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六姑娘出嫁已有两年,那家日子也还可以,只是下面还有个小姑,婆婆要给小姑攒嫁妆,就看中林六姑娘那在丰厚的嫁妆,说了好几次要林六姑娘把嫁妆拿给她管着。林六姑娘怎么肯依,林六姑娘本就嫁的委屈,又知道嫁妆才是女人的根本,哪肯把嫁妆交给婆婆?已和婆婆拌了好几回嘴,每当遇到这时丈夫总是责她不该对婆婆无礼。绊了嘴就回林家哭诉一番,林太太只当没听见,倒是曾姨娘心疼女儿,悄悄地把攒的银子拿些出来要女儿带回去哄住婆婆。

好在那婆婆只要见了银子也就闭口不会再多说什么,总要再隔个把月才会又闹一番,林六姑娘能用银子买回来个把月的清净这日子也还能过。七月时候林六姑娘生下儿子,出月子后拣点首饰,见自己首饰盒里有几样金首饰不见了,问过丫鬟,才晓得是婆婆把这几样首饰拿去给小姑做嫁妆。

林六姑娘既生了儿子,觉得自己站住了脚,在那大哭大闹起来,非要丈夫把这些首饰要回来,丈夫开头还说要孝顺婆婆,林六姑娘就道他不心疼儿子,自己的首饰不留给儿子娶媳妇要留给别人做什么?丈夫觉得这话也有理,去和婆婆说了无数好话,总算把首饰要了回来。

林六姑娘头一回占了上风,就跟拿住把柄一样,以后婆婆再来说要银子给小姑办嫁妆的话,林六姑娘就把儿子抱给婆婆要婆婆把这孩子摔死了,好让这孩子省出银子来给小姑攒嫁妆。婆婆虽心疼女儿,却也疼大孙子,只得偃旗息鼓。

此时邱玉兰听的林六姑娘归宁,笑着道:“你六姐姐自做了娘,这脾气比以前要好很多。”好什么?林七姑娘的手还是放在邱玉兰的肩上,思忖着想把实话说出来,昨儿林六姑娘得意的眼还在面前,她这嫁过去,过不了两三年就有好戏瞧了。嫁妆丰厚精挑细选?到头来只怕日子还过的不如我呢,那些丰厚的嫁妆就要白白地给那个丫鬟生的,真是该。

林七姑娘又叹气,邱玉兰不顾喜娘的阻止抬头瞧着林七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林七姑娘眼里的泪都快下来了:“姐姐,昨儿我六姐说,说…”林七姑娘怎么也说不出口,婚事已成定局,很快花轿就要到,这临上轿悔亲,方家会被说成什么样子都不知道,邱玉兰以后想再嫁就更难。

邱玉兰一双眼望着林七姑娘,轻声道:“我记得你六姐也嫁到那左近。是不是万家出了什么事?”林七姑娘的泪滴落:“我六姐没仔细说,只说万家大爷身子好似有点不好,姐姐你嫁过去,只怕没有几年的日子过,若没生下孩子,那就只有抱着这丫鬟生的孩子过了。”

果然如此,此时邱玉兰心里如明镜一般洞亮,看着林七姑娘道:“谢谢你。”接着邱玉兰就对小玫道:“你出去对舅舅说,今日我不嫁了。”说着邱玉兰就伸手把发上插的首饰往下拿。

、75 纷乱

邱玉兰先说的话已把喜娘等吓住,再看见邱玉兰落后的动作,喜娘忙伸手按住她的手:“我说姑娘啊,您怎么这时候闹小孩子脾气,这吉日都挑好了,也定了这么多天了,哪能您说不嫁就不嫁?”邱玉兰哪是这样能让人说服的,冷笑道:“方才的话也听到了,我嫁过去没得几年就守寡,既明知道守寡,哪为何要嫁?”

林七姑娘没料到邱玉兰的反应这么激烈,比喜娘晚了一步,见邱玉兰这样不由泪如雨下:“邱姐姐,都是我不好,不该那样说。我…”邱玉兰对林七姑娘道:“你很好,错的不是你,这城里的议论就由他去,嫁过去要过日子的人是我,不是别人,我在意那么多做什么?难道要我嫁过去,守着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的丈夫,抱着一个不是我生的孩子过日子吗?”

邱玉兰声音颤抖强忍住泪水的样子让林七姑娘看的一阵心疼,上去抱住邱玉兰就大哭起来。喜娘们手足无措,没有谁再敢说这时候哭不吉利的话,有人一拍脑袋,这时候管自己什么事,赶紧去问主人家才是正经。只是方才小玫就已出去,为何到现在都不见主人家来,只有一群人在这里面面相觑,难道是小玫没说清楚,喜娘们嘀咕一阵,让个人再出去请主人家。

小玫其实也被邱玉兰的话吓到,但她素来听邱玉兰的,只愣了很短时间就往前面跑去找方老爷。越往前面走小玫越奇怪,按说今儿来的人不少,下人们该是川流不息的,但为何听不到多少声音,难道说出了什么事?小玫心里想着脚步越发快了,刚走过拐角看见一个婆子过来,不等小玫开口说话,婆子就站住脚:“这不是小玫姑娘?怎的不在后面守着表姑娘,我正好要去和表姑娘说一声,今儿这事有蹊跷,让表姑娘安心等着。”

这话让小玫的心扑通扑通直跳,见婆子又要走就伸手拉住她的袖子:“好婶子,你快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了?”婆子叹口气:“也不知道表姑娘是惹到什么麻烦了,我告诉你,花轿来了,可老爷说了,不说个是非曲直不许表姑娘上花轿。你有事先去忙,我还要去表姑娘那说一声。”

说着婆子就急匆匆走了,没想到老爷那边的决定和姑娘这边说的话倒差不多,不过也要往前面告诉老爷。小玫脚下更快地往前厅走,刚走出门就听到十分嘈杂,看来人都聚在这里。小玫心里暗忖抬头一瞧,不由吓了一跳,前厅里满满地全是人,偶尔还能听到几句说话,这阵势,就算肯上花轿,这门亲事也顺不了。

小玫沿着屋檐走,前厅的门都被堵住,好容易有个缝挤进去,刚从这个缝进了人群一个滑脚不好差点摔了。幸好旁边有人伸手拉了一把,小玫这才站稳,对人说了声

谢谢,这人倒还多说了一句:“记得你是邱姑娘的丫鬟吧,你家老爷正在那和媒人说话,你要不要回去告诉邱姑娘耐心等待?”

