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真是妖孽啊!白苏垂眼不再看他,她最受不了顾连州露出这种表情,简直迷死人不偿命!

“从今日起,便罚你到清风殿修书,给我好好读读圣贤书!”顾连州冷冷道。

静了一会儿,白苏睁开眼,看见顾连州已经走了,这才松了口气,起身随意的理了理衣襟,朝厅中走去,嘴里咕哝着,“修书,我这种懒人去修书…简直是虐待啊!”

“从今晚便开始。”蓦地,主座上一个清贵的声音道。

白苏瞪大眼,盯着主座上的一袭青衣,张了张嘴,他居然没有生气离开?白苏心中直叹大意,今天居然给捉了两回现行!但看着满桌子的精致小菜,白苏也顾不上尴尬,规规矩矩的凑了桌子坐下。

白苏暗自小小的雀跃了一下,美男,美食,实在是神仙般的享受。过了好一会,阵阵香气传来,白苏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心道:怎么还不动筷子!

十三看着两人干瞪眼,心中暗暗着急。恰巧十二端着汤进来,十三忙上前接了过来,把汤放在几上,迅速的对白苏低语道,“小姐,快伺候公子用饭啊。”

白苏这才反应过来,讪讪笑着凑近顾连州,“夫主,菜上齐了,用饭吧。”

顾连州“嗯”了一声。白苏夹起青椒牛柳,强忍住把它塞进自己嘴里的冲动,痛心疾首的放到了顾连州面前的空碗中。

顾连州握着筷子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举止优雅得体,唇上沾到了一点点油,显得愈发丰润诱人,嚼动食物时,微微动着,让人恨不能一口咬上去。美色当前,白苏再次吞了吞口水。

顾连州余光瞥见白苏垂涎的摸样,心中好笑,还以为她饿的厉害,便道,“一起用饭吧。”

白苏忙收回眼神,感恩戴德的端起饭,专心致志的刨了起来。

一般姬妾被允许同食的时候,伺候的工作都是由侍婢代替。

十三见顾连州不动筷子,只是定定的盯着白苏看,正欲上前去,却被十一抢先一步,十三退了回来,继续垂首跪坐在一侧,等待使唤。

顾连州忽觉得身边香气异样,看了一眼十一,微微皱眉,语气不悦,“下去。”

十一抿了抿嘴,迅速的退了回来。

饭罢,顾连州便领着白苏往清风殿去了,两人没有带侍婢小厮,倒像是散步。

“以后不许写那些东西。”顾连州顿下脚步,低头看着个头只到他胸口的人儿。

他认识她,也是因为那本禁书,当时看并未觉得有什么,只是不知为何,现在看她写这些东西,便莫名其妙的想发火。

白苏点头如捣蒜,神色坚定,“绝不写了!”

不写了,现在放我回去睡觉如何…

顾连州自动忽略她眼中闪动的祈求,继续向前走,“多看圣贤书,对你只有好处!”

白苏听他语气柔和,也稍稍放下心来,心想,他怒气似乎消去不少,应当惩罚不会太重。

可是这个心才刚刚定下不久,她便看见了那一堆“不是很重”的惩罚。

白苏张大嘴,颤巍巍的指着那三排书架,“你,你确定?是让我修书,不是看书?”

那么三大排书架,即使要看,也得花上十天半个月,居然要她这一把懒骨头去修!?顾连州啊,你个杀人不见血的大魔头!

第七十三章 柳下惠是何人

夕阳余晖从镂花窗投进清风殿中,金红色的光芒在书架上、地板上留下炫目的印记,整个屋子泛着昏黄的光芒,墨香淡雅,白苏此刻有点喜欢上这个地方了。

清风殿平时只有顾连州一个人在用,是个十分清静的地方,想来想去,白苏觉得很好,白天还可以趁着顾连州去宫中的时间在此处写禁书,实在太好了!

顾连州不动声色的看着白苏兀自飘飘然的神情,走到书架前拿起一个竹简,小心翼翼的展开,吹了吹上面的灰尘,“清风殿里的书全都是孤本,你修整抄录的时候,务必要小心。”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白苏不满道。

顾连州瞪了白苏一眼,把竹简递给她,“我曾看过你写的书,才华满腹,若是不走正道,岂不可惜?”

白苏仔细看手中的竹简,“大夏王朝?”

