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了。”

陌桑含糊一句,两臂轻轻的环着他的腿,格外安心地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就在陌桑睡熟后,弥月轻手轻脚从外面走进来,看着陌桑的睡态,笑容可掬道:“主子,最喜欢在公子身边睡觉。”

两人在一起时的画面太美,有时候她都不想破坏。

说完伸出手,轻轻地、熟练地抱起陌桑,大步往外面走,仿佛陌桑根本没有重量。

刚走到门口边时,拾月的声音轻轻响起:“你明天一早我这里一趟,我要把明天开的,最美的两朵茶花给桑儿戴上。”

“是,奴婢知道了。”

弥月抱着陌桑消失在书架后面。

弥生从外面走进来,淡淡道:“公子,时候不早,是不是要上床休息。”

拾月抬头看看窗外,天空上一轮明月,幽幽道:“你看那月亮,高高在上,永恒、美丽、圣洁,其实很孤单。”

“回公子,在弥生眼里,月亮就是月亮,夜里照明用的。”

弥生回答得很不解风情,拾月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扶我到床上,把那边的书拿过来,我看一会儿书再睡。”

弥生依然行事,把一切准备好,拾月靠着靠垫半躺在床上,随意一支银簪儿,挑着灯芯道:“桑儿最近好像又瘦了,你记得督促她多吃点东西,她的身体总是时好时坏,着实让人担心。”

“知道了,也请公子别看太晚,主子眼尖,会瞧出来的。”弥生恭敬地颌首,转身退出刻意外面。

“知道了,你退下吧。”

拾月挥挥手,示意他退下,倚在靠垫上,低头看手中的书简,神态超然,玉凡仙姿,不染一丝凡尘。

弥生不禁在心里暗暗想,在公子面前,只怕连颜惑公子也要黯然失色,也只有宫大人与他相提并论。

拾月公子若是出世,只怕世间女子皆要为他而疯狂,也只有自家主子在面对他时,能做到波澜不惊。

主子是他见过的,最聪明的女子,可是老天爷仿佛是只记得给她智商,而忘记给她情商,无论面对多么优秀的男子,也不会动半分男女之情。

翌日。

宫悯的马车准时出现在陌府外面,陌桑也在同一时间踏出陌府。

萧遥摇遥摆摆跟在后面,闭着眼睛,还是一副没有睡饱的模样。

两人坐定后,宫悯的目光马上被她耳后两朵,还挂着露珠的白色茶花惊艳到,忍不住赞道:“郡主头上的茶花不俗,两朵花的花瓣在十八轮以上,是白茶花中的精品——白十八学士。”

“谢谢!”

陌桑不冷不热地道一声谢,看到马车内摆着棋盘,上面还有一个残局。

突然想起面前这个男人,曾经利用颜惑,通过围棋来试探过自己,笑道:“宫大人,还有些时间,下一盘,打发时间如何?”

“本官也正有此意,请!”

宫悯也不矫情,他故意不收起棋盘,目的就是为了跟她下一盘棋,同样是为了打发时间。

两人迅速收拾下上面的棋子,陌桑执白子先下,所以她把最后一枚白子留在原来的位置上,笑道:“这是残局的第一步棋,本郡主也照旧吧。”

“郡主好眼力。”

宫悯一边夸奖,一边不假思索地落下黑子,笑道:“居然一眼就能看出残局的第一步。”

刚才的残局是他前往陌府路上,闲着无事自己跟自己下的,只是走到三十子时,白子被黑子拦住,他一直想不到破解的方法,倒可以让这个小丫头试试,于是下了跟之前一样棋路。

陌桑熟练地把玩着手中的棋子,笑道:“宫大人,是想让本郡主打开方才的残局。”

宫悯迅速落下第二枚棋子,淡淡道:“郡主棋艺超群,本官早有耳闻,反正也只是为了打发时间,郡主不妨试试看。”

“本郡主姑且一试。”

