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逢春…”顾风华用手顺着扇子上的毛,问道,“这是何树?”

顾连州慵懒的依靠在案几旁,淡淡道,“榕树。”

传说有些年岁久远的树木,因枝干苍老、或者遭遇自然灾害时,无法再延续生命,便会自行停止生命,枝干中存留的养分会在主干死后,抽出新的枝丫。而榕树便是这种极有灵性的植物。

但这,与珍珑棋局有何关系?

少师府的后院中,白苏老神在在的卧再塌上,等着十二摆好饭后,才懒洋洋的在香蓉的搀扶下爬起来。

她这厢闲适的厉害,却不知外面已经被她闹的风风雨雨,整个尚京城的文士全聚在景福楼里,盯着她那副珍珑棋局苦思冥想。

景福楼人满为患,于是门口的题目相应增加了一些难度,还有些答不出题的,便跑去花境大肆购买盆景鲜花,旁敲侧击的打听花境主人的消息。可是店内都是婆七出面雇的园丁,连掌柜的都是外面花钱请来的,对于幕后老板,可说是一问三不知。

“小姐,今儿外头可热闹呢,听说景福楼对面开了一家卖花的,那掌柜的一诗倾倒尚京城文人雅士呢,可跟您有一拼了。”香蓉自是不知道,那是白苏的杰作,只当新鲜事儿讲。

她说的是白苏之前的《离思》和《木兰词》。

白苏笑而不语,她现在抄袭抄的尤其淡定,当初还有些羞愧的心理,现在简直是理直气壮了。为了生存,为了达到的目标,别说只是几首诗词,便再卑鄙小人不要面皮的手段,白苏相信自己也做得到。

“小姐,慧姬和吴姬来访。”十三话音还未落,慧姬吴姬二人已经领着几个侍婢走了进来。

白苏一扯嘴角: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不过先忍不住的人,注定是炮灰,这是万年不变的定律。

“云姬倒是自在,被禁足了,却还能这般悠闲的用饭。”慧姬在白苏对面的几前跪坐下来,一张口便是讥讽。

白苏冲她淡淡一笑,“姐姐客气了。”

说着,便自顾的吃了起来,慧姬瞥见几上只是几样素食,刚欲出言讥讽几句,香蓉正好掀开一个土陶钵,香味顿时溢满屋子,钵中炖着一只鸡,鸡汤里竟有三四支拇指粗细的人参。

如此珍贵的药材,白苏居然用来做菜!

“姐姐真不愧是商贾世家,连吃顿饭也这般大手笔。”吴姬轻笑道。

商贾的身份十分低贱,吴姬这话,自然也不是夸奖。

“过奖。”白苏敷衍的说了一句,张嘴接过香蓉为她夹起的一块肥瘦适中的鸡肉,细细嚼了起来。末了皱皱眉道,“还是喝汤吧。”

慧姬终于怒了,这白苏简直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来人,把素女的饭菜撤下去!”

她慧姬可是姬氏贵女,就算是做顾连州的正妻,那身份也是相配的,放眼少师府的后院,便是齐姬也要让她三分,而这个卑贱的商人庶女的竟然胆敢如此放肆!

几名侍婢也是惯于欺负人的主,得了令,立刻冲上前去,将案几上的饭菜端起来,一名侍婢还“失手”砸了一盘在白苏脚边。

白苏微微皱眉,那砸了盘子的侍婢立刻指责道,“云姬你竟敢如此冒犯我主!”

随着她的发难,另一名侍婢也端起桌上的饭菜掷了出去,她要避开慧姬,自然是往门口砸。

妫芷一脚方才踏进门内,那只土钵“咣啷”一声碎在她脚前,钵中的汤水泼了一地,几支山参滚落在她脚边。

慧姬没想到此时还会有人敢进来,抬眼看过去,娇美的小脸上先是一怔,随即闪过一丝兴奋,冷笑道,“妫氏!”