夏朝,是历史上出现的第一个王朝,后世对于夏朝的文字记载寥寥可数,而这里居然有书册!白苏立刻被引起了兴趣,随意的盘膝而坐,迫不及待的开始阅读。

顾连州看她如饥似渴的模样,心道,她还是能走上正途的。

白苏自是不知,顾连州把她归类到“走上歪路的不良少女”,兀自沉浸在古老的历史之中。

顾连州见她坐的随意,也去另几排书架上取下一卷书,撩起袍子随意的坐在她身旁。

白苏平素就是个懒骨头,看了没一会儿便觉的脖子酸腰疼,悄悄抬眼,见顾连州臂膀宽阔,有些蠢蠢欲动,盯了许久,终于扛不住累,便大着胆子朝他挪了挪,见他没有排斥,又把脑袋靠了上去。

顾连州无奈的摇摇头,却是任由她靠着了。

你给三分颜色,白苏绝对能开得起染房。她捧着书,看着看着,便向下滑去,直到脑袋搁到了顾连州的大腿上,顿了一会,发觉他没有意见,欢欢喜喜的调整好姿势,万儿八千的躺在顾连州腿上,继续看起书来。

白苏还小小的得意一下,“我还真是柳下惠啊。”美人在侧,坐怀不乱呢!

头顶上的书册移开,露出那张祸水级的俊脸,顾连州本着不耻下问的心态,道,“柳下惠是何人?”

白苏被他好看的脸晃的晕了一下,道,“柳下惠啊,是个好学之人。”

“师承何人?”既然这么有名,他没道理不认识啊?

白苏道,“他也不是什么名士,是我家邻居。我如此说来,是因为曾经有个美人非常爱慕他,有天晚上,美人去**,他依旧能够坐怀不乱的读圣贤书,不为美色所动。”

雍国风气开放,女子看上哪个男子,是可以自己投奔去的,便如慧姬,也是自己投奔过来的。所以白苏说这话,还是很有可信度。

顾连州聪明如斯,自然是知道白苏把他比作那个美人,在那儿自我褒奖呢。

只是…“美人夜半去投,你如何知道?”

顾连州的潜台词是:你不会就是那个美人吧!

“你莫要这么看我,我只是和什么也不懂的小丫头,哪里算得上美人!”白苏被他的眼神盯的直发毛,忙解释道。

“也未可知。”顾连州重新举起书,能写出《品花宝鉴》的,还叫什么也不懂?还有今天下午那首诗词,简直是…有伤风化!

白苏尴尬的咳嗽两声,侧个身,继续看书。

时是初夏,躺在地板上还有些冷,顾连州看她不老实的扭来扭去,便脱下外袍,给她垫在身下。

白苏看着顾连州清明的神色,心里有点小小的失落,除了见他的第一晚特别动情之外,一直以来都这么冷静,本来以为顾连州对她有些好感的,可现在又不确定了。

晚霞渐渐暗淡下来,小厮如往常一般轻手轻脚的进来点灯,谁知一进门,便看见这副场景。

一袭青衣的顾连州侧对着正门,侧面的轮廓毫无瑕疵,神情专注盯着手中书册,俊眉习惯性的微微蹙起,金红的夕阳在他的轮廓上镀上金边,一个月白襦裙的女子躺在他怀中,身下淡青色的长袍展开在地板上,宛如水上盛开的莲花,女子只露出一截下巴,和淡如杏花的唇瓣,不算精致,却有种令人一见难忘的闲适与恬淡。

这样一幅宛如绝世名画的景色,直令小厮呆怔了半晌。但他也是看惯了俊男美姬的,好歹终于收回的魂儿,悄悄的去点燃了殿中镶嵌在墙壁上的牛油灯。

气氛和谐的看了许久的书,顾连州倒是很喜欢这种宁静的气氛,不过看见白苏开始打呵欠,便道,“回去歇着吧,明日可不要只顾着看书,修书为要。”

白苏偷偷翻了个白眼,心道这人可真不是好糊弄的,这么和谐的气氛,居然还没忘记惩罚之事。

她哪里知道,顾连州交给她的事,可是相当于翰林院编修的职位,虽然,雍国并没有翰林院。

一夜好眠。

第二日,白苏清神气爽的用完早膳,抱着一沓纸兴冲冲的跑去了清风殿,看的清园一干人面面相觑——她们的小姐,可从来没有如此生龙活虎过呀!

“十三姐,小姐…她没事儿吧?”十二忧心忡忡的的道。

十三摇摇头。

“公子不许我们去伺候小姐,小姐累了怎么办,饿了怎么办?”十二抹着眼泪,跟个老妈子似的,不停叨叨,“我们家小姐,可没吃过这么多苦…”

“苦的日子还在后头呢!”妫芷目光放在医书上,眼也不抬的道。

她说的是实话,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妫芷可谓是最了解白苏的人了。

白苏以前水深火热而不觉得苦,是因为她想谋得自由,费尽心机,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却因为顾连州动摇了她的决心。现在,白苏赖以支撑的是顾连州的感情,她想得到顾连州的情,比渴望自由更甚。

若是有一日,这份渴望毁灭了,怕才是真正的苦吧!

