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连州闭眸不动,白苏便顺势靠在被子上,欣赏起他的姿容,那一张俊颜当真寻不出丝毫瑕疵,肤色比陆离白上许多,比宁温黑些,看上去很干净,却并不会觉得很温柔。

这张面上任何一处都在恰好的位置,挪动一分亦会令人觉得遗憾。

白苏不禁回想起起,在蓝花楹树林里,他微醺的模样,一袭青衣倒在花瓣堆中,墨玉眼中带着些微的迷离,便那么怔怔的看着她。

那一刻,白苏全然被惊艳了。

“夫君,一年前的初春,你是否在街上纵马过?”白苏忽然想问问他这样一个守礼之人,怎么会当街纵马。

顾连州睁开眼睛,墨玉眸中微有诧异,“你如何知道?”

白苏拈了个手势,露出一个自认为高深莫测的笑意,“贫僧掐指一算…便算出顾小哥不是个凡人。”

“胡闹”顾连州虽是训斥,却带着浅浅的笑意,握住白苏的手,将拽入怀中,“说与为夫听听。”

“那日我正在阁楼上,瞧见你了,当时你带着斗笠,却忽然抬头,我便瞧见了你的容貌,当时我便生出一个想法。”白苏想到当日的念头,嗤嗤笑了起来,“当日啊,我便想,这么个俏郎君,我若寻见了他,定然让他与我生个俊俏儿子,然后带着儿子跑去过逍遥日子。”

“嗯?”顾连州露出一个蛊惑人心的笑容,凑近她,“那日我只看见一个傻娇娇。”

白苏能想象自己看见美男子时那副德行,定然目瞪口呆,傻的厉害,怕是只差留哈喇子了。

那天,政阳传信说,父亲重病,他便马不停蹄往回赶,恰在街市上时,街中央有个孩子,他便生生停住疾驰的马屁,一个扫眼,隔着斗笠朦胧中便看见了一个正在往窗框子上插花的少女。

“我当时只是很奇怪,为何要将花插到窗子上?”顾连州至今也未想通。

第221章小顾别扭的表白

白苏心知道顾连州这样心思缜密之人,定然是发现了她不合于世的方面,只不过他不喜欢把事情宣之于口,即便是心中确定了一件事情的结果,只要他觉得无关紧要,便不会点破。

即便如此,白苏也不想让自己太不合常理,只道,“我是想办法将蝴蝶兰风干而又不枯萎。”

紧接着,白苏不无遗憾的道。“唉,若是在福缘寺下相遇的不是时候,我定然早已经将你吃干抹净了。”

顾连州轻轻拍了拍她的臀,颇有怒气的道,“小小年纪,净是不学好”

“圣人说了,食色性也。以夫君的模样,不知道有多少人心里想把你吃干抹净呢,我无非是说出来了而已。”白苏不怕死的朝他怀里蹭。

“有如此说自家夫君的么”顾连州堂堂大丈夫,竟然被她说的像个娈宠一般,真真可恨。

白苏不是没察觉到他的怒气,但是因着一句“自家夫君”,忍不住心花怒放,却要生生忍着雀跃的小动作,做出一副认真悔过的形容,憋的人难受。

顾连州将白苏圈在怀中,捂了许久,白苏只觉得有一股暖如春风的气流缓缓注入自己的身体,她惊愕的看向闭眸似是小憩的顾连州。

虽则白苏对武功并不了解,但前世各类书籍还是看了不少,隐隐能猜到这是在传内力。

维持了六息时间,清贵的声音淡淡道,“天还寒凉着,方才你连被子都不盖,少不了要生病。”

白苏一阵惭愧,孕妇很多药都不能吃,这她是知道的,竟然还这么粗心大意顾连州见她认真思过,便也不再多说,伸手扯过屏风上的衣袍和大氅,替白苏穿上,“一同去厨房吧。”

之前,顾连州被白苏诓骗,有些恼火,但他一直是个信守承诺之人,既然已经应下了,自然就要做到。

白苏欢欢喜喜的牵着他的手,往厨房走去,还将将走至半道上,剑客忽然来报,“禀主公,张丞相来了…”

白苏奇怪的瞧了这剑客一眼,张丞相前来,他怎会这么一副为难的形容。

“何事?”顾连州剑眉微微拢起,心知这个张丞相是只老狐狸,不可怠慢。

“回主公,张丞相带了一个车队,有数百人之多,其中有家眷老小,方才传话来说,已经在隔壁定居了,回头就来拜会。”剑客道。

白苏纳罕道,“雍帝被囚禁,这个张丞相不想法子救他,怎的还有闲情跑到这里?”