这谁竟然连丫鬟都认识,小玫越发奇怪,抬头一看有些眼熟,忙行礼下去:“见过林三爷,姑娘的确让小的来寻我们家老爷,只是…”小玫住了口,剩下的话就不好说出,林三爷了然一笑,小玫又行一礼就往前面去。边走边摇头,林三爷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偏偏就配了那么个母夜叉,自己家姑娘温柔娴静样样都好,怎么临成亲就什么事都出来了,这些事真是难讲。

走到前方老爷的声音听的更清楚:“我已经说过,今日不见新郎来亲迎,我就不让外甥女上花轿,怎的,这时把花轿抬到我家门口,是要逼我家把人嫁过去?这样婚事不做也罢。”这话和邱玉兰说的竟差不多,小玫若方才还有些惊诧的话,此时已经完全平静。媒婆急的一头都是汗,做媒也十几二十年了,成就的夫妻少说也有四五百对,争嫁妆争聘礼的事也遇到不少,两亲家没结亲前打的头破血流的事也听过。可从没遇到这样事事讲的妥当,临到要上花轿时非要见到新郎才肯出门的事。

媒婆在着急,万家迎亲的人也急忙开口:“方老爷,这事说出来大家评评,都会说您做的不对,哪有不见新郎就不上花轿的?再说新郎今儿那边还有事,哪能分得开身?”方老爷眼皮一抬:“你欺我没做过新郎吗?”

新娘梳洗换装要花费许多时候,新郎就简单的多,顶天了就是听一下父母的教训,再帮着招呼一下客人,哪有更多的事要做。万家迎亲的人见方老爷死咬住不放,那眉皱的都不成样,索性道:“方老爷,虽说这家是你做主,但儿女结亲,结亲的是他们小儿女,我这就去问问侄媳妇,她肯不肯上花轿?”

说着拉起媒人就要往后走,方老爷可一点也不担心:“你当我外甥女是无知少女?什么都不问明白就上轿吗?”迎亲的人是万家三太太,嘴巴也是出了名的利,她回身就道:“夫妻本是前世缘分,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有了,不过是因你没见到我侄儿就不肯让新娘子上轿。这种事,说出去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说着万三太太还对众人道:“你们都来评评,是这个理不是?”媒人已经一眼看见刚挤到人群前面的小玫,忙喊出来:“小玫丫头,你来了,是不是新娘子派你来的,我和你说…”媒人这一喊众人的眼都聚到小玫身上,小玫顿时感到有些紧张,媒人已经一个箭步上前拉住小玫的手:“你来的正好,快带我去见邱姑娘。”

万三太太也走过来拉着小玫:“好孩子,快些带我们去。”万三太太今日的脂粉用的多了

些,今日厅上人不少,小玫觉得有密不透风之感,想用手捂下鼻子又觉得不好,万三太太的手拉的更紧:“我就知道侄媳妇不像方老爷一样不通情理。”

小玫觉得自己都快窒息了,努力把头别向另一边好多吸几口气才开口道:“这位太太,我家姑娘是遣我来寻老爷说句话的。”这句话出口,厅上那些议论顿时消失,万三太太放开拉住小玫的手紧紧盯着小玫,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要说什么一样。

小玫整整衣衫上前对方老爷行个礼,声音和平日一样,但在安静的大厅里面每个人都能听到:“姑娘说,听说了万家姑爷的一些事,姑爷让奴婢来问老爷,是别人一时的议论要紧,还是姑娘嫁过去后日子过的不好要紧?”小玫说的婉转,众人却听的明白,媒人和万三太太的脸顿时变色,万三太太已经嚷出来:“你这丫头定是胡说,我家侄儿文才出众长的又俊,你家姑娘嫁过去怎会日子过的不好?”

方老爷听到小玫说的话面上已经带上笑容,现在听到万三太太这样说话就道:“我外甥女既这样说,那定是有自己打算。万三太太您还是先派人去问问万老爷,今儿到底让不让万大爷来迎亲。不然,抬个空轿回去,也不是我一家人没脸。”

万三太太一张脸白了又红,没想到方老爷竟油盐不进,一时没了主意。媒婆在旁仔细想想也就明白,方老爷能从赤贫时起家,见过的事更多,哪是万老爷这样久居乡间的人能比?媒婆眉一皱就把万三太太拉过来:“今儿这事也奇怪,不管怎么说,万大爷来接亲也没什么大不了,三太太,您就派个人回去和万老爷说一声,让万大爷来接亲。”

万三太太此时嘴里有苦涩漫上,内里情形万太太和她说过,不过只说万大爷病势有些重,吃了药慢慢好了,没说什么别的。这冲喜也是平常事,万三太太不由心里暗自抱怨方家太不讲情理,牙一咬就对媒婆道:“我侄儿前些日子着了风寒,原本都好了,结果前儿劳累了些又躺床上了,今儿怎么来亲迎?”

小玫耳朵尖,站在一边早听见了,不由问道:“万三太太,万大爷只是感了风寒?”媒婆还在想着怎么说服方老爷,哪晓得小玫问出这话,顿时心里也有疑惑,但做媒钱是要婚事成了才拿的到,忙对小玫道:“偶感风寒也是常事,别听别人乱说。”

她们说话声音虽小,但旁边听着的人不少,最先问出的是方太太:“小玫,你老实告诉我,到底你们姑娘听了什么话?”小玫应是才道:“太太,听说,万大爷活不了几年了,还说,若姑娘嫁过去没生下孩子,就只能养那个丫鬟生的孩子。”

啪地一声,小玫脸上已经挨了一巴掌,万三太太

对着小玫怒目而视:“你家不肯结亲也就罢了,哪还能这样空口白牙咒我家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邱玉兰先说的话已把喜娘等吓住,再看见邱玉兰落后的动作,喜娘忙伸手按住她的手:“我说姑娘啊,您怎么这时候闹小孩子脾气,这吉日都挑好了,也定了这么多天了,哪能您说不嫁就不嫁?”邱玉兰哪是这样能让人说服的,冷笑道:“方才的话也听到了,我嫁过去没得几年就守寡,既明知道守寡,哪为何要嫁?”

