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哑声问,竟是止了动作。

温舒宜哪里敢喊疼,此刻方知她昨晚根本没有侍.寝,今日是她的机会,她不能自己断送了。别说是疼了,就算是今日皇上要了她半条命,她也得受着。

温舒宜红着眼晃了晃脑袋,一鼓作气,气势磅礴,“不疼的!”

褚彦明显一怔,但也仅此一瞬,下一刻便再也没有任何怜香惜玉的心情,他从来不是一个委屈自己的人,也绝不会为旁人考虑,此刻更是顺应本能。

李忠守在外面多时,偏殿很罕见的传出响动。

女子低泣声断断续续传出,像是故意强忍,但又实在忍不住后逼不得已发出的声音,若是忽略了帝王的身份,李忠听着这声音也觉得里面的女子着实可怜。

李忠安静的等着,这一等就到了晌午。

算着时辰也该摆膳了,可偏殿迟迟没有消停,李忠也不敢打扰。

皇上难得有了兴致,他当然不忍破坏。

此时,凉席微湿,褚彦的理智稍稍回笼,但根本不够,怎么都不够,百忙之中莫名想起了有关温舒宜的那些传言,但饶是如此,帝王也不打算今日敷衍了事。

他像是才刚刚觉醒的困兽,一味只想掠夺强势。

褚彦不是没有过女人,但从未有一个人令他这般失控。

他此前的确不好女.色,每逢初一十五也是前去后宫“了却公事”。

在他的认知之中,这种事可有可无,可他身为帝王,自是要为皇家开枝散叶,登基五载以来倒也纳了八位妃嫔,可无一人能让他爱不释手,如毛头小伙,汲汲渴求。

极致的全新感受令得褚彦低低轻叹几声,但随后一切杂念皆被抛之脑后,独属于男子的本能被激发……

晌午过后,御前侍卫兼麒麟卫指挥使---傅生前来求见帝王。

他是褚彦的心腹之臣,帝王手中诸多见不得光的事皆是交给他去做。

傅生很纳闷,皇上与他约好上午御书房见,李忠为何挡在了殿外,“李公公,我要见皇上。”

李忠讪了讪,他心情莫名激动,皇上好不容易沉迷一次美.色,这是好事啊。

“傅大人,温美人眼下就在偏殿,傅大人还是稍后再过来吧。”李忠的意思已经很明确。

隐约有女子低泣声传出,傅生将将弱冠,虽尚未娶妻,但耳濡目染诸多,自是明白偏殿发生了什么,他也是昨日才听说温舒宜入宫了,倘若他早一些知道温舒宜的目的……

傅生耳垂一红,眉心紧蹙,侧头往偏殿方向望了几眼,随即转身大步离开。

李忠接着站在殿外候着,午膳命人热了一回又一回。

李忠终于耐不住,他也开始急了。

这一等,又是几个时辰过去了,直至夜幕降临,李忠终于盼到殿牖从里被人打开。

夕阳已消散在西边天际,一弯细月如钩,晚风卷着花香扑入鼻端。

褚彦眉目舒展,整个人看上去透着一股难以言表的轻松,甚至是愉悦,就仿佛是积压了数年的“情绪”,今日统统发泄了出来。

但与此同时,帝王眉目阴沉,又似是心事重重。

李忠立刻迎上前,一靠近就瞧见了帝王脖颈上细细的几条红色划痕,一看便知是女子指甲留下来的痕迹。

“皇上,可需传膳?”晚膳就免了,直接用晚膳吧。

褚彦已餍足,似乎根本无口.舌.之.欲,“一会让人用轿撵送温美人回去。”

李忠明了,皇上不重.欲,偶尔踏足后宫,温美人今日着实辛劳了,的确该用轿撵,“皇上,那……赏赐么?”

按着后宫的规矩,侍.寝过后皆会有赏,温美人昨晚被帝王召见,今日……又是一整天,故此李忠提醒了帝王一句。

帝王没答话,望着天际的弯月,神情略显凝重。

他今日除却宣见了傅生晌午议事,还有西南王遇刺一事需得处理,可他却沉迷温柔乡,直至此刻才稍显清醒,这无疑令得帝王开始深深怀疑起了引以为傲的自制力。

“不必了!”丢下一句,帝王往朝阳殿的方向大步走去,背影看上去萧索愠怒,似是不悦。

李忠,“……”他这下彻底看不明白了。

皇上对温美人的热乎劲,当真头一次见到,可皇上吃干抹净之后怎的还不太高兴了?

