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真了。”他催眠般地看着她。

她有好半天都没能动弹。“你。。。。。。怎能当一个十几岁小孩子讲的话当真?

再说这十年,难道你就没有碰上一个喜欢的吗?”哪个男生这么无聊,还把那信收着?舒畅都有些哭笑不得。

“我承认,有过。在我们没有再次见面前,我已经忘记了你,毕竟那时我们都太小。我谈过几次恋爱,经济无基础,事业未成,心态也不好,吵吵闹闹的,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珍惜,分了后也不遗憾。可是当我从同学手中接到你给我写的那封信,我的心迅即就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的情绪,我一下想起了与你有关所有的点点滴滴,我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你。舒舒,你比我想象得还要美,还要好。”

舒畅心里像堆起了一团绵软的棉花团,她从千丝万缕中挣扎出来,呵呵笑了两声,轻轻说道:“我已经有了男朋友。”

“我知道,过去式。那天在上岛咖啡厅门口见过。”

“不是的,是。。。。。。另一个。”舒畅脸红如烤虾了,不知怎么,说这话有些心虚,好像自己才是那见异思迁之人。

“哦!”宁致把尾音拉得长长的,“你的意思是我来迟了?没关系,那有空约他出来,我们见见吧!”他才不信她这蹙脚的借口。

“我是说真的。”舒畅有点急了。

“我没说你假呀!舒舒,你说谎的样子.和小时候一样可爱。”他起身,向服务生招手买单。

舒畅无力地翻了翻眼。

她有个男朋友,有那么匪夷所思吗?

舒畅是坐长江出版社的车来省城的。宁致让舒畅打个电话给司机,让他先回去,她和自己一起走,路上说说话。

舒畅想宁致有司机,三个人同车.不会太难堪,便同意了。

车上了高速,一脸青春疙瘩的司机专注地看着前方,欢快地吹起口哨。舒畅倚着车门坐,看到飞逝而过的风景,已是一片冬日的萧瑟。此时.太阳西斜,照射在枯黄的田埂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悲壮之美。

“你来省城出差的吗?”舒畅随口问道。

宁致刚接了个电话,“不是,我就是来买你的书。现在.你有空.帮我签字吧!”

他从放在前座上的一堆书里抽出一本递给她。

“你还来真的!”舒畅瞪了他一眼。

“你看不出来我很认真吗?”宁致一语双关。他的侧影在西射的斜阳里反着光,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到是被他坚定的语气吓了一跳。

“我想我。。。。。。要给我朋友打个电话了。。。。。。”她收回目光,拿出手机,拨通了裴迪文的号码。

肖邦的钢琴曲响了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优哉游哉.舒畅拧起了眉头,咦,都快六点了,裴迪文干吗去了?

“他。。。。。。可能在开会。”她无奈地收起手机.对着宁致艰难地一笑。今天一整天,裴迪文好像都没和她联系。

宁致点头,“嗯,原来是个大忙人。”

到达滨江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三个人在一家家常菜馆吃了饭,然后,宁致把舒畅送回了家。

“我改天再来看伯父、伯母,今天就不打扰了。”宁致看看楼上卧室的灯光,说道。

舒畅想宁致虽然换了脸、换了名,可个性还是和以前一样精明.立马就换了称呼,但她也承认,当他没有象别人一样唤她“唱唱”,而叫她“舒舒”时,她的心是有点异样的。

洗漱好上床,舒畅又把手机拿过来看,裴迪文没回电话,这种情况很少见,她想他是不是把手机扔家里了,便给憩园公寓的座机打过去。怪哉.也没人接听。难道出差了?她想问莫笑,但时间太晚,只好作罢。

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会,没有睡意,想想不如骚扰下胜男。

还好,胜男醒着,声音中气十足。

“你早知道宁致就是刘洋,是不是?”舒畅兴师问罪。爸妈说胜男和宁致一同来她家要为她接风,她就该想到。胜男哪是宁致的什么老朋友.不过是当年她的一个帮手,和她合谋着怎么样对付他罢了。

胜男理直气壮地说道:“是呀!我在去聚贤苑那天就知道了,所以说你是个白痴。”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宁致不让我说,说要给你一个惊喜。”

舒畅狂汗,“我今天差点惊喜得疯掉。”

“真的?他向你告白了。”

“这事他也和你说了?”舒畅背脊后凉嗖嗖的.那么.是不是爸妈也知道了?

“唱唱,你就醒醒吧!一个男人整天围着你家转.你以为他是活雷锋呀!”胜男很不齿她的笨。

她没把他当活雷锋,她只是把他当成了周扒皮。

“唱唱,”胜男声音一低,“你想想.十年了,兜兜转转.还遇到这个人,这真的是天意,没几个人有这样的幸运。”她想了自己的初恋,还没开始就成了绝唱,不禁声音哽咽了,“你不要再陷在以前的阴影里.他是一个值得你依赖的男人,别再错过下一个十年了。”

难得胜男讲得这么文艺,舒畅一时都不知如何回答了。

夜里没睡好,第二天起得有点晚,急匆匆开着车赶到报社.还是迟到了十分钟,一个人独自上的电梯。

低着头往办公室走去,谢霖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喊住了她.“舒畅,你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凑份子?”

