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惑抱起浑然不知发生什么事情的宫铃,扫一眼龙思棋冷冷道:“本公子的外甥女你也敢动,若不是看在你是北冥国公主的份上,本公子早让你身首异处当天下山庄和颜府是什么地方,岂容你一个不受宠的公主在此放肆。”

“你说什么?”

这句话像是踩到龙思棋的痛处,只听到龙思棋怒斥一声,猛一把推开扶她起身的宫女。

走上前几步,盯着颜惑道:“你说谁是不受宠的公主,本公主若是不受宠,本公主传信回去后,为何我父皇马上就提出让本公主嫁给宫悯。”

此言一出,现场的气氛马上变了。

就像一场暴风雪即将降临在身边,人人开始自危,想要逃跑。

颜惑不由处自主地后退一步,孩子们更是全躲到他宽大的披风下面,不敢看不知何时出现在街道对面,青衣白裘宛如谪仙的宫悯。

宫悯面容平静淡然,精致的五官上看不出喜怒哀乐,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圣者,冷眼旁观着人生百态。

只有极少数人才能知道,宫悯表面越平静时,表示他心里的怒火越大,眼下应该是他平生怒火最大的时候,谁碰谁倒霉。

颜惑和孩子们默契地悄悄退到一边。

山庄大门前一下子安静下来,附近不知情的众人都想看看,宫悯到底会如何对待北冥国公主。

面对突然出现的宫悯,龙思棋一下子忘记所有的不快,马上朝宫悯飞扑过去,可是不等她靠近,一把剑就拦在她前面。

“宫悯不,夫君,你看看你的护卫,他居然敢拦着本公主。”

脉脉含情的眼睛,扫一眼用剑拦着自己少年,龙思棋小女孩似的冲着宫悯跺脚撒娇,似乎已经忘记自己是什么身份。

宫悯没看她一眼,淡淡道:“依照两朝协约,即便你我没有拜堂行礼,你也已经算是本官的人,既然是本官的人,本官就有权利支配,所以”

“是的,思棋是夫君的人,夫君想怎么支配思棋都行。”

龙思棋一听到宫悯说她是他的人,马上乐得忘乎所已,宫悯说什么她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闻言,宫悯浅浅一笑:“既然十七公主如此爽快,本官若推辞就是矫情,本官夫人容华郡主出门在外,日常需要花销的地方很大,光凭本官的俸禄怕不是够用,余下部分怕是要劳烦十七公主。”

“是,夫君。”

看到宫悯笑的刹那间,龙思棋觉得雪都要化了,也不管宫悯要她做什么,就毫不犹豫地答应。

颜惑突然看到宫悯笑了,就像看到太阳从西边升起一样震惊,随之摇摇头道:“阴险太阴险了,舅舅敢保证,你们三叔一定知道他的笑容有着致命的杀伤力,不然不会无缘无故露出笑容。”

宫铃小手捧着腮,两眼放光道:“哇,三叔笑起来,就像是春暖花开,阳光灿烂,让人好舒服。”

宫铎一脸崇拜道:“舅舅,我长大了也要像三叔一样,用一个笑容征服天下,做天下最有魅力的男人哟”不等他说完头上就挨了一记爆米粟。

颜惑阴着一张脸道:“你以前不是说要做像舅舅一样的男人,为什么突然又改变主意。”

“婶婶说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铎儿不想原地踏步,所以现在要向更好的目标看齐。”宫铎奶声奶气的声音,气得颜惑想要把他拎起来揍一顿。

“三叔要说话了,你们安静一会儿。”宫错马上提醒大家,小家伙马上安静下来,静静听宫悯说话。

宫悯目光一直盯着山庄大门,淡淡道:“如此甚至好,来人,用我的马车送十七公主天香楼,从今以后夫人在外的开销,就要靠公主来赚取。”

他的话一出,马上响起无数喷茶喷水的声音。

宫悯看着龙思棋,露出一个风一样轻的笑容道:“十七公主,辛苦你了。”

龙思棋一看到宫悯的笑容,整个人就像是飘浮在云端上,早已经不知道今夕是何夕,毫不犹豫坐上宫悯的马车。

青天白日下,一国公主坐着马车,兴高采烈地去天香楼,赚钱给心家男人的妻子用。

颜惑的嘴角抽了抽,好半晌才道:“小子,你说对的,做人是要向前看,舅舅的魅力再大,也做不到像你三叔这样,能让一国公主高高兴兴去天香楼卖身赚钱养老婆。”

“舅舅,什么卖身?”宫铃一脸天真地问颜惑。

“大人才能做的事情,小孩子不要多问。”颜惑大手抚一下小丫头的头发,北冥帝就等着被天下笑话吧。

围观的各国使臣,没想到宫悯竟敢当着天下人的面,就把一国公主送去天香楼,不过马车刚走出去没多远,就不得不停下来。

龙思棋见马车停下来了,一脸不高兴地掀起车帘,就看到霍徵羽站在大路中间,兴高采烈的表情瞬间沉下道:“霍将军,本公主现在要去天香楼,你为何要拦住本公主的**粗路。”

霍徵羽大步到马车前,冷声道:“十七公主,您知道天香楼是什么地方吗?”