****

温舒宜不知自己是几时回到了昭华殿。

她只在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抱着她,还泡了一个澡,之后又被人抱着上了轿撵,摇摇晃晃中她实在忍不住,便又昏睡了过去。

徐嬷嬷伺.候温舒宜躺在榻上时,无意间瞧见她身上的红痕,顿时触目惊心。

“皇上他这是……”太残暴了……吧。

徐嬷嬷默了默,虽说皇上下手过重,但温舒宜能够获宠,这也算是幸事。

温舒宜睡的很沉,她太累了,以至于暂时忘却了一切烦忧,睡得昏天暗地,还有细微的鼻音,像是不久之前哭的极惨。

徐嬷嬷不由得心生怜惜,她知道温舒宜的身世,也大约猜出温舒宜入宫的目的。人活在世上,多数都是身不由己,徐嬷嬷盼着温舒宜能走的更长远一些。

另一边,帝王迟迟没有上榻入睡,今日一番酣畅淋漓倒是让他通身舒畅,但身上虽是舒坦爽快了,眼下内心却是浮躁不安。

“来人!宣太医!”

帝王沉声低喝。

李忠一直立侍左右,温美人被送回昭华殿后,他就察觉到帝王面容微沉,晚膳也没用多少,李忠以为皇上今日纵.欲之过,致使身子有恙,当即上前,“皇上可是哪里不适?”

无论多美味,食多了也有损身子康健。

褚彦一个冷冽的眼神射了过去,惊的李忠脊梁骨一僵。

也是了,皇上何许人也,乃真龙天子,纵使一日纵情,也断然不会伤及.精.元,李忠恨不能狠狠抽自己一巴掌,当即又退出一丈之远,半句不敢多言。

不多时,太医疾步赶来,原以为帝王身子不适,却不想皇上他是怀疑殿内香料被人做了手脚,待太医仔仔细细一番查看,如实回禀,“皇上,微臣并未察觉异样。”

褚彦不信。

若不是那心机美人捣鬼,他今日如何会那般失态?

后宫争宠手段繁多,迷.香之类最为阴毒,褚彦想起了温舒宜身上撕碎的那件衣裙,命人将破损衣裙取来,再度让太医查验。

片刻后,在帝王阴郁的注视中,太医抖着嗓子道:“皇上,依旧无异样。”

褚彦,“……”

温舒宜今日来见他时,他闻到了淡淡的不知名的幽香,她粉颜酡红,薄汗氤氲时,那香气更是馥郁。

所以,迷.香并未藏在任何地方,难道是在她身上?

帝王阴沉着一张脸,李忠与太医皆不明帝王究竟是怎么了。

直至半夜,帝王仍旧不曾入睡。

翌日一早,傅生被召见入宫。

今日不早朝,帝王着一身玄色绣金龙的常服,墨发梳的一丝不苟,用了墨玉冠半挽,如刀裁的鬓角微湿,他没有蓄须,清隽的面容秀丽,但因着气场过于强势冷硬,令人忽视了他的年纪。

“都查清楚了?”帝王嗓音低沉。

傅生抱拳行礼,他总觉得帝王与往日不同,但又说不出来是如何不一样。就好像……怒火难消?

傅生道:“回皇上,臣的确已经查明。户部甄大人的死并非他杀,但也并非意外。”

褚彦的手持起一盏降火茶,淡淡启齿,“继续说。”

傅生点头,“甄大人前些日子新得了一美人,是扬州瘦马,甄大人年已五旬,此前并不贪图美.色,但这次不知为何,与那瘦.马.夜.夜笙.箫,近一月从未空过床,于前日夜里猝死。臣所查,皆与大理寺卷宗记载一致,经仵作查验,甄大人的确……死于纵.欲过度。”

在燕京世家子弟当中,傅生算是出类拔萃,弱冠之年未曾娶妻,此刻一本正经的谈起此案,不免俊脸微红。

帝王持着茶盏的手顿时一紧,指尖发白。

外表淡漠如初,内心兵荒马乱……

“皇上?”片刻后,见帝王似是游神在外,傅生又道:“皇上,臣还查出一事。”

褚彦强行回过神,好在他的面容一惯如严冬坠落枝头的冰柱,毫无温度,让人无法轻易探查他的心绪。

帝王面无表情,“说。”

傅生道:“那扬州瘦马是相府二公子买来赠予甄大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褚二哈:朕……怎么会这样?朕明明不好女.色!这一定不是朕的错!都怪她太过美貌!

