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晋说没有活口就是真的没有了。一千多人,尸首遍野,若是有活着的人,恐怕也被这连日瓢泼大雨浇灭了生气。

眼中的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停落下。原来都是空,都是空。恩爱如幻,他说过的,若他死后都要将她埋入他身后的葬身之地,可是如今他怎么的就食了言。

他去了哪?若是真的死了,茫茫天地,他的尸身又在哪里被雨淋着浇着?

“连尸首都找不到吗?”她抬起头,颤声问道。心如刀绞都不如这一刻全然绝望来得痛。

苏晋沉默,良久才道:“这大雨中天中,尸首被泥水糊了满面都辨认不出,只有等着雨停了才能收殓…”

他还未说完,云罗猛地站起。

苏晋一惊,问道:“你要做什么?”

云罗拿起油纸伞,捂着眼轻笑,只是笑意未透泪已不住落下。她缓缓道:“他若死了,我要找到他的尸首。这最后一面他不愿见了我,我总要见见他!”

她说完打起伞走出帐子。苏晋大惊急忙掠出一把将她拉住,恼道:“云罗,你疯了吗?这种暴雨天气你去哪寻他?你还怀着孩子呢!”

云罗一声不吭,咬牙狠狠推开苏晋奔入雨幕中。苏晋大惊失色急忙上前去拦。

雨水纷纷落下,她浑身已被雨水淋透。长发垂下紧紧贴在雪白的脸颊旁。

苏晋怒道,拦在她跟前,厉声道:“你疯了吗?若是他真的还活着,你这样岂不是在自己糟践自己?”

云罗定定看着他,脸上的雨水纷纷滑落,不知到底混合了多少热泪。她看着苍茫的雨幕,心中一股悲怆无法解脱。

她漆黑眸看着眼前同样狼狈的苏晋,哀哀地道:“阿晋,让我去找他。哪怕他死了我也要找到他的尸首,亲手为他入殓。我不要等!我不能再等…”

她忽然放声哭泣,扑入他的怀中,痛哭道:“阿晋!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他答应我要带我回梁国的,他说过…说过要好好待着我们母子的!阿晋,他死了…他怎么可以就这样死了!…”

“他这么无情无义…他说要还我的一生一世,原来都是骗了我…阿晋,你让我去寻他。我要好好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骗我!…”

秋雨无声地下。天地无言,苍茫中仿佛有一双眼在看着她最后的希望彻底成空。

苏晋慢慢怀抱着怀中悲痛欲绝的女子。雨水纷落,将两人彻底浇透。

他垂下眼帘,缓缓道:“云罗,你还有我。我陪你去找。”

云罗抬起泪眼,看着他清冷阴柔的眉眼,笑着哭着点了点头。苏晋擦了擦她的脸,却怎么都擦不干她脸上的雨水。

他握住她的手,慢慢走向风雨飘摇的深处…

蹲下,用长袖擦去泥土,然后仔细辨认。不是…她冲他不知第几次摇了摇头。

浑身是雨水的蓝衫男一声不吭,继续往下寻找。

平坦的荒野上有两道人影在极缓慢地走着。时不时停下,翻开面朝泥地的尸首。修罗场上,几百上千的尸首分散各处,刺鼻的血腥味令人欲呕。

雨还是不停地下着,远处的山林水雾迷茫,整个天地如一处鬼蜮。

她茫然看去,手已颤抖,长袖肮脏不堪,因为不知擦过几个尸首脸上的血污。放眼看去,一具具尸体在倾盆大雨中静静伏着一动不动。不知那一个才是他。

她要找到他!哪怕是亲手拂去他脸上的血污与泥土,然后将他完好带回梁国——那个他生前郁结在心中的故土。

她不明白自己的执着从何而来。可是她知道,若是不找到他的尸首,她这一生一世心里都会住着一个魔。日日夜夜午夜梦时分,都能看见他满身披血向她而来。

将来她生下他们的孩子,若有朝一日孩子问她,我的父亲在哪里,她好歹可以指着那隆起的坟冢,轻声告诉他,那是你的父亲。

泪又滚落,她扶着苏晋的手继续向前走。每一具尸首都翻出仔细辨认。

雨个不停地下着,她仿佛这一辈子就剩下这个念头,找到他,找到他…

终于,荒野走到了尽头。最后零星的尸首散布各处。她终于走不动了,扶着苏晋的手缓缓跪地。

“云罗,回去吧。”苏晋的声音已经沙哑,浑身剧痛得如同骨架被拆开又装上。一千多具的尸首,她看得仔细,他亦是陪在一旁亲手翻检。

雨,似乎小了,天色又开始昏暗下来。她竭力睁开眼睛,却找不到熟悉的人影。“阿晋,他在这里的。”她跪在泥地中,眸光空洞,喃喃地道:“阿晋,我知道他在这里的。”

苏晋不忍地看着她,终于忍不住说:“云罗,他死了。不在这里!他真的已经死了啊!”