“是能赚钱的地方呀。”龙思棋不假思地回答,旁边人简直要为她愚蠢喊救命,简直是愚蠢到死。

“您疯了不成,宫悯让您去您就去,也不打听打听天香楼是什么地方。是不是哪天宫悯让公主您回去刺杀陛下,公主也会毫不犹豫地照做,回北冥国给陛下一刀。”

见龙思棋一遇上宫悯,就傻成一个大笑话,霍徵羽顿时火冒三丈。

龙思棋愣了一下,看着他道:“霍将军,天香楼到底是什么地方,本公主为什么不能去。”

“天香楼是妓院。”

霍徵羽没好气地回答,不等龙思棋醒悟过来,瞪着宫悯道:“宫大人,你太过份了,本将军现在就去找大鸿皇帝理论。”

宫悯不以为然道:“霍将军要找陛下理论,可得加快速度,在陛下旨意没有下来之前,本官还是有权利支配十七公主。”

“你”

宫悯当着众人的面,不惜一切哄公主去天香楼,就知道他心里有多么恨十七公主。

霍徵羽到口的话马上打住,跳到马车上对龙思棋道:“十七公主,您继续留在大鸿皇朝,不仅会让您生不如死,还会让北冥国颜面尽失。”

龙思棋却看着他幽幽道:“妓院!你说天香楼是男人寻欢作乐,宫悯让本公主去天香楼,他是把本公主当成”

后面两个字她说不出口,木然坐在马车内一动不动,就像一个没有生命力木偶。

看情形,霍徵羽知道龙思棋已经明白过来,伸出手道:“十七公主,跟臣一起去见大鸿皇帝,跟他说两国联姻不作数,臣带您回国。”

宫悯冷哼一声道:“此番联姻是两国大事,可不是霍将军说不作数就不余数,就算十七公主想反悔,也得等我朝陛下跟北冥帝商量妥当,才能终止原来协议。在此之前十七公主就是本官的人,本官想让她干什么她就得干什么。”

“宫悯,你非要把我朝公主送去天香楼,羞辱我北冥国,就先过本将军这一关。”

霍徵羽咻一下拔出配剑,横在胸前,大义凛然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宫悯,暗道:“这个男人狠起来,比任何人都可怕。”

宫悯淡淡提醒道:“霍将军,本官以为,贵国陛下在公投大会前提出联姻要求,就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都不在意十七公主这个女儿的生死,你又何必在此逞英雄。”

北冥国违背协议,以公投会威胁大鸿皇朝,就是打定主牺牲一个公主,换取一个时机彰显北冥国影在风擎大陆的影响力。

至于公主联姻的对象会怎么对待公主,莫说是远在北冥国的北冥帝无能为力,就连元和帝也不会过问人家夫妻俩的事情。

两朝帝王都不能过问的事情,霍徵羽若是足够聪明,就应该明天带人离开大鸿皇朝,而不是在此逞英雄,再纠缠下去怕是得赔上自己的一条性命。

霍徵羽自然明白宫悯话里的意思,可是龙思棋跟霍家却有着无法忽略的关系,他不得不一再阻止龙思棋,可惜他还是低估了陌桑的魅力,也低估了宫悯的魅力,最终未能阻止事情的发生。

想到这里,霍徵羽淡淡道:“宫大人应该清楚,十七公主不过是代罪羔羊,只要你放她回国,无论你提出什么样的要求,本将军都会答应你。”

“本官要你留下来当质子呢?”宫悯马上提出要求,霍徵羽愣了一下,苦笑一下道:“原来宫大人就算计好了一切。”

“孰轻孰重,霍将军应该很清楚。”宫悯没有点明,可是在场的人都很清楚,一个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公主,岂能跟一员能统领三军的大将相比。

把公主留在大鸿皇朝,最有多是损国体颜面。

霍徵羽留下来,北冥国不仅是失去一员大将,还会动摇军心有损国力。

远远看一眼清雅至极的男子,再回头看一眼龙思棋,一边是家国一边是亲情,忠义与孝仁,霍徵羽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大约沉默了十息后,宫悯面无表情道:“霍将军如果无法选择,不如就让贵国其他同位使臣,投票决定谁留谁走,霍将军以为此法如何?”

