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结束,美丽的玫瑰花所剩无几。美景将它们扎成一小把,说回家摆餐桌上好了,几个人拉着借来的手拉车往回走,车轮在黑漆漆的夜幕下,发出聒噪的声响,嘎啦嘎啦响个不停。

路边有路灯,天上有繁星,左手是亲人,右手是爱情,这大概是许多人想要的一生。

对于今日的劳动,美丽得到了50元的报酬。她虽然表示出极度不满,但起不到多大的作用,美景一脚搞定了她的碎碎念。这直接导致美丽冲进房间,死活不让姐姐和自己来挤自己的床。

蔚青城从洗手间出来后直接一把扯走站在美丽的门口准备撬门的美景,回到美景的房间,利落地锁上门。

美景觉得自己还能再争取一下,可惜,蔚青城的速度太快了,快到令她措手不及,来不及眨眼,灯被熄灭,来不及开口,唇就被以吻封住。

缠绵悱恻的吻足以令人晕眩,正当美景双腿发软之际,蔚青城却突然停了下来。美景的双眼还迷离着,似乎并不想让他停下来,还主动踮了踮脚,见蔚青城没有继续下去的打算,才慢慢清醒。

美景心里有些茫然,会不会是,得到了,他便不觉得有趣了,这个吻让他觉得索然无味了?如果是这样,那这个人喜新厌旧的速度也太快了。

她自行脑补了一出被人戏弄的苦情大戏,缠绵悱恻没了、风花雪月没了,她问:“你干…干吗啊…”

蔚青城干脆利落地“嗯”了一声,说:“干。”

“不是,我是问你干…”她的话还没说完,汹涌的吻再次袭来,她顿时感觉昏天暗地、手脚发软、四肢无力。这是他吻得太厉害,还是自己太不争气诱发低血糖了呢…

大脑逐渐空白了,心里知道有些事不应该发生,可身体就像不属于她的,不听从她理智的指挥,不肯停下来,特别放纵地被他操纵了。现在的她,理智根本所剩无几。

等她终于找回那么一点理智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一丝不挂地躺在她的小床上。她刚刚是多么地沉醉其中,脱裤子脱衣服明明会碰到伤口,碰到伤口就会疼,可是,连疼痛都没把她叫醒…

她突然抵住蔚青城,强迫他停下来,气息凌乱地问:“作,作家…”

“马上就做。”

美景羞得满脸通红,抬手便给他肩膀一巴掌,他不疼,但声音很响,她感觉很尴尬,便重新打了两下,他也不疼,但也没那么响了。

连起来听,是抑扬顿挫的啪啪啪三声。

“你就这么着急?”

“我…我是想问你,是不是给我下药了!”

蔚青城捏住她的手腕按在她自己的头顶:说,“什么药?”

“迷药还是春药之类的,我感觉不到我自己有脑子了…”

“我不就是?”

美景一愣:“你是我的脑子?”

他并不喜欢在这种时候回答这些愚蠢的问题,简直是在浪费他的智商和时间:“不,你感觉不到脑子很正常,那东西你本来就没有,至于我,是你的迷药或者春药再或者别的什么药,总之,药效已产生了。”

他不给美景再说任何话的机会,不然,她会一整晚都在问那些稀奇古怪的问题。都说恋爱的女人会变笨,他才刚刚开始感觉到她喜欢自己,就开始担心了,以后她会变成傻子吧…

但凡她想开口说话,他就会用吻堵住,吻堵不住的,就用手直接捂住。

美景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他就趴在她耳边轻轻地吹一口气,说:“嘘…你再大声一点,隔壁楼都要听到了。”

美景心想,明知道这不好控制,也根本无法完全控制,你干吗要今天欺负我呢?这是什么刻不容缓的事情吗?明天地球就要毁灭了吗?她生气地啃了一口他的肩膀,小脚狠狠地踹在他的大腿上。

然而,事情的发展除了让她更加难以控制,并没有什么改变。

又疼又累,又酸又甜,又压抑又刺激,天边渐渐泛起青色,美景终于被放过,疲惫地睡过去。

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蔚青城穿戴整齐地靠在她床尾的墙边用手机发信息。

“作…”如此疲倦的声音让她难以相信是自己的,就跟下井挖了10天10夜的煤块没合眼一样。

闻声,他抬眸,干净修长的手指瞬间潇洒地向空中一扬,将手机扔在椅子上的衣服堆里,砸出一个闷闷的声响,他倾身去看美景,反问:“做?现在?”

