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罗想起刘陵说的话,连忙跪下泣道:“奴婢的命是皇上所赐的,皇上要奴婢死,奴婢绝无半点怨言,但是因为奴婢这微不足道的人而污了皇上的贤明清誉,奴婢死一万遍都不足惜啊!”

晋帝一愣,那一只独目看着云罗素白美丽的脸上梨花带雨,不由沉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罗眸色一闪,于是把自己听到的传言一五一十告诉了他。

晋帝听完,拍着软榻连连冷笑:“好!好!果然说得好!”他明显已是怒极反笑,口中道:“这群该死的畜生!竟然这个时候来污蔑朕!朕的年纪这么大了!难道会如不知廉耻的老畜生一般淫乱…淫乱后宫吗!”

他说着又剧烈咳嗽起来,云罗见他气得脸色发青,急忙扶着他帮他抚背。

晋帝这一次怒极伤了肺腑,咳了半天都无法止息。云罗看着他难受之极的模样,背后渗出冷汗。她未料到他的反应比自己的还要大。御前宫人急忙又去请太医。整个寝殿中一团乱。

正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女声厉声传来:“都干什么呢!跟无头苍蝇一般!”

云罗回头,只见云妃华丽的裙裾在殿门处一闪,快步走了进来。她看到扶着晋帝的云罗,眸中冷色一闪,匆匆上前。

云罗盯着她向自己而来。云妃居高临下,眸中已有了警告之色。云罗忽地冲她嫣然一笑,笑意深深。

云妃脸色一变,上前一把将她狠狠拖开,“啪”的一声狠狠扇上云罗的脸颊,冷笑道:“你这个贱婢!谁让你有这个资格扶着皇上的!还不速速退下!”

她这一巴掌很重,扇得云罗跌在了地上。云罗心中冷笑,趁机伏在地上微微颤抖半天都不起来。

晋帝好不容止住了咳嗽,见云妃一来就出手打了云罗,冷笑一声:“又是谁让爱妃有这样的资格打骂朕身边的宫女呢?”

云妃一怔,一转头才发现晋帝的独目中闪着寒光。她心头一颤,连忙跪下呜呜地哭:“皇上息怒!臣妾只是…只是…”

她的“只是”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总不能说云罗冲她一笑,她还以颜色吧?云罗此时起身,雪白的脸上五指印宛然。她膝行上前,柔声道:“皇上息怒。云妃娘娘也是关心皇上。正所谓关心则乱,皇上不要生气,气坏了龙体可是与社稷不利。”

晋帝盯着云妃,怒气不消,冷笑道:“你听听,连一介宫女都关心朕的身体。你身为朕的妃子这些日子你可关心过朕?”

云妃顿时语塞,她脸涨得通红,半天才低声道:“臣妾该死!这些日子束儿生病,臣妾一直陪伴左右,所以未曾前去看望皇上…”

晋帝听得她提起了小儿子李束,神色稍缓,挥了挥手:“你退下吧!朕今日不想看见你!”

云妃脸色一白,半晌才躬身退下。

寝殿中又恢复了安静。云罗轻抚脸上的红肿,唇边溢出丝丝冷笑。看来云妃的恩宠也不过如此。

一声叹息在殿中响起,云罗看去,只见躺在软榻上的晋帝缓缓开口:“这谣言不是针对你,是针对朕。”

云罗心中一惊,失声问道:“皇上这怎么说?”

晋帝黯然长叹:“不但你听到了这些,在苍山温泉行宫朕已听说晋中谣言兴盛,说朕醉心修仙,不理政事,还说朕老来昏庸,举止失常,不是明君…”

第八十九章 良辰美景奈何天

2014-9-2 11:10:57 5241

云罗心中一惊,这些谣言果然是针对了眼前这老皇帝。可是究竟是谁呢?这么恶毒地想要污蔑这开创了晋国疆土的一代英雄与明君呢?

晋帝见她怔忪,喘了一口气,道:“无论如何,你不过是一个卒子。如今的晋国已不是从前的晋国了。是朕…是朕的错…”

云罗见他脸上有懊悔的神色,连忙安慰:“皇上放心,暂时的谣言只可以蒙蔽无知的人,是永远不会欺骗所有的人。皇上为了晋国百姓的心一定会让世人知道的。”

晋帝笑了笑,只是摆手。看来他平日听惯了阿谀奉承,已对她安慰的话感到麻木了。

云罗笃定地道:“皇上别忘了,您还有太子殿下呢!嫦”

晋帝一颤,良久才含笑点头:“是啊!朕还有逍儿…”他说着靠在软榻上沉沉睡去。

云罗为他掖了掖被角,悄然退了下去。

当日果然晋帝下旨,谣传流言者割舌削发之刑。举报者者赏银三十两。一时间宫中人人自危。不少人被人检举,然后被投入了宫正司中一一处以刑罚商。

血淋淋的惩罚令宫中上下噤若寒蝉。每个人这才知道那曾经叱咤风云的老皇帝,日暮西山依然有威力。

刘陵见到云罗,看着她摇头道:“古语有云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悠悠众口堵不住的。华尚宫此举亦是得罪了不少人呢。难道华尚宫不怕将来被人记恨在心?”