第七十一章 本是小人

慧姬冷声道,“去给我教训教训那个不知礼数的奴婢!”

白苏顿时绷紧身子,慧姬若是冲着自己来,她还能有把握反击,可是妫芷性子刚硬高傲,不知道能否忍得住,若是真被慧姬逮到把柄,还不得把清园这一伙人往死里整!

慧姬身边的几个侍婢,一看便知道是懂些粗略功夫的,眨眼间便抓住妫芷的胳膊,另一人冲上去。

“住手!”

白苏声音未落,只听“啪!”一声清脆的声响,白苏的心却是放了下来,以妫芷的功夫,若是想反抗,光凭这两个侍婢,是根本制不住她的。

只要妫芷忍得住,她必然让这些人付出惨痛代价!她白苏本就是小人,既然人家都欺负到头上了,可别怪她卑鄙!

妫芷白皙清秀的面上顿时肿起,红白相衬,触目惊心。

“你们敢打下去试试!”眼见那个侍婢又扬起手,白苏猛的冷喝。

那侍婢忽然被骇住,扬起的手顿住,转身看向慧姬。

或许是因为那一巴掌,慧姬神情越来越兴奋,大声道,“不许停手,给我打!妫芷,没想到你竟有落到我手里的一天。”

姬氏、妫氏、婆氏传承年代久远,都是极有势力的家族,慧姬身为姬氏家族的贵女之一,生性骄纵,而妫芷性子冷傲,又长了一张毒嘴,以前在各个聚会中,慧姬可没少和妫芷结梁子,如今竟被她逮到这么好的时机,怎可能放过!一时竟连来清园得目的都忘了,满心的想找妫芷岔子。

“菱花,曲措!”白苏忽然唤道。

院子中,不知何时出现两个中年妇人,垂首齐声应道,“是!”

“把这几个个发狂的侍婢给我带出去,哪只手沾到医女,便断了哪只!”白苏声音舒缓沙哑,却带着不容质疑的冷意。

菱花和曲措二人迟疑了一下,却还是闪身上前去抓那三个侍婢。

那三人一听说断手,立刻慌乱的放开妫芷,求救似的看向慧姬。

其实白苏也并非真的要断她们手,不过是吓唬一下,令她们暂时放开妫芷而已。

白苏送来的人,明面上只有六个,可暗中还送来了当初监视珍女的那两个婆子——菱花和曲措。

她们是大夫人的人,虽然白苏和大夫人之间的关系缓和不少,却还没到要好的地步,她派过来监视的人,白苏自然不会在乎她们暴露不暴露。

既然大夫人是以保护素女的名义送这二人过来,白苏为何放着不用!若是得罪了慧姬,那更好,以敌制敌,这种不折本的买卖,白苏不用才傻。

只是这思索的顷刻间,那三个侍婢便被抓住往外拖去。

“姬,救我!救我!”

清园中顿时充斥着哭天抢地的嚎啕大哭。慧姬气急败坏的指着白苏,“你!你竟敢如此放肆!她如今不过是贱婢,我便是杀了她又能如何!”

门外护卫听见园中动静,冲了进来,慧姬如获救兵,厉声道,“清园侍婢辱我,把她们抓起来!”

那两个护卫自是知道慧姬乃是姬氏的贵女,不敢怠慢,立刻逼向曲措、菱花。

菱花和曲措自然不肯束手就缚,但护卫终究不比剑客,他们的功夫远远不如菱花曲措二人,而她们也心中有数,知道不可伤人,一时间便僵持起来。

妫芷神色冷然,既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也没有愤恨,只是背着药箱默默的退到了白苏身侧。

十一和二丫缩瑟在墙脚,看着园中的混乱。十一推了推二丫,小声道,“你,你且给我挡着,我跑出去叫公子。”

二丫点点头,两人顺着墙角慢慢往门口移动。

园中乱的不可开交,也没有人把注意到此处,可白苏余光却瞥见了她们的动静,示意让香蓉和十三靠近,悄悄在她们耳边说了几句。

慧姬见情况不利,便起了离意,“哼!入少师府居然还私带暗卫,此事我必禀报夫主,白氏,你等着被逐出清园吧!”