林七姑娘没料到邱玉兰的反应这么激烈,比喜娘晚了一步,见邱玉兰这样不由泪如雨下:“邱姐姐,都是我不好,不该那样说。我…”邱玉兰对林七姑娘道:“你很好,错的不是你,这城里的议论就由他去,嫁过去要过日子的人是我,不是别人,我在意那么多做什么?难道要我嫁过去,守着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的丈夫,抱着一个不是我生的孩子过日子吗?”

邱玉兰声音颤抖强忍住泪水的样子让林七姑娘看的一阵心疼,上去抱住邱玉兰就大哭起来。喜娘们手足无措,没有谁再敢说这时候哭不吉利的话,有人一拍脑袋,这时候管自己什么事,赶紧去问主人家才是正经。只是方才小玫就已出去,为何到现在都不见主人家来,只有一群人在这里面面相觑,难道是小玫没说清楚,喜娘们嘀咕一阵,让个人再出去请主人家。

小玫其实也被邱玉兰的话吓到,但她素来听邱玉兰的,只愣了很短时间就往前面跑去找方老爷。越往前面走小玫越奇怪,按说今儿来的人不少,下人们该是川流不息的,但为何听不到多少声音,难道说出了什么事?小玫心里想着脚步越发快了,刚走过拐角看见一个婆子过来,不等小玫开口说话,婆子就站住脚:“这不是小玫姑娘?怎的不在后面守着表姑娘,我正好要去和表姑娘说一声,今儿这事有蹊跷,让表姑娘安心等着。”

这话让小玫的心扑通扑通直跳,见婆子又要走就伸手拉住她的袖子:“好婶子,你快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了?”婆子叹口气:“也不知道表姑娘是惹到什么麻烦了,我告诉你,花轿来了,可老爷说了,不说个是非曲直不许表姑娘上花轿。你有事先去忙,我还要去表姑娘那说一声。”

说着婆子就急匆匆走了,没想到老爷那边的决定和姑娘这边说的话倒差不多,不过也要往前面告诉老爷。小玫脚下更快地往前厅走,刚走出门就听到十分嘈杂,看来人都聚在这里。小玫心里暗忖抬头一瞧,不由吓了一跳,前厅里满满地全是人,偶尔还能听到几句说话,这阵势,就算肯上花轿,这门亲事也顺不了。

小玫沿着屋檐走,前厅的门都被堵住,好容易有个缝挤进去,刚从这个缝进了人群一个滑脚不好差点摔了。幸好旁边有人伸手拉了一把,小玫这才站稳,对人说了声谢谢,这人倒还多说了一句:“记得你是邱姑娘的丫鬟吧,你家老爷正在那和媒人说话,你要不要回去告诉邱姑娘耐心等待?”

这谁竟然连丫鬟都认识,小玫越发奇怪,抬头一看有些眼熟,忙行礼下去:“见过林三爷,姑娘的确让小的来寻我们家老爷,只是…”小玫住了口,剩下的话就不好说出,林三爷了然一笑,小玫又行一礼就往前面去。边走边摇头,林三爷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偏偏就配了那么个母夜叉,自己家姑娘温柔娴静样样都好,怎么临成亲就什么事都出来了,这些事真是难讲。

走到前方老爷的声音听的更清楚:“我已经说过,今日不见新郎来亲迎,我就不让外甥女上花轿,怎的,这时把花轿抬到我家门口,是要逼我家把人嫁过去?这样婚事不做也罢。”这话和邱玉兰说的竟差不多,小玫若方才还有些惊诧的话,此时已经完全平静。媒婆急的一头都是汗,做媒也十几二十年了,成就的夫妻少说也有四五百对,争嫁妆争聘礼的事也遇到不少,两亲家没结亲前打的头破血流的事也听过。可从没遇到这样事事讲的妥当,临到要上花轿时非要见到新郎才肯出门的事。

媒婆在着急,万家迎亲的人也急忙开口:“方老爷,这事说出来大家评评,都会说您做的不对,哪有不见新郎就不上花轿的?再说新郎今儿那边还有事,哪能分得开身?”方老爷眼皮一抬:“你欺我没做过新郎吗?”

新娘梳洗换装要花费许多时候,新郎就简单的多,顶天了就是听一下父母的教训,再帮着招呼一下客人,哪有更多的事要做。万家迎亲的人见方老爷死咬住不放,那眉皱的都不成样,索性道:“方老爷,虽说这家是你做主,但儿女结亲,结亲的是他们小儿女,我这就去问问侄媳妇,她肯不肯上花轿?”

说着拉起媒人就要往后走,方老爷可一点也不担心:“你当我外甥女是无知少女?什么都不问明白就上轿吗?”迎亲的人是万家三太太,嘴巴也是出了名的利,她回身就道:“夫妻本是前世缘分,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有了,不过是因你没见到我侄儿就不肯让新娘子上轿。这种事,说出去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说着万三太太还对众人道:“你们都来评评,是这个理不是?”媒人已经一眼看见刚挤到人群前面的小玫,忙喊出来:“小玫丫头,你来了,是不是新娘子派你来的,我和你说…”媒人这一喊众人的眼都聚到小玫身上,小玫顿时感到有些紧张,媒人已经一个箭步上前拉住小玫的手:“你来的正好,快带我去见邱姑娘。”

万三太太也走过来拉着小玫:“好孩子,快些带我们去。”万三太太今日的脂粉用的多了些,今日厅上人不少,小玫觉得有密不透风之感,想用手捂下鼻子又觉得不好,万三太太的手拉的更紧:“我就知道侄媳妇不像方老爷一样不通情理。”

小玫觉得自己都快窒息了,努力把头别向另一边好多吸几口气才开口道:“这位太太,我家姑娘是遣我来寻老爷说句话的。”这句话出口,厅上那些议论顿时消失,万三太太放开拉住小玫的手紧紧盯着小玫,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要说什么一样。

小玫整整衣衫上前对方老爷行个礼,声音和平日一样,但在安静的大厅里面每个人都能听到:“姑娘说,听说了万家姑爷的一些事,姑爷让奴婢来问老爷,是别人一时的议论要紧,还是姑娘嫁过去后日子过的不好要紧?”小玫说的婉转,众人却听的明白,媒人和万三太太的脸顿时变色,万三太太已经嚷出来:“你这丫头定是胡说,我家侄儿文才出众长的又俊,你家姑娘嫁过去怎会日子过的不好?”

