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年轻的小妾再怎么得宠的,也蹦跶不出什么水花出来。

嬷嬷压低了声音,劝了句,“夫人呐,你可得保重了身子,只要两位公子出息,大姑娘顺利入宫,您这辈子可真真是享尽荣华富贵了呢,又何必与温才人计较,日后大姑娘入了宫,指不定还有依仗着温才人的地方。”

此话不说还好,一说顾氏更是火冒三丈,“她就是个贱人!狐狸精!那日的机会本该是我儿的!”

嬷嬷忙止了顾氏的话,“夫人可莫要再骂了,温才人眼下是皇上的人,是宫里的贵人,骂不得呀,这万一叫人听见了,又传到皇上耳朵里,那可就糟了。老奴安插在温家附近的人方才回来禀报,说是宫里的御医都登门温家了,像是去给温家两兄弟看病的。”

御医只会侍奉皇家,皇上命了御医给温家人看诊,可见温舒宜是真的讨了皇上欢心了。

顾氏胸口郁结,“她哪有那样好心?我此前逼过她好几回,日后我儿入宫,难免会被她使绊子!”

顾氏越想越气,急火攻心,当即又带着人去了老太太那里,只盼着能早日促成陆诗雨入宫的事。

****

温府。

傅生立在廊下,待黄太医从堂屋走出,他使了一个眼色,二人走远了几步,方才问:“黄大人,温大公子的腿如何了?”

黄太医师承孙药王,除却帝王之外,无人能轻易请的动他。

温泽五年前刚被人抬回来时,已是奄奄一息,过了半年人才从昏迷中清醒,算是死里逃生,只是可惜了一条腿一直没有医好。

黄太医是奉命而来,自是全力以赴,捋了几寸长的花白续髯,道:“哎……”

傅生急了,又不敢大声,以免叫屋内的温泽听见,急促催道:“黄太医,您可得尽力啊,这腿到底能不能治?”

黄太医被傅生晃的眼花,“若是五年前找到老夫,老夫定能医好。不过温公子这腿……虽是难治,但也不是没有法子,只不过得吃些苦头。”

傅生一听,俊颜顿时笑开了花。

温泽是什么样的人,他比谁都了解,“他不怕苦,还请黄太医趁早尽力而为!”

傅生抱拳深深鞠了一礼,又问,“那温二公子呢?”

黄太医见过温衡--温大将军,虽是没甚交情,但也听说过温将军的事迹,只能说事情到了五年前那一步,当真是命数不济。

“小公子当初难产,加之没有及时照料好,导致体虚易病,如今也有五岁了,从今日起日日习武,不出三载,病自然而然就能好了。”

傅生大喜。

她知道这个消息,也应该会很高兴吧。

日头绚灿,温府内草木丛生,已经许久没有修剪过了,高大的香樟树遮挡了头顶的烈阳。

温泽想打听妹妹的消息,故此,罕见的在亭台下招待了傅生。

翠书泡了茶,端上后也没离开,她也想知道姑娘在宫里如何了。

温泽先开口,俊朗的青年面容清瘦,但今日特意捯饬过,清爽干净,“不是什么好茶,让傅大人见笑了。”

傅生拧眉,以前想要解释,但温家出了那样大的事,他说多了也是无益,今日却不知怎么的,不吐不快了,“阿泽,你还在怪傅家当初没有出手相救?我已问过我祖父数次,当年傅家当真没有收到求救信,否则我便是豁出性命,也定会赶赴嘉林关!”