美景连捶他的力气都没有了,软绵绵地在他的肩膀上按了按,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家大人。”

原来是被自己折腾的话都说不全了,还以为她欲罢不能呢,他板着脸拾回自己的手机,靠在墙上继续发信息。

她伸出白皙的手臂,将手掌递向他,蔚青城会意地牢牢握住,用力向自己这边一拉,把她从被子里捞出来。坐直的瞬间,美景袒露了胸前一片大好风光。

蔚青城十分淡定地瞥了一眼,本以为她会害羞地遮住,没想到她一点反应也没用,只是用一种十分诚挚的目光盯着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那个,我有话想对你说。”她捏了捏喉咙,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甜一些。

“批准了,说吧。”

“我不是那种你帮我还债、给我买车、送我玫瑰就会轻易陪你上床的女孩子。”

他一言不发,也面无表情,静静地等待着下文。

“真的,你要相信我。虽然我是没有被这么有钱的男孩子追过,但也不至于为了金钱出卖自己,我也是读过书且三观很正的女孩子,不然,我也不能这么大了,还是处女,是吧?”

蔚青城还是没说话。

美景挠了挠自己的下巴,继续唱着独角戏:“虽然看来我好像就是因为你帮我还了债然后送我一辆车然后买了很多玫瑰花,然后我就很没出息地拜倒在你的西装裤下,但事实上,我没有被你的金钱迷倒,只是,我只是,怎么说呢,怎么表达才够清楚呢,我有点乱…”

“这叫此地无银三百两,本来我没有怀疑过你是被我的金钱迷倒,现在要重新考虑一下了。”他故意扭曲她的意图,冷静得好似这个女人就是他用金钱买回来的,激情澎湃全然不见了。

“不是!”美景生气地一拍被子,婴儿肥的脸颊跟着晃了晃,“我肯定是喜欢你的!而且喜欢的是你对我的信任和用心,因为你愿意为了我从一个冷静自持的大人变成冲动的少年,你愿意不问一切缘由地帮我渡过难关,你愿意为了让我开心一点点而做出从来不肯妥协的让步和改变。明明你就是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为了我却变成无处不在、无所不能、凡事都要插手的多管闲事的人;明明你就很冷漠,一点也不适合追女孩子,还要为了我去问我妹妹我喜欢什么,送那么贵又很俗气的礼物…你一定在心里对我的眼光很不屑,可是你就想看到我惊喜的样子,还有——”她的声音慢慢变小,似乎接下来的话不得不说,又不是很好说出口,“你认为父母神圣不可侵犯,无论你妈妈怎么羞辱你,你都不会还口还手,可是你却勇敢地站在我面前,为我挡去母亲的刁难。”

我想,迷倒我的不是某一个点,而是你的全部,尽管太阳明媚耀眼,我更爱的,还是布满星辰的夜空。

“所以呢?你不认为我跟你那个叫何培的闺密更加般配吗?”

美景嘟起嘴,不悦地翻白眼,这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早说般配了,你不同意啊,现在占完我的便宜,你又反悔了?你睡了我,还想睡我的闺密啊?”'

他微微垂眸,嘴角挑起浅浅的微笑,不同往常一样一闪而过,而是久久不散。

美景终于把一颗忐忑的心塞回胸口,叹出一口紧绷后的长气,默默地捧了捧自己发烫的脸颊,过了好一会儿,才问:“所以,你现在确定你是真的喜欢我,而不仅仅是想跟我上床吗?真想不通,我有什么可让你喜欢的…”

“有很多。”他眼角带笑地回答,“胸大、腰细、屁股翘,腿长、肤白、声音甜等等。”

美景气愤地扑上去:“这还不是只想跟我上床!我捶!捶!捶你胸口!”

