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温摇摇头,温润的面上有一瞬的迟疑,但终究还是照实说了,“不是,但…我知晓他们对你不利,却未阻止。”

“我说过,往事已矣,于我来说,我们只是陌路,你囚禁我在此处又有何意义?”白苏心里其实还是有点怨恨这个人,他手下的楚辰,一次围杀让她在生死边缘转了一大圈,还有齐姬,两次轻轻浅浅的动作,便几乎置她于死地。

但对于宁温这类危险的人来说,如果不能爱,便要果决的撇清关系,连仇恨的纠缠都不要有。

“厅中有些书,你可以看,我还有事。”宁温站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白苏再转头的时候,院中已经没有人了。

不知道宁温身边的大巫都走了没,现在外面到处都是风声鹤唳,雍国边疆烽烟四起,动乱之中,那些巫应当会贴身保护他吧,白苏暗自思忖。

“小姐”香蓉从院外进来,她浑身上下,除了发髻有些散乱,倒还算得体。

白苏从屋内跑出来,看见她的形容,轻声问道,“还好吧?”

“奴婢很好。”香蓉过来把掉在地上的被子捡了起来,帮她披上,“小姐,天寒了,快进去吧。”

白苏百无聊赖的窝在榻上,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映着光亮目不转睛的看着。

香蓉显得有些焦躁,她用树枝挑着盆中的炭火,笑道,“小姐,还收着呐”

顾连州写的信虽只有几个字,但白苏一直都贴身放着,香蓉是知道的。

白苏有些听香蓉这样问,心中有些奇怪,这句话她在清园时早就说过一次,遂转头看向她。

香蓉的眼睛微微一眨,白苏知道她肯定有重要的事情要说,又怕暗卫听见。

“无事可做啊香蓉,我想吃鱼了。”白苏可怜兮兮的道。

“啊,小姐,我方才进来的时候见门口有条小溪,奴婢去抓几条来,奴婢小时可会捉鱼呢”香蓉说着兴奋的站起身来,那欢快的神情全不似作假。

白苏心中暗暗佩服,不由也投入了几分,“你会抓鱼?走,我还没见过呢,我也要去”

“小姐身子弱…”香蓉为难道。

“我裹着被子去总行了吧”白苏跳下塌,把信塞如怀中的同时,顺手将丧魂散取了出来。

她们出去的时候,门口两个剑客也不曾阻拦,只是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们。

到了溪边,香蓉压低声音飞快道,“是逃跑的好时机。”

白苏心中一凛,暗中的剑客不知在何处,不容的她们多说此事,但是她知道香蓉是个聪明之人,白苏决定相信她。

香蓉从坡上慢慢下到溪中,站在厚厚的冰面上,搬了一块大石头,准备在冰面上砸个窟窿。

嘭冰花四溅,在阳光折射七彩光芒,煞是美丽。

白苏站在岸上看着香蓉砸冰那副生猛的样子,怔了一下,她一直以为香蓉是和十一是同一种类型的女子,却没想到是个假淑女罢了,她性子里居然有一股子泼辣劲儿那冰窟窿越来越大,白苏忍不住提醒道,“小心点”

香蓉砸冰的手微微一顿,笑道,“没事儿,冰厚着呢”

白苏看那砸开的横截面,果然有半尺多厚,这还是初冬,若是再冷一些,恐怕要结实心了。

等到冰洞有两尺余,香蓉爬上岸,折了一个结实的枯枝树杈,又跳了下去,在冰洞周围的冰面上使劲儿的跺脚,跺了好一会,在拿着树杈站在冰窟旁,静静的盯着里面。

香蓉说会抓鱼,当真不是作假,她就这么一会儿,居然连抓了三条。

“哈香蓉,这下你可露馅了,回头我就要同十三她们讲讲,你方才砸冰的样子多粗鲁”白苏用树枝拨着那几条活蹦乱跳的鱼,戏谑道。

“奴婢可不怕。”香蓉又叉到一条,便爬了上来。

香蓉接过白苏手中的树枝,手脚麻利的把几条鱼从腮部穿透,连成一串。

白苏怪叫一声,“香蓉,你好残忍”

“香蓉惭愧。”香蓉拎着血淋淋的几条鱼,敛衽行了个淑女礼。

她话外之意是:比起白苏的兵不刃血,她这简直太低段了。

白苏一瞪眼,追上去便要打她,“我掐你这个小妮子,敢与小姐叫板”

相处了这么久,香蓉也知道白苏的性子,咯咯一笑,拎着几条鱼一溜烟跑回了院中。

两名守门的剑客目瞪口呆——这两个主不主仆不仆的囚犯,敢情比他们过的惬意白苏气喘吁吁的跟在后面,见那两个剑客傻乎乎的表情,忽然起了戏谑之心,当下笑容一敛拢了拢厚重的被子,冲他们一翻白眼,高傲的冷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两名剑客虽半生刀光剑影,见过的女人也不在少数,却哪里见过白苏这样不要脸皮的妇人白苏飞快的扫了一眼他们呆滞的表情,扭头便走。