“不!阿晋,他真的在这里!”云罗犹如发了魔怔站起身竭力向远处走去。忽然她脚下狠狠一绊,向前摔去。

苏晋大惊,飞掠而过将她险险接住。

“云罗!你疯了!凤朝歌真的死了!他死了!你不要再找了!”苏晋看着她早已疲惫不堪的脸色,怒道。

云罗眼中的泪缓缓滴落。

死了…凤朝歌真的死了,一千多具尸首,一千多个希望,她一一亲手翻检过的。

凤朝歌真的是死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昀儿,我们的孩子…

2014-9-2 11:12:00 5141

雨不停地落下。两人仿佛是从水中浸出,两人茫然对视,都看不到彼此眼中的焦点。

“云罗,回去吧。”苏晋声音沙哑。雨幕中眼前的云罗已经到了身体的极限。这大雨还有这寒气对他无碍,可是天色已暗了,她再不回去会撑不住的。她腹中还怀着一条小小生命。若是她真的倒下去那才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他扶着仿佛呆了云罗站起。忽然,云罗握住他的手直直看着前方。

“阿晋…阿晋…”她声音颤抖:“那个人…是不是朝歌?”

苏晋看着她几近疯癫的神色,眼中带着痛苦地摇了摇头,道:“不是,云罗。这里不会有他。他怎么可能还活着呢?三天了,如果他安然无恙他早就该回来了!…棼”

“阿晋,扶我去看看。”云罗忽然浑身颤抖起来,不知是被雨的寒气所惊还是因为激动,抖得几乎都站不稳。

苏晋终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在远处的草地中有一抹玄青色的服色。那颜色看样子是充王军营的军服,不过这个颜色遍地都是,因为这些尸体上每个人都是穿着这样的衣服…

“阿晋,就看一眼!就看一眼!”云罗哀求,“我只要再看看…只要再看看!万一是他呢?瑰”

苏晋听着她的软求,这一句她今天已经说了无数遍了。一次次抱着希望,一次次又落空。

“只最后一次?”他问。

云罗不语,扶着他的手臂看着他眼底皆是哀求。苏晋沉默了一会扶着她慢慢上前。

雨好像小了一点了,天色也似乎终于开了点,有那么一刹那令人觉得似乎三天中从未露出头的太阳正躲在乌云背后。

近了,终于近了…

苏晋紧紧盯着云罗,她随时可能倒下的样子令他的心中越发不安。忽然,他看见她空洞的眼神突然间亮了,就像是一潭乌沉沉的湖水忽然被太阳光一照,满眼都是耀眼的波光粼粼。

“阿晋…阿晋你看看…”云罗死死抓住苏晋的手臂,虽然竭力镇定但是声音却是越发颤抖零碎:“阿晋,你看看!是不是朝歌…”

只差最后几步,可是她仿佛被什么钉住身形一样无法动弹。苏晋终于把目光落在几步之遥那一动不动的尸体上。他看了一眼,眼角忽地扫过什么,浑身不由一凛。

剑!

那是凤朝歌的剑!!

下一刻他想也不想飞奔到了跟前一把将那尸体翻过来。还没看清楚那张早就被泥土沾染得不辨面目的脸庞时,他听见身后云罗惊叫一声。下一刻,她像是疯了一样冲过来,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尸体。

“朝歌!——”她压抑许久的悲痛此刻突然间迸发,凄厉痛苦的喊声响彻荒野。

苏晋看了一眼就别过了头。是凤朝歌。他身上的血迹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手还握着随身不离的宝剑。那剑的一端已折断,在他几步远身后都是被他所杀的士兵。

的确是凤朝歌。虽然满脸的湿泥糊着面,但是依旧可以看出他的面庞轮廓。他一动不动,胸口平伏,好像再也没有一点生机。

云罗死死抱着他,不停地擦去他脸上的泥土,他的面容一点点露出来,脸色青白,双目紧闭。

“阿晋,救救他!阿晋!”云罗疯了一样抓着苏晋的手拼命摇晃,眼中大颗大颗的泪滚落。

苏晋探手去摸凤朝歌的脉搏,半晌他对她摇了摇头:“没脉搏了,云罗…”

云罗定定看着他,再看看怀中一动不动的凤朝歌,胸臆间一股腥甜涌出,“呕”的一声,她吐出了一口血。

苏晋大惊一把将她扶住,想也不想手中的真气抵在了云罗的后心。强大阴柔的内力顷刻间将她的心脉护住。

云罗一把死死抓住他的长袖,眸光从未有过的软弱:“求求你…阿晋,救活他…救他…”她说着昏了过去。

雨还在这苍茫的天地中下着,苏晋看着眼前两人,怒吼一声,一掌打在一动不动的凤朝歌心口上,怒道:“凤朝歌,前世她是欠了你什么债?今生今世她要这样还你?!”