顾连州声音微沉,“知道了,退吧。”

说罢,牵着白苏的手继续朝厨房走去,边走边说到,“雍帝平定内忧外患时,张丞相倒是没少出谋划策,可说,他是雍帝能有今日,他是第一大功臣。但雍国安定后,他便再也不曾出一计,近十年来,尤其热衷于做和事老。”

“也就是说,这位张丞相是个和稀泥的高手咯?”白苏也就明白了,为何雍国盘踞各路势力,却一直相安无事,原来这一切都是张丞相的功劳。

这张丞相和起稀泥来,那是完全不讲原则的,哪儿有纷争,他便去掺和掺和,非叫你打不起来才觉得圆满。

“嗯。”因着顾连州一直不参与朝堂斗争,张丞相怎么和稀泥也和不到他这儿,所以两人只是泛泛之交,顾连州从他一些作为上,也能勉强猜测此人的性格,简而言之,就是个老来不着调的狐狸。

“自古最忌功高震主,张丞相这稀泥也不是随便和的,他打着为雍帝排忧解难的旗号,令内乱不起来,各路势力也无损伤,只有这些危险还在,他才不会被雍帝卸磨杀驴。如今雍帝被幽禁了,怕是正合他意。”顾连州道。

一般随皇帝出生入死的大功臣,约莫都没什么好下场,当初朱元璋便杀了不少开国功臣。

大雍当朝的大功臣,统共就只剩下三个,一个是武皇后,一个是政阳王,还有一个便是张丞相。

他们一个成了枕边人,一个成了妹婿,而张丞相除了做过一段太子少师,与雍帝再无别的瓜葛,如此想来,他不仅能好好活着,还能官拜丞相,果然是手段非常。

“雍帝封李氏为武皇后,恐怕也并非是单纯的患难生情吧,他们真的相悦吗?”白苏的声音中有着些许失落,至今为止,她还没有听说过在雍国有两情相悦结为夫妇的例子,这令她心中有些浮躁。

顾连州自然知道她心中的不安,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漠然道,“你管旁人做甚,你只需知道,我是悦你的便好。”

你只需知道,我是悦你的便好。

白苏脚步一顿,怔怔的看着他,想证实一下,自己方才是否幻听了。

顾连州不自在的别过头去,那一直到脖子、耳朵的红晕,明明白白的告诉白苏,方才他是真真表白了的。

“夫君,夫君,我还想听一遍。”白苏欢快的捉住他衣袍袖口。

“听什么?”顾连州面上的红晕很快的退去,只在脸颊处留下两片淡淡的粉红,将他淡漠严肃的形衬的柔和起来,那般温润是于宁温不同的。

若说宁温是细雨江南,那么顾连州这柔和,便似是风平浪静的海面,碧蓝的海天一色,白色沙滩,微风拂面,清爽开阔。

“夫君。”白苏继续摇晃着他的衣袖。

顾连州是铁了心的要装蒜到底,一头扎进厨房中,也不管厨娘们的诧异眼观,兀自令人烧火,炒了两个菜,炖了个鸡汤。

那清风朗月的一身青衣,淡然无比的挥着锅铲,看的几个厨娘目瞪口呆。

她们目瞪口呆的原因约莫是从未想到,男人居然如此会做饭,而且姿态偏偏,如此潇洒落拓,仿佛此处不是厨房,这男人也不是在烹食,而是清风竹林,一名弄琴的雅士。

白苏依旧端个小板凳,坐在他脚边,时不时的嚎上一两声,提醒他,这个儿还没过去。

顾连州一张扑克脸将菜放在托盘中,吩咐厨娘道,“把菜送到偏厅去。”