白苏一路飘啊飘的来到清风殿,嘴里哼着小调,见到殿门口侍奉的小厮,也是笑眯眯的。

“早啊!”白苏笑盈盈的打了招呼,跳过高高的门槛,蹦进殿中。

小厮见了这么张明媚的笑脸,心道:这云姬可真是平易近人呢!一点也不恃宠而骄,心中对她生了几分好感。

前世白苏便想奔跑,想蹦蹦跳跳,可是因为心脏病,注定无法达成夙愿,穿越后,身子弱,后来又要装病,一直不能如愿,如今好歹蹦跶了一回,简直抑制不住心里的雀跃。

坐在顾连州平时坐的几前,白苏伸头看没有人,便盘膝而坐,她大部分时间都是躺在榻上,到现在还不习惯跪坐。

殿外,另一个小厮端着笔墨纸砚走近,“褚,云姬可到了?”

方才那名小厮答到,“到了,这云姬似是和善。”他看了一眼砚台,惊讶道,“方无,公子竟将这砚台给云姬使用?”

方无道,“是赏给云姬了。”

褚不可置信的瞪大眼,这个松花石砚品相上佳,墨润而纯,是风华公子好不容易才从宁国搜罗来的,竟赏给了云姬!他咽了咽,道,“看来云姬很受宠爱呢,昨日我来点灯时,看见公子竟让云姬靠在怀中看书…”

方无朝殿内看了看,压低声音道,“那晚我与公子接云姬回府时,她明明是半路上离去,不知怎的,到府时,她却又在车上。”

这件事情,他怎么也没想通,不过公子都没有说什么,他一个侍奴,想来作甚。

“我去给云姬送文房四宝。”方无推开殿门。

白苏一惊,忙跪坐起来。

方无一直躬身低头,却也没看见她的动作,“姬,这时公子赏的文房四宝,姬便用这些吧。”

说着,便将托盘放在几上。

白苏一瞧那只砚台,便知道不是凡物,心想,顾连州还真是大方,一出手便是这么好的东西。

“奴告退了,姬若有事,唤一声便是。”方无低头躬身,退了出去,从始至终,没有直起身子,姿态恭敬之极。

白苏目送他出去,立刻掀开竹简,继续她的禁书大业。

不过几日的功夫,她便把顾连州的作息时间弄了个清楚。不得不说,顾连州是个生活极有规律的人,卯(五点左右)时起塌,一应梳洗完毕,用过早膳,便会去宫中给太子授课,午膳在宫中,到申时(三点左右)回府。

这时的人用餐次数都是有硬性规定的,一般人家不允许一日三餐或三餐以上,只有权贵们才有这个权利。白苏起初不知,还以为所有人都一日两餐呢。

不过,白苏只要知道顾连州出门的时间便行了,趁着这个空挡,赶快把禁书写完,交给赵庆,她也就算结了一件心事。

第七十四章 从修书到晒书

有事情做,时间便过的飞快。

白苏正发愤图强,埋头苦写,连方无进来送午饭都不知道。

方无悄悄看了一眼白苏,心道:白氏素女真不愧对才名,竟如此刻苦,怪不得公子这般喜欢她。

方无退到门口,正迎上一袭青衣的顾连州,刚欲张口见礼,却被他抬手制止。

殿中安静,白苏奋笔疾书,小脸上神情专注,几缕散落的发丝俏皮的贴在脸颊上,这一刻,有着她不自知的魅力。

白苏一直表现的懒懒散散,纵使有些超乎年龄的行为,整体却不会显得太过成熟,而现在卸去一切伪装,令顾连州几乎忽视了她表面上的年龄。

顾连州身怀武功,走起路来虽说不能踏雪无痕,但若想不发出任何声音,还是不难办到的。

他看着白苏写到激动处,居然小脸酡红,心下一沉,便绕到她身后。

只见那册竹简被搭在一摞纸质书籍上,遮掩住下面一张纸,白苏写一些,便藏进去一些,但是“露湿暗香珠翠冷;鸳鸯交颈情正浓”这一行字,还是看的清清楚楚。

昨晚见她神思飘飘,便知道没想什么好事,故而顾连州今日午时特地赶回来看看,没想到她居然真敢继续写!