温泽薄唇微抿。

不是他不信任昔日好友,只是五年前出卖温家的人,十之八九是熟人。

爹和娘的性命,还有整整十万温家军……

他没法再相信任何人。

傅生也沉默了,顿了顿,道:“她今日刚被晋升才人,在宫里的日子暂且还算好,你莫要忧心。”

妹妹晋升了……

温泽的目光总算有了亮度,薄唇轻启,“多谢。”

傅生忽的苦笑,终是没说什么,离开之前给温泽丢下了一只木匣子。

温泽过了半晌才打开,里面躺着一把长剑,是他当年遗失在嘉林关的佩剑。

剑在人在,剑失人亡。这把剑藏着青年的热血与期盼。血凉了,期盼没了,它还在。

此时此刻,像有什么锋利的东西勾起了青年掩藏已久的心事,他拿起剑,手掌在轻颤,顿时泪落如雨。

****

今日是给太后请安的日子。

温舒宜刚晋升为了从六品才人,终于不再是后宫位份最低的一个了。

她这晋升的速度有些略快,从美人到才人,仅仅只用了四日,未免不叫人嫉恨。后宫妃嫔们平均四个月才得皇上一次雨露滋润,温舒宜却是接连侍.寝。

旱死的,难免艳羡涝死的。

艳羡过度,也就转变为恨意了。

但各宫还是照着规矩,又强颜欢笑的送了一波东西过来,这次不是赏赐,而是贺礼。

温舒宜淡淡一笑,“嬷嬷,把这些也一一登记入册,另外今日我要穿明艳一些的衣裳。”

既然她赌对了,正好合了皇上的喜好,那日后便就妩媚妖艳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舒舒:我要持美行凶~

褚骄傲:朕刀枪不入。

(不久后)

褚骄傲:朕的一颗心都被她捅烂了。

————

姑娘们,今天的更新奉上,咱们明天见啦,么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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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长寿宫内设了赏荷宴。

今日各宫嫔妃来的格外早,温舒宜已经很守时,却还是迟了。

她刚要福身请罪,正六品的王贵人嗤笑一声,眼底露出不满之色,“温妹妹伺候皇上真真是辛劳,来迟了也是情有可原。”

王贵人话音刚落,在座的其他几位妃嫔皆面色一僵。

她们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才能盼来一次侍.寝,皇上每回皆是点到为止,仿佛例行公事,完事就会离开,别说彻夜缠绵了,就连床榻间最为寻常的耳鬓厮磨都没有。

帝王的情,如天际皎月,能看见,却得不到。

温舒宜却是刚入宫,就因侍.寝累的起不了榻,即便温舒宜此刻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她的存在就像一根带毒的刺,让妃嫔们浑身心难受,恨不能当场弄死她。

温舒宜的身子依旧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品阶在她之上的妃嫔没有叫她起身,她便只能这般候着。

此时,温舒宜大胆的抬起头来,清媚的小脸尚且稚嫩,但已显风华绝代,得帝王几次雨露滋养,她面容粉润,远山黛、桃花眼、琼玉鼻、樱桃嘴……无一处不精致,这样的五官拼凑在一起就是惊艳了。

温舒宜扫视了一圈,除却卫婕妤眉心淡淡的银月光点之外,其余妃嫔皆是黑气与火焰红,大约对她又恨又怒。

这宫里就没有真正的姐妹情,甄更衣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温舒宜如何能猜不到,甄更衣之所以针对她,极有可能是贤妃在背后煽风点火、添油加醋,否则甄更衣不会仅仅因为自己多看了她几眼,就那般恼羞成怒。

太后还未露面,依旧无人让温舒宜起来。

她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双腿本就绵软无力,时间一长更是站不稳,若非她强撑着,人已经倒下。

甄更衣如今大势已去,但今日给太后请安的日子,她还是得露脸的,亲眼目睹温舒宜被刁难,她只觉通体舒畅。

这时,卫婕妤慵倦的嗓音缓缓响起,如清冷山泉,寡淡无温,“才人昨日方才侍.寝,身子骨又娇弱,这万一伤着哪里,皇上问罪起来,可与本宫无关。”

品阶在温舒宜之上的妃嫔瞬间僵了脸色。

卫婕妤将她自己置身事外,倘若温舒宜因行礼受了累,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那就都成了她们的错了。