那几个厨娘正看美男子看的入神,忽然听见如此冷漠的声音,顿时打了哆嗦,连连应是。

“夫君…”白苏软着嗓子唤道。

顾连州低头看了她一眼,见她赖着不肯走,便弯腰将她横抱起来,全然当方才的表白从来不曾发生过。

“厨房油烟重,你日后莫要再去了。”顾连州道。

白苏抽着鼻子在他脖颈间嗅来嗅去,“夫君身上怎么没有味道,我呆了一会儿便浑身都是油味了呢。”

顾连州被她闹的痒痒,忍不住笑着避开她。

这一笑便如乌云破月,顿时清辉耀眼。

白苏被晃的晕了晕,心知顾连州若是不想说,怎样磨都没用,所以便索性抛之脑后,专心致志的呵他痒痒。

“素儿,莫要闹了。”顾连州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声爽朗清发,令人闻之开阔。

“原来夫君怕人往脖子里吹气”白苏双眼亮晶晶的,终于发现了顾连州一个死穴。

此事,白苏欢呼的同时还有些小悲哀,枉她长着一副聪明的脑子,却永远不及顾连州思虑的全面,也不及他手段利落,所以回回都再在他手心里,如今只能靠这种低级方法…

白苏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随即更加堕落的沉迷于这个弱智的游戏。

从厨房到偏厅一共不过百丈远,两人整整走了五盏茶的时间,顾连州却也并无不耐烦,一直稳稳的将白苏抱在怀中。

顾连州今日恐怕是把前面二十几年的份儿一并给笑了。

“夫君,你笑的模样,真真好看。”白苏一直执着用这个丢脸的办法惹他,并非是因为情趣,而是实在迷恋他爽朗的笑声,和绝可倾城的笑容。末了她又补充一句,“笑声也好听。”

方才笑的着实猛烈,顾连州脸上还有为退却的红色。

他对于白苏的夸奖不置可否,只抿了口茶水。

水渍在他菱唇上留下莹亮的水渍,白苏怔怔盯着,咽了咽口水,还是忍不住偷袭了一口。

“越发没规矩。”顾连州斥道。

他语气虽严厉,但白苏有恃无恐,因为,如果顾连州若是不想给她亲的话,她是万万亲不到的。

侍婢把饭菜端上来,定定的怔在一边不走,白苏见她痴迷的看着顾连州,心里不由冒酸气,声音也随之冷了起来,“退吧”

那侍婢一颤,依依不舍瞧了顾连州一眼,才躬身退了出去。

“素儿醋了。”顾连州淡淡指出,转而又安慰她道,“不过是个侍婢。”

白苏哼哼道,“你是我的,身体是我的,心是我的,连一根头发丝都是我的,你周围的空气也都是我的”

顾连州诧异的看着她,惊讶于她这种强烈的独占欲,而同时,心中又隐隐有些欢喜,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超出他的控制。

“主公,城主送来宴贴,邀您明晚赴宴。”门外,剑客的声音打断顾连州的思绪。

“嗯。”顾连州应了一声。

石城城主想必是听闻张丞相和众位权贵的使者到来,故而摆的接风宴。

“夫主,我们要不要也宴一宴诸位使者?”白苏双眼弯成两道月牙,狡黠的看着顾连州。

若是抱着同一个目的之人齐聚一堂,想不热闹都难。

“无需多此一举,明晚一样很热闹。”顾连州顺着她的发,淡淡道。

第222章夫君,你快些进来

用完晚膳,白苏连手指头都不愿意动一动,因为,那一大盆鸡汤全让她一个喝掉了。

顾连州一碗一碗的盛,白苏便看着他含笑的俊雅模样,傻愣愣的一碗碗下肚,待到用完膳时,才察觉自己已经撑得不行了。

晚间,张丞相前来拜会,因着这老人家自认为自己人缘还不错,便直接让人领着往主屋去,颇有些倚老卖老的嫌疑。

暗卫早早的便看见了张丞相,但奈何屋里面的声音实在令人面红耳赤,暗卫几番犹豫之下,竟让步履生风的老人家走到了主屋门口。

因着主屋和主寝是相通着的,张丞相一驻足便听见屋内伴随这哗哗的水声,传出一个弱弱的妇人声音,“夫君,你快些进来,我受不了了。”

张丞相尴尬的咳嗽两声,同时提醒的暗卫和屋内的二人。

暗卫暗道失职,连忙出声提醒,“主公,张丞相来访。”

每个权贵府上都有些暗卫,因此张丞相也不会觉得奇怪。原本应当出言拜会一下的,可即便他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出声说话,里面人家夫妻俩可正“忙着”呢,张丞相在心中暗暗谴责自己坏人好事。

只不过,顾连州退了孝节公主的婚事,又哪里来的妻子呢?张丞相暗自纳闷,也没听说顾少师娶妻啊?