“屡教不改!”顾连州清贵的声音冷冷在头顶响起时,白苏愣了愣,还道自己想的太多了,继续写她的艳词。

但是刚写了一句“月夜青楼倒玉壶”,一阵清风吹拂,夹带着顾连州身上特有的苦涩茶香,白苏才忽觉得不对,但是她故作镇定的放下毛笔,慢慢伸手去拉上面的竹简,把下面的纸张盖上。

顾连州默不作声的看着她这一系列掩耳盗铃的动作。

白苏一脸讪笑回过头,“夫主,你这么早就回来啦…”这尾音拖的又长又无力,想来,也是知道自己的鸵鸟心态终是救不了自己了。

“站起来!”顾连州沉声道。

白苏乖乖的站了起来。

顾连州伸手拈过几上的纸,只瞥了一眼,脸色更黑,满纸的yin词,比早上看见的那首不逞多让。

“全部交出来,我考虑从轻处罚。”顾连州面色不善,声音更是冷了几分。

不能交啊,这可都是她绞尽脑汁写出来的,反正都是要罚的,轻点重点而已,白苏一咬牙,头摇的像拨浪鼓,斩钉截铁的道,“没有了。”

顾连州眼睛微微眯起,浓墨似的眸子中泛出危险的颜色。

白苏抖了一下,很没骨气的想道,反正自己记性好,大不了再写一遍也行,因此得罪顾连州很不划算。然后,飞快的从怀中掏出三张纸。

“没有了?”顾连州问道。

“这次真的没有了,夫主!”白苏努力的挤出两点泪花,可怜状得看着顾连州。

顾连州烦躁的揉揉眉心,“你出去,站在门口好好思过。”

白苏眨眨眼,罚站啊…那现在立刻悔过的话,还来不来得及?

顾连州见她迟迟不行,冷冷盯了她一眼,“出去站好,即刻!”

识时务者为俊杰,白苏老老实实的站在走廊上的阴凉处,还心想,幸好顾连州还算体谅她身子弱,没罚她去太阳底下站。

白苏从上幼儿园开始就是个好学生,虽然散漫些,可学习成绩一直都很好,从幼儿园到大学到硕士,何曾被人罚站过!耻辱…必须洗刷的耻辱啊!

“你最好乖乖站着。”顾连州打开窗子,不冷不热的道。

白苏立刻缩回屁股,眼巴巴的看着近在眼前的围栏,却不能靠上去。

站了半个时辰之后。

白苏总算是知道了,顾连州不让她站到空旷的地方,根本不是体谅她体弱,而是要让她体会近在眼前却不能及的痛苦!

卑鄙!

方无疑惑的看了一眼站在廊上无所事事的白苏,却没敢多问,进了殿中,“公子,您可要用餐?”

“嗯。”顾连州在几前坐下。

方无知他要在殿中用饭,便回身去端来。

顾连州抓起几上的四张纸,本欲毁了,转眼看见站在廊上掏耳朵的白苏,却又收起手,把它们压在了一摞书之下。

白素啊白素,你也不过才十四,究竟是如何写出这些东西!顾连州从背后看着她一会儿揉揉腿,一会儿打个呵欠,顿时火气便上来了,“从明天起你不必过来了,去大书房晒书吧!现在就去!”

白苏转过头,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哀求道,“夫主,妾真的认真思过了。”

只是说罚站,又没说不许动。

“你现在便去,什么时候我看出你悔过了再放你出来。”顾连州眼不见心不烦的挥挥手。

言下之意,要是你看不出来,我就得永远晒书啊!白苏再次腹诽顾连州的惨无人道,不过想到清园还有一帮子侍婢可以使唤,倒也略略放下心。

身后却忽然冷飕飕的飘了一句话,“若是你胆敢假手他人,休怪我不容情!”

由修书变成晒书,应该更容易一些吧?以白苏对顾连州的了解,她打死也不信,所以她从一开始便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

然而千回百转找到大书房之后,她立刻觉得自己的准备依旧不够充分。

浩瀚书海,大概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白苏眼前所见景象了!若是清风殿的藏书可抵松月书馆,那么白苏眼前所见,比之前世的书城丝毫不逊色!

此处的书籍够她不眠不休的晒上半辈子,当然,是以她这把懒骨头来计算。

白苏苦着脸从书架上拿起一本书,蹲在了太阳下,顿了一会儿,觉得还是不要再惹顾连州为妙,只好老老实实的开始搬书。

一摞摞的纸质书籍抱了出来,白苏也不贪多,只取了三摞,一一摊开后,白苏便进去寻了本传记,躺在廊下的护栏上看了起来。

书房前的院子中种了许多木槿花,正值花期,绯色白色掩映在一丛丛油绿中,煞是热闹。

午间的风,带了些许夏日的炙热,和着浓郁的草木花香,吹的人昏昏欲睡。

不消半个时辰,白苏便挂在围栏上,沉沉睡了过去。

或许因为睡的不舒服,梦尤其的多。

她梦见爸爸妈妈领养了一个女孩儿,齐齐的娃娃头乌黑油亮,迈着小步子领着一只小狗在院中撒欢儿,那一双杏核眼笑起来,弯成月牙儿,与自己小时候很像。他们坐在院中的紫藤花架下,看着那个孩子,泪光盈盈。

爸爸的鬓发有些白了呢…

一阵风吹来,白苏伸手抹了抹脸上凉凉的水迹,睁开眼,眼前依旧是青砖乌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