“温妹妹也快些落座吧。”德妃脸上的笑意不达眼底,她不像贤妃那般沉不住气,她想要的不是一时的快意和宠爱,她要的是后位与皇嗣。

皇上绝不是念旧情的主儿,谁惹了皇上不高兴,每月初一十五的恩宠也会随之消失。

德妃的一只玉手下意识的摸了摸小腹,她是两个月前侍.寝的,癸水如期而至,依旧没怀上。

温舒宜再次福身,“多谢娘娘。”

她站直了身子,在卫婕妤身侧落座,这时温舒宜又发现,德妃眉心的黑气比在场任何人都浓郁。

这位表面看似深明大义,恐怕是个狠角色。

温舒宜默默的留了一个心眼。

贤妃冷冷嗤笑了一声,她与德妃平起平坐,便是想继续给温舒宜难堪,也无法踩在德妃之上。

“太后驾到!”

宫人尖锐阴柔的嗓音打断了众妃嫔之间的暗潮涌动。

众人又再度起身给太后行礼,温舒宜注意到了太后的目光,还有她眉心的黑气。

她心一沉。

大约明白今日太后是故意来迟,如此,太后也必然知道自己会被贤妃等人为难。

太后这样做,是想让她知道,在这后宫之中,唯有依附了太后,她才能安然顺遂。

温舒宜面上带笑,但笑意清浅,如漂浮在水面的波光,冷艳无温。

太后与她那个好舅母一样,嘴上吐着虚假的“都是为了你好”的荒唐话,实则内心比谁都毒。

可她也不仅仅是一个任人欺辱的温家嫡女了。

“都坐下吧,今年盛暑比往年热多了,你们几个都是在皇上跟前伺候的人,都别亏待了自己,好生养着,争取早日给皇上开枝散叶。”皇太后倚靠着藤椅,半老徐娘的脸上神情慵懒。

妃嫔们落座,温舒宜在想,除却她之外,还有谁是太后的人。

会是卫婕妤么?

温舒宜暂时不能笃定,卫婕妤这张脸好生面熟,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而且,卫婕妤对自己的态度,更是令温舒宜不解。

旁人都恨她,唯独卫婕妤不温不火。

难道卫婕妤不想争帝宠?

温舒宜虽从未在卫婕妤眉心见过任何黑色与火焰,但她总觉得卫婕妤藏着什么秘密。

****

今日的赏荷宴设在长寿宫后面的荷花塘边,太后也只是走个过场,今日还专门备了歌舞,太后没一会就阖眸假寐了。

温舒宜腰肢酸胀,坐久了身子骨难受,她不与人主动谈话,后宫的妃嫔就那么几位,但也分成了三队。

贤妃这一队是甄更衣、京城第一美人白良媛,以及姿色同样上佳的赵嫔。

而才女曹容华,王贵人则是跟着德妃的。

另外一队,就是独来独往的卫婕妤。

如今,温舒宜并未选择站队,她也没打算站队。

以前她听爹的提及过,天家最忌拉帮结派,即便后宫妃嫔人数不多,但也是前朝最风光无限的几大家族的女儿。

妃嫔抱团,不正意味着前朝的那几个家族也是一伙的么。

这时,誉有燕京第一美人的白良媛笑道:“温才人这双巧手可真好看,我记得温才人的母亲当年也是燕京第一美人呢。”

白良媛被燕京百姓选为第一美人时,温舒宜还是个孩子,若是再晚几年,第一美人的头衔哪能落在她头上。

提及母亲,温舒宜神情一暗,只是淡淡笑过。

这白良媛是承恩伯府的姑娘,是承恩伯的侄女。

母亲曾是承恩伯的未婚妻,被母亲退婚之后,承恩伯曾经发誓会报复母亲与爹爹。

白家与温家已经水火不容了数年。

温舒宜不打算惹事,白良媛却没打算放过她,又说,“贤妃姐姐喜欢吃莲子,想必温才人这双漂亮的手剥出来的莲子,味道一定不同。”