她的暴力在此刻看来还不如撒娇的力气,他放任她随便折腾,淡定地搂住她的纤腰,在她滑嫩的腰肢上捏了一把后,轻而易举地将她带入自己的怀里,薄薄的唇瓣贴着她的耳尖,发出迷惑人心的性感声音,说:“谁说我只想和你上床的?我还想和你上沙发、上写字台、上洗衣机、上浴室、上厨房、上车、上公园、上雪山、上沙滩,所有能上你的地方,我都想上。”

岑美景选择了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去药店,买了一支验孕棒,她发觉自己是个十分纠结的人,一方面想着自己是个都不曾在事业上风风火火大干一番的孩子怎么能未婚先孕呢,另一方面又迫切地希望自己可以被蔚青城一击即中。她没弄懂后一种想法的缘由,反正都不是想向谁证明自己是个不孕妇女。

购买验孕棒是一件很令人害羞的事情,正因为这样,她觉得不能去那些小药店。想到那些闲散的卖药阿姨在她转身之后相互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她便如坐针毡。这个时候,她多希望自己没长那样一副会惹人误会的童颜。

去大药房就不一样了,大药房一般都是人山人海排队埋单的人,压根不会有人理会她到底是买了验孕棒还是保胎药。来者都在为生老病死愁眉不展,卖者更是忙碌得不可开交,谁认识她啊…

她特地坐车去一所很正规的大医院门外的大药房,看到里面人头攒动,就放心大胆地进去了。

买药一句话,交钱半分钟,她终于从药店解脱出来,用黑色塑料袋微微遮挡着,仔细看起说明书来。

再抬头时,看到了蔚青城的母亲,身边还跟着穿着病号服且面色苍白的徐染。

她来不及思考自己为什么会慌张便已经开始慌了,手腕一哆嗦,手里的东西掉在地上,徐染比她快一步,弯腰帮她拾起来。她的视线落在验孕棒那几个字上虽有迟疑,但也未表现出什么来。

好像,她只是帮美景拾了一盒皮炎平。

美景不喜欢蔚青城的母亲,但她不喜欢的人和事物多了,不能每一样都要奋起反抗,她对徐染说了“谢谢”,并且礼貌地向蔚青城的母亲问好,面带微笑地叫了声“阿姨”。

气氛十分尴尬,尽管烈日当头,但仍旧可以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阴森冷气,她故作淡定地将手里的东西收进包包里,满怀少女的娇羞,夹着尾巴逃走了。

跑到公交车站,钻进公交车,美景才敢回头去看那两个人,不知道刚刚蔚青城的母亲有没有用手抓自己的衣领子,八成是抓了,但她身姿矫健跑得够快,所以没让对方得逞。

艺术家都不按套路出牌,通常来说,有钱人家的母亲应该甩她一张支票,让她离开自己的儿子。当然,这只是她在小说和电视剧里看到的情节,现实情况应该是,一毛钱不给还要把人逼上绝路主动放弃,毕竟有钱人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回家的路上,她还在想自己已经很久没吃过榴梿了,打开家门的一瞬间,就闻到了浓郁的榴梿香气。

对于喜欢吃榴梿的人来说,吃不到能闻到也是一种享受,而对于那些不喜欢榴梿的人来说,则是避之不及啊。

蔚青城以前明确地交代过家里不允许带进来有任何异味的东西,榴梿是典型代表,如果她敢把榴梿带进来,他会直接用榴梿的外壳砸在她的脸上。

她脱下鞋子一路循着气味找过去,在厨房看到已经被劈成几瓣的榴梿,菜刀和隔热手套被扔在一旁。

真是天将降大榴梿于厨房,必须先臭它个十里啊!

美景不知道它是怎么来的,但她知道它是怎么没的——被她吃没的。

草根姑娘不拘小节,不用洗手直接抓起来就啃,吃了两大块,擦擦嘴巴、擦擦手,趿着拖鞋去找蔚青城。

卧室里没有人,只有一只睡到翻白眼的肥猫。她去推书房的门,果然看到他开着窗趴在电脑前,显然已经睡着了。

不过,这个…防毒面具?她拿起他手边的奇怪物件仔细观察起来。

还有这些粉红、粉绿、粉蓝的图书是…畅销言情小说?

美景觉得应该把他叫醒,因为她无法确定他是真的自然入睡的,还是被榴梿熏晕了,又或者是被言情小说给恶心晕了。

她敲了敲桌面,鼓起腮帮朝他吹气,待蔚青城缓缓醒来,睁开惺忪的睡眼时,她扑闪着纯洁的大眼睛,嘟起嘴巴,没羞没臊地说:“作家大人,亲一口哇,送你一个榴梿味的小宝贝!”

结果呢?