陌桑说完,凭着过人的记忆,落下第三枚棋子,宫悯眸中不由闪过一抹惊喜。

两人只是凭着记忆,把之前残局重新摆一遍,速度也是出奇的快,很快宫悯就落下第三十子。

放下棋子,宫悯目不转睛地看着陌桑,方才他就是在这里被拦住,很期待她会第三十一落在哪个位置。

就在他以为陌桑会花上一定时间思考时,陌桑手上的棋子已经啪一声落下,落在一个毫不起眼的位置。

瞬间,原来一块的死棋全部复生,棋局重新开辟出一个崭新的局面,也在一刹间不可逃避地把宫悯的心思,卷入更深的漩涡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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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两大美男放在一起比较,嘿嘿,你们懂的。

☆、第105章、路遇君千乘

宫悯眼眸中迅速闪过一丝惊讶,经过思索一番后,落下第三十二子,淡淡道:“观郡主棋风,郡主可是曾经上过战场?”

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陌桑,尤其是那又总像是蒙着一层烟雾,谁也看不透的眼睛,没有上过战场的人,是绝不可能会走下这一步棋。

陌桑心里一怔,玩着手中的棋子,淡淡道:“记得父帅生前常道,世事如棋局,棋局能千变万化,战场也是如此,只是战场更加残酷。”

宫悯如描画过般完美剑眉轻轻一挑,陌桑看到继续道:“战场上,一息万变,不会给你多余的思考的时间,也不会给你任何补救的机会,所以一将功成万骨枯。”

“一将功成万骨枯。”

宫悯重复着这句话,淡淡道:“郡主的说法。很新鲜,很确切,也很形象。”

“说法?”陌桑心里一沉,语气格外冷硬道:“宫大人,认为这些话,只是本郡主的说法?”

“郡主难道认为不是吗?”宫悯眸内迅速飞过什么,面上却毫无感情地反问。

“宫大人将来若有机会上战场,就会知道那不是陌桑个人的说法,而是铁铮铮的事实。”

陌桑语气里面藏着怒火,表面淡淡问:“你可知道,每一次两国兵戎相交后,有多少将士要失去性命?”

“你们都觉得本郡主很可怜,可是你们却不知道,大鸿皇朝还有很多像本郡主一样,因为战争在一夕间失去至亲的孤儿,他们比本郡主更可怜,最起码本郡主还生活无忧。不是吗?”

宫悯这次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深深地看着陌桑。

他仿佛要把她隐藏在灵魂中的悲伤、愤怒,深深地刻印在自己的脑海里面。

陌桑不紧不慢落下一子,幽幽念起杜甫《兵车行》的最后四句:“君不见,落雁滩,古来白骨无人收。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四句话一出,无尽的苍凉汹涌而出,弥漫在两人间,出现一阵长久的沉默。

宫悯落在一下子后,面上才露出一抹郑重道:“郡主,宫悯虽然从没上过战场,却知道战争是最残酷的,而最可悲的我们却还得以战止战。”

“所以呢?”陌桑反问他。

“所以无论陛下要做什么,宫某都一定会全力支持他。”宫悯一脸坚定地回答。

其实谁也不知道,他虽然是天生眉涧宫印者,却永远看不懂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偏偏愿意毫无保留地支持他。

面对着画风突然的宫悯,陌桑面上一愣,微微点点头:“宫大人,既然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所以无论以后本郡主要做什么事情,还请宫大人以后也别再打探陌府的事情,陌府永远是陛下手上的利剑。”

宫悯看着陌桑落下的棋子,他明白她最后一句话的意思。

无论是谁死在她手上,无论她愿意向其他人透露些什么,那全都是陛下的授意。

他无权干涉,也无权过问。

两人间再陷入长久的默后,宫悯淡淡道:“吴学政是丹青高手,向来只醉心丹青,从不过问朝政,郡主对他可以不必设防。”

陌桑心里一愣,他在分享他的信息资源。

这是在表明,他跟她是站在同一立场上。

想到此,当即淡淡道:“知道了,谢宫大人提醒。”

“郡主不必客气。”

“大人,郡主,国子监到了。”

车夫的声音,突然打断他们的谈话。

宫悯看着未下完的棋,有些遗憾地道:“这盘棋,我们是下不完,改天可有机会再继续?”