这算是霍徵羽一个台阶和借口,令北冥帝他日无法追究其过错。

“本公主不同意,本公主不要去天香楼,本公主也不要嫁给宫悯。”霍徵羽还在犹豫不定时,龙思棋突然大声叫喊起来。

拖着华贵绚丽的嫁衣,走出马车,指着霍徵羽道:“霍将军,本公主命令你留下来,否则本公主一定会做出让你们后悔的事情,你们”

“十七公主是当事人,没有选择权,没有发言权。”

宫悯冷冷打断龙思棋的话,漫不经心道:“来人,速去驿馆,把北冥国使臣们都请到吟风楼。”

霍徵羽无奈地闭上眼睛,其实无论作何种选择,宫悯都要扒掉北冥国一层皮,以解陌桑远走异国他乡之恨。

不,这种仇恨永远无法化解,除非解决圣殿和擎教的事情后,陌桑能安然无恙地返回大鸿皇朝,否则北冥国绝不会有好日子过。

可是

陛下不顾一切,迫得陌桑出去当质子,不就是要找机会除掉陌桑吗?

铲除圣殿和擎教的威胁后,就该是八国开始较量的时候,所以此番八国联盟,表面上是合作也是在彼此算计。

想清楚一切后,霍徵羽淡淡道:“宫大人,不必如此麻烦,本将军是奉命我朝陛下之命,护送公主前来和亲,如今本将军任务已经完成,自然是回朝向陛下复命,刚才的事情是本将军一时冲动,还望宫大人见谅。”

宫悯拱手道:“霍将军好说,请自便吧。”

见霍徵羽要走,龙思棋是真的急了,马上拽着他的衣袖道:“霍徵羽,你敢扔下本公主,本公主就写信给父皇细述你的罪状,让父皇抄了霍府。”

“随便。”

霍徵羽冷哼一声,猛一下拽回自己的衣袖。

深茶色的眼眸看着龙思棋,冷冷道:“公主别忘记了,当初您自己写信请旨,主动要和亲嫁给宫大人,所以无论是什么结果都必须自己承受,方才的事情就当是臣多管闲事,告辞!”

霍徵羽挽了一个剑花,长剑寒光一闪便回鞘,转身头也不回地远离是非之地。

“霍徵羽,你给本公主站住。”

“霍徵羽,你再敢多走一步,本公主就死在这里。”

“霍徵羽,本公主要死了,一定变鬼找你算账,让你夜夜不得安宁。”

“”

龙思棋不断地说狠话,霍徵羽却没有任何停滞,看样子是是打定主意不再过问龙思棋的事情。

看着霍徵羽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龙思棋瞬间失去了力气,整个人瘫倒在马车上座驾上,不知道怎么办才是。

“送十七公主去天香楼。”

宫悯的声音冷冷响起,不容任何人置喙。

马车便开始飞快奔跑,很快便消失在众人视线范围内,远远传来了龙思棋的哭声。

颜惑走到宫悯身边,看着马车离开后,淡淡道:“以龙思棋的身份,就算送到天香楼,怕是也没有人敢动她分毫。”

“若是寻常人自然不敢,可是眼下大鸿帝都汇聚了不少非寻常人,他们自然动龙思棋。”宫悯不以为然,北冥国居强国之列数百年,那些一被北冥国压制的国家,自然会不失时机地狠狠踩上几脚。

“照你这么说来,北冥国的女婿岂不是要遍地开花。”

颜惑也清楚,就算没有龙思棋多事,各国帝王也会想办法,逼迫陌桑离开大鸿皇朝,北冥国不过把事情摆到明面上。

陌桑的存在也许有一定的威胁,却不是最可怕的威胁,可是帝王们需要一个由头,需要一个在解决圣殿和擎教后,重新挑起纷争的由头。

想到此,淡淡道:“你家小娘子真冤枉。”

宫悯却不以为然:“到那个时候,一切都与我和桑儿无关。”

颜惑已经听说码头上的事情,看着他道:“以你的身份,想全身而退,怕是不容易呀。”

这个不容易,指的是他眉心上的宫印。

拥有这重身份的人,注定无法不过问世事,只要风擎大陆路在难,他们必须出面应付。

宫悯不以为然道:“再怎么不容易,也无法阻止我带着桑儿远离尘世纷争,桑儿不喜欢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再碰。”

“需要我帮忙的时候,尽管开口,我一定竭尽所能。”