蔚青城一胳膊肘将她推出好几米:“吃了屎,还要亲我。”

美景嬉皮笑脸地扑上来:“吃了你,吃了你!”

蔚青城已经一只手揪住她的衣领,一只手按住她的手臂,深吸一口气,终于控制住摔断她大门牙的冲动,媳妇是自己找的,榴梿是自己买的,还是自己劈开的,一定要沉住气。

这种嬉戏打闹,似乎成为了他们的生活日常。当然,这只是美景一个人认为的嬉戏打闹,通常都是她一个人在嬉戏和闹,蔚青城只负责打。

“作家大人,你打算进攻言情界了吗?是不是感觉自己的脑洞不够用了,不想写科幻也不想写惊悚了,受够了整天写变态杀人犯,打算写写风花雪月、高山流水、诗情画意、你侬我侬的言情小说?”

蔚青城仔细思考许久,十分认真地回答:“不写。”

“不写,那你看这些干什么?你不是说,读有用的书,才能做有用的人吗?”

“我乐意。”他言简意赅地回答,顺手将桌面上的几本言情小说扔进抽屉里。

美景背着手走出书房,准备再去吃一块榴梿:“能让你乐意的事,那八成和我有关系。”

这份自信和骄傲,是被人惯出来的。

第二天早上,蔚青城在浴室刷牙的时候发现垃圾桶里有一个不明物体,他叼着牙刷弯腰看了半天,确认那是一个验孕棒。他用卫生纸将其包住拿出来,找到为了省钱正在厨房亲自给猫洗澡的岑美景,直接递到她面前:“这是什么?你怀孕了?”

美景嫌弃地躲开:“你怎么翻垃圾桶啊!”

“我问你是不是怀孕了。”

美景犹犹豫豫地点了一下头,没承认也没否认。

咚的一声,蔚青城手里的东西掉落在地上,他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沫,发觉嘴里还叼着牙刷满是泡沫,立即干呕起来:“你…给我等等。”

他几步跑回浴室,匆忙漱口,来不及擦掉嘴上的泡沫,又飞奔回厨房,一把扯过在那里慢悠悠地给猫按摩的岑美景,手掌温柔地落在她的小腹,满眼惊喜地问:“真的吗?你真的怀孕了吗?你要是敢耍我,岑美景,你就…”

他来得太快,动作太迅猛,把正眯眼享受沐浴的儿子吓了一跳,十分不开心地喵了一声。

美景瞪大眼睛等他接下来的话:“嗯?我就什么?”

考虑到她可能怀孕了,他不应该说出太恶毒的话,经过一番筛选,他决定避重就轻:“你就是狗。”

美景抿嘴安静片刻,在他渴望的眼神中,发出一声可怜巴巴的“汪”。

“很好,岑美景。”他板着脸呼出一口长气,牙齿咬得咯吱响,原地转了半圈之后,对她说,“你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毫无征兆地,美景开始撇嘴,两秒之后红了眼眶,两秒之后,眼泪簌簌落下:“可是,可是,我真的很希望我说的是真的嘛…”

蔚青城瞬间什么脾气都没有了,原本还想把她按在洗手台那让她吃一口牙膏,感受一下吃牙膏是多恶心的一件事。现在,这个计划也取消了,他伸手将她拉进怀里,慢慢收紧臂膀,将她抱得严严实实:“不是还没被确诊为不孕不育吗?哭得是不是有点早了?”

失落来得措手不及,美景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理性。

后来,美景回想起当初的自己,是无论结果是什么,都会失落一阵子,她只是准备好了恋爱,并没有准备好与一个人真正地走完一生。

由于美景整日闷闷不乐,动辄不做饭、不擦地,蔚青城还特地找来了家庭医生,看看他们家美景是不是落下什么心理阴影了。医生是陆骁多年的好友,和蔚青城不算陌生,经过最后一番诊断,他说:“你女朋友啊,是懒。”

美景大方承认自己就是懒,懒有什么可耻的,这是人性啊!哪有人会一天不干活就浑身不舒服,再说自己的地位今非昔比,原来她只是一个低声下气的打工妹,现在她已经晋升为“正宫娘娘”了,身份不一样了,身价自然上涨。

蔚青城一只手拿着钱包,一只手拿着菜刀,站在厨房门口冷冷地瞪着美景:“你还不承认,和我在一起是因为钱?难道你不知道什么叫作‘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吗?”