强大的内力源源不断地冲入凤朝歌的心脉间,如果他还活着,这个法子可以让他心脉复苏,如果他死了…苏晋想着眼中诡异虹光掠过,手中的内力越发强地输入。

“凤朝歌,你若没死就给我醒来!若是死了,我定要将你挫骨扬灰让你黄泉地底都没办法见她和你的孩子一面!”

过了一会,他放开手,一把抱起已昏过去的云罗向军营中掠去,身后,雨丝飘飘,地上那原本一动不动的人,眼皮一颤,一颗水珠从他额头滑下顷刻不见了踪影…

云罗只觉得自己仿佛在黑暗中摸索,周身有暖洋洋的水包围着,耳边似乎传来琴音渺渺,令她不由自主地去追寻。终于不知过了多久,她眼前一亮,缓缓睁开了双眼。

“别乱动。”苏晋沙哑的声音适时响起。

云罗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在一间四周都封闭的木屋中。而自己正没入了一盆热水中。一帘之隔,隐约能看见苏晋在随手抚着琴。

琴音淙淙,无比的宁静和安详。云罗听着,只觉得自己在虚空中飘荡,疲惫的身体和紧绷的神经也在祥和的琴音中化为乌有。

“这个办法才可以给你驱除身上的寒气。”苏晋疲倦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云罗,就差一点,你腹中的孩子就保不住了,你知道吗?”

云罗低着头默默地流泪。

许久,苏晋的声音又响起:“凤朝歌…还有一线生机。他在你的旁边。”

云罗一怔,猛地回头,果然这木屋中还有一张床,床上有一个人影似乎昏睡不醒。她呆呆看着,再也顾不得自己急忙从木盆中起身,带着一身的水几步来到了他的跟前。

是凤朝歌!真的是他!

苏晋的手中不停,琴音不歇。他淡淡道:“他心脉还未绝,只是失血过多,好在这三天中雨水冲去了他伤口中污血,所以他不至于伤口溃脓恶化。但是,这天气太冷,他昏厥过去成了假死状态。我给他输入了内力,要醒来还是就此沉睡不醒,就看这两天了。”

云罗一怔,不由哽咽:“谢谢!谢谢阿晋…”三天的痛苦绝望,一天一夜未曾合眼。她终于找到了他,把他从修罗场上拉回来了。

苏晋手中琴音最后一角落下。他看着帘后喜极而泣的云罗,长叹了一口气转身出了木屋。

屋外,云开月明。空气中有潮湿寒冷的气息。他走了一步,忽地猛地顿住脚步,捂住了唇。一口腥甜从唇边溢出。他再也忍不住跪地吐出。

草地上的鲜血已转黑,在月色下看起来竟隐隐有墨蓝之色。

他掀开长袖,手臂上原本隐没在皮肤下的青筋显出诡异的墨蓝色,纵横交错,就如一副诡异的上古符咒。

这毒开始发作了。他咬牙点上手臂大穴,纵身一掠消失在了木屋前…

雨终于停了。

这一场雨下了三天三夜,下了整个晋国遍地洪灾,良田淹没,人畜淹死无数。好在秋粮早就收割完毕,可是在这洪灾下貌似也不是什么好消息。各地粮仓冲垮的冲垮,朝廷的粮仓亦是因为漏雨而浇湿了许多,损失惨重。

雨停日出,姗姗来迟的太阳没了云层的遮挡,照射大地。幸好晋国的天气冷了,如果天气再热一点,洪灾过后就是瘟疫横行,到时候天灾一出接着一出,晋国必元气大伤。

陵川军营开始清理余下的尸首。听说充王得知消息后气得卧床不起。宁远将军只是朝廷派来善后处置的钦差,命士兵们趁着天气好草草将营变士兵的尸首们掩埋了就回朝中复命。

军营后的木屋中,时常飘出药香和琴音。

此处闲杂人等不敢轻易踏足,因为听说晋驸马与凤将军是从前故交,正在此处帮忙他处置军务。那神仙一样清清冷冷的俊美男人,时常坐在屋前慢慢抚琴。而琴声宁静祥似乎能一扫惨烈营变后残留的血腥气息。

云罗坐在屋中,恢复气色的脸上忧色不减。床榻上的凤朝歌一动不动还未醒来。她伸手拿过帕子,在清水中绞干了轻轻为他擦去额上冒出的细密冷汗。

他还活着,可是却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琴声歇,苏晋走进了木屋中。云罗抬头,问道:“阿晋,他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苏晋缓缓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假死太久,醒得来醒不来还是两说。”他顿了顿,道:“充王府的人几次要来找凤朝歌,都被我挡下了。云罗…”