颜惑拍拍宫悯的肩膀,打心底里希望宫悯、陌桑能夫妻团圆,一起逍遥于山水田园间,不再为尘世俗事所扰。

回头看一眼天下山庄,淡淡道:“往后的日子我都在陌府,你有什么事情就到陌府找我。还有,从今天开始,颜府也要加强戒备,最近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自从接到帝王的旨意以后,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颜惑愣一下道:“好,我知道了,一定会加强府中防范。”

认识宫悯这么多年,他的预感从没错过,颜惑是宁可以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小心驶得万年船。

两人分别不后不久,宫悯把北冥国和亲公主送到天香楼赚钱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似的,一下扩散到开来,不少人纷纷赶到天香楼,只为一睹谁能成为北冥国公主的首位恩客。

这样的好消息,自然也传到正开往烈火的船队上,丫头们迫不及待把消息告诉陌桑。

陌桑知道后,面上没有太多的意外,沉默了好半晌才道:“这么说,本郡主日后在烈火国的花销,就全得指望北冥国公主。”

“不错。”

“北冥国公主,好歹是公主,应该身价不菲吧。”

“郡主以后花钱,可以随意些。反正姑爷有话在先,不用替他省钱。”

三个丫头你一言我一语,就把龙思棋卖身赚钱的各种好处说尽,恨不得她能多分身,赚取更多的银钱。

陌桑也不由笑笑道:“北冥国公主的卖身钱,本郡主一人花没意思,这样的钱跟大家一起分享才有趣。”

想到龙思棋的承受的痛苦,北冥帝只怕做梦都没有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吧。

口中不由轻轻念道:“人生在世犹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白芷好奇地问:“郡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陌桑看着窗外的夜色,良后才淡淡道:“简单一点解释就是——自食其果。”

☆、第390章、北冥帝

自食其果!

陌桑冷笑一下,此番出行她又不何尝是自食其果。网值得您收藏。。

龙思棋那封信被她截下后,是她模仿龙思棋的笔迹,在后面添上要求龙寻回朝的内容,再把信悄然放回传信人身上。

虽然是自己的设下的局,可是知道三叔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龙寻时,他理所当然的态度,还是让她受到了一万点伤害,不可控制地要怨他、恨他。

天下山庄,看到龙寻站在他身后,眼睛都被刺痛。

他是担心府中人为难龙寻,出门都把她带在身边,那一瞬间她是妒忌的。

原来她也会妒忌,忍不住用最尖利刻薄的话伤害他,看到他痛苦时她心里莫名地感到痛快、过瘾,甚至赌气不愿意见他们最后一面。

胸口上一闷,心地莫名一阵刺痛,痛得忍不住蹙起眉头。

“郡主,面色苍白,是不是身体不适。”白芷跟倪裳和海棠说得正兴奋,无意中看到陌桑蹙眉,以为她是旧伤发作。

“郡主,您可别吓唬奴婢。”

“郡主这个时候犯病,该如何是好,奴婢去请太医。”

倪裳和海棠看到陌桑的面色不比先前,吓得大惊失色,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如今的情况可不比从前在帝都,郡主的身体稍有不适,能在第一时间请来上官尺素和上官老神医医治,自郡主成为质子后两人便没有再出现,莫非连他们

“你们别瞎忙,只是头有些痛,白芷替我按一按就好。”陌桑连忙拦下两个丫头,不让他们事情闹大。

此时若闹起来,只怕很快就会传到宫悯耳里,他一定会不顾一切跑过来拦下她的去路,到时候她的计划就会付之东流。

倪裳和海棠看着面色苍白的陌桑,担忧她的身体又不能违抗她的命令,就听到白芷道:“郡主,您怎么就不听劝告,奴婢跟您讲过,莫要过度忧心伤虑费神,以免引动旧伤。”

“以往这个时候夫君都陪在身边,眼下却只得我一个人,免不了会触景伤情,倒把你们吓着。”陌桑安抚着两个丫头,看看两人担忧的神情,淡淡道:“白芷留下陪我就行,你们先下去休息,明早再来接白芷的班。”

“”

两人犹豫一下,还是退出房间外面。

白芷马上扶陌桑躺下,小声道:“郡主,奴婢帮您拔掉两根银针,至少这样您会好过些。”

正要动手时陌桑拦下她,看着她冷冷道:“白芷,你想干什么,你不知道拔针的后果吗?在没有出大鸿国境前,一根银针都不许拔掉。”

“可是”

“没有可是。”

陌桑怒吼一声,整个人就马上软下,躺在床上无力地懒洋洋道:“白芷,人总有无能力的时候,你也会,我也会,大家都会”缓缓闭上眼睛。

爱少一点,日后的痛苦便少十分。

白芷看着陌桑虚弱的模样,眼泪不知不觉流出眼眶,猛地抹掉道:“奴婢为郡主熬碗安神汤,夜里睡得安稳些。”

