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面人来人往,声音嘈杂,可这一巴掌实在太狠了,以至于很难被人忽略。不少人驻足侧目,还有人原本正打着电话都立马挂断,生怕会错过什么好戏。

这一巴掌同时震惊了几步之外的蔚青城,他开始理解什么叫妇人之仁,岑美景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傻帽儿。

如果她们之间的友情真如她所说的那般深厚、悠远,那这一巴掌就是真正的“打脸”。

美景捂着脸颊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还想开口让她消消气,毕竟她现在不适合生气,万一又想不开要死要活的,那就太可怕了。

蔚青城已经几步跨到美景的身边,只看了一眼美景的表情,就知道她要说出什么话,眼神里居然一点愤恨都没有。她不是很凶吗?看来是窝里横。

他在美景面前横出一根手指,成功地打断了她的思路。

“这…这是什么意思?”美景红着眼眶看向他。

“让你闭嘴的意思。”他说。

如果她闭嘴,那么当下的场面就太过于尴尬了,她窘迫地想去弯腰把花拾起来,蔚青城却一脚踩在包装纸上,冷漠地道:“不许拾起来,别人扔掉的东西,你拾起来干什么?你是拾破烂的吗?”

美景鼻子一酸,很不争气地掉了一滴眼泪。

何培恶狠狠地盯着眼前一双人, 脑海里忽然浮现那个可怖难熬的夜晚:“你们是故意到我面前来秀恩爱的吗?”

美景摆手,蔚青城一把挥下她那双令人无法理解的爪子,看着何培说:“你想多了,我是带她来换药偶遇了你。”

“我们不该用这种方式见面的。”

“那只是你的想法而已,我根本没打算和你见面。”说完,他便拉着美景大步离开,美景频频回头去看何培,无奈他粗鲁霸道的手掌实在太过有力,她没办法挣脱开。

回到车上,蔚青城用了两个极重的字眼来讽刺她,他说:“她这么对你,你还拿她当朋友,你是不是犯贱?”

美景哇的一声趴在方向盘上大哭起来:“她以前不是这样子的,我的那些发小里,她对我最好,最疼我。我爸生病时,她把自己攒下来的钱都借给我了,还总是给我妹妹买衣服、买吃的。是我不守信用,辜负了她。”

“那你说说你怎么不守信用了?”他没有安慰她的意思,抱着肩膀冷眼旁观。

“我答应她一定要帮她追到你,然后我不能近水楼台先得月,那我现在是不是犯规了!”她气得跺脚。

蔚青城有些不懂美景的脑回路,很想敲开看看里面的盘线是不是和电磁炉一样,怎么一点智商都没有。

这两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莫名其妙地就把他的终身大事给拍板决定了,什么叫作一定要帮她追到自己,凭什么她们觉得有人追,而他就一定要答应呢?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表情极其严肃地拎着美景质问:“她怎么知道我是蔚青城的?我刚刚并没有主动开口说话,没有人知道蔚青城到底长什么样子。”

“怎么可能!”美景决定甩锅,“你觉得以你的名气会没有人深扒吗?反正网上是有两张你的照片,一张侧脸,一张低头看钱包的,是不是你以前的助理拍的,我就不知道。”

“凭着一张侧脸和一张低头照就可以如此轻易地认出我?”他继续质疑,转念一想,这实在没什么可怀疑的,她们身为闺密,美景这个姑娘大聪明没有、小主意一箩筐的人,怎么会不把自己的照片给她看,于是,将问题转换了概念,“你只给她看了我穿衣服的照片吗?”

原本悲伤到不能自已的美景听了这话差一点就炸了:“什么意思你,作家大人?你居然怀疑我的人品!我在你身边这么久,你还怀疑我是那种没有底线的坏女人吗?我怎么可能发你不穿衣服的照片,那是你绝对的隐私。别说我没有发,我压根也没偷拍那种不穿衣服的好不好,那是女流氓才会干的事情!”