方老爷听到小玫说的话面上已经带上笑容,现在听到万三太太这样说话就道:“我外甥女既这样说,那定是有自己打算。万三太太您还是先派人去问问万老爷,今儿到底让不让万大爷来迎亲。不然,抬个空轿回去,也不是我一家人没脸。”

万三太太一张脸白了又红,没想到方老爷竟油盐不进,一时没了主意。媒婆在旁仔细想想也就明白,方老爷能从赤贫时起家,见过的事更多,哪是万老爷这样久居乡间的人能比?媒婆眉一皱就把万三太太拉过来:“今儿这事也奇怪,不管怎么说,万大爷来接亲也没什么大不了,三太太,您就派个人回去和万老爷说一声,让万大爷来接亲。”

万三太太此时嘴里有苦涩漫上,内里情形万太太和她说过,不过只说万大爷病势有些重,吃了药慢慢好了,没说什么别的。这冲喜也是平常事,万三太太不由心里暗自抱怨方家太不讲情理,牙一咬就对媒婆道:“我侄儿前些日子着了风寒,原本都好了,结果前儿劳累了些又躺床上了,今儿怎么来亲迎?”

小玫耳朵尖,站在一边早听见了,不由问道:“万三太太,万大爷只是感了风寒?”媒婆还在想着怎么说服方老爷,哪晓得小玫问出这话,顿时心里也有疑惑,但做媒钱是要婚事成了才拿的到,忙对小玫道:“偶感风寒也是常事,别听别人乱说。”

她们说话声音虽小,但旁边听着的人不少,最先问出的是方太太:“小玫,你老实告诉我,到底你们姑娘听了什么话?”小玫应是才道:“太太,听说,万大爷活不了几年了,还说,若姑娘嫁过去没生下孩子,就只能养那个丫鬟生的孩子。”

啪地一声,小玫脸上已经挨了一巴掌,万三太太对着小玫怒目而视:“你家不肯结亲也就罢了,哪还能这样空口白牙咒我家的人?”

、76 作罢

方太太上前一把把小玫拉过来,对万三太太瞪回去:“说话就说话,好好地为什么要打我家的人?还有,万大爷到底怎么了?”万三太太见方太太这样对待,心里越发觉得是方家不讲情理,万太太才出这样下策,真讲情理的人家,听到姑爷病重,会立即让姑娘嫁过来好照顾姑爷,哪会推三阻四?

想到这万三太太斜眼就对方太太道:“好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家,连丫鬟都空口白牙乱说。我侄儿病了是实,但服了药已经好了许多。再说人食五谷,哪里能不生病?不过偶然病了一次,就说我侄儿活不了几年,方太太,你家的家教都到哪去了?”万三太太越这样坚持,方太太心里越觉得万家内里不知隐瞒了多少事,冷笑一声道:“方才你可是口口声声说你侄儿没有病,怎的此时又说你侄儿病了。三太太,你万家到底瞒了我方家多少事情?”

万三太太本以为方太太自己心虚,哪晓得方太太反而步步紧逼,心里倒奇怪。媒婆见状忙道:“两位太太都先别争了,今日是办喜事,何必这样撕破脸皮?”方太太看着万三太太恨不得把她当做万太太拉过来问问,这一步步设下陷阱让人跳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的儿子就是宝,自己的外甥女就是草?

万三太太听到今日是办喜事这样的话才忍住一口气道:“不管怎么说,你家也和我家定了亲。要知道定了亲就是我家的人,今儿这人怎么都要接回去。”方太太不甘示弱:“嫁了的人尚未庙见还不能葬在婆家祖坟,更何况这定了亲?是不是今日我家的人不肯上花轿,你家就要明抢?万三太太,你摸着自己的良心想一想,你家侄儿重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讲理的人,就该在病时候就遣人来把这事好好说清楚了。看这边是个什么念头。肯不肯嫁都是常事,哪似你家这样瞒着,不但瞒着还忙忙地找个丫鬟生子,到现在要上花轿了仍不肯吐露实情。万三太太,你家当我方家上下都是傻子吗?”

万三太太听了这话有些吃惊,但很快就道:“那日大嫂上门时候已经说的清楚明白,说侄儿病了不能前来,还多方致意,你家当初也答应了,怎的昨日就非要侄儿亲迎上门?”方太太一口吐沫已经吐到万三太太脸上:“放你的狗臭屁,什么说病了?那日你家大嫂上门,只是说那丫鬟有了你侄儿的种,问我家要不要退亲,哪里说了半句你侄儿病了的话?当日你大哥大嫂还做足了姿态,一个劲地说是你家做的不对。当时我就奇了,男人家没娶媳妇前和人有了首尾的事也不少,但少有父母出面关说的,今日我才明白,原来是你家早就算计好了,儿子病重躺在床上,怕一个丫鬟养孩子名不正言不顺,这才要把我甥女诳过

门去替你家侄儿养孩子当节妇。”

方太太已经怒极,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万三太太,袖子都挽到手肘处,难免放出那么三四分当初在市井时候和人吵架时的泼辣来。万三太太倒没料到一向礼仪齐全的方太太还有这样一面,眉一皱就道:“方太太你也是有名姓的人家,哪能这样泼妇状?再说冲喜也好,守寡也罢,这天下这种事情也多了。”