舒舒:算了,下次还是初一十五再争宠吧,小命要紧。

褚二哈:难道朕昨日表现的不好?

舒舒:→_→

——————

PS:钢铁直男癌患者,暂时没有任何技术……爱上女主之后才缓……慢开窍。

男主是心怀天下和江山的无情帝王,他和所有上位者一样,女子在他眼里只是工具,他也一直坚定的认为,他从来不好女.色,直到……遇见了女主,所以,男主现在很懊恼、疑惑、不解、慌张……褚二哈是个骄傲的男.淫.呐!

感谢在2020-09-03 09:00:00~2020-09-04 09: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yak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三章

又是相府。

傅生知道,皇上再等到一个合适的契机,再将相府一网打尽,最起码皇上不可能让相府成为晋王的后盾。

傅生在猜测着帝王心思,他隐隐盼着什么,但并未表态。

如何除去宋家?几时下手?这些皆不是他能够定夺的,得全凭皇上的心意。

御书房安静的落发可闻,傅生一抬眼又瞥见了帝王异常凝重的神色。他鲜少见到帝王会因为一事而如此纠结,想来皇上对宋家已经忍无可忍了吧?

傅生默默的想着。一心以为帝王为了国事操心竭虑。

这时,坐在龙椅上的人突然启齿,“朕记得,你曾与温家交好?”

傅生身子一僵,不明白帝王为何突然提及此事,不过他脸上的异色一闪而逝,立刻恢复正常,道:“回禀皇上,几年前傅家与陆家比邻而居,臣与温家长公子的确交情甚笃,可后来……”

傅生欲言又止。

褚彦明了,没有继续追问傅生与温泽的交情,换了一个问题,“傅生,你认为温美人如何?”

傅生锦袍下的长腿忽的一抖。

大清早的,都是送命的问题,他俊美的额头溢出薄汗。

帝王的女人,如何是他能够评价的?

傅生撩袍下跪,耿直作答,“回皇上,倘若温家没有败落,温、傅两家或许会结亲,但在臣眼中,温美人与臣的妹妹一样,臣绝无他想!”

傅生是褚彦一手栽培起来的心腹,可此刻他心头有些不痛快,像被人堵着一团棉絮,说不出道不明的诡谲。

须臾,褚彦看似平淡的声音再次响起,“罢了,退下。”

傅生领命,退出御书房时,就见李忠也随后跟了出来,“傅大人且留步。”

傅生的心情并不好,皱眉问,“李公公有何事?”

李忠人称笑面虎,无论何时脸上都是笑眯眯的,“傅大人,皇上让你查查宫外有关温美人的那些谣言,都是谁在散播。”

傅生稍一怔,但并未表露出来,“好,我知道了。”

****

傅生离开后,帝王翻开奏折批阅。

他正当年盛,即便昨日从上午至傍晚,数个时辰皆在沉迷风.月,也断然不会影响身子,可是此刻,帝王无心政务。

奏折上分明写着严谨肃重的字迹,帝王眼前却是浮现出少女粉颜桃腮、泫然欲泣的脸。

“来人!”褚彦突然低喝,正要喊出“摆驾昭华殿”几个字,但又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昨日那般放纵,他竟还觉得意犹未尽。

在那心机美人之前,他有过那位妃嫔,但从未像昨天那样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却又异常受用。

褚彦登基五载,帝王之术从未出现过岔子,他也没有任何弱点,也绝不会允许自己有弱点。

美.色只会误人子弟,且世间的女子皆是口是心非,尤其是好看的女子。

“皇上,奴才在!”李忠一路疾奔过来。

褚彦抬手揉了揉眼,从李忠的角度去看,帝王此刻……异常阴郁,“无事!退下!”