“哦。”他淡淡地应了一声,一把夹起美景就往停车场大步流星地走去,美景怎么挣扎、怎么踢都没有用。她实在很费解,蔚青城看起来是如此斯文,一看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艺少年,怎么又会打架还这么有力气。都说有些人瘦是因为肉长在骨头里,他一定就是这种怪胎。

美景快要被夹断气了,终于到了他们的停车位。蔚青城像扔宠物一样把她扔进驾驶位,单手扶着车顶,居高临下、一脸警告意味地对她说:“也就是说,你没发不穿衣服的照片,发了穿了衣服的照片。很好,非常好,岑美景,我看你离挨揍不远了。”

美景疼得五官都挤在一起,怯怯地揉着自己的腰,小声嘟囔着:“你这个人这么凶,以后不会有女朋友了,当一辈子单身狗吧。”

他哼了一声,似乎是真的很气,捏着美景的下巴强迫她看自己,肉肉的脸颊硬是让他捏出两个坑来:“你个白眼狼,如果我当一辈子的单身狗,你就准备好当一辈子的单身母狗,我会让每一个惦记你的男人都变成太监。”

所以,现在他们两个是“狗咬狗,一嘴毛”吗?美景也哼了一声,一巴掌落在他坚硬的胸膛上,狠狠地推了一下,将他推出老远,然后关上门,落锁。

蔚青城觉得自己的威胁有了效果,她就是这样,一生气就会发脾气,于是,他心里升腾起满满的成就感。绕过车头准备打开车门上车时,发现美景把车门锁上了,他不耐烦地敲窗,单纯地认为是她一不小心落锁的,然而下一秒,美景在原地踩了两脚油门以后,开着大家伙瓮声瓮气地冲了出去,留下不食人间烟火的文艺青年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美景在后视镜里看到蔚青城诧异的表情,心里爽极了,一边抹着眼角未干的泪水,一边哼着小曲,潇洒地扬长而去。

她真的走了,真的,真的,在收费口交了费,拐出医院大门驶上了马路。

第十一章 你一定要在原地等我

蔚青城咬了咬下唇,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现在他该怎么办,没有钱、没有卡,难道要给陆骁打电话跟他说自己被助理扔在医院了回不去家?

好吧,在经过一番心里挣扎之后,他决定了——不打电话。

既然岑美景如此胆大包天地把自己扔在这里,那他就流浪好了。

他回身又朝医院门诊部走去,大厅的中间有几棵又高又直的大树,树下围着一圈长椅,虽然人来人往,休息的人却不多,毕竟不会有人愿意来医院消磨时间。

大概是坐着很无聊,他打开手机百度,输入自己的名字,出现的都是与书籍相关的内容,于是又在名字后面加上“照片”两个字。

还真的被美景说中了,真的有两张自己的照片,不过他已经回想不起来当时自己身边的助理是哪个小红、小花、小凤凰了。

收起手机,他又开始环视四周,看到住院部的指示牌时,想起美景那个奇葩闺密,他便起身朝住院部走去。

医院很大,他并不知道那个叫何培的女孩子住在哪个楼层哪个房间,只好先去问咨询台的人。

“你好。”他敲了敲咨询台的大理石桌面,引起正在伏案写材料的小护士的注意力。

小护士抬头后双眼立刻放光,面带微笑甜甜地说了一句“你好”,脸也红了起来。

蔚青城被她如此积极的态度惊讶到了,下意识地微微一怔:“我想问一下自杀未遂后住院,一般住在哪里?”

“那要看她是怎么自杀的了,是割腕还是服毒什么的,这个您清楚吗?”

“割腕。”

“是今天入院的吗?”

“不是,好像很多天了,刚刚我看见她了,她能自己下来取药了。”

“一般住院是不需要自己来药局取药的,您确定她在住院吗?”

“嗯。”他点点头。

“那要是像您描述的这种情况,她应该不需要住院的,住院的话应该在精神科。”

他沉默了两秒,又问:“那你能帮我查一下她到底在不在精神科吗?”