到屋里时,同香蓉讲了此事,两人笑作一团。

收干净鱼,香蓉便把火盆端到廊上,开始烤鱼,间或说一些趣闻,全然一副悠闲的模样。

她们越放松,暗中的剑客渐渐的也就没有特别提防,心以为,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再怎么也翻不起浪花来。

可惜,宁温没有跟他们交代,这个弱女,简直可一媲美狐狸。

香蓉和十二学了一段时间的厨艺,虽然缺少作料,却比时下的做法香的多。

鱼一熟,白苏便迫不及待的揪下一块,放入口中,然后又挑了一块没刺的喂给香蓉。

香蓉张嘴接入口中,在咀嚼时发现了一粒圆圆的东西,牙齿一咬,苦涩溢满口中,竟是一粒药丸她面不改色的吞入腹中,笑道,“冬天的鱼也很香呢”

两人在拆吃第一条鱼的同时,第二条也已经架上火。

白苏在棉被中悄悄拔开丧魂散的瓶塞,她身上一个携带的五瓶丧魂散,还有一瓶**,这是她在《鹿鼎记》中学来的,韦小宝用蒙汗药,那是百试不爽,杀人,逃命,用处多多。

五瓶丧魂散放完,白苏把**倒在手上,伸手去抓地上的生鱼,装作几次都滑掉,用被子遮掩把所有的药粉都抹在鱼身上,因为白苏从早晨,宁温在的时候,便披着被子,所以她这边形容,也没有人会怀疑。

“我也要烤”白苏抓着鱼用树枝穿上,霸道的把香蓉那一条移到盆边上。

第153章原是孝闵相助

白苏架上鱼后,便不停的吹火,甚至用扇子扇。

香蓉知道她定有计划,但怕暗中剑客怀疑,提示道,“小姐,不能用大火。”

“谁说不能,这样烤的鱼才香,我见家中庖厨大火炖鱼呢”白苏说话间手上的一点也没停歇。

鱼油滴落,火势愈发大了,很快,浓重的糊味便传了出来。

白苏“呀”的一声,往后跳了几步,同时被子中拢住的丧魂散香味散出,和着浓重的焦糊气味中极不容易被察觉。

香蓉上前去取那鱼,却一失手,把鱼掉到了火盆里,顿时浓烟四起,香蓉忍着呛人的气味,用袖子包着盆急急忙忙端到了院子中。

焦味渐渐笼罩整个院子,还在向外扩散,很快的,方圆一里,几乎都被焦味充斥。

那些藏在暗中的剑客隐隐察觉到气味中有所不同,浓重的焦味里竟含着一丝香甜,但因为白苏和香蓉离的那么近都不曾有事,他们便当做是娇娇们贯用的香料,且他们虽觉得气味不好闻,但还没到呛人的地步,便不曾捂住口鼻。

过了片刻,院中的梧桐树上开始有细微的动静,白苏心中一喜,越发大力的用被子扇着火盆中的浓烟。

嘭一声巨响,梧桐树上掉下一个黑影,梧桐落叶上的积雪四溅,那剑客似是被雪的冰冷激的清醒了些,白苏用被子飞快朝他面上一覆,上面残余的丧魂散,令他立刻晕了过去。

紧接着是屋顶,和门外,再略略候了一会儿,院子周围不断的传出嘭嘭的声音。

待到时机差不多,白苏拉着香蓉便向外跑。

静园四周没有任何车驾,仅有的一匹马也被丧魂散弄的晕了,白苏心中直叹,妫芷的药果然非凡于是果断的和香蓉往尚京城的方向跑。

这也是白苏当初提议要看看静园的原因,此处离城西纳兰府很近,她们便是跑回去最多也只用两三个时辰,而妫芷的药至少能够保证那些剑客晕上两三个时辰,更何况,白苏生怕距离太广,药效会变弱,还特地加了药性最强的**。

这种**只需指甲大小便能令人晕上一两天。

白苏顺着来时的路,跑出林子,约莫走了两盏茶的时间,便隐约能看见尚京城的城墙了,路上已经有往来行人。

她们便稍微放缓了步子,白苏才道,“香蓉,你如何知道今日是逃跑的好时机?”