李忠前脚刚站稳,后脚刚要后退,帝王又道:“慢着!去太医院取些降火茶来!”

邪念起,他偏要压住!

李忠,“……”

他完全不明白皇上因何如此,皇上坐拥天下,后宫几乎空置,堂堂大周天子竟然还需要降火茶来排解……

****

温舒宜是被徐嬷嬷唤醒的。

旁的日子也就罢了,但今日是每隔三天给皇太后请安的日子,后宫妃嫔皆会露面。温舒宜入宫后,就连隔壁主殿的卫婕妤都不曾请过安,但凡有人拿这事做文章,也会给温舒宜不小的打击。

她眼下是后宫之中位份最低的八品美人,凡事皆需小心谨慎,万不能叫人抓了把柄。

“美人……美人该起榻了,一会要给太后请安呢。”徐嬷嬷有些心疼,皇上不重.欲,也没听说后宫哪位妃嫔被皇上折腾的昏睡不醒的。

温舒宜的眼皮动了动。

意识渐渐回笼,但奇怪的是,身子的感觉竟然慢了一拍,她看清了自己已躺在昭华殿时,这才察觉到身上的酸痛,又缓了片刻她才稍稍动作。

徐嬷嬷扶着她坐起身来,见温舒宜神情蔫然,笑道:“美人,看来皇上稀罕着你呢。”

温舒宜,“……”

脑子终于清晰,有关昨日侍.寝的无数记忆涌上脑海,她大约明白为何后宫的妃嫔时隔四个月才能侍.寝一回了,这要是有谁得宠,夜.夜得见皇上,大约会红颜早逝吧。

此刻,温舒宜没有什么悲切,相反的,她觉得自己总算是完成了一桩大任务。

也不知阿兄与阿弟在宫外如何了,她等不了太久,必须尽快得宠。

被玉珠与玉画伺候着洗漱更衣时,温舒宜十分好奇一件事,她想知道,皇上他每月初一十五来后宫宠.幸妃嫔,难道也是像昨日那样豪不节制?

但犹豫再三,温舒宜还是不太好意思问出口。

刚用了花茶,一穿着粉色宫装的婢女由徐嬷嬷领了进来,她是卫婕妤身边的人,名唤玳瑁。

玳瑁象征性的行了礼,虽然温舒宜品阶低,可她一入宫被召见侍.寝,前一夜留宿帝王寝殿,次日又与皇上“共度一日”,有这样的殊荣,玳瑁自是不敢怠慢,“温美人,婕妤已在等着您了,您到底是婕妤宫里的人,这万一给太后请安去迟了,婕妤脸上也挂不住啊。”

温舒宜莞尔一笑,瞧见玳瑁眉心星星点点的黑色,便知她可能不喜自己,这就意味着她的主子---卫婕妤也是如此。

但奇怪的是,温舒宜踏出寝殿,待她在昭华殿外看见卫婕妤时,却并未在卫婕妤眉心看见任何黑色。

“给婕妤请安。”温舒宜福了福身子,她之所以没有提前给卫婕妤请安,也是事出有因,她并未解释,否则就显得自己显摆了。

毕竟她是被帝王折腾的下不了榻的……

卫婕妤容貌上佳,眉眼间神情淡寡,仿佛没什么贪念与野心。她着一身翠绿色缠枝花的刻丝裙裳,双刀髻上简单的配了一副素银头面,甚是清寡,瞧着根本不像争宠的妃嫔。

卫婕妤的目光在温舒宜身上扫过,足足打量了小片刻。

温舒宜觉得纳闷,再一看卫婕妤,似是在哪里见过这张脸,但她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

“妹妹不必多礼,从今往后你我都是一个宫里的人了,凡事得相互扶持。”卫婕妤道。

温舒宜更是纳闷了。

她不过才区区八品美人,但卫婕妤是从三品,且入宫已有三四年,登基早就稳了,她如何会需要自己扶持?

当然了,温舒宜莞尔一笑,绝对不会多事。

二人结伴走在宫道上时,卫婕妤明显察觉到了温舒宜的异样,又想起昨晚皇上还赐了温舒宜轿撵回殿,她只是明白了一切。

想来皇上也有独特的偏好,不然怎会在一个年仅十四的少女身上破例?