云罗似笑非笑道:“可是明知是流言难道要让这些来毁了我吗?我不过是一介尚宫,最后谣言日盛,为了保住皇上的名誉势必我便是那牺牲品。此时不反击,将来我若陷入一点反击的能力都没有的时候岂不是更糟糕?”

她顿了顿,眸色森冷,慢慢道:“受刑的人也只是人云亦云的蠢人,真正要害我之人还安然无恙!”她说完转身走了。

刘陵看着她欣长优雅的身影,暗自摇了摇头:“此女生性凉薄狠绝,可是又心存善念,当真不知她如何做到的。”

第二日一早,一道喜讯传来。太子妃经过两天一夜的艰难生产,终于诞下晋国第一位皇孙。晋帝大喜,发了圣旨大赦天下三日,百姓们纷纷庆贺。

云罗听闻这个消息却只是沉默。他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该有多高兴呢。可惜她再也无法得知了。

晋帝归来就恰好正缝太子妃诞下皇孙,各位朝臣更是纷纷上表恭贺。有臣子道,这是天庇佑晋国行天道的吉兆。晋帝大喜,大大封赏了那一人。此举不啻于给诸位朝臣们指明了李天逍深得圣心的意向。

如今李天逍是晋帝膝下唯一的成年太子,又素有贤能。如今再得一子,晋国三代可定。等晋帝百年之后,李天逍即皇帝位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曾经的流言渐渐消退,连带着关于晋帝老来昏庸的流言消失不见。

云罗冷眼看着这一切,这才明白了宫中才是整个晋国的权力最中心。一点风向都能令局势变化。她不再是困守在小小太子府中小小不起眼的华奉仪,而是在这个国家中的国君身边,日夜跟随。

眼界与心胸与从前相比,已是天上地下。

晋帝御驾回宫,拖着病体每日都召李天逍前来听朝中动向还有梁晋两国的军情。李天逍几乎都住在了皇宫中的太子府中。他甚是勤勉政事,抛下刚生产完奄奄一息的太子妃与才出世不久的小世子,几乎日夜都在皇宫中。

云罗如今随行伺候晋帝时常见了他。可两人如今再相见时似乎从不认识,匆匆一面即过。云罗见他如此一颗心莫名放下。如今这多事之秋,她宁可两人疏远一点才不至于被有心人拿住把柄。

晋国的初冬下了几场雨后就有些寒冷了。晋帝想念苍山的温泉行宫,想要再去却又放心不下朝堂之事。李天逍得知,命宫人在皇宫中开挖一处温泉,又命能工巧匠修好温泉池子。

晋帝喜在心中却对他道:“此时与梁国大战在即,还是把国库的银子花在急需用处,不可轻易浪费。”

李天逍含笑道:“可是父皇龙体康健才是晋国的根本。”

晋帝摇头:“朕老了,也上不得马打不得仗了。一切都是你将来要完成的事。”他话虽如此可是面上却是笑了。

父子两人正在聊着,殿外走来一抹绰约如仙的身影。云罗端着一碗汤药,翩然靠近,跪下道:“皇上该用药了。”

晋帝呵呵一笑,端起药碗就喝下。云罗从一旁的女官手中接过面巾为他擦拭。李天逍在一旁静静看着。

晋帝用完药,云罗对他道:“陛下今日要去走走晒晒太阳吗?”

晋帝对她道:“这主意甚好,只是等朕与逍儿再说一会话。”

云罗含笑施礼退下。

李天逍默默看了。晋帝一回头见他目光追随着那抹绰约的身影,淡淡道:“朕曾记得你不是喜欢这样的女子。她柔顺乖巧,可是心性坚韧,你可知道麦田的麦子,风吹过会伏下沉重的麦穗,可是艳阳出来又会迎风招展。她就是这样的女子,懂得生存,也懂得如何对自己的敌人残酷。”

李天逍眸光一黯,良久才道:“儿臣还是忘不了阿离。可是云罗…真的是个很特别的女子。儿臣也很迷惘。”

晋帝眸光一冷,想要说什么却是按耐住。他道:“阿离是个苦命的孩子。当初朕把她给你也不曾想过你会这般把她放在心上。但是如今这云罗…”

他皱眉不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李天逍闻言连忙一振袍子下摆,跪下望着自己的父亲,道:“父皇,儿臣不会再因为一个女子一蹶不振。云罗…”

他还未说出自己的恳求,晋帝已摇了摇头:“朕不会再让你犯了从前的错误。华云罗,她是很好,但是与你将来要完成的丰功伟业相比,还是太不值一提。你不必再求朕。”

李天逍定定看着自己的父亲,长袖下手掌紧紧握,良久他磕了个头,木然道:“是,父皇教训得是。”

晋帝轻叹一声,道:“朕都是为了你好啊!”