屋内,白苏蜷缩在被窝里,回忆起自己方才那句话,顿时有些尴尬,应该没被听见吧?否则定然误会大了。

因着晚膳时,白苏吃的太撑了,顾连州帮她在浴桶中简单的冲了冲,便放进被窝里,被子里凉凉的,白苏无论如何都睡不着,蜷成一团缩,不住的催促顾连州洗的快些。

“请丞相到偏厅稍后,容德均更衣。”顾连州从浴桶中站起身,取下棉帕子,一边抹干身子,一边朗声道。

暗卫见那奴仆得知身边的老者竟是丞相,一时惊住,只得现身,冲那张丞相叉手道,“这奴仆实在失礼,请丞相降罪,这边请。”

张丞相老来性子一直十分平和,和蔼的笑道,“无妨的,无妨的,说来是老夫失礼在前,惭愧惭愧。”

“丞相宽恕,还不快滚”剑客低声怒斥道。

那奴仆冲张丞相的背影磕了好几个头,这才踉踉跄跄的跑下去。

顾连州飞快的穿上衣袍,转头对白苏道,“你且候候,不会很久。”

白苏点点头,继续缩着。

顾连州将隔间的厚帘子放下,便朝偏厅去了,不消片刻,脚步声渐近,顾连州却是亲自入了偏厅将张丞相给迎到主厅中来了。

白苏倒也不会觉得无聊,这么明目张胆的听墙角,实在很刺激。

外间,各自就坐之后,顾连州清贵而疏离的声音道,“内人身体不适,不便前来拜会丞相,还请您见谅。”

张丞相想起方才听见的话,心中不禁尴尬,不过他混迹官场数十年,装模作样使的炉火纯青,听闻顾连州如此一说,立刻抚着白须笑呵呵的道,“哪里哪里,是老夫失礼才是,改日定然请备上薄酒赔罪。”

以张丞相的身份地位,说这话也不过是随便客套客套,顾连州自然不会当真,只应道,“丞相太客气了,应声是德均设宴为您接风洗尘才是。”

白苏捂住嘴,忍住笑。眼下外头的情形令她想起书中打斗的场面,一般挥起刀剑便砍的,一看就知道是小罗喽,而真正的高手,都是互相绕着圈圈,说是谁先出手便落了后着。

可白苏私以为,他们八成是拖延着时间,能不打就不打,以免伤到什么花花草草。

而外面那两人没营养的对话,正让白苏想到绕圈走的高手们。

顾连州一直淡然的喝着茶,张丞相也淡然的喝着茶,但他既然是先来拜访了,便已经落了后着,于是架子拿够了,便说道,“京里乱的很,想必少师已经听说了吧。唉老夫这一把老骨头可折腾不起了,是以早早的卷起铺盖跑到这石城避难,打算寻个安宁。”

“您是陛下的老师,又是当朝丞相,一路过来,想必也辛苦了。”顾连州也着实佩服张丞相,带着一府上上下下,竟然能成功的从那些人的眼皮底下跑出来,可见他的手段并没有因为这些年和稀泥而减弱半分。

张丞相摇摇头道,叹道,“老矣”

看他那形容,便知道少不了受了些围追堵截,这一路上定然费尽心思,顾风华、孝闵公主、七王,哪一个又是好糊弄的?