方太太大怒,上前抓住万三太太就一边一个嘴巴给上去,嘴里还骂着:“我家好好一个孩子,要被你家诳去守寡,我还能忍住?有名有姓的人家也要有了命才能做,我从没见过没命的人家做了有名有姓的人家。”万三太太没料到方太太会来这手,被抓住时候差点说不出话来,等那两巴掌上去只觉被打的头晕眼花,勉强站定就道:“你家竟这样泼妇,要知道女儿嫁了人就…”

方老爷见方太太出面,就在那和各位来观礼的人解释,后来见方太太先动手,满堂宾客倒都吓呆,想要议论几句,却碍着这是在方家。方老爷见众人面上神色已经料到七八分,开口道:“冲喜也好,守寡也罢,天下的确不少。可是也要人心甘情愿,万家隐瞒在先,逼迫在后。列位遇到这样的事,可愿再把孩子嫁过去?”说着方老爷看向万三太太:“当日若你万家上门来说时候,把话合盘托出,我家也不是那样不讲理的人家,定会去问外甥女,问她可愿嫁过去?可你家都做了些什么?先是让丫鬟有了孩子,再半句也不提起病情,只说让那孩子留一条命。我觉得不对,让人去打听,哪晓得问了许多人,竟无一人知道万大爷近来情况,只晓得他曾感过风寒很快好了。这样岂不奇怪?我这才多留了一个心,让万大爷今日亲迎,哪晓得万家竟这样逼迫。列位,若我方家有意不嫁,哪会在今日遍发请帖,请列位前来,那不是我自己打自己的脸?”

方老爷这番话说的让那些原本要偏向万家的人也纷纷转过来,林老爷已对方老爷拱手道:“对方隐瞒确是不该,只是万大爷病重的事,只有这丫头说了,谁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造谣。”

小玫听到林老爷这样说就跪下道:“林老爷说的也有道理,但我们姑娘从来都不招惹是非,谁会故意造谣?况且万三太太方才也说了,万大爷确是病了躺在床上,只是服了药已经好些。但这话在今日之前,奴婢从没听万家的人说过。内里情形,想必万三太太才是更清楚明白的。”

小玫是邱玉兰贴身服侍的,这样的丫鬟自然不能普通视之,众人互相望一眼开始议论起来,若真照了方老爷所说,隐瞒在前,逼迫在后,那方家不愿新娘上轿也是平常。谁家嫁女儿也是望她夫妻恩爱,

哪愿意明知道过不了几年丈夫就没了还要逼她上轿?再则说了,冲喜也好,守寡也罢,也要一个甘心情愿,不愿嫁过去冲喜的人多了,哪个又能说她们的不是?

万三太太听着这些议论也觉得有些心惊,顾不得自己脸上被方太太打的热辣辣的,和媒婆商量两句就道:“好,你家说我家隐瞒,可有证据?”方老爷已从袖中拿出一张纸来高高举起:“这是那日万老爷夫妻来时,答应等那丫鬟的孩子生下来,只分一份产业自己过活,绝不认我甥女为母。你家若心里没有鬼,哪会先认下这个,把人骗过去再说?”

万三太太是真不知道内里还有这么回事,看着那白纸黑字,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方太太已经喊小玫:“你起来,不用跪着了,今儿若不是你喊破,只怕万家到现在都还不肯走。自己家的人得了病这也是平常事,就算不起只要来好好说了,我自会去问甥女的意思,哪有这样先隐瞒后逼迫的?”

方太太这话是把所有罪责都栽到自己家头上,万三太太心乱如麻,竟不知道该不该回几句。媒婆皱眉道:“三太太,不如回去问问万老爷的意思?”儿子媳妇都是他们的,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万三太太闭目叹了口气,方老爷已道:“不必了,事情到了这种地步,这门亲还有什么做头?”

这话着实不好,不等万三太太讲话,方老爷已团团作了个揖:“列位都是这城里大家常来往的,今日这事想必心里也各自有断,万家隐瞒在先,逼迫在后,这门亲我家怎能再做,还请列位做个见证,把这婚事给断了。”

万三太太到此时已顾不得许多,大喊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方老爷你这样做不怕天打雷劈?”方老爷淡淡地瞥她一眼:“我还没有为了自己的名声就让自己的甥女结这么一门明明知道要去做寡妇的亲。”

厅上众人都齐齐呼出一口气,闹到这样地步,两家都成了笑柄,但方老爷这话说的如此光明磊落,倒要让人不由挑大拇指赞声好字,至于万家?众人瞧向万三太太,到这时还不肯说一句实话,内里没有事谁也不信。

还是林老爷挑头:“既然如此,万三太太,您还是让人去请万老爷来,这门亲事我瞧是做不成了。不是我偏着方家姑娘,万三太太,你们家这样做法,是害了好好的姑娘。”这话不叫偏哪样的话叫偏?万三太太只觉胸口气血翻腾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有等万老爷来。

此时厅上的人已分成两边,一边是万三太太带了迎亲的人,另一边是方老爷夫妇在那请宾客们喝茶。虽说人人都晓得今日这门婚事是成不了的,但看热闹总要有始有终,并无一个告辞,都在那等着。

足足等了半个

时辰,万老爷并没前来,只有一个管家来了,管家进来后直接往万三太太那边去,说了两句就站起身。万三太太这才冷看向方老爷:“你就留着你家甥女,看她能嫁个什么人家?”说着就对众人道:“万方两家亲事,从今日起作罢,劳烦众位前来。”

作者有话要说:退亲这种事情,怎么的都会伤了两家人的面子。

方太太上前一把把小玫拉过来,对万三太太瞪回去:“说话就说话,好好地为什么要打我家的人?还有,万大爷到底怎么了?”万三太太见方太太这样对待,心里越发觉得是方家不讲情理,万太太才出这样下策,真讲情理的人家,听到姑爷病重,会立即让姑娘嫁过来好照顾姑爷,哪会推三阻四?