她话音刚落,贤妃也顺势道:“本宫哪有那个福气,温才人是伺.候皇上的,如何会帮本宫剥莲子。”

此时,德妃、卫婕妤几人都看了过来,只见温舒宜今日穿的格外明艳,她单单是坐在那里,身上就仿佛罩着一层薄薄的微光。

耀眼夺目,明珠生辉。

太后依旧假寐,装作什么也没听见。

她在等着温舒宜走投无路,只能老老实实的为她所用。

就在所有人皆以为温舒宜会委屈巴巴的拒绝时,她莞尔一笑,“能侍奉贤妃姐姐,是妾身的福气。”

她起身要去贤妃身边。

卫婕妤摁住了她的手。

温舒宜冲她笑了笑,这笑意随意,仿佛一切了然于心。

卫婕妤最终还是放开了她。

温舒宜走到贤妃身侧的锦杌上坐下,用了清水净手,这便开始剥莲子。

她的手又嫩又软,不一会就微微红肿,当着众人的面,贤妃也想挫挫温舒宜的锐气,她坚信以皇上薄.性的程度,不可能再召宠温舒宜,即便温舒宜今日当真受委屈,皇上那样的人也不会顾及。

贤妃背后可是宋家,牵一发而动全身,皇上不会轻易惩戒,甄更衣被降阶,也是因着甄大人暴毙,且死的实在贻笑大方、丢人现眼。

故此,贤妃有恃无恐。

温舒宜全程没有一个“不”字,太后也没有制止,其他人则在看好戏。

赏荷宴结束后,温舒宜的手已经破皮了,还有几处结了血痂,她与卫婕妤一道回昭华殿。

宫道两侧树影婆娑,落地的日光投下一道道光影,卫婕妤问,“你想以此争宠?”

没有男子喜欢强势的女子,尤其是帝王。

温舒宜被欺了,才能激起帝王的怜香惜玉之心,以助她固宠。

温舒宜笑了笑,顾左右而言其他,“婕妤姐姐,妾身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这话一问出,卫婕妤明显一怔,但她一贯冷漠,很快就恢复如常,“妹妹,你若信得过姐姐,定要记住一句话,皇上他不可能会对任何女子上心,你要争宠达到你的目的也不是不可,但要适可而止,小心过犹不及。”

说着,卫婕妤径直往前,头也不回。

温舒宜已经试探过帝王的底线,她还会继续试探,但眼下,她当然不会过火。

回到自己的寝殿,玉珠与玉画当即搬了药箱过来。

玉珠性子活泼,愤愤不平,“贤妃如何能让才人伺.候?才人的手都成这样了,贤妃娘娘就是故意的!”

玉画稍稍内敛沉稳,“今日十五,算着日子轮到贤妃娘娘侍.寝了,甄更衣是贤妃的人,皇上因才人降了她的阶,贤妃这是故意趁着即将侍.寝之际为难您。”

今日都十五了……

温舒宜突然又想继续试探帝王底线。

她问:“皇上初一十五来后宫的规矩,从未中断过么?”

玉珠与玉画纷纷点头,徐嬷嬷这时道:“此前倒有一次轮到王贵人侍.寝,但那日皇上有政务在身,便免了。”

温舒宜心中了然,“把我带入宫的剑取过来,日落后我要出去舞剑。”

整个皇宫都是帝王的,以帝王多疑的性情,不可能不在各宫安插眼线。

她今日所做一切,帝王必定知晓。

****

黄昏蝉鸣啾啾,徐风自荷花塘边拂来。

美人身形纤细柔软,手中握剑,出招虽是轻缓,但姿势柔美,如舞动在花间的彩蝶,灵动姣好。

温舒宜自幼跟着母亲学剑法,致使她的身子格外轻便灵活。

一招马踏飞燕过后,温舒宜收了手中剑,一个人坐在荷花塘边低泣,喃喃道:“爹爹,娘亲,女儿不孝。”