白苏冷笑,“姐姐可不能走啊,你走了,如此精彩的闹剧可要收场了,岂不可惜?”

她白苏的地方,岂是任人想来便来,想走便走!欺负到她头上还能全身而退的人,至今为止还未出生!

慧姬一怔,不明白她这句话是何意思。

白苏一心要把慧姬拖住,若是顾连州不在,那就休怪她白苏不手下容情,若是他在,那可就更好了!

“小姐!”香蓉忽然惊呼一声。

白苏是背对大门,挡住了慧姬,她朝慧姬一扬嘴角,像是被人猛推了一下,向后倒去。

后面可就是六层台阶啊!若是脑袋磕上去,怕是小命要没了。

妫芷眼疾手快的捞住白苏,白苏朝她吐了吐舌头,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妫芷抽了抽嘴角,却是不着痕迹的点了白苏几个穴道。

十三和香蓉失了魂的扑了上过来,声音凄厉,“小姐!小姐!医女快救救小姐!”

香蓉声嘶力竭的质问慧姬,“慧姬乃是名门之后,怎可心肠如此狠毒!我家小姐与你无冤无仇,怎的下如此狠手!”

顾连州一进清园,便看见这一幕。

他几步走过来,手搭上白苏的脉搏,脉象细微,几乎要消失,心下一急,抱着白苏便冲进屋内,看见满地的狼藉,立刻冷声道,“来人!送慧姬回院,从今起,不许踏出院子半步!”

窝在顾连州怀中的白苏,暗暗咋舌,看来他对自己还算容情了,只说禁足在后院,顾连州对姬妾又不上心,恐怕慧姬这一禁足,可要长久了。

慧姬脸色刷白,被侍卫架住往外拖,愣了半晌才想起来挣扎,急急喊道,“夫主,白氏污我!夫主!妾没有推她,妾没有推白氏!”

顾连州眼下只想着救白苏,哪里顾得上她。

慧姬的声音越来越小,吴姬也放才从震惊中清醒过了,迈着碎步子小跑着出了清园。

妫芷道,“让奴婢来吧。”

顾连州看了她一眼,认出她是那晚接应白苏逃跑之人,没想到如此高手,竟然是白苏的婢女!

妫芷迅速的在白苏几个穴位上按揉,然后给她吞下一粒药丸。

方才顾连州给白苏搭脉的时候,妫芷就知道他懂些医术,怕他发觉不对,所以并不敢给白苏全解了穴,只揉了几个能暂时让她清醒的穴位。

“情形如何?”顾连州问道。

妫芷道,“无碍。”

白苏缓缓睁开眼睛,入眼便是顾连州一张俊美无铸的脸,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澈干净,令她的心惶惶然,白苏忙别过头去,生怕自己在他纯净的目光下忍不住忏悔罪孽。

唉!明明是那么一个满肚子坏水的人,怎么会有一双干净不染纤尘的双眼?凭什么…

“云姬。”顾连州见她别过头去,欲语还休的模样,仿佛受了很多委屈,心中隐隐作痛。

回想起蓝花楹树林里的相遇,那个傻乎乎盯着他看,那个糊里糊涂连衣带都不会系的人,竟然因为他而卷入姬妾的纷争…

想到这里,顾连州的语气不由得放柔了,“云姬。”