想到这万三太太斜眼就对方太太道:“好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家,连丫鬟都空口白牙乱说。我侄儿病了是实,但服了药已经好了许多。再说人食五谷,哪里能不生病?不过偶然病了一次,就说我侄儿活不了几年,方太太,你家的家教都到哪去了?”万三太太越这样坚持,方太太心里越觉得万家内里不知隐瞒了多少事,冷笑一声道:“方才你可是口口声声说你侄儿没有病,怎的此时又说你侄儿病了。三太太,你万家到底瞒了我方家多少事情?”

万三太太本以为方太太自己心虚,哪晓得方太太反而步步紧逼,心里倒奇怪。媒婆见状忙道:“两位太太都先别争了,今日是办喜事,何必这样撕破脸皮?”方太太看着万三太太恨不得把她当做万太太拉过来问问,这一步步设下陷阱让人跳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的儿子就是宝,自己的外甥女就是草?

万三太太听到今日是办喜事这样的话才忍住一口气道:“不管怎么说,你家也和我家定了亲。要知道定了亲就是我家的人,今儿这人怎么都要接回去。”方太太不甘示弱:“嫁了的人尚未庙见还不能葬在婆家祖坟,更何况这定了亲?是不是今日我家的人不肯上花轿,你家就要明抢?万三太太,你摸着自己的良心想一想,你家侄儿重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讲理的人,就该在病时候就遣人来把这事好好说清楚了。看这边是个什么念头。肯不肯嫁都是常事,哪似你家这样瞒着,不但瞒着还忙忙地找个丫鬟生子,到现在要上花轿了仍不肯吐露实情。万三太太,你家当我方家上下都是傻子吗?”

万三太太听了这话有些吃惊,但很快就道:“那日大嫂上门时候已经说的清楚明白,说侄儿病了不能前来,还多方致意,你家当初也答应了,怎的昨日就非要侄儿亲迎上门?”方太太一口吐沫已经吐到万三太太脸上:“放你的狗臭屁,什么说病了?那日你家大嫂上门,只是说那丫鬟有了你侄儿的种,问我家要不要退亲,哪里说了半句你侄儿病了的话?当日你大哥大嫂还做足了姿态,一个劲地说是你家做的不对。当时我就奇了,男人家没娶媳妇前和人有了首尾的事也不少,但少有父母出面关说的,今日我才明白,原来是你家早就算计好了,儿子病重躺在床上,怕一个丫鬟养孩子名不正言不顺,这才要把我甥女诳过门去替你家侄儿养孩子当节妇。”

方太太已经怒极,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万三太太,袖子都挽到手肘处,难免放出那么三四分当初在市井时候和人吵架时的泼辣来。万三太太倒没料到一向礼仪齐全的方太太还有这样一面,眉一皱就道:“方太太你也是有名姓的人家,哪能这样泼妇状?再说冲喜也好,守寡也罢,这天下这种事情也多了。”

方太太大怒,上前抓住万三太太就一边一个嘴巴给上去,嘴里还骂着:“我家好好一个孩子,要被你家诳去守寡,我还能忍住?有名有姓的人家也要有了命才能做,我从没见过没命的人家做了有名有姓的人家。”万三太太没料到方太太会来这手,被抓住时候差点说不出话来,等那两巴掌上去只觉被打的头晕眼花,勉强站定就道:“你家竟这样泼妇,要知道女儿嫁了人就…”

方老爷见方太太出面,就在那和各位来观礼的人解释,后来见方太太先动手,满堂宾客倒都吓呆,想要议论几句,却碍着这是在方家。方老爷见众人面上神色已经料到七八分,开口道:“冲喜也好,守寡也罢,天下的确不少。可是也要人心甘情愿,万家隐瞒在先,逼迫在后。列位遇到这样的事,可愿再把孩子嫁过去?”说着方老爷看向万三太太:“当日若你万家上门来说时候,把话合盘托出,我家也不是那样不讲理的人家,定会去问外甥女,问她可愿嫁过去?可你家都做了些什么?先是让丫鬟有了孩子,再半句也不提起病情,只说让那孩子留一条命。我觉得不对,让人去打听,哪晓得问了许多人,竟无一人知道万大爷近来情况,只晓得他曾感过风寒很快好了。这样岂不奇怪?我这才多留了一个心,让万大爷今日亲迎,哪晓得万家竟这样逼迫。列位,若我方家有意不嫁,哪会在今日遍发请帖,请列位前来,那不是我自己打自己的脸?”

方老爷这番话说的让那些原本要偏向万家的人也纷纷转过来,林老爷已对方老爷拱手道:“对方隐瞒确是不该,只是万大爷病重的事,只有这丫头说了,谁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造谣。”

小玫听到林老爷这样说就跪下道:“林老爷说的也有道理,但我们姑娘从来都不招惹是非,谁会故意造谣?况且万三太太方才也说了,万大爷确是病了躺在床上,只是服了药已经好些。但这话在今日之前,奴婢从没听万家的人说过。内里情形,想必万三太太才是更清楚明白的。”

小玫是邱玉兰贴身服侍的,这样的丫鬟自然不能普通视之,众人互相望一眼开始议论起来,若真照了方老爷所说,隐瞒在前,逼迫在后,那方家不愿新娘上轿也是平常。谁家嫁女儿也是望她夫妻恩爱,哪愿意明知道过不了几年丈夫就没了还要逼她上轿?再则说了,冲喜也好,守寡也罢,也要一个甘心情愿,不愿嫁过去冲喜的人多了,哪个又能说她们的不是?

万三太太听着这些议论也觉得有些心惊,顾不得自己脸上被方太太打的热辣辣的,和媒婆商量两句就道:“好,你家说我家隐瞒,可有证据?”方老爷已从袖中拿出一张纸来高高举起:“这是那日万老爷夫妻来时,答应等那丫鬟的孩子生下来,只分一份产业自己过活,绝不认我甥女为母。你家若心里没有鬼,哪会先认下这个,把人骗过去再说?”

万三太太是真不知道内里还有这么回事,看着那白纸黑字,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方太太已经喊小玫:“你起来,不用跪着了,今儿若不是你喊破,只怕万家到现在都还不肯走。自己家的人得了病这也是平常事,就算不起只要来好好说了,我自会去问甥女的意思,哪有这样先隐瞒后逼迫的?”