他是在征求陌桑的意见。

陌桑想了想道:“有机会再继续吧。”

跟他下棋是件累人的事情,需要顾忌的事情太多。

每走一步棋,每说一句话,都需要细细思量一番,或许以后可以不必如此吧。

见陌桑还有些犹豫,宫悯面无表情道:“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以后郡主要做什么,不必再防范着宫某。”

虽然,他依旧看不惯她太过阴险的手段。

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他勉强可以做到睁只眼闭一只眼。

宫悯下马车后,对站在国子监大门外,一名年过半百的官员道:“吴学政,容华郡主已送到,她的安全就由你负责。”

“宫大人放心,下官一定会保证郡主的安危。”吴学政郑重地向宫悯保证,除了一些狂妄自大不自知的人外,现在谁不知道容华郡主有多金贵,万不能有半点损伤。

宫悯离开后,陌桑开始打量眼前这幢建筑物。

国子监是大鸿皇朝的最高学府,能进这里的全是大鸿皇朝的精英,朝廷的柱梁之才。

他日入朝为官,也都是大鸿的股肱之臣,所以国子监大门的恢宏壮丽,也丝毫不逊色于皇宫的大门。

吴学政拈着胡子道:“容华郡主,按照风擎大陆的礼法,初入国子监前,须前往圣庙拜过众圣,经过圣庙洗礼后方能进入国子监。”

这是风擎大陆的礼法律规,即便陌桑是女子也不能例外,而圣庙就在旁边国子监旁边,只是此圣庙跟桃花岛上的圣庙有所不同。

此处的圣庙是众圣之庙,天下所有圣人的塑像皆立在庙内。

从书中陌桑知道,天下各国的圣庙,皆是儒圣的圣像居中。

从这一情况来看,绝大部人都是以儒圣为尊,认为儒道是众道的基本,也证明她当日所言不假。

拜祭众圣,并不需要一一拜过每一位圣人,而是跪在大殿外面,如参拜当朝君王一样,行三跪九叩的大礼。

此规,陌桑早就了然于心,认认真真拜过众圣后,才随着吴学政一起走进国子监。

路上,吴学政抵不住好奇道:“容华郡主的画作,在下也看到了,仅是寥寥几笔,简单变化一下墨汁的浓淡,其意境却胜过在下耗时数日,甚至耗时数月的画作,着实是让在下震惊。”

陌桑心里苦笑,面上谦虚道:“容华当时并没有作画的打算,只是随意画几笔举例,并没有吴学政说的那样好。”

“郡主不必谦虚,在下可亲是自到吟风楼,看过郡主的另一副画作,其中不少画法是在下从未见过的,真可谓是神来之笔。”

吴学政早在陌桑建立文社当日,就亲自到吟风楼看过那副画,当时就对陌桑的画作叹为观止,也对作画的技法颇为推崇。

早就想当面向陌桑请教,只是苦于没有合适的借口,正发愁时,陛下就突然就降旨,让他们腾出一间课室给陌桑讲学用,真是天赐良机啊!

最让他佩服的是,陌桑在短短几个月内,就取得如此傲人的成绩,却依然能保持着一颗平常心,不骄不躁,谦虚有礼。

他却不知道,陌桑此时心里正发苦。

时间太紧,事情太多,她根本没有时间过多考虑今天讲课的事情。

此时脑海里飞快地回想着前世,与中国画画法、技巧有关的书籍,想想一会儿自己应该讲什么画法,只是还没来得及选择,一道还算熟悉的身影就拦住她的去路。

“见过君殿使。”

陌桑和吴学政两人停下脚步,落落大方地见礼。

君千乘雪发在秋风中飞扬,眸深若海,口角上噙着一丝笑间,看着陌桑道:“本殿使偶闻郡主今天要在国子监讲学,不知道郡主今天又要为大家带来什么新鲜、古怪、有趣的东西。”

面对突然出现的君千乘,陌桑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明。

这个男人一直在试探她,甚至是到处收集与她有关的信息,想要挖掘她内心的秘密。

行为举止,如此居心不良,她不得不防着他,想了想道:“算不上讲学,只是答应过孩子们,跟他们讲讲平日里作画的方法,登不得大雅之堂,君殿使若有时间,不妨指点陌桑一二。”

君千乘居高临下地瞟一眼陌桑,淡淡道:“郡主吟风楼的画,本殿使看过,确实是很精美,只是意境略欠几分火候,并非上乘之作。”

