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景,我男神穿衣服了吗?

美景不禁翻了一个白眼,没有理她,只把妈妈的信息回复完毕,便放下手机一头栽倒在沙发里,一翻身,就睡着了。

蔚青城是被客厅里的手机铃声吵醒的,时间已是傍晚。

他习惯了安静,可自从岑美景来了以后,他的世界就平白无故地多了一支吵闹的乐队,锅碗瓢盆响个不停就算了,还有各种手机铃声时不时轰炸一番。

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多朋友,似乎每个朋友打电话过来都被她设置了特定的铃声。

他顶着一头凌乱的碎发,腰间松垮垮地吊着一条灰色居家裤,冷着脸走到客厅。

美景睡得正香,他没有叫醒她的打算,直接拿起美景那还在响个不停的手机。

表哥说过,手机没有设置密码的人只有两种,一是真真正正的坦荡的人,二是不知道怎么设置密码的人。

美景的手机没有设置密码,应该是真正的坦荡的人。

他的手机也没有密码,他,是不知道怎么设置。

他看到了何培的名字,信息还在一直弹,眉头轻轻一皱,滑动手指,直接将她拉黑。

还有好几个群消息,他也一并退出了群。

最后看到了称谓为“皇额娘”的聊天窗口。

片刻的犹豫后,他打开了。

最后一条是美景回复的:你不用惦记我,我老板人可好了,我每天就负责帮他整理稿子,家里有保姆,不用我做别的。那天我生病了,老板还亲自照顾我。等发了工资,我第一时间打给你,我在这里吃住都不用钱。

美景口中所指的老板,是自己?

蔚青城眯起眼睛回忆半天,很快认识到,这只是一个善意的谎言。

而上一条信息是:谢谢你理解妈妈的难处,生活费你自己也要留一点。

再往上是美景说的:告诉讨债的,我们马上还钱,不用天天蹲在门口守着了!

蔚青城眉头轻轻向上一挑,视线落在酣睡的岑美景的婴儿肥的小脸上。

她看起来真的就像一个需要被呵护的小孩子。

扔下手机后,他去厨房翻找吃的东西,锅里有泛着红油的水煮肉片,电饭煲里有热气腾腾的米饭。

他忽然想起一句话,愿有人与你共黄昏,有人问你粥可温。

这一觉终于是睡到自然醒。

美景感觉有些冷,缩着肩膀醒过来,窗外似乎下了雨,客厅里一片漆黑。

她揉了揉发麻的小腿,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半夜了。

“作家大人?儿子?”

房间里鸦雀无声。

美景摸索着走到玄关处按下开关,灯没亮。她来回按着,灯还是没亮。

她摸进厨房去开灯,灯还是不亮,她想,肯定是停电了。

尿意不容她再有任何的迟疑与犹豫,美景磕磕绊绊地走到了蔚青城卧室的门前,轻敲了几下门。

“作家大人,我需要上厕所,你穿好衣服盖好被子不要裸睡哦!我可要进来了哦!”

礼貌地告知后,她小心翼翼地往下按压门把手,轻轻推开房门,一阵夜风迎面吹来,白色的纱帘在空气中婀娜摇荡,只是今晚的月光不足,光线不够明亮。

床上没人?地上没猫?

美景疑惑地扁起嘴巴,小声地喊了一句:“蔚青城?”

没有回应。

她正准备偷偷摸摸地迈进去时,就听到身后传来让人毛骨悚然的摩擦声。

“三更半夜你到我卧室里来做什么?”

美景嗷的一声跳起来,飞快地拍着自己的胸口:“我的妈啊!作家大人,你大半夜不睡觉像个鬼一样猫在我背后干什么!”

蔚青城淡然地将双手插进居家裤的口袋,夜色下,他的脸近乎苍白,一双眼眸黑亮得过分:“这间屋子里,只有我有提出疑问的权利,你只能回答。”

刚刚的惊吓让美景感觉自己的头发都竖在了半空,她下意识地抚平长发,瞪着无辜的大眼睛,心境难平地说:“我想用洗手间!”

“嘘。”他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唇边,“你打扰到别人了。”

美景一愣:“别人?”

这屋子里,只有两个人、一只猫在喘气,哪来的别人?

“别人在哪…”她眨了眨眼,心想这位作家大人不会是在梦游吧,听说梦游的人不可以被叫醒,不然会神经错乱,想想他们家住在20几楼,万一他发疯要跳楼,她一介女流,真是无法控制住他。

蔚青城缓缓转身,将视线悠悠地飘向厨房的方向:“你没听到有人在切菜吗?”