方太太这话是把所有罪责都栽到自己家头上,万三太太心乱如麻,竟不知道该不该回几句。媒婆皱眉道:“三太太,不如回去问问万老爷的意思?”儿子媳妇都是他们的,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万三太太闭目叹了口气,方老爷已道:“不必了,事情到了这种地步,这门亲还有什么做头?”

这话着实不好,不等万三太太讲话,方老爷已团团作了个揖:“列位都是这城里大家常来往的,今日这事想必心里也各自有断,万家隐瞒在先,逼迫在后,这门亲我家怎能再做,还请列位做个见证,把这婚事给断了。”

万三太太到此时已顾不得许多,大喊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方老爷你这样做不怕天打雷劈?”方老爷淡淡地瞥她一眼:“我还没有为了自己的名声就让自己的甥女结这么一门明明知道要去做寡妇的亲。”

厅上众人都齐齐呼出一口气,闹到这样地步,两家都成了笑柄,但方老爷这话说的如此光明磊落,倒要让人不由挑大拇指赞声好字,至于万家?众人瞧向万三太太,到这时还不肯说一句实话,内里没有事谁也不信。

还是林老爷挑头:“既然如此,万三太太,您还是让人去请万老爷来,这门亲事我瞧是做不成了。不是我偏着方家姑娘,万三太太,你们家这样做法,是害了好好的姑娘。”这话不叫偏哪样的话叫偏?万三太太只觉胸口气血翻腾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有等万老爷来。

此时厅上的人已分成两边,一边是万三太太带了迎亲的人,另一边是方老爷夫妇在那请宾客们喝茶。虽说人人都晓得今日这门婚事是成不了的,但看热闹总要有始有终,并无一个告辞,都在那等着。

足足等了半个时辰,万老爷并没前来,只有一个管家来了,管家进来后直接往万三太太那边去,说了两句就站起身。万三太太这才冷看向方老爷:“你就留着你家甥女,看她能嫁个什么人家?”说着就对众人道:“万方两家亲事,从今日起作罢,劳烦众位前来。”

、77 福气

万三太太冷冰冰,方老爷听了这话大怒:“本就是你家做错,今日还这样说,难道你以为我甥女嫁不出去?今儿是好日子,我现在就把我甥女嫁出。”这话让厅上众人都愣住,万三太太唇边的冷笑没消失:“倒要瞧瞧方老爷今日要怎么把你家甥女嫁出,难道要平白从外头拉一个人进来?”

事情到了这一步,媒婆是最着急的人,婚事没成倒也罢了,这样撕破脸的少见,媒婆忙打着圆场:“方老爷,这谁是谁非这种事还是慢慢说,你家甥女要嫁人,总也要去…”方老爷已经打断她的话:“什么精挑细选,什么众人都夸的好人家,到头来是什么?自己儿子得了病也就罢了,好好地说我家也不是那样不讲理的人。欺骗逼迫,还口口声声我家不讲理。她不是说我甥女嫁不出去吗?我此时就招婿,不要聘财,今日就成亲。”

方老爷这举动让厅内的人更是呆若木鸡,方太太已经缓过神来,忙对方老爷道:“老爷,晓得您急怒攻心,可是这婚姻大事,总要慢慢商议。”方老爷的手摆一下:“什么婚姻大事慢慢商议,难道万家的婚事没有慢慢商议,到头来是怎么一回事?差点就把甥女推进火坑。”

说着方老爷的眼往厅上这些人看去,今日来的未婚男子也有几个,既是和方家平日有交往的,人品相貌也还过得去。再说再坏能坏过那个躺在床上没有多少日子的万大爷?方太太劝不下丈夫,只得对媒婆道:“万方两家婚事已经作罢,还请你稍带片刻,我把万家送来的聘礼等物全都奉还。”

说着方太太就吩咐林妈妈快些把那些聘礼捡出来还给万家,林妈妈应是后就上前对万三太太道:“还请随小的来。”万三太太此时只觉得方家人都疯了,临上花轿前退亲不说,竟还有这样当堂要嫁女的举动。既然方家人都这样,不结这门亲也好。

方太太见万家的人都走了,转身想和丈夫再商量一下无需这么着急,谁知方老爷并不理她,只是又重复了一遍方才说过的话。方太太顿觉一个头有两个大,这样的事真是只有丈夫才能做的出来,厅上众人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特别是那几个被家里长辈带来的未婚男子,所收获的眼神更多。说实在的,这门婚事也不差,当堂毁亲再许这种事情书本子上不是记载过吗?林三爷在听到方老爷说出那句话之后,心里有异样感升起,若是自己没有娶亲,此时就可以站出来要求娶邱玉兰,而不是在这羡慕地听着别人议论。

林三爷在这里思忖,突然感觉有人看自己,顺着眼神看见是小玫,小玫的眼从林三爷身上停留一会儿后又转向别的未婚男子。林三爷了然一笑,小玫是邱玉兰的

贴身丫鬟,自家姑娘要嫁什么人,她肯定会跟着操心。只是不晓得谁有福气敢在这个时候开口娶邱玉兰?林三爷心里带有点期盼又带有些嫉妒地等着有人开口。

众人也在静静等待,毕竟这不是议亲,而是马上答应了马上就拜堂成亲,已有人有些等不得正准备开口劝方老爷耐了性子时候有个声音道:“义父,儿子愿娶表妹为妻。”众人齐齐看向说话的人,见说话的是石容安,不由都皱了眉。

方老爷没想到会是石容安开口,虽然在方老爷心里,这个义子做个外甥女婿是十分够了,可总有这样那样的顾虑。此时方老爷也不说话,只是和众人一样看着石容安。石容安见众人都看向自己,对方老爷跪下道:“义父对儿恩深义重,儿从来都心怀感激而不知如何报道。表妹端庄贤淑,可惜命运多艰,儿愿娶表妹为妻,护她一世周全,若有反悔,三年前儿子过的怎样,到时儿子也就和三年前一样。”