卫婕妤眼中异色一闪而逝,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长寿宫大门外,另一条宫道上几位妃嫔一路逶迤而来,一个个华裳美服,肤白貌美,姹紫嫣红。

温舒宜不认得后宫妃嫔,但见这几人的前后位置,大约明白最前面两位穿着锦裳的女子,便是后宫中的两位妃位---贤妃与德妃。她二人身后的几人,就是其余五位妃嫔了。

“呦,这不是新入宫的妹妹么?昨日后宫都传遍了,说是皇上连续两日召见,昨夜才回到了昭华殿的,本宫已好奇多时,今日一见果真是水灵灵的美人。”

贤妃玉手芊芊,说话间,拾起手中锦帕擦了擦鼻尖的细汗。盛暑天着实闷热,盛装打扮虽是养眼,但实在难受。

贤妃名宋钰,是丞相府的嫡长女,也是最早入宫的一人。皇上登基后,她便直接破例直接以妃位入宫,可见宋家是何等的尊荣。

温舒宜藏在纱袖中的手一紧。

宋家!

宋家不灭,她温舒宜这辈子死不瞑目。

贤妃是么?

温舒宜表面娇软妩媚,实则内心已经下了一阵冰雹雨,终有一日,她会将丞相之女踩在脚底下!

卫婕妤福了福身,“给贤妃与德妃姐姐请安。”

温舒宜有模有样的学着,除却给贤妃与德妃请安之外,还给其余五位妃嫔做了福。

以贤妃与德妃为首,其余五位嫔妃也细细打量了温舒宜。

要知道,皇上从来都是雨露均沾,虽然次数少了些,但好歹一碗水端平了。在场的几人不是没有争过宠,也曾都手段用尽,但皇上依旧“雨露均沾”,未曾偏宠过谁。此前还有一位四品容华不惜涉险用了迷.香,事后被皇上直接打入冷宫,没过几日就暴死在了冷宫。

如今,几位妃嫔依旧争宠,但手段高明了些,再不敢肆意行事。

可谁成想,区区一个八品美人就让皇上破了例,不再是初一十五宠.幸,而是接连召见了两日,这无疑让缺少甘霖的妃嫔们暗暗搓搓的嫉恨着。

“妹妹几岁了?”德妃问及。

未及温舒宜答话,贤妃嗤笑了一声,“哎呀,本宫倒是想起来了,这不是温将军之女么?本宫还当是谁呢,当初本宫入宫之前,还亲眼瞧见妹妹扶着温将军的灵位在大理寺门口含冤,转眼五年,妹妹倒是长大了,如今怎么又入宫了?”

温舒宜抬眼,那双潋滟的水眸,晶亮剔透,里面像是流过清泉,至清至冷。

她不会直接扑上去和贤妃鱼死网破,她要耐心的等待着贤妃跌入尘埃,也尝尝那坠落泥潭的滋味。

温舒宜娇俏一笑,“皇上喜欢妾,所以就召妾入宫了。妾当年还是个孩子,没成想今日有幸在宫里遇见贤妃娘娘。”

贤妃脸上的轻蔑之色倏然冻住。

人人皆知,她是宋家硬塞入后宫的,即便以妃位入宫,但时隔半年之后皇上才召她侍.寝。她比温舒宜年长了数岁,男子都爱水嫩年轻的面庞和身子,纵使她位份高,可实则作为一个女子,她却输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臣甲:珍惜生命,远离美.色啊皇上!

大臣乙:是啊,皇上,狐妖会吸食.精.魂!甄大人的惨死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大臣丙:皇上一惯修身养性,一定不会被迷惑。

褚二狗:……朕没有被迷惑!朕一定能苟住!(今天依旧是个莫得感情的帝王)