离烈火国船队十多里远的水域,一支船队也在前进,突然一道黑影飞上其中一艘船,落在大皇子帝楚泽面前。

“前面有什么情况?”帝楚泽头也不抬问。

“回殿下,容华郡主病了,可是她不愿意惊动太医,还把其中两个丫头赶出去,只留下懂医术的丫头白芷在身边侍候。”

闻言,帝楚泽皱一下眉头。

沉默良久后,帝楚泽淡淡道:“本殿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抬起手揉揉眉心,端起旁边的茶杯,掀起杯盖时动作滞了一下,直接喝了一口茶:“来人,把上官公子请上来。”

陌桑喝了白芷端来的药便沉沉睡去,一觉醒来就看到倪裳坐在床尾做女工。

见屋里有些暗,忍不住道:“倪裳,怎么这会子做起针线来,天色尚早也应该点个灯,小心弄坏了眼睛。”

见陌桑醒了,倪裳马上放下手中的活计道:“郡主好睡,如今都快正午了。”

“快正午了。”陌桑讶然,白芷药真管用。

“是,快正午了,江上风大,奴婢怕开窗冷着郡主不敢开窗。”

倪裳服侍陌桑梳洗后,含笑道:“午膳快好了,郡主再忍一忍,别这会子吃了,到膳点却又吃不下东西。”

陌桑点点头,拿起书靠在榻上看,见倪裳又在做针线活,忍不住道:“你这会子做什么衣服,是走得太过匆忙,没有收拾齐全自己的东西吗?”

“奴婢的东西倒没什么,只是咱们走得急,所带的衣物都是外头的针线。虽说都上品,到底不及自己做的好,离开前多装几匹布料,趁着现在有时间,奴婢替郡主做几身贴身的衣服。”

陌桑愣了一下笑道:“我可没有那么娇贵,衣服干净整齐就好,不拘是外头针线还是你的针线。”

“奴婢在乎。”

倪裳极不悦地噎了陌桑一句。

看到倪裳生气,陌桑不由笑了:“本郡主是心痛你,照顾我不算还要忙这些小事情。”

倪裳哼一声道:“郡主就是奴婢的天,郡主眼里有小事情,在奴婢眼里就是天大的事情,是半点能马虎懒怠。郡主只管看书打发时间,奴婢做自己的针线,咱们互不干扰。”

“你这丫头。”

陌桑无奈地摇摇头,由着她忙活,心里却是暖暖的,好歹有他们一路随行。

刚看得入迷时,手中的书突然被人夺走,正要生气时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不满道:“跟你说多少遍了,别一天到晚都只顾着看书,多少给我们这些读书少的人留半条活命的路。”

看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上官尺素,陌桑愣了好半晌才回过神,问:“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上的船,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上官尺素没有回答他她问题,兀自在她面前坐下,拉起她的手把脉。

须臾间,面色沉下,看着她怒声道:“你的身体都虚弱成这样了,怎么还不好好休息,知道要多保养身体,就不担心自己的身体”

“看书又不累,若要保养身体,也不应该去烈火国保养。”

陌桑打断上官尺素的话,暗暗瞟一下倪裳,示意他有人在场,笑道:“你不好好待在帝都,一个人跑出来干什么,万一遇上擎教的人如何是好。”

上官尺素听到陌桑话,只觉得有些怪异,却想不出哪里怪异,不以为然道:“有你在,本公子有什么好担忧。”

陌桑不由皱着眉头道:“我如今也是自身难保,这次出门可是游玩,路上艰险重重,还有正经事情要办,怕是无暇顾及到你。”

闻言,上官尺素面色一黑,没好气道:“放心,本公子是奉爷爷的命到黑城看看,若是遇着什么罕见名贵的药材,不惜重金也要抢到手,你到时候记得帮帮忙就行。”

陌桑沉默一下,才想起跟宫悯舅舅的约定,无奈道:“暂时还不能答应你,代我用过午膳后,见过顾老再回复你。”

“为什么?”上官尺素不解道。

“你难道不知道我为什么出门?”陌桑淡淡地反问,似笑非笑看着他。

上官尺素被陌桑看得有些不自然,想到悄然离开的原因,犹豫一下道:“你也别生三爷的气,大约在他心里面,你的能力一直比较强吧。”

“所以”陌桑看着他不说话。

“所以什么?”上官尺素不解地问。

“所以你也觉得,龙寻和我之间,我理所当然应当云面对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