香蓉道,“奴婢被绑在一个地窖里,上面有两个剑客看守,昨日傍晚时奴婢听见有一个剑客道:孝闵公主未曾递贴便跑去了质子府,亲卫替宁温公子称病,那孝闵公主在质子府坐了许久,末了还说,明日带皇巫来给公子瞧病。”

白苏脚步微微一滞,怪不得,宁温昨日穿的那么少,原来是故意弄出点病来。

“皇巫?”白苏忽然反应过来,心中激动,是妫芷看来明日要去拜访孝闵公主了,她既然说出这话,一定知道妫芷的下落,而妫芷是自愿为皇巫吗?

白苏想着事情,便不怎么觉得累,跑跑歇歇,两个时辰后终于到了纳兰府隐匿的后门。

守门的剑客看见白苏立刻迎了上去,“主公”

“进去再说”白苏道。

进了府中,白苏才算松了口气。

这次逃跑如此顺利,恐怕是多半是靠孝闵公主的帮忙,她的眼线遍布雍国,白苏被宁温所掳之事,她必然是听说了的。

“主公,十三姑娘派剑客前来询问您下落,属下照实答了,十三姑娘回话说,已经替主公向太学称病。”剑客禀报道。

这个剑客白苏也曾见过一回,是与在鱼洛与倨一起的做护卫的,“你叫什么名字,倨呢?”

“属下名筏,倨听闻主公失踪,便亲自带领剑客去追查。另外,管事昨日回来了。”筏道。

白苏喜道,“婆七回来了?领我去见他”

“小姐,还是先洗洗再见管事吧”香蓉劝道。

在白府时,香蓉险些被婆七给杀了,心中对他是又惧又恨,自然能拖一刻是一刻。

白苏瞧着自己满身脏乱和焦味,道,“也好,我先到碧夏园去清洗,派人通知十三,我回来了。”

秋风园距离后门最近,秋风园中尽是枫树,火红耀眼,这些树栽种的也很有门道,白苏借鉴迷宫的形状来栽种枫树,下面的空隙用小的落叶灌木堵死,这样一来便是严严实实的迷宫了。

剑客们在这里生活了大半年,还依旧会迷路,而白苏记性佳,带着香蓉飞快的边穿过这一大片迷宫,到了碧夏园。

“小姐。”白苏一出现,立刻就有四个侍婢迎了上来。

她们都是那批从鱼洛买来的老奴家属,白苏听他们说还有闺女被卖到别处的,便想办法帮他们寻找,最终,除了一个已经病死的,其余六人都被买了回来,白苏便把她们放在各个园中做侍婢。

“奴婢该死”后面尾随的两名侍婢跪下请罪。

白苏怔了一下,“何罪之有?”

“奴婢…奴婢见碧夏园暖和,便私自跑过来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声音颤抖。

另外一个小一些的,已经抖的不像话。

她们自打来这里,就如同从地狱道了仙境,每日的活也很少,又有亲人在身边,所以更怕被卖了。

“无妨,府中侍婢少,我平素不在府中之时你们可以聚在一起玩,不过活一定要把活做完才行”白苏道。

四名侍婢欣喜不已,忙一同跪下谢恩,白苏顺道把香蓉介绍给她们,“这是香蓉,除了十三外,她日后也是纳兰府的主事。”

四人齐声道,“奴婢见过香蓉主事”

香蓉腼腆一笑,“快快起来吧无需多礼。”

白苏撇撇嘴,一个骨子里如此泼辣的人,如何就能变成贤良淑德呢?嗯…看来要好好同她学学才是。

夏园有两间浴房,香蓉去了较小的一间,白苏不习惯别人侍浴,便打发她们取来干净的衣物,自己去洗。

浴房中,白苏头顶一块白色面巾,趴在池子边,闭着眼睛舒服的哼起小调,但她唱歌一向不行,只听依依呀呀的,也不知哼的哪个曲子。

白苏哼着哼着,忽觉得周身渐渐寒凉下来,这种冰冷之感,她简直太熟悉了“你倒是轻松自在的很。”一声冷哼,几欲将一池温泉给冷却了。

第154章顾风华

“你倒是轻松自在的很。”一声冷哼,几欲将一池温泉给冷却了。

这一声是从半空中传来的,白苏打了个哆嗦,心中却甚是欢喜,哗啦一声从水中站了起来,“妫芷”

她仰头,见妫芷一袭黑袍悬坐在房梁上,犹若幽魅,清冷秀美的容颜不曾有丝毫改变,只是那双冷彻骨的翦水秋瞳,越发寒凉。

妫芷目光淡淡从白苏身上扫过,嗤笑了一声。

白苏脸色铁青,急急的没入水中,瞪着她,“半月不见,你嘴上的毒已经蔓延到全身了”

现在妫芷简直不用语言就能表现出极度的嘲讽,和最毒的挖苦。

“嗯,你蔓延的倒是迟缓些。”妫芷若有所指的瞟了她的胸口一眼。

白苏咬碎一口银牙,最终决定不跟她一般见识,转移话题道,“你做皇巫了?被逼还是自愿?”