“很抱歉,先生,我不能。”

蔚青城不说话了,但也没走,就这样直勾勾地和小护士四目相望,直到小护士的脸色越来越红,从脑门红到脖子根,还特别害羞地说:“您别这样看着我呀。”

他还是不说话,小护士无奈极了,说:“好吧,好吧,我帮你查一下。”

两分钟后,他按着小护士的指引步入电梯。

陆骁以前总是说,长得帅是一种人生资本,这是一个看脸的社会,他爸妈虽然一直没有尽到做父母的责任,但在基因保留这一块还是很负责任的,起码把他生得挺好看。

单纯看脸是十分肤浅的一种心理,但长得好看可不肤浅,投胎是门技术活。

很顺利地,他来到何培的病房。门半开着,里面只有何培一个人,她正坐在床上背对着门口看窗外的风景,听到有人进来也不回头。

蔚青城在另一张床边坐下,铁床发出轻微的声响,他无声地打量她,许久,大概是她想自己转身回来的时候,才慢悠悠地扭头转过来。

显然,以她现在的状态来说,蔚青城的出现不是惊喜而是惊吓。她看向门外,并没有美景的存在,只有他一个人。

何培爬上床抱着膝盖靠在床头,小心而戒备:“是岑美景让你来的吗?”

“不是。”他诚实地回答,岑美景如果知道他来这里,恐怕会吓得肝胆俱裂。

她小心地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半张脸都自卑地埋没在膝盖之中,继续问:“那你来做什么?看我的笑话,还是打算替她打我一巴掌。”

“鬼使神差。”他仍保持自己的诚实。

何培不知该说些什么,严格来讲,今天是她第一次和蔚青城见面。她现在精神差到没有办法像其他小迷妹一样表现出自己的爱慕之情,甚至很害怕他看见自己这副样子:“你能不能走?我不想在医院里看到你。”

他撇撇嘴,没有立刻回应,而是走到门口将病房的门关好,回身后,直接坐在她床边的椅子上,更近距离地观察了她一会儿。

客观来说,她的长相不是丑到看不下去那种,但没有美景漂亮是肯定的,现在这个世界上的所有女人在他心里都没有美景好看。身材的话,何培会好一点,整个人的骨架是十分修长优美的,如果肯打扮打扮,走在路上会有很高的回头率,可惜,她没脑子。

“你的家族有精神病史吗?”他语气平平淡淡,似乎打算与她聊一会儿。

何培皱眉,有些委屈地说:“我没有精神病。”

他点点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执着:“你是我的读者?”

何培点头。

他说:“你从来没见过我本人,没接触过我本人,那些关于我的被公众所知的八卦,都是假的。我是什么样你的人,完全是外界凭空杜撰出来的,你为什么会喜欢一个虚无缥缈的人?”

何培回答不出来,或许是因为他的才气,或许真的是因为那些道听途说的关于他的故事。

“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人,要和一个闺中密友决裂,你觉得这种交换是等价的吗?”

“你并不是虚无缥缈的人,曾经是,可是后来你变成现实的人。你是我最好朋友的老板,我明明就有机会的,不是吗?”也许是又想起美景,想起那个恐怖的夜晚,自己在草丛里经历人间炼狱,她却和自己喜欢的男人拉拉扯扯、四目传情,眼里的悲伤突然就变成愤慨,说出这些话时,声音里有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蔚青城淡定地从旁边的柜子上抽出两张纸巾放到她的手边:“哭能解决什么问题?你哭死了,我就会喜欢你了吗?”

这个安慰人的方式没办法让人平静,她飞快地抓起纸巾,死死地攥在手里。

蔚青城说:“你的机会不是岑美景给你的,只能是我给你,可无论从哪种角度来看,你都不会是我喜欢的那种女孩子。”

“岑美景对你说了我的事,你更加不会喜欢我了,没有男人会喜欢有过这种遭遇的女孩子。”

他将嘴角抿成一条直线,伸出食指挠了挠眉头,似乎是在思考,随即说:“我不是很能理解你为什么要把我不喜欢你这件事怪在美景的身上,首先,无论有没有岑美景这个人,我都不会喜欢你。其次,如果没有岑美景,可能你这辈子都没有见到我的机会。她答应为你做点什么,那是人情,她什么都不为你做,那是本分,你并没有给她付说媒的钱,对吗?还有,”他稍稍顿了顿,又说,“你的人生可以有很多目标和梦想,为什么要把人生寄托在男人身上?你仅仅是为了让男人喜欢你才活下去吗?”