“凑什么份子?”舒畅扭过头,看见广告部里挤满了人。

“谈小可元旦结婚,请柬送过来了,我们大家约着一块凑份子.买件像样的电器送给她。你是随我们,还是单独出?”

舒畅愣了一会,问道:“她也有请我吗?”

谢霖白了她一眼,“你可是她的贵宾.请柬是单独写的.我们可是一个部门只有一张。”

“哦,那我也随份子吧!”舒畅一笑.嘴角耷拉着.看上去有点象哭。

第三章

谈小可确是太盛情了.不仅单独给舒畅发了请柬,又特地到办公室口头邀请。

虽然穿着大衣,但她还是多少显出孕妇笨重的体态,脸比以前圆润了些,手可能有点肿,如两只白白的肉馒头,脚上穿了双平跟中统靴。

孩子来得太突然.新房还没装修好。罗玉琴就把杨帆租住的公寓稍微装饰了下.买了几件新家具,但婚礼却没一点怠慢.按照现在最流行.最时尚的规格计划的。

这也归功于谈小可的爸妈大力支持。

谈小可的爸是温州一家私营企业老板,谈不上家大业大,也算是个小业主。独生女儿结婚,出手还是很大方。双方父母一见面,双方相谈甚欢.一切细节当场就敲定。原来准备给杨帆结婚的新房,谈家嫌小,让卖了,另在高档小区换间大的,罗玉琴连声说好,杨帆却怎么也不同意.嫌费事。

“舒姐,你说他是不是有点傻呀?”谈小可扬起头,用小勺慢慢搅着杯子里的奶茶,一派天真、娇憨。

舒畅答应随份子,但并不代表她一定要出席他们的婚礼。今天是二十二号,冬至,一年中白昼最短的一天,离元旦还有几日,她想过,到时找个合适的借口就好了。

她不是心里面有结,也不是有恨.而是还没坦然到看着前男友与别的女人并肩走进婚礼殿堂,她坐在酒席间,笑得象朵花似的。

不见,是最好。

“嗯,那天我努力去。”她委婉地回答谈小可的邀请。

“不是努力,是一定要去。”谈小可说道,“你和杨帆是校友.和我是同事,比起别人,你和我们是双重关系,怎能不去?”

舒畅真的佩服谈小可的定力,她不是装傻,就是真的把自己不当回事,才敢这样说。

自己何止和他们是双重关系,而是三重关系。

她借口忙碌,不再理谈小可。谈小可却是一幅不罢休的神态.亦步亦趋地随着她,慢慢地磨,甜甜地笑,看得其他同事都生起了同情,纷纷帮谈小可说话。

午休前,谈小可说道:“舒姐,我不想在报社餐厅吃.那些菜没营养,你请我吃午饭吧!.”

当着所有同事的面,舒畅无奈带谈小可到附近的餐厅吃套餐。

谈小可点了排骨饭和奶茶,她点了什锦饭,沉默地吃着.有些心神不宁。早晨借故去裴迪文办公室转了下,莫笑说他有事出去了,但没说具体去哪儿。又是半日没有任何消息,心就象被什么揪着,喘气都不自如。

谈小可一直在自说自答,“其实小房子也好,这样收拾起来简单。我想杨帆这是体贴我,我爸把买房子的钱给我们存起来,当作孩子的教育基金。我婆婆说了,请保姆不放心,我生孩子时,她来侍候我。”

舒畅喝了口白开水,疲乏地揉了下额头,“谈小可,你这是在向我晒幸福,要我彻底对杨帆死心吗?”

从罗玉琴口中说出自己攀上裴迪文时,舒畅就再不敢小瞧谈小可了。可以讲,她得到杨帆,归结于天时、地利,还有心计。不要被她无辜的表情所欺骗了。

她粘了舒畅半天,舒畅就知道她是有话要和自己讲,这才出来的。

谈小可收起了笑意,“舒姐,别把我想得那么坏。我和杨帆相爱时,并不知道他有女友,所以我不算插足,我和杨帆是真心相爱的。我知道你对杨帆没想法,不过,我们现在这样幸福,你形只影单的,看在以前的情份上.我们总要关心你一下。”

舒畅真有点膛目结舌,她皱了皱眉,“是杨帆要你来找我的?”

“不是。他是没说,可他唉声叹气的样,我当然明白他心里面想的是怎么一回事。舒姐,我那张请柬你有没有看清楚,我请的是两个人.你可以携伴参加的。”

“想要我说谢谢吗?是不是我一日没着落,你心里面糁得慌?”

谈小可脸色有些发白,她拍了拍隆起的小腹,“我们都有了爱情的结晶,我慌什么呢?舒姐,同样是女人,我能体谅你的心情。我也不想与你做同事,可命运就是这样安排的,你要坦然接受。”

“谈小可,请你认真听好了,我和杨帆之间的分手,和你没半点关系,你别在这儿自作多情。至于我们之间的同事关系,我向来把工作与生活分得很开,你不必把人忧天。我和杨帆己分得很彻底,他怎么个伟大法,是他的事,我却是个自私的小人。我呢,有没有男朋友,是我爸妈操心的事,不劳你来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