他清贵孤傲的声音温柔起来着实很有杀伤力,潺潺如清泉,簌簌如林间风。

白苏的小心肝颤了几颤,在被子中蜷缩成虾米状,口中喃喃念着《静心经》。

从顾连州的视线看来,还以为她躲在被子中发抖,心中一窒,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前几日,顾连州几下便将白苏击的一败涂地,这厢也不甘落后,借着慧姬找茬,一箭三雕,既强力的反击了慧姬,又杀鸡给猴看,警告后院那班想找茬的姬妾,还激起顾连州的同情心…

这两个把算计当情趣的怪胎!妫芷无语的看了二人一眼,默默退了出去。

白苏的脸贴在顾连州结实宽厚的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本来还要加把火的打算,也顿时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眯着眼睛在他胸口蹭了蹭,如猫儿似的温顺,整个身子都舒服的贴了上去。

白苏愣愣的盯着他白皙的颈项,还有近在眼前的喉结,咽了咽口水。

静了一会,白苏只觉耳畔的心跳声越来越快,越来越有力,怔了怔,她抬头看了顾连州一眼,便是这一眼,已经移不开眼了。

他俊朗的面上隐隐浮上一层红晕,本是如温玉的光华,染上血色后竟然如云霞绚烂,那双墨玉眼瞥见白苏的注视,尴尬的咳了一声,别过脸去。

顾连州这是在害羞?

他居然是在害羞!

白苏瞪大眼睛,震惊溢于言表。

顾连州难得的温柔,被她这煞风景的表情一下子冲淡,立刻撒开抱着她的手,声音又恢复平素的清贵,“好好养着,我晚间再来看你。”

说罢,匆匆逃离。

对,就是逃离。白苏看着他颀长的背影,欢乐的笑出声,原来顾连州也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也会慌乱,也会被迷惑!

顾连州走出不远听见她咯咯的笑声,嘴角不由自主的微微上扬,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

第七十二章 艳词共赏

顾连州走后,白苏便在纠结他那句“我晚间再来看你”,为什么要晚间过来呢?这个“晚间”究竟是多晚?又是怎么个“看”法儿?

直到晚饭时,十二进来问道,“小姐,奴婢听说公子晚间会过来,可要多准备些菜?”

“恩,四素两荤,一汤,我平时写的那些菜谱,你看着弄吧。”白苏道。

白苏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脖颈,好吧,她承认自己思想龌龊了,不过吃个饭而已…

而慧姬被禁足之事,顷刻间传遍了整个后院。

吴姬一脸苍白的坐在后院亭中,心中又惊又骇。

那个商人庶女并非表面上那么柔弱可欺啊!她使那种龌龊的手段,居然使的那么光明正大,毫不避忌!她不怕自己去公子那里告发她吗?还是…她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

是了,慧姬可是姬氏贵女,她连慧姬也都不放在眼中啊!

“妹妹。”声音端庄而优雅。

吴姬却吓了一跳,慌忙转过头,见齐姬领着两名侍婢,身着绛紫色深裙,娉娉袅袅的立于亭下,端庄贵气。

齐姬缓步上了亭中,在吴姬身边坐下,柔声道,“妹妹如此仓皇,何为何事?”

吴姬低下头,“无,无事。”

“妹妹,可不要瞒我,我知道慧姬之事定有隐情,慧姬她虽然鲁莽,却不会至于明目张胆的去伤害云姬。”齐姬慢悠悠的声音却如惊雷一般,砸在吴姬心上。

“你都知道?”吴姬惊讶的瞪大眼睛。

齐姬握着她的手,叹道,“夫主是不了解慧姬,才会信了那个商贾庶女,可我们都是与慧姬日日相处的,怎么会不信她?妹妹,你与姐姐说,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定会让夫主还慧姬一个公道。”

见吴姬犹疑不定,齐姬泪光盈盈,哽咽道,“妹妹,我等都是不受夫主宠爱的,我留在少师府,不过是盼望有一天,夫主能看我一眼,可是如今他全部心思都放在云姬身上,连这点希望都毁了!”