他欲言又止。

云罗怔怔看着昏睡中的凤朝歌,良久才道:“我想看着他醒来。我还有好多话要与他说。他一定会醒来的。”

苏晋一叹,转身走了出去。

可是终究是失望。一天过去了,凤朝歌依旧未能醒来。刘陵秘密出宫,连夜到了陵川军营中跪下求云罗回去。

“娘娘,秘密出宫已是死罪,若是被皇上发现了不但死罪难逃,从前的恩宠恐怕也会一笔勾销!”刘陵道。

云罗坐在床边听着劝诫,心中苦笑。苦守了一天一夜,她知道自己已不能再耽搁下去。

苏晋也道:“陵川军营中到处是充王府的人,呆久了瞒不过别人的耳目。云罗,你回去吧。我来看着就好。”

云罗看去,床榻上凤朝歌脸色煞白,除了那微微起伏的胸膛外再也看不出他有什么活气。

良久,她伸手轻抚过凤朝歌棱角分明的面容,低声道:“朝歌,我知道你会醒来的。”

她握住他冰凉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间,眼泪滚落:“你看啊,这是我们的孩子。我还要你带着我们回梁国呢。你不是要报仇吗?我不拦着你了。你醒来,然后杀回梁国去。替你也替我的父亲报仇。”

她说完起了身,匆匆走出了木屋。

苏晋与刘陵都松了一大口气,急忙跟上。屋外的马车动,她最后看了一眼木屋,放下了车帘。马车消失在了夜幕中,一路疾驰往京城而去…

就在他们离去的时候,黑夜中另一辆马车擦肩而来。到了营门口,从马车上走下一位全身披着黑色I斗篷的女子。

她看了一眼军营,慢慢走去。

士兵要阻拦,她从怀中冷冷掏出一枚令牌。士兵认得是充王府的令牌,急忙闪身打开沉重的木栅门。营地中一片死寂,她回头冷冷问道:“凤将军呢?”

在营地大门值守的士兵心中嘀咕,怎么这两天尽有女人找凤将军呢?不过他心中虽这么想,但是不敢怠慢,连忙道:“凤将军受伤了,在养伤中。”

“受伤了?”黑暗中那阴冷女子语气中终于有了波动。

值守的士兵只看见低垂的斗篷下,她容貌雪白艳丽,士兵以为是充王府的府中家眷,不敢多看,连忙道:“是的,凤将军在营变中被人刺伤,所以一直在军营中养伤。晋驸马帮忙照看。”

“苏晋?”那女子声音中带了兴趣,缓缓道:“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啊。连苏晋都来了,那为晋国祈福的贤妃恐怕…呵呵…”

“带我去吧。”那女子冷然转身,丢给士兵一锭银子。

士兵急忙讨好上前,带着她到了木屋前。

那女子看了一圈,问:“这里除了苏晋你可见过一位长得很美的陌生女子?”

士兵摇头,不过很快他就压低声音说:“好像是有人见过。晋驸马和那女子好像把凤将军救了回来。啧啧…凤将军真的是命大,在死人堆里躺了三天了还能被找回…”

那女子眯着眼看着似乎无人看守的木屋,忽然道:“他们人呢?”

士兵连忙道:“走了。”

那女子缓缓推开木屋的门,一股浓浓的药味扑鼻而来。她眼底掠过深深的厌恶,不过还是捏着鼻子走了进去。

终于,她走到了床前。床上凤朝歌昏昏沉沉地躺着,他身上横七竖八裹满了绷带。那女子走到了近前,抚开他的散发,仔细看着他的脸色。

忽然,床榻上的凤朝歌猛地一颤,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喃喃道:“昀儿!昀儿!别走!…”

那女子吓了一跳,正要挣脱。床上的凤朝歌把她的手紧紧拽住,喃喃道:“昀儿,我们的孩子…孩子…”那女子一惊,定定看着床上陷入了迷梦中的凤朝歌。

良久,她忽然笑了,笑得阴冷无比。

她坐在床边,拿了帕子轻轻擦拭他额上冒出的冷汗,柔声道:“凤将军,你怎么呢?醒来吧。…”

许久许久,凤朝歌慢慢吃力地睁开眼睛。迷蒙的目光聚焦,他终于看清楚身边的人。

他眼底涌起深深的失望,眸光复杂地看着身边为他擦拭照料的女人,声音沙哑,问:“是你?是你救了我?”

那女子嫣然一笑,柔声道:“是啊!凤将军,我是阿寐。是我救了你。咱们的计划失败了还得好好商量以后怎么办。我可舍不得让你这样就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