李忠:最近御膳房供应的降火茶明显增多→_→

————

姑娘们,今天的更新奉上。咱们明天再见啦,么么么哒~

第十四章

长寿宫外发生的闹剧很快就传到了太后耳朵里。

贤妃是太后的嫡亲侄女。

倘若晋王当年没有走失,贤妃所嫁之人一定是晋王。

贤妃虽是宋家女,但太后心里清楚,若是贤妃一心向着帝王,太后也会毫不留情除了她。

“哼,蠢货!区区一个八品美人都不及,亏得哀家此前对她寄以厚望。”太后眼中闪过鄙夷之色,“这温美人倒是又给了哀家惊喜,看来天底下男子都一样,皇上以前不重.欲,不过只是这后宫的莺莺燕燕没有入了他的眼罢了。”

康嬷嬷随后附和,“太后说的是,大抵这温美人还能得宠一阵子,老奴听闻皇上昨日还赏赐了轿撵呢。不过,奇怪的是,温美人侍.寝后,皇上那边并未赏赐其他。”

这一点,太后并不觉得纳罕。

她太清楚褚彦的性子,没有人能逼着他做不喜欢的事,当初贤妃刚入宫,即便迫于太后与宋家的压力,褚彦也是半年之后才召了贤妃侍.寝

可见,褚彦之所以热衷于温美人,纯粹是因着他中意了。至于赏赐并不珍贵,罕见都是帝王昨日赐了轿撵送温舒宜回去。

不多时,加上温舒宜在内的九位妃嫔陆陆续续迈入长寿宫正殿,皇太后还是如常说了几句,随后就遣散众人。

温舒宜坐在下首最后的位置,将在场诸位妃嫔,包括皇太后在内皆打量了一番,心中便就有底了。

最起码,她差不多笃定了,除却卫婕妤对她态度不明之外,其余七位妃嫔皆恨不能对她千刀万剐。

也是了,她自己连着侍.寝,旁人却是四个月才有一回得到帝王甘霖滋润的机会,温舒宜对其他妃嫔的敌意并不觉得奇怪。

走出长寿宫,她心里在想:我便就是要宠冠后宫!

她打听过宫里的几位妃嫔的身份,除却贤妃之外,德妃、白良媛、曹容华、甄嫔……甚至是位份仅在她之上的王贵人,这些妃嫔的家族背后,皆与爹爹的案子脱不了干系。

且等来日方长,她温舒宜一定横行后宫!

刚走出长寿宫没多远,温舒宜突然止了步,就见不远处一穿着丁香色地百蝶花卉纹妆花缎裙裳的女子正捂唇哭泣,此人正是甄嫔。

温舒宜正纳闷,她知道甄家与宋家交好,甄嫔更是贤妃的跟班,有贤妃护着,甄嫔在后宫无所顾忌。

这时,身侧的卫婕妤道了一句,“甄嫔刚丧父,听说是宋家所赠的瘦.马有问题,甄大人得了那瘦.马,一月之内就暴毙了。甄嫔与贤妃只怕已经生了罅隙。”

温舒宜一噎。

虽说这事着实荒唐,但甄、宋两家闹出事,温舒宜乐见其成。

但转瞬间,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股凉意蓦的从脚底心窜上了头顶。

当年爹爹的十万大军被困嘉林关,朝廷虽然支援了粮草,可阿兄提及过,那时爹爹与十万大军已达数月不曾吃饱,更别提棉衣之物。

温舒宜眯了眯眼,这五年查了太多,也想了太多,以至于她如今十分敏感。

甄大人的死恐怕没有那么偶然。

“在想什么呢?走吧,你不宜接近甄嫔。”卫婕妤淡淡道了一句,继续迈步。

温舒宜也跟上,待她靠近甄嫔时,瞥见了她半边面颊上的巴掌印。

温舒宜留了一个心眼,继续往前走,能在长寿宫大门外掌掴甄嫔的人,恐怕……只有贤妃了吧。

她正走着,身后传来甄嫔的低喝声,“温美人,你给本宫站住!”

父亲死的那样见不得光,但眼下几乎人尽皆知,甄嫔总觉得旁人对她投过来的每一个眼神都是嘲讽。

卫婕妤素来性子清冷,不多管闲事,故此甄嫔没有顾及。

若是一个八品美人都敢嘲讽她,那她甄嫔也别想在后宫抬起头来了。

温舒宜驻足,一侧过身子就看见了甄嫔眉心的一小簇火焰红,她正当盛怒。

温舒宜看了一眼身侧的卫婕妤,卫婕妤神情寡淡,对她稍稍摇了摇头。

其实,相比起甄嫔突然愠怒,温舒宜更好奇,为何卫婕妤好像在帮着自己……?