说着,脸颊上竟是缓缓滑落两行清泪。

吴姬被说中了心思,也止不住哭泣起来。她们来少师府的方式都各不相同,如齐姬,是齐氏家族送来笼络顾连州的,在齐氏族内,贵女们争的头破血流,齐姬费尽心机才来到这里,而慧姬,则是因爱慕顾连州,私自来投奔。可终究,她们都是因为爱慕顾连州,因为他确实是值得她们托付一生的大丈夫。

吴姬便也不再迟疑,抽抽噎噎的同齐姬讲了今日所见之事。

而清园中,白苏正窝在寝房里写黄/书,这次真得是原创了,她所看的古代禁书不多,能通篇背诵下来的,也只有《品花宝鉴》和《飞燕外传》,可是赵飞燕那本涉及后/宫,是万万不能写出来的,若是惹怒了天子后妃,她就是有九条小命也不够死的。

于是,她只好把《飞燕外传》里那些激情部分挪用,重新构架了一个故事,书名暂定《春色》。

白苏撅着屁股趴在榻上,锦被团成一堆,纸张撒的到处都是。

“古代的措辞…唉!”白苏皱眉看着一张刚刚写好的纸,郁闷的厉害,她自问还是有些文学修养的,可是要通篇都用古文表述,真的是很有难度。

白苏握着笔,凝眉思索,笔杆戳着没有几两肉的腮,忽然福至心灵,大笔一挥,写下一首诗:芙蓉作帐锦重重;比翼和鸣玉漏中。

共道瑶池春似海;月明飞下一双鸿。

一双明月挂胸前;紫晶葡萄碧玉圆。

夫妻调情倚怅下;金茎几点露珠悬。

“哈哈哈,太有才了!”白苏自我陶醉,这可是她写出的第一首诗,虽然,它看起来不那么正经。

写罢,白苏是越看越满意,又露骨,又优美,完全符合赵庆的要求。

她这厢正得意,面前冷不防的伸出一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白苏一惊,猛一回头,正对上一张毫无瑕疵的俊脸,这张俊脸此时正冷如千年玄冰,一双墨玉似的眼睛,黑若幽潭,冷冷盯着手中那张纸。

白苏刷的一下脸红到耳朵根,她自己写淫/词艳/曲倒是没感觉有什么不妥,可是目下这情形,与一个男人共赏艳诗,不妥!简直太不妥了!

他来了怎么会没人通报…白苏悄悄瞥向门外,只见一干侍婢全都垂首恭立在寝房门口,十一吓都有些哆嗦。

也不知顾连州用什么法子,居然悄无声息的把她们几个给镇住了。

“我…那个…”那诗写的十分露骨,十分荡漾,不是傻子都看的明白,更何况顾连州呢!想糊弄他,根本不可能吧。

顾连州丢下手中的诗,目光转向她,清贵的声音中蕴含着不可估量的怒火,“怎么不解释?词穷了?”

白苏一双带着水雾的眼无辜的瞅着顾连州,因为在榻上滚来滚去,头发、衣襟都有些散乱,小脸划着几道墨痕,那形容,清纯的不能再清纯了,仿佛方才那首yin诗,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方才那首邪恶的诗,和现在这情形,形成鲜明而诱惑的对比,正常男人都会想入非非。

顾连州一时心如鹿撞,清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心慌,却是怒气更甚,“为何要写这些东西?”

白苏无言:这都是为了生计啊!

顾连州仿佛看出她心思,眸中怒火隐隐,挑眉问道,“你怕本公子养不活你不成?”

白苏扁扁嘴:我要是真就那点追求,也不用这般折腾了,老老实实的养成极品礼物,然后被送来送去,反正也不愁吃不愁喝!

“还是…”顾连州唇角勾起一抹魅人心魄的笑,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这本就是你的兴趣?”

顾连州动作温柔,语气温和,其中却有说不出的冷意,连白苏这种自诩淡定的人,也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害怕归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