三年前石容安父亡家散,若没有方老爷施以援手,只怕这辈子就流落了。发这样的誓,可比那些轻飘飘的粉身碎骨的誓言要重的多。

方老爷皱着的眉头松开,上前扶起石容安:“你起来吧,你在我身边这么些年,我怎会不明白你是什么人呢?”说着方老爷就大声道:“列位今日既来了,那就不要走了,我家今日娶媳妇嫁女儿一块办了。”众人在短暂的惊诧过后也就纷纷开始道喜。

方老爷既答应了,方太太也忙地吩咐人赶紧整治酒席,这堂上还要重新布置一番,又让小玫赶紧回去邱玉兰那边告诉她重新梳妆等待出嫁。小玫在石容安出来时候那颗心就开始砰砰乱跳,生怕方老爷不答应,这会儿见事情完了,心里就跟开了朵花似的,飞奔往后面去告诉邱玉兰。

小玫跑的快,跑过不远就看见林妈妈带着人抬着东西出来,媒婆还在那和林妈妈说什么,林妈妈一脸的不耐烦。瞧见小玫飞奔出来林妈妈叫住她:“你这丫头跑什么呢?”小玫停住脚,脸上的笑比花儿还要好看几分:“我去告诉姑娘,等着嫁人啊。”

嫁人?媒婆的眉皱的比林妈妈还要紧几分:“这还没说媒呢,哪里就嫁了。”小玫的声音提高一些,清脆如同山里的泉水:“满堂宾客里,找两个媒人出来不就成了,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我们姑娘哪是别人想的嫁不出去的人?”

这话是说万三奶奶了,媒婆的脸色不由变一下,叹气道:“罢了罢了,我做了一世的媒人,今儿算是什么都见识到了,这些聘礼我就送回去,这趟啊,真是白来了。”能给万家一个教训吃吃,林妈妈也很欢喜,拍一下媒婆的手就道:“这算什么,我们姑娘出嫁,太太定有赏钱的,等

我去拿两个赏封过来,你也别嫌弃钱少。”

小玫没有听完林妈妈和媒婆的议论,已经跑进邱玉兰的屋内,喜娘们坐在屋里各自悄悄说话,邱玉兰面上的妆容虽还在,但首饰已卸下不少。林七姑娘在旁边陪着她,一副热锅上蚂蚁样子,倒是邱玉兰不急不躁,还问林七姑娘要不要喝茶?

看见小玫进来,喜娘们顿时围上去:“前面到底怎么了,你们太太只叫我们安心等待,可都等了这大半日了,也没见什么人来。”小玫并没理那些喜娘,只是走到邱玉兰身边道:“姑娘重新梳妆吧,方才万家的婚事已经退了,大爷当堂对老爷说要娶姑娘您,老爷已经同意了,太太让奴婢回来服侍姑娘重新梳妆。”

啪地一身,有茶杯掉下,但失手摔了茶杯的不是邱玉兰而是林七姑娘,她的半边衣襟已经被茶水弄湿,林七姑娘却没有在乎衣服湿了,而是看着小玫道:“真的,邱姐姐要嫁给石大爷?”小玫满心喜悦,还以为林七姑娘是为邱玉兰欢喜才失手砸了茶杯,从袖子里抽出帕子给林七姑娘擦着弄湿的衣襟道:“是的,姑娘要嫁大爷了,我们老爷还说,今儿娶媳妇嫁女儿就一起办了。”

林七姑娘的魂似被小玫这话说的重新回来,深吸一口气让面上露出笑容,对邱玉兰柔声道:“恭喜邱姐姐了,石大爷的为人大家都看在眼里的。”林七姑娘那瞬间的失神被邱玉兰看在眼里,数年前小玫说过的话在耳边浮现,若林六姑娘不喜欢,怎会让小柔来问?其实,来问石容安的是林七姑娘吧?

邱玉兰伸手握住林七姑娘的手,能感到她的手心有些汗湿,而林七姑娘的指尖也有些冰冷。林七姑娘对石容安的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邱玉兰不知道,但邱玉兰知道的一点是,这丝情要在今天结束,不仅因为今日自己要嫁给石容安了,还因为林七姑娘还有三个月就要出嫁。

林七姑娘看着邱玉兰,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姐姐有方老爷的真心相待,实在是有福之人。”邱玉兰握紧林七姑娘的手:“妹妹不也一样,林婶子疼你疼成心头肉。妹妹的夫婿,谁提起不竖大拇指?”

人生的俊,又有才干,十三岁就进了学,刚过的秋闱又高中举人,中举人的消息传来,林老爷比谁都欢喜,谁不夸林七姑娘有福气,能嫁这么个夫君?林七姑娘能听出邱玉兰话里另有所指,浅浅一笑道:“姐姐的话我明白,各人有各人的福气。”说着林七姑娘低一下头,等再抬头时候眼里已和平日一样,十分真挚地对邱玉兰道:“我没什么好送姐姐的,只祝姐姐从此后一生顺遂、夫妻恩爱、白头到老。”

邱玉兰点头:“妹妹的吉言定会实现的,妹妹也定会如此。”少

女情窦初开的短短情愫,若不能实现,怎样都要消失的。

作者有话要说:原先的石容安和邱玉兰结婚的设定不是这样的,但在写的时候,突然觉得这样才符合方老爷的性格。他性格里面,是带一些匪气的。

万三太太冷冰冰,方老爷听了这话大怒:“本就是你家做错,今日还这样说,难道你以为我甥女嫁不出去?今儿是好日子,我现在就把我甥女嫁出。”这话让厅上众人都愣住,万三太太唇边的冷笑没消失:“倒要瞧瞧方老爷今日要怎么把你家甥女嫁出,难道要平白从外头拉一个人进来?”

事情到了这一步,媒婆是最着急的人,婚事没成倒也罢了,这样撕破脸的少见,媒婆忙打着圆场:“方老爷,这谁是谁非这种事还是慢慢说,你家甥女要嫁人,总也要去…”方老爷已经打断她的话:“什么精挑细选,什么众人都夸的好人家,到头来是什么?自己儿子得了病也就罢了,好好地说我家也不是那样不讲理的人。欺骗逼迫,还口口声声我家不讲理。她不是说我甥女嫁不出去吗?我此时就招婿,不要聘财,今日就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