美景死猪不怕开水烫,趴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初心是谁啊,我从来就没记得过,始终是谁啊,我压根就不想要。”

他转身回到厨房,一刀劈在西瓜上,随后抽出二百块钱拍在西瓜旁边:“岑美景,你来看,这里有你最喜欢的。”

美景懒洋洋地爬起来,光着脚丫磨蹭到厨房:“我喜欢什么啊?我都不知道我喜欢什么…”

“这个。”修长的手指落在人民币上,指尖敲出砰砰的声响,他示意美景走近一些。

“这个?谁说我喜欢这个了?我只是很缺,再说,我现在也不缺了,就没那么喜欢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金钱就如同粪土一般。”她嘴上这么说着,却还是乖乖地靠了过去。

他沉着而自信地说道:“我没说完,你喜欢的是这个的主人,也就是我。”

美景沉默地抡起大刀开始切西瓜,然而她并没有忘记那二百块钱,秉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态度,她直接将它们塞进自己的牛仔裤口袋。

她切了一半,蔚青城接过刀,学着她的样子继续切,不得不说这个人,做家务真是没天赋,切个西瓜能切得参差不齐的人可不多了,美丽都要比他灵巧。

可是,笨拙的蔚青城,在此刻偏偏显得十分可爱。

也许可爱的并不是笨拙,而是认真地付出,为了把美景从沙发上和床上勾引下来,他往往会满屋子撒钱,等到她真的动手干活以后,他又舍不得让她闷闷不乐,总是笨拙地插手。慢慢地,他就什么都学会了,最后变成由岑美景指挥,他一个人干活了。

不过,让别人做家务,自己是需要付出代价的。美景做家务,蔚青城付出的代价是钱;蔚青城做家务,美景付出的代价是身体。

他正努力将自己当初说的流氓情话一一实现,不仅仅是要和她上床,还要上沙发、上写字台、上洗衣机、上浴室、上厨房、上车、上公园…

她要蔚青城把他乱扔在茶几上的书籍整理好,还要洗干净烟灰缸,他听话地照做,拎着湿漉漉的烟灰缸回来,随手往茶几上一放,转身就把美景扒个干净,湿凉的手掌惹得她尖叫连连,做家务变成了亲热。

美景的妈妈用毛线织了一套沙发垫,是黑白格子的,很时尚。美景拿回来,让蔚青城先把沙发擦洗一遍再铺上,他一一照做,铺好后,把躺在地毯上嗑瓜子的美景捞起来扔在沙发上,衣服照旧被扒个干净,做家务再次变成亲热。

美景让他去将洗好的床单晾起来,结果就是被按在洗衣机上亲热;美景让他去把浴室的玻璃擦一擦,最后她被抱到洗手台上…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做家务的是他,累到起不来床的是她。

在总是期待自己怀孕又总是没能成功怀孕的日子里,她做了很多件大事,比如,依仗蔚青城的好表哥陆骁,美景顺利地将自己那个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的不争气的妹妹送进一所非常有名的艺术学校,并且在入学面试阶段就取得了惊人的成果,岑美丽的天赋令老师叹为观止,这对她这个怀孕艰难的姐姐来说,深感安慰。

美景偶尔会想起自己的父亲,他朴实又努力,那么渴望将她们姐妹两个送上枝头成为凤凰,然而,穷人的命运总是多舛,带她们飞上枝头的并不是父亲勤劳的双手和不懈的努力,而是另外一个在她们人生中凭空出现的男人。

再比如,她与何培重归于好。

还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美景刚刚被写着稿子突然就兽性大发的蔚青城强行抱进怀里扒了衣服办了该办又不太好描述的事情,便懒洋洋地去浴室洗澡。刚刚裹上浴巾,头发都没来得及擦,她就听到门铃在响。

而此时的蔚青城正站在喷淋头下,只好让美景去开门。

她裹紧浴巾,一边用毛巾擦头发,一边走向玄关,趴在猫眼上看了看外面,不由得一愣,打开门后,连一句“你怎么来了”都还没说出口,门外的人就已经扑进她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何培就这样抱着湿漉漉的美景哭,把她哭得更加湿漉漉。

等她终于哭够了,愿意主动抬头时,一抬眼,她就看到只有下身裹着浴巾的蔚青城从房间里走出来。和美景一样,他一只手举着毛巾,显得十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