李天逍垂下眼帘,道:“是,儿臣知道。”

初冬万物的萧瑟有种爽朗的干脆。云罗坐在寂寂的廊下,看着池塘中已鲜少出来游动的锦鲤。在宫中的日子比太子府还无趣,可是这片平静之下,在看不见的地方却是默默暗潮涌动。

她不知却感觉到那种异动的存在和到来。

身后脚步声传来。她以为是路过的宫女并不回头,依旧把手中的鱼食丢入,可是等了许久却还未看见几头锦鲤冒出。她拍了拍手正准备离去,可是一低头却看见池中那倒映的人影。

她定住身形,不回头却也不能离去。

倒影一前一后,一男一女。女子便是她,男子俊眉星眸,五官俊魅,是她熟悉的人。

她定定看着,不知为何一点点的水滴落在了水池上荡起轻微的涟漪,是天上下雨了吗?她擦了擦眼,这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竟然莫名流了眼泪。

身后一声轻叹传来。她已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搂在了怀中。

泪莫名地落得更急了。他的声音就在耳边,低声唤道:“云罗,云罗…”

良辰美景都是假,眼前宫阙延绵,千秋万代亦是假。唯有这温热的怀抱才是真。两人日日相望相见却不能再吐露心声。原来他与她的姻缘就如这水中的倒影,看得近,实则远。

曾几何时,她会想起他明亮的笑容。曾几何时,她会想起他身上淡淡清冽的气息。

曾几何时在午夜梦回时他不在身边,她枯坐到了天明。

她绝不会承认,在宫正司那八十三个可怕阴冷的日夜里,她想看见的便是他的容颜。她亦是不会承认,她如苏晋说的那般傻,为了他赌上了所有的一切。

可是分明她不是那等缠绵软弱的女子。分明她知道他心中还有别的人,无法抹去,也无法全心全意把她放在心中…

不知什么时候他抬起她的泪颜,双眸深沉犀利仿佛能看尽她的一双泪眼背后苍凉的灵魂。

“云罗,别哭了。”他低声轻叹,额与额相抵,彼此气息萦绕。

她点了点头,可泪又怆然滚落。她这是怎么了呢,分明她是这般巧笑倩兮的女子。

她的泪点点滴滴,灼伤了他。

他猛地吻住了她颤抖的唇,一切不必再说。他的吻迟来了那么久,而这热烈的吻仿佛要弥补了那失去的日日夜夜。

云淡风轻,初冬的风吹过空荡荡的枝桠,一片残叶落在了池塘,一切静美如画,也静谧如画。忘情相拥相吻的人站在廊下,成了一幅最美的画…

不知什么时候远远走来一道挺秀的人影。他匆匆而走却在一抬头中猛地定住脚步。廊下那一幅风景如一道亮光逼入了他的眼帘。他慢慢捂住心口,脸色煞白地退后两步。

胸口那个地方很痛很痛。而他却从来不知,自己竟是有心的人。

寒风吹拂,这一年的晋国的冬,真的来了…

云妃自从晋帝御驾回宫之日被叱责之后便一直不得召见。宫中有的甚至传言曾经宠冠六宫的云妃已失宠。可是云妃终究是云妃。她屹立在深宫几年不倒自然有她的道理。

她带来了小皇子与小公主。一对稚嫩孩童就如一对漂亮的瓷娃娃,顷刻间便令晋帝笑声朗朗。

云罗站在一旁含笑看着。她一抬头,对上云妃冰冷怨毒的眼神,心中冷冷失笑。

晋帝身体不好,与小皇子和小公主玩闹了一会便脸色发白。他摆了摆手,便由内侍扶着进寝殿中歇息。云罗与宫女们送了云妃与小皇子和小公主出去。

云妃含笑对宫女们道:“本宫要问华尚宫一些话。”

宫女们识趣告退。云罗静静站着,含笑看着面前精心打扮而来的云妃。她不知如何讨好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身上的衣饰太过耀眼华贵,她的年轻貌美无时不刻提醒着那位老人的鸡皮鹤发,青春不再。她的一对活泼可爱的小儿女更是令那老人觉得力不从心。

云罗打量着云妃,而后者亦是冷冷盯着这不知从哪路杀出的对手。她不会忘记,在那一团忙乱中。眼前这个女子只嫣然一笑就令她方寸尽失。

她的笑容太过耀眼,带着露骨的挑衅与讥讽。仿佛在用她今日的成就在告诉她,皇帝身边从来不曾或缺的便是更年轻更贴心的女子,哪怕她是一个小小的尚宫。

云罗任由她打量,过了良久才柔声提醒:“云妃娘娘有什么话要问奴婢的呢?”