“谁敢逼我?”妫芷冷冷道。

“那就是自愿了,你不是不喜做巫吗?”白苏仰着脑袋有点累,干脆翻过身,把头靠在石壁上。

妫芷缓缓道,“我希望自己是最终的巫首。”

白苏盯着妫芷,不知该接些什么话,在她的印象中,巫就是跳大神的,可是看着妫芷这一脸冷若冰霜的模样,也不像个能把脸画花去装神弄鬼之人呢“我救了你几回,你是否该知恩图报?”妫芷靠在房梁上,垂眸看她。

白苏心中一凛,全神戒备的等着她继续说,妫芷此人腹黑难以估量,而且自尊心特别强,能让她主动开口的事情,肯定不是简单的事,而且也绝非什么好事。

“想办法灭了巫道。”妫芷淡淡道。

白苏一骨碌爬了起来,脚下一滑,险些栽倒在池子里,她挣扎着巴住池子边缘,吐出口中不慎灌进去的水,“你说什么?灭了巫道”

妫芷不答话,显然是通知她,而不是求她,白苏气急败坏的问道,“我问你,你一个人能同时对杀多少普通剑客?”

“若是不用巫术,大约二十余个。”妫芷道。

白苏颤了颤,“若是用巫术呢?”

静了一会,妫芷缓缓道,“并没试过,约莫千余。”

白苏心中暗惊,原来巫术居然这么厉害,亏她之前还把巫想成跳大神的。

“我是巫首,也非每个巫都能对阵千名剑客,普通巫少则几十,多则数百。”妫芷补充解释道。

“你,你这是在安慰我吗?”白苏太了解妫芷了,她多半自以为是安慰人的话,但是,“我全府上下加起来不过三百多人。”

其中还包括三四十名奴隶。

“你不是满腹诡计吗巫不擅诡道。”妫芷话音未落,倏地消失在房梁上,只留下满脸呆滞的白苏。

巫不擅诡道白苏抽了抽嘴角,她是没把自己算作巫吗?

巫道,她真的能一己之力灭了巫道?白苏心不在焉的搓澡。

这是何等艰巨的任务雍国人信巫,灭巫道,便如在唐朝时去灭了佛道,根本是天方夜谭“佛…”白苏呢喃道。

世事更迭,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也许真可以试一试。

白苏虽不知道妫芷把自己的命渡了一半给她,烛武因此猝死,却也隐隐能猜到妫芷为救她付出很大代价,所以,即便明知此事难入登天,她也要尽力而为。

屋外的天空阴沉沉,不一会儿竟又落开始落雪,碧夏园温度很高,雪瓣落到半空遇到热流化作雨滴,宛若初夏的雷雨。

尚京,质子府中,干枯的枝丫上积满了雪,白雪纷纷扬扬,一袭白衣站在亭中,面上依旧是不正常的红晕,双眼有些迷蒙,仿佛一眨眼便能滴出泪水来。

“主公,云姬已逃了。”亭中传出籍巫嘶哑的声音。

“嗯,我想静一静。”宁温从来温润的声音掺杂一丝沙哑,不小心魅惑便流露出来。

孝闵公主是出了名的无事不登三宝殿,昨日他便有所怀疑,所以他把一半剑客都留在静园看守,没想到,他还是小看的白苏了。

“刘挚。”宁温低低念出孝闵公主的名字。

在宁温接触的人中,相对来说比较重要的就只有四人:昭德公主,白苏,顾风华,还有一个便是孝闵公主。

然而他与孝闵公主并无很多接触,她在宁温看来区别于他人的原因,多半是因为她是不求目的对他好。

孝闵公主是个不简单的女人,无论是心计还是手段都不在七王之下,若她生为男儿,必然是皇位竞争的有力人选。

她早就知道宁温拥有自己的剑客,也知道有暗中保护他的巫,但是她并未揭发。

宁温能感觉到孝闵公主对他有情,但这个女子是为数不多的,并不痴迷于他的人。

她可以容许宁温有自己的剑客,或许也会帮他隐瞒,然而想要从她那里得到什么助力,根本不可能。

在孝闵公主心中,纵然倾心宁温,却远不及大雍江山重要。

亭外的雪越下越大,天色昏暗,宁温抬起手,定定凝视自己手上的烫伤,迷蒙的眸子中满是疑惑,清晨白苏帮他擦药膏之时,不知是不是他自己心理原因,竟能感觉到她温柔的触碰。

这可是自失去感知后头一回发生的异状啊

“你病了,怎么还在亭中吹冷风?”蓦地,雪地里一个懒散的声音传来。

宁温回头,只见顾风华一袭海棠红色宽袖袍服,脖颈间围着厚厚的白色狐狸毛,撑着樱草色的油纸伞,静静站在雪中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