她哭的伤心,断断续续的哽咽,独自蹲地,双臂环抱着自己,从背后看去娇小又可怜。

此时,一双绣金龙的白底黑.帮的皂靴靠近了她。

褚彦知道,她又想争宠了,他本不该来,但听闻她伤了手,又在舞剑,纯粹好奇心使然,他又来了。

这一招我见犹怜的争宠手段倒是常见。

可不知为何,只因是温舒宜使出这个手段,褚彦并不觉得厌烦,很期待她接下来如何投怀送抱。

作者有话要说:褚骄傲:朕早就看穿一切,别装了。

舒舒:那你还不是来了。

褚骄傲……朕,只是在配合你。

舒舒:→_→

李忠:皇上的演技有待提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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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落日余晖倾泻一地。

少女小小的身影遮掩在一片光与影的交织之下。

因为舞剑,她出了薄汗,细碎的发丝沾在脖颈上,墨发雪肌,黑与白形成鲜明的视觉对比。

一身桃花云雾烟罗衫恰到好处的勾勒出玲珑弧度,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铺了一地,如初绽的荷花。

褚彦见过无数美人,以前还是亲王世子时,便有女子脱.光了爬上他的床,可褚彦只是淡淡扫过,了无生趣。

但此刻,他就连少女毫无修饰的粉嫩的耳垂也留意到了。

不过,帝王终归不是寻常男子。

便是被这心机美人迷的内心狂热,他也在迷情之中思量着:朕又上当了。

她大概真是妖精变的吧,不然怎会轻而易举勾了男子的神魂?

但褚彦素来自信,他坚信的认为,自己只是在与少女玩一场从未体验过的风.月.情.事,不过只是消遣罢了,无伤大雅。

又给自己找足了借口的帝王,低沉喊了一声,“怎么哭了?”

温舒宜眼角的余光早就瞥见了青石地面的倒影。

她只是很纳闷,皇上在她身后站了这样久是为什么?

温舒宜故作惊讶的转过脸,神情稍稍一滞,仿佛看见了帝王甚是吃惊,怔然过后她站起身来,可因着蹲了许久,小腿酸胀,身子歪歪斜斜的。

就在帝王以为,心机美人又要往怀里栽时,温舒宜总算站稳了身子,她离着帝王一丈之远,乖巧又温顺的站着,小模样楚楚可人。

此刻,少女面颊腮红,水眸中霞光荡漾,眉梢的魅气浑然天成。

美的锋芒毕露。

褚彦略蹙眉,目光瞥到了温舒宜绑着细纱的手指,明知故问,“受伤了?”

呵,她一定是想利用这一点博取朕的怜悯。

如此小心机,朕一眼看穿。

褚彦面无表情,内心腹诽着。

然,温舒宜对剥莲子一事只字未提,也未求帝王庇佑。她止了泪,水眸红彤彤,又莹润晶亮,里面泛着光,灿若夕阳,“妾身给皇上请安。”

她福了福身子。

褚彦等待着她像软兔子一样往自己怀里撞,“平身吧。”

但温舒宜依言站直了身子,俏生生的立在那里,依旧没有投怀送抱。

褚彦,“……”呵,手段又高明了。

温舒宜在帝王眉心瞧见淡淡的火焰红,他面上清寡无温,但此刻显然有些焦急。

皇上多疑,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故意接近他,也必然猜出了太后对她的交代。

他是在等着看自己演戏么?

温舒宜手心溢汗,指尖传来痛感,她蹙着小眉头,“妾身没受伤,妾身是武将之后,一点小挫折不算什么的,妾身很顽强呢。”

她一脸认真的说着。

褚彦的唇角微不可见的猛地一抽。

顽强?

谁被他稍微一碰就哭的梨花带雨了?

他还没怎么样,她就嘤嘤嘤嚷嚷着,那几次都搅得他心烦意乱。

褚彦佩服少女的心机,果然是别出心裁,见惯了别的妃嫔如出一辙的争宠手段,褚彦对少女接下来的举动更是好奇。

他大约猜出,温舒宜打算走“自强不息”的路子了。

帝王轻笑,眼底却是冷的,“哦?是么?你会剑法?”