云妃笑了笑,道:“并没有什么话,其实不过是想告诉华尚宫,皇上再怎么喜欢一个年轻的女子都不会长久了。”

云罗失笑:“云妃娘娘难道相信那无稽的谣言吗?”

云妃似笑非笑道:“是不是谣言不重要,只要有人相信就行了。”她眼底埋藏着一丝的怨毒。

云罗的笑意渐渐冷却,眸光如刀盯着眼前这美丽的女子。那谣言的根源怕与这女子脱不了干系…

“看本宫做什么呢?本宫说的是实话。”云妃扶了扶鬓边的发,殷红的菱唇边咀着笑意,曼声道:“难道错了吗?皇上还能借天命几年呢?”

云罗冷冷看着她,一语不发。

云妃上前一步,逼视着云罗那双明澈的眸子,一字一句森然道:“你若挡本宫的路,信不信本宫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皇上再喜欢你也庇佑不了你多少日子了!”

云罗忽然笑了。

好,很好!眼前这柔美的女子终于亮出潜藏已久锋利的爪牙,向她展示不同寻常的野心。

“云妃娘娘多虑了。”云罗明眸熠熠,方才的冷光仿佛是一种错觉。她柔声道:“奴婢只是御前尚宫,只知道伺候皇上。谁的路都不会挡。”

云妃一笑,道:“当日华尚宫若是有这般觉悟,就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云罗笑了笑,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去:“奴婢自然有这个觉悟。自寻死路的人拦着也没有用呢。云妃娘娘,你说是吗?”

云妃脸色剧变,再看时云罗已一步一摇,用着最美的姿态慢慢走入了殿中。

刘陵前来,看着云罗叹道:“你实在不该得罪了云妃。”

云罗慢慢挑着香片,淡淡道:“不然刘公公要云罗如何做呢?示弱与她吗?还是甘当她的爪牙?”

刘陵看着她事不关己的样子,不由皱眉,可却无语反驳。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她,照旧道:“看完便烧了。”

云罗手中一顿,已接过飞快放在自己的袖中。

刘陵见她虽然低着头,可那眉眼间却比春色更明艳。刘陵轻叹:“你好自为之吧。千万不要被人瞧见。”

云罗点了点头,眸光湛然,道:“多谢刘公公。”

她说完放下香片便翩然离开。

刘陵摇头,为她未完成的活儿继续做着。

不一会,他眼前出现了一对黑色靴子。刘陵抬头,看见来人连忙起身问道:“郡驸马前来是殿下有什么事吗?”

凤朝歌微微一笑,笑意如春风轻拂。他彬彬有礼道:“殿下让我带一点东西给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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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又见明敏郡主

2014-9-2 11:10:57 4996

刘陵疑惑道:“方才奴婢才刚从东宫回来…”他说了一半猛地住了口。

眼前的凤朝歌脸上虽是笑着的,但是一双狭长俊美的眼中却是森冷一片。

刘陵结结实实打了个寒颤,手中的香片放下,垂下眼帘淡淡道:“凤公子,你究竟为何而来呢?”

凤朝歌面上的笑意不减,温声道:“我方才说了,是殿下让我带一点东西给方才那挑拣香片的女子。”

刘陵清秀的面上神色已阴沉。他正要说话。凤朝歌伸出手递给他一件东西,笑道:“刘公公若是不相信就亲自看一眼。嫘”

刘陵打开包着的手帕一看,脸色顿时一沉。

凤歌歌俊颜上笑意越发深了,轻轻一拍刘陵的肩头,若多年的好友:“刘公公的一对侄子侄女当真是天真可爱,改日定要去刘公公的府中登门拜访一下。”

刘陵脸色很快恢复如常,只是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出长袖下他的手微微颤抖獒。

“既然是殿下吩咐凤公子的事,凤公子自便吧。”刘陵一指方才云罗离去的方向,说罢转身便匆匆走了。

凤朝歌看着他身影消失,收了眼底的冷色,拂袖追寻而去。

初冬还未下雪,御花园中的景致显得十分萧索。云罗看完手中的信,放在长袖中轻轻摩挲,良久后她一点点慢慢撕碎,看着碎屑一点点沉入了已不明澈的湖水中。

“何必撕了呢。藏在哪里经年之后拿出来看,才知晓什么叫做年少轻狂,情深不悔。”一道带着讥讽的声音从她背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