我看到你和一个女人并肩下车,她就坐在我现在坐的位置。。。。。。”终于说出这句话了,舒畅觉得心中象有座塔塌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