闻言,陌桑自谦一番道:“陌桑拙作,自然入不得君殿使的眼,不过是孩子们喜欢,陌桑才肯请陛下安排个时间,给他们讲一堂课。”

陌桑自然不会告诉他,吟风楼那幅画画得有多仓促。

也不会告诉他,那只是一幅普通的广告画,根本不能算是藏品。

只不过,真正懂得此画的人自然知道,那幅画的真正价值何在。

君千乘看出陌桑并不打算向他坦白,以长者的语气道:“容华郡主虽然才华过人,终究是女儿家,还是应以女红为主,为日后谋一门好姻缘,不要逼得我等出面。”

语气里面有一丝丝警告和一丝丝威胁。

陌桑听到这番话不禁怒了,面上却漫不经心笑道:“君殿使这番话,怎么不当面向烈火国的贞德女帝陛下提一提,提醒她老人家也是女儿身,应当放下家国大事,退位让贤,稳居后庭,坐享儿孙清福。”

闻言,君千乘的眼眸一阵阴鸷,眉间的宫印隐隐闪着寒芒。

当即沉声道:“怎么,容华郡主,也想学贞德女帝之举,以女儿之身称帝,坐拥江山。”

闻言,陌桑身体一僵,吴学政的面色一变,惊讶地看向绷紧的陌桑,她真的想当女帝?

☆、第106章、威胁

陌桑却不然以为然,不紧不慢地道:“贞德女帝之大才世所罕有,陌桑望尘莫及,只不过是以女帝为例,提醒君殿使,九洲诸国中,并无任何一条律例明文规定,女儿家必须嫁人,所以陌桑不明白,这‘不要逼得我等出面’一言何来,还请君殿使言明。”

“这”

君千乘一时语塞,眼海深沉。

片刻后才缓缓道:“本殿使只是好心提醒你,陌家如今可只剩下你一根独苗苗,你可千万别步你父兄的后尘,绝了陌氏一族的血脉。”

此话一出,不只陌桑骤然沉下,就连吴学政面色也一沉。

这个君千乘是赤裸裸地在威胁陌桑,关键是这到底是君千乘个人的意思,还是中洲圣殿的意思。

他这番话是在威胁、警告陌桑,若是她继续不知收敛,乖乖配合就会如她父兄他们一样的下场。

陌家父子是什么下场,天下人皆知道。

这是明着告诉陌桑,他父兄之死大有文章,而且极有可能中洲圣殿也参与其中。

吴学政生怕陌桑会一时情急,控制不止自己的情绪,马上出声道:“容华郡主,时候不早了,大家都在等着你,今天前来听学的人中,有不少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你千万可不能迟到。”

在君千乘说出那番话的一瞬间,陌桑确实是动了杀意。

几乎忍不住当即出手,骤然击杀君千乘,幸好吴学政及时打断她心中的仇绪。

目光坚定地看君千乘道:“陌家从掌兵权那日开始,就同众将门一样,承担起大鸿皇朝的死亡,若大鸿有需要,陌桑一样能承起父兄的责任。”

若不是君千乘在场,吴学政几乎要为陌桑拍手叫好,好一个陌桑,即便是面对中洲圣殿的人,依然有如此气魄,不愧是陌家之后,巾帼不让须眉。

无怪乎她当日能够说出“为大鸿之了崛起而读书”,“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样的话。

果然是虎父无穴子,陌氏一族是陛下的一把利剑,就连唯一的女儿也是陛下的良弓。

君千乘这回不怒反笑,看着陌桑笑道:“很好,不愧是将门之后,希望真到了那一天,容华郡主能记得今日这番话。”

“陌家人做事一言九鼎,从不妄言。”陌桑毫不犹豫地回答,微微福身道:“君殿使若没有别的事情,孩子们还在等着,陌桑先行告辞。”

“容华郡主,请!”