温舒宜福了福身,绝美的小脸毫无惧色,一双晶莹剔透的水眸仿佛极有求知欲,她越是这般无所谓的态度,甄嫔越觉得温舒宜看不起她。

“本宫问你,你方才在看什么?你是不是也觉得本宫可笑?嗯?”甄嫔是在贤妃之后入宫的。

虽说帝王雨露均沾,没多了谁的一份,也没少了谁的一份,可这位甄嫔的位份升的格外缓慢,后入宫的那几位都逐渐赶超了她。

久而久之,她便成了后宫的笑柄。

甚至暗地里还有人在传,是甄嫔在榻上榆木,不得帝王欢心。

时日一长,甄嫔便格外承受不住旁人“异样”的目光。

当然了,温舒宜并不知这其中曲折,她只觉得甄嫔古怪,不卑不亢道:“回甄嫔姐姐,妾身没听明白,姐姐这是何意?”

她年纪尚小,清媚的脸带着些许婴儿肥,就这般忽闪着大眼,明明妩媚清丽,却又透着一副天然呆。

也不知是不是得了帝王滋润的缘故,温舒宜看上去容光焕发,娇娇柔柔的小模样,怎么看都是一朵正当盛开在四月暖春的艳阳花。

“你还敢狡辩?!今日就是卫婕妤在此,也容不得你对本宫放肆!”甄嫔眼眸赤红,悲愤交加。

温舒宜心想:她大约是被贤妃压制久了,竟这般沉不住气。

又或者,她只是想利用自己在后宫立立威风。

就在这时,温舒宜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抹玄色锦袍,她眸光一亮。

而与此同时,不知几时出现在此处的帝王也迎上了温舒宜的目光。

四目相对,有什么易燃的东西瞬间在两人之间的空气中交.缠、迸发、燃烧。

温舒宜侍.寝后还未曾与褚彦说过一句话,她很想知道,自己在皇上心里是否有了分量。

而另一边,褚彦表面清冷如冰,宛若一座尘封的冰雕,让人不敢靠近,内心却是正经历一群汗血宝马奔腾而过的颠簸。

然而,帝王终究是帝王,轻而易举移开视线,他款步而来,如闲庭散步,再也没有多看温舒宜一眼,仿佛方才的目光对视都是假的,他对甄嫔道:“怎么哭了?”

甄嫔身子一抖,爱慕了五年的男子就在眼前,又思及父亲的突然离世,甄嫔当即柔弱了下来,瞬间泪落如雨,娇滴滴唤了一声,“皇上,臣妾心里苦。”

褚彦拧着眉,薄唇微抿,大掌伸出牵住了甄嫔的手,接着便带她离开。

全程不曾看温舒宜一眼。

卫婕妤也蹙了柳眉,但并未多言。

倒是温舒宜甚是纳闷,皇上方才瞧着她,分明冒着粉红泡泡,那些泡泡在空中飘荡,久久不散。

可当皇上看向甄嫔时,那些粉红泡泡又被火焰红所取代。

皇上明明厌恶甄嫔,怎么还牵着她走了?

卫婕妤见她思虑重重,以为她是心伤了,淡淡宽慰了一句,“你最好早日习惯,皇上不属于任何一个人。”

温舒宜,“……”

****

当晚,就在所有人以为甄嫔并没有因为父亲暴毙、家族败落而失宠时,帝王寝殿传出一声爆喝,“滚!”

甄嫔吓惨了。

她以为自己在皇上心里,至少有些地位了。

皇上今晚甚是古怪,他眼神赤红,全程一言不发的,当场就撕了她的衣裳,但并未继续。

褚彦衣裳半敞,同时也褪去了一身的矜贵,他的眼神阴冷。

为了让重温昨日,他故意撕毁甄嫔的衣裙,但似乎换了一个人,一切都不同了。

他没了急不可待的热切,又恢复了清心寡欲,那颗被温舒宜点燃的心,怎么都跳动不起来。

甄嫔哭着离开了帝王寝殿,身子又抖又颤。

褚彦以为换一个人,他还能像昨日一样疯狂,可谁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