何培低垂着头,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下来,蔚青城觉得自己应该趁热打铁加把劲,全然不顾及已经伤心透顶的何培,他说:“想要别人爱你,首先你要可爱,另外,谢谢你那天夜里送美景回到我的车上。对于你的遭遇,我表示很同情,希望你坚强一些,至于美景,你看重她,应该高于任何男人,包括我。她是值得任何人都善待的好女孩,你也应该是。”

“你觉得她很好,那你们在一起了吗?”她哽咽着问。

客观上来说,并没有完全在一起,所以他的回答是:“还没结婚。”

何培当即傻了,蔚青城感觉自己要说的话已经说完,没必要再坐下去,她哭起来也不是很惹人爱,他更没必要看下去。

他将门恢复原来打开的模样,站在门口停留两秒,说:“如果你真的想死,是不会被人发现和抢救的,我说得对吗?所以,你只是想让美景有负罪感,让她自责和痛苦,这样做,你真的感觉到快乐了吗?如果有,你一定要告诉我,我有的是方法,让你再也快乐不起来。”

蔚青城离开了,这里没有任何东西值得他回头多看一眼。他突然很想抽一支烟,于是去医院后面的室外长椅上坐了一会儿,恰巧见到有一个穿着前卫的女孩子在点烟,便走过去问她要了一支,为此,他付出了要将自己的微信号告诉她的代价。

然后,这个女孩成为了他微信里第一个陌生女人。

美景在家里等了很长时间,都不见蔚青城追回来,按着正常的套路,他应该打车追自己到家,把自己倒挂起来狠狠地捶一顿,可他居然消失了。

她连着打了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再打就关机了。美景有些着急了,蔚青城那么蠢,能说出自己家在哪条路、哪个小区就很不错了,还能指望他自己找回家吗?

万一他在半路出点什么事儿,自己怎么和学长交代啊?告诉学长自己把刚刚给她解决了人生难题的蔚青城弄丢了?

想到这里,原本正在给儿子打开零食袋子的美景顿时吓得浑身一激灵,将零食往地上一扔,抓起车钥匙就跑。此次出门略慌张,她连鞋都没来得及换。

现在,换成儿子站在空调的冷风下凌乱,他用爪子挠了挠地上的零食袋子,对着空荡荡的门口喵了两声,强烈地发泄自己的不满,似乎在对着空气反问自己:朕的家庭地位不复存在了吗?这个女人这样对待朕,是想被打入冷宫吗!

到了车上,美景才发觉自己穿的是拖鞋,开车是不能穿拖鞋的,她索性脱了扔到副驾驶处,光脚开。

一路狂奔到医院,刚一跳下车又想起自己光着脚,于是,她飞快地爬进车里找拖鞋,抓着手机就往门诊楼里跑。

以后,她一定要告诉蔚青城,一旦和自己走散了,就在原地等自己,敢多迈一步就打断他的腿,哦,不对,就死给他看。

医院这么大,不说大海捞针也算小河捞鱼了,她跑得满头大汗,连住院部和后面的草坪都跑了一圈,也没看到蔚青城的身影。他的手机还是关机状态,美景心里后怕,拨通了陆骁的电话。

“学长,蔚青城去找你了吗?”

“青城?没来找我,也没来我这里,怎么,他说过要来我这里吗?”

“就是没说,我才担心啊!我们在医院走散了,我找不到他了!”