美景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嘴巴一扁,眼看就要哭出来:“不,不是,作家大人,人…人在哪儿呢…”

“你果然是瞎的。”他轻描淡写地评价到。

美景委屈地揉了揉眼睛,真的发自内心地希望自己是个瞎子:“你能看到厨房里有人?”

“嗯。”

“男的女的?”

“女的。”

“…”

蔚青城继续看向客厅:“那里,还有。”

美景头皮发麻,眼皮一跳一跳地看向客厅的沙发:作…作…”

“你还结巴?”他挑眉冷冷地问道。

美景说话的声音已经开始发抖:“不…不,结…结…”

“闭嘴,真吵。”他不耐烦地训斥。

美景果真闭上嘴,当务之急是解决生理问题。她硬着头皮转身去洗手间,大步一迈,就听到砰的一声,她直勾勾地摔在了地板上。

美景趴在地上回忆老半天,怎么都回想不起自己是怎么摔倒的,明明地板上什么都没有,她怎么会被绊倒呢?

“半身不遂?”他及时补刀。

美景抬手抹了一把眼泪:“我…我,我是不是绊倒什么了…”

“没有,你身边没人。大家都很忙,没有人有多余的时间陪你玩,尤其是像你这种傻了吧唧的…”他似乎懒得再解释,长腿横跨过呆坐在地上的美景,回到自己的大床上,泰然地躺下。

要不是憋不住尿,美景真想昏死在跌倒的地方。她深吸口气,告诉自己要坚强,拖着虚软的身体爬向洗手间。

刚要伸手去掀开马桶盖,突然摸到一团毛茸茸、热乎乎的东西,美景彻底炸毛了,拼了命地尖叫,就算有鬼,她也豁出去了。她气愤地一拍墙面,正要发飙,而蹲在马桶盖上的儿子,比它爹还淡定,轻盈地落地,倨傲地喵了一声,大摇大摆地走开。

美景的内心是崩溃的,她一边委屈地抽搭着,一边脱裤子,一屁股坐在马桶上。

“你叫什么?”蔚青城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洗手间门口,大咧咧地推开门。

美景已经被吓坏了,愣神半天,说:“我叫岑美景。”

“…”

“你,出去呗…”她回过神来,才觉得有些尴尬。

“这是我家,我想在哪就在哪。”

美景无力反驳,反正这洗手间黑黑的,什么都看不见。

提好裤子按下冲水按钮,她吸了吸鼻子,说:“咱家停电了。”

“哦。”他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应该要去看看电箱什么的。”岑美景见他神志也是清醒的,不由催促道。

“哦。”

“你倒是去看呀!”岑美景见他丝毫没有动弹的意思,只好点明。

“你是摆设吗?”

岑美景认命地服从了,她厚着脸皮从他居家裤的口袋里翻出手机,打开手电筒,不由分说地拉起他,走到门口的电箱旁。

两个人,一高一矮,呆呆地杵在那儿。

“如果我触电死亡了,算工伤吗?”她问。

“你非要触电吗?”他反问。

“不,我是来修电的,不是来找死的,我先看看这个传说中的保险杠吧。”

蔚青城不解地问道:“嗯?保险杠?”

美景眨眨眼,低声更正:“是保险丝…”

“这里面除了有几个按钮,我看不到哪里有丝。”

“那你看看。”她把手机塞到蔚青城的手里。

好一会儿,她问:“你发现什么了?”

“发现你眼瞎。”蔚青城脚踩着一张纸,他弯腰拾起来,将其塞进岑美景的怀中,然后大步往回走。

美景紧随其后,生怕被抛弃似的,借着晃动的手机灯光看清手里拿的是电费欠费单:“你已经欠电费欠到停电了,你是多久没有交电费了?”

“不知道。”

“那你上一次交是什么时候啊?”

“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啊?”

“知道你废话多。”

蔚青城要休息了,美景哪敢自己睡,死皮赖脸地挤进他的房间,蹭在床边坐着。从窗帘的缝隙透下淡淡的月光,她抱着双腿正觉得自己可怜时,突然后脑勺被他的大脚踹中:“出去睡。”

“我不!我死也要死在这间屋子里!”

长夜漫漫,美景最终在这间屋子里赢得了猫窝。

第三章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次日,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交电费。

美景收拾好一切,拿上钥匙和蔚青城的钱包,把伏案疾书的蔚青城从书房拎出来:“咱们得干正事。”

蔚青城甩开她的手,用手里的钢笔狠狠地戳了一下她的额头,当即戳出一枚红印:“正事是谁?”

美景顾不上疼,愣在原地半天:“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得干点正经事”

“点正经事是谁?”