“今日既是来了,老夫便说几句掏心之言。”张丞相抿了口茶,放下杯子之后,瞥了顾连州一眼,见他一副洗耳恭听的形容,便继续道,“我皇大势已去,纵然京中有不少旧部,但陛下这些年对待功臣的手段,实是寒了我等的心。几位皇子谋反实在预料之中,令老夫意想不到的是,夜宿勾栏院的政阳王世子,陡然崛起,势头如日中天,竟隐隐盖过了七王…孝闵公主一介弱质女子,竟也不弱。”

张丞相目光一直不曾离顾连州面上,不出所料,没有发觉丝毫异样,心中暗叹,这个青年啊,比他年轻那会要沉稳百倍,且漠然的神情,从来不为任何事情所动。

“石城六七月风光甚好,想必丞相定然喜欢。”顾连州话语中仿佛有那么点点暗示的意思,但那淡淡的表情,又似是无意。

“呵呵,老夫也早听说了,时辰不早了,老夫就先告辞来日方长来日方长”张丞相笑着起身告辞。

顾连州也不曾挽留,只送至院门口,令剑客护送张丞相回府。

目送张丞相离去,顾连州疾步返回主屋,方走至方门,便听见白苏呵呵的笑声,不由唇角微扬。

白苏见着顾连州回来,笑的更厉害了,“这张丞相着实有趣的紧,揣着明白装糊涂,恐怕又来和稀泥了。”

当真是敬业啊,为了做和事老,连一家老小的都出动了。

而且,张丞相明知道顾连州是个精明的人,定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眼睛,却还能淡定装老弱,果然脸皮还是老的厚。

第223章何谓长舌妇

张丞相十年如一的搞调和工作,这项修为自然是炉火纯青,有着他掺和此事,恐怕雍国这次的内乱依旧打不起来。

“这样也好,若是真打起来,没有十年二十年国内无法评定,到时北魏和宁国强盛起来,大雍依旧是任人鱼肉。”顾连州解去衣袍,躺进被子中。

白苏立刻贴了上来,感受着暖暖的温度,白苏舒适的叹了口气。

顾连州伸手搂住她纤纤欲折的腰,将脸埋在白苏的脖颈之间,丝丝缕缕的馨香充盈在鼻端。

许多妇人都有体香,比如那个阁姬,据说她身上天生带有一种媚香,每一个闻到的男子都会神魂颠倒,可顾连州却独爱白苏身上如此清淡却温暖的味道。

白苏累得狠了,靠着顾连州温暖结实的胸口,不一会儿便陷入熟睡。

顾连州一直闭眸,放在她腰间的手却不由自主的抚着,心脏紧紧的揪起来,揪的太久了,便隐隐泛出丝许疼痛。

如今,在顾连州面临的种种选择,无不是残忍至极——兄弟叛乱,父亲守忠,现实逼着他不得不做出一个抉择,是选择父子反目,还是手足相残…他的妇人,他的第一个孩子…

这种种,令他一向淡漠如水的心,微微有些动荡。

定要寻出两全的法子。

圣人云:鱼与熊掌不可兼得。顾连州微微抿唇,在不曾到非做决断不可之前,定然要努力寻求上佳的解决办法。

白苏一夜好眠,而顾连州确是想事情想到了天亮时分才睡着,是以,白苏醒的时候,还见顾连州熟睡,他拢着眉头,一张俊美无铸的容颜,带着淡淡的疲惫。

白苏微微一怔,相处久了,多少对顾连州的美色产生了一点微薄的抵抗力,但转而一想,他应当是因着选择辅佐哪一方而忧虑,毕竟,即使他与政阳王的感情再不好,也是他的父亲。

“醒了?”顾连州墨玉眼中略带迷蒙,看见白苏蹑手蹑脚的往外爬,眉头微微一松,笑着将她拉入怀中,“再陪我睡一会。”

“夫君怎的学会赖床了?”白苏嘟嚷着,却乖乖的在他身边躺下,“今日事情还多着呢,今晚不是有宴么?你可没有合适的衣裳,也不知城中的衣铺可有开了。”

他们原本是遭难,加之两人有都不甚喜欢华丽,于是只备了一些日常用的袍服曲裾,虽算不得寒碜,但穿着去赴大宴,却是不妥。

“无碍,我有一套袍服放在军营中了,稍后派人去取便是。”顾连州清贵的声音还带着朦胧的睡意。

白苏扁扁嘴,心想,敢情你是没打算带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