陆骁正在开会,通常不会轻易接电话,但知道美景是不会无故就突然给他打电话的。他暂停了会议,走出会议室,才表现出自己的紧张:“他去医院做什么?是青城生病了吗?今天上午他无缘无故从我这里借了一笔钱,也不和我说原因。美景,你应该知道你真正的老板是谁,他的事情你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

美景这会儿哪有心情跟他讲那么复杂的事实原委,她只知道若是蔚青城真在她手里出了什么事,她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万一今天那几个讨债的人也在这里看病,恰好遇到了蔚青城,把他带去哪个没有监控的小角落…电影看多了,果然没有好事,她还没来得及感受蔚青城为她准备的“女助理的一百种死法”就先想到了“虐杀男作家的100种手段”。

“学长,我现在没办法在意那些细节,我得先找到蔚青城。他身上没有钱,也没有卡,脾又气臭,还没礼貌,我很担心他的。至于别的,我有空再仔细和你交代,就这样,拜拜!”

电话被挂断,陆骁愣了两秒,本来还想问一下是哪家医院,他过去看看,找一个好端端的大活人,医院是不会轻易给她看监控,让他找关系,也许更快捷。

他开始有些担心了,如果美景没有把蔚青城带好,反倒让蔚青城把她带糟糕了,该如何是好…

美景又去医院附近的小商店找了一圈,还跑去问了医院门口的保安,她几乎要怀疑蔚青城是土遁了。按理说,他这种帅到原地爆炸的大高个,站在哪里都是一道标志性风景,是很难被人忽略的,怎么会有人没见过他呢!

她走累了,就坐在停车场附近的石墩上休息,握着手机一遍又一遍地拨打他的电话,真是悔不当初,怎么能把他当成正常人一样扔下。

而此时的蔚青城,手里拿着一个不知道在哪里靠颜值骗来的冰激凌,靠在一辆白色越野车的后车门上,慢条斯理地吃着,顺便悠闲地看着心急如焚的美景。

这就是报应,他想,你有本事走,就有本事别回来啊…

直到他看到美景的肩膀在微微抽搐,才慢慢地绕到她面前:“你是准备给我立碑了吗?哭什么?”

美景噌地一下原地蹦起来,激动地冲上去抱了抱他,确切地说是冲上去勒了勒他:“你死哪里去了!怎么不站在原地等我!”

看到他居然还有闲心吃冰激凌,美景更生气了,一巴掌打掉他的冰激凌:“你还有心情吃冰激凌,你看你把我吓得,吓得我都快化了!”

蔚青城:“?”

她是不是弄错了?难道刚刚不是她自己开着车潇洒地扬长而去,把他一个人扔下的?生气的人不该是他吗?

再说了,冰激凌犯了什么错呢?

美景在他身上用力蹭了一把鼻涕,凶巴巴地瞪着他问:“你哪里来的冰激凌!”

“别人给的。”他面无表情地回答。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这里是医院!谁给你东西你都吃!万一别人有个传染病怎么办!你就这么单纯、这么天真!真把自己当成小红帽了吗?知不知道外面到处是狼外婆,毒死你算了!”

说来奇怪,原本他也很生气的,可是在看到美景寻找自己时的背影都透着焦急与不安,他的怒火和委屈突然就烟消云散了。

她就像太阳,既炙热又明亮,惹人厌也惹人爱。

大概是冰激凌的奶油黏在嘴角上不舒服,他本能地舔了舔唇,然后抿起嘴巴,看起来好像犯了错不知所措的小孩的举动。美景误以为他在内疚,于是很大方地说:“就先原谅你这一次,上车。”

蔚青城:“…”

他站在原地无动于衷,美景走了两步,发现他没跟上来,叉着腰像坦克似的朝他开炮:“你干吗不走?信不信我再把你扔到这里,让你自己走回去?”

没有人喜欢被威胁,尤其是蔚青城这种从来不受管束的人。他冷着脸走到美景的面前,语气不重但警告意味十足地对她说:“再敢把我扔下,岑美景,你可以试一试把我惹急了到底有什么后果。”

美景吸了吸鼻涕,巧妙地打破危险的氛围,娇滴滴地一跺脚,扭头就走:“哼!”

回到车上,她第一件事就是擤鼻涕,只要一哭就鼻涕泛滥这个毛病真是一点也不女神,别人哭起来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她哭起来就像个鼻涕虫。

蔚青城坐在副驾驶座上,系好安全带,等她擤完鼻涕启动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