美景很是想不通一向高冷到结冰的蔚青城是怎么在一夜之间学会开黄腔的,哦,不对,对于他这种另类的人,或许此番对话并非玩笑,而是发自内心的反问。

软磨硬泡了半个小时,从“饭诱”到色诱,能使出来的招岑美景全使了一个遍,最后只换来蔚青城一句单纯又直白的“滚”。

美景是真的很想滚了,她丰富饱满的23年人生虽然没有经历过什么惊人的风浪,但也算阅狗千百、阅人无数,就没见过这么难搞的人。

“你是智障儿童,还是残疾人士?交电费这么简单的事情需要找个监护人来陪同?”他最后不耐烦了,语气十分生冷。

美景在心里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嘴角却保持微笑道:“你连电费都不会交,还有能耐在这里讽刺我,不然,你自己去交啊!”

蔚青城懒得和她讨论这个无趣的话题,面对美景的挑衅,他只觉得她越来越大胆,大到没有分寸和不要脸。他慢条斯理地掀开衣角,一寸一寸地向上拉起自己的卫衣,眼看着美景面红耳赤,才痛快地将衣服脱掉,光着精瘦的上身去衣柜里拿衣服。

美景拾起地上的卫衣追过去:“这也没脏啊,早上才换的!你一天要换多少套衣服呀你!”

他利落地用衣架抵住她准备上前的小手:“被你扯得变形了,我不想穿。”

美景深深地感受到自己体内的洪荒之力要爆发出来,她一把抢下他手里的新衣服,用一股娇气又带点愤怒的口气训斥:“带你去交电费,你不去,不让你乱换衣服,你不听,你都快三十岁的人了,现在才开始叛逆是不是晚了点!”

蔚青城冷笑一声,用衣架重重地在她单薄的肩头点了两下:“非常好,岑美景,上一个敢和我这样说话的人,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骨灰都没有了。以后讲话,你最好给我三思后再讲。”

美景正要开口解释,他便飞快地用衣架边缘塞进她的嘴里堵住:“我为什么要去交电费,如果需要我亲自去缴费,你是我养的饭桶吗?每天只知道吃,一顿三碗饭,不干活,还对我凶巴巴地冷嘲热讽。”

美景皱着眉往后躲去,他便伸长手臂再追过去堵住她的嘴:“现在我的脾气好很多了,换作过去,你现在就是一副人肉骨头拼图。”

美景嘴巴生疼,加上被威胁生命安全,再一次让体内的洪荒之力失控了:“什么都指望我,要是有一天我不在了,你怎么办!”

“哦。”他突然怔住了,这副模样令美景心里一阵发酸,他除了样子好、有才华,真的是什么都不会做,说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点也不为过。倘若有一天她真的不在这里了,那这空荡荡的屋子里,也就只剩下那些孤魂野鬼与他做伴。

眼眶一热,抬起胳膊就要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手臂刚至半空,就听到他冷若冰霜地说道:“你终于要走了,非常好,你走了,我就可以换一个安静一些的助理。”

美景:“…”

外面清风徐徐、细雨绵绵,这是最令人讨厌的天气,就算打着伞也躲不过这些缠人的细雨丝,露在外面的肌肤总是湿湿黏黏的。这让美景想起小时候自己写的一篇作文,其中一段也是描写雨天:皮肤湿漉漉的,就像被狗舔过,又像碰到了弟弟的口水。

美景撑着一把巨大的雨伞走在他身边,时不时地要看看他是否被淋湿了,而蔚青城则一副标准的有钱人家的纨绔子弟的样子,抱着肩膀冷眼看着与他内心格格不入的世界。

如果是美景一个人走路,她宁可淋雨也不想撑着一把这么重的伞,现在她才切身体会到什么叫作身不由己,心里呐喊着不情愿,身体却还是很诚实地当着小跟班。

两人在小区里面绕了好几圈,也没找到蔚青城的座驾,他渐渐失去耐心,将双手插进口袋,板着一张脸,转身准备回家。美景发现路线有异,及时拦截他:“等等,去找你的车啊,咱们得开车出去。”

蔚青城不悦地垂眸瞪着美景,他的个子很高,不穿高跟鞋的美景基本要靠抬头仰望。

“我为什么要听从你的安排,到底你是我的助理,还是我是你的助理?”

美景被问得一愣,眨了眨眼,一时间竟然无话反驳:“我们要出门,出门就需要交通工具,你这种矫情,不对,你这种尊贵的身份,肯定不会坐公交车、地铁或出租车。这么短的路途咱们也犯不上坐飞机和宇宙飞船,综合地分析一下,咱们得开车。”

美景做出一个手把方向盘的动作,雨伞在头顶跟着晃了两晃:“就嘀嘀呜呜,开车车上街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