君千乘侧过身体,让陌桑过去。

陌桑一言不发,福身拜别后,随吴学政一起继续入里面走。

吴学政确认君千乘听不到后,才心有余悸道:“刚才真是吓死在下了,他可是中洲圣殿的人,郡主怎敢那般驳他颜面。”

陌桑却漫不经心地淡淡道:“抱歉,吓到吴学政,陌桑还要谢谢吴学政,方才若不是学政大人提醒,陌桑可能一时冲动,出手杀了君千乘”不等陌桑说完,吴学政就跳起来,用手捂着陌桑的嘴巴。

“作死,作死,你这丫头不要命了。”

吴学政一时心急,就忘记了尊卑贵重,竟像长辈教训后辈一样喝斥陌桑。

陌桑眼角斜了一眼面无表情地淡淡道:“吴学政,请放心,现在没有人跟踪我们,说什么都行。”

“你呀你。”吴学政无奈地苦笑,用手指着她道:“真不知道说你什么才好,亏得你不是本学政的女儿,不然本学政一定揍你,就像揍儿子一样,狠狠地揍你一顿。”

看到一位只醉心于丹青的文艺大叔,被自己吓成这样,陌桑不由笑了:“让吴学政受惊,是陌桑的错,改日一奉上一份厚礼,给吴学政定定惊。”

吴学政刚想推辞,陌桑就打断他道:“吴学政千万别推辞,这份礼物你一定会喜欢的,跟作画有关。”

陌桑很清楚吴学政死穴,只要跟画有关的事情,他一定会被吃得死死的。

果不其然,一听到跟画有关,吴学政的眼睛马上闪过一阵耀眼的光芒,绝口不再提推辞的事情。

走到临时给她安排课室时,看到里面坐得满当当的人,甚至还有许多是白首老翁,全都端端正正坐在课堂上。

陌桑嘴角不由抽了抽:“吴学政,这是不是太夸张了?”早知道她当时就只写字,不作画,无端给自己找麻烦。

吴学政却满不在乎道:“大家都是喜好丹青的人,早就对吟风楼门口那幅画的技法倾慕多时,好不容易有些机会学习,他们自然不会错过,也请郡主千万不要藏私。”

“本郡主不是想藏私,而是看到这么多人,尤其这是有诸位丹青界的老前辈在场,本郡主腿软。”陌桑一双明眸可怜兮兮地看着吴学政。

若是没有刚才的事情,吴学政一定相信陌桑是怯场,现在

“容华郡主到!”还不未等陌桑做好准备,吴学政就直接大声通报,鬼才相信她会怯场。

陌桑:“”

大叔,你怎能这样。

三字经在心里面+破口而出。

吴学政的声音一落,近百双眼睛刷一下看向陌桑,如饥似渴的目光,恨不得把陌桑生吞掉。

若不是吴学政极有先见之明,已经故意卑鄙、无耻站在她正后方,拦住唯一能逃跑的路,陌桑早已经转身逃跑。

这些人的目光太可怕,要吃人似的,就那么随意画了几笔而已,至于这样吗?

果然,搞艺术的都是疯子,疯子的思维怎能用正常人的思维来理解。

陌桑想到此,落落大方地走进课室里,没有急着踏上讲台。

而是站在讲台旁边,深吸一口气道:“陌桑身无功名,亦无所长,本不能开课授业,但陛下圣意不可违。陌桑在此先向在坐诸位前辈问安见礼,诸位前辈秋安!”拱手弯腰见礼。

座上有数位老者,年龄当她曾父都有余,且皆是德高望重之流。

陌桑自然不能、不敢托大,恭恭敬敬地问好见礼,不然明天朝会上就会有人参她一本,定她一个大不敬之罪。

陌桑的声音刚落,在座长者们就点点头。

随后年龄跟她相仿的人纷纷主动向她问安:“见过容华郡主,郡主秋安!”

“诸位秋安!”

陌桑也拱手回礼,待下面众人坐定后才踏上讲台。

居高临下,俯看着下面一张张热切的面孔道:“本郡主未有功名在身,当不起一个师字,所以今日本郡主不打算为大家讲学。”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

就连在场的几位学政也不由愣住,不敢相信地看向陌桑,更有人本能地大叫声抱怨。

“什么?”

“不要。”

“你耍我们。”

“太过份了。”

“这是什么意思,故意逗我们。”

“”

其中年幼者多半失落,青年者是愤怒,年长者多半失望。

面对着众人不同的抱怨、愤恨、责怪,陌桑始终一言不发,眸光漠然看着众人激动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