温舒宜觉得皇上太不走心了。

他方才明明看见了她舞剑,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他看自己演戏,自己也在看他装假。

半斤八两,看谁演的投入。

但有一点,温舒宜已经猜到了,皇上即便疑心慎重,也以为她目的不纯,可她的美貌多多少少勾.住了皇上。

就看到底能勾多久,又能勾到什么程度了。

“回皇上,妾身自幼学剑法,皇上要看么?妾身舞给皇上看。”少女美眸亮晶晶,乌澈澈,让人不舍回绝。

褚彦点头,方才的确还没有一饱眼福。

温舒宜挥剑起舞,曼妙纤柔的身子仿佛没有骨头,可做出一切动人的姿势。

褚彦幽眸微眯,内心尚未彻底湮灭的小火苗又腾起。

下.腹有股异样直冲四肢百骸。

但帝王表面还是山颠百年不化的雪,清冷无情。

按着常态,美人会舞着舞着,就舞到他的怀里,之后一切水到渠成。

片刻后,褚彦期待的画面没有出现。

少女的每一个姿势都勾起了帝王某些不可描述的幻想。

帝王突然在想,或许可以在榻上试试也说不定。

等到温舒宜舞完,她抬袖擦了把额头的薄汗,只是笑盈盈的望着他,还是没有行动。

褚彦面不改色,内心忽的暗了下去,如大雨将至的天际,乌沉沉的。

“皇上,妾身舞的好看么?”

少女娇.喘微微的问,仿佛方才是拼尽力气,只为讨帝王欢心。

褚彦突然有些渴,也忽的想吃鲜嫩多汁的桃,但面上还是素日的清冷,“尚可。”

温舒宜,“……”

旁的她不敢自吹,但剑法已经算是精湛,即便比不得高手,但好歹也能入眼了。

温舒宜又瞧见了帝王眉心的粉红微光,她心生纳罕:皇上这是想跟我欲擒故纵?

真是巧了,她今日也想用这一招。

温舒宜也不恼,福了福身子,“皇上,时辰不早了,妾身先回去了。”

褚彦不信她今日就这样罢休了。

大好的争宠机会摆在眼前,她如何会放弃?

可褚彦当真看着温舒宜后退了几步,一手提剑,一手提着裙摆,往昭华殿的方向走了。

褚彦一噎。

他才二十四,而且精力与体力远在寻常男子之上,难得碰见合胃口的多汁鲜桃,当然想一次吃个过瘾。

来都来了,没有再回去的道理。

褚彦腿长,几步就走到了温舒宜身侧。

直接将人打横抱起他,温舒宜吓了一跳,这可超乎了她的预料,即便那三日被帝王折腾的够呛,可在她眼中,帝王表面上仍是个正经人。

温舒宜惊呼之际,褚彦已将美人抱起,他薄唇微微一动,心想:她无非就是盼着朕主动,朕成全她便是。

“皇上,妾身自己能走的。”温舒宜矜持道。

褚彦又在想:她倒是玩的一手的欲擒故纵,只是过了头。

他以为给了温舒宜台阶下了,她就应该老老实实顺着他的意思。

李忠一路小步跟着,表情微妙。

他总觉得温才人在钓皇上,可又觉得皇上在钓温才人,但目前来看,是温才人占了上风。

到了昭华宫偏殿,温舒宜被放下之际,一双手抵在了帝王胸口,一副排斥的模样。

褚彦在女子身上从没有耐心,一句“差不多就得了”被压在了嗓子口。

在他看来,温舒宜到了这个时候还推脱已经是不识趣了。

不知几时,温舒宜又开始泫然欲泣,可怜巴巴的望着帝王,粉唇轻咬,欲言又止,几经犹豫之后,方才低低道:“皇上勇猛,妾身还没从昨日晃过神来,今日恐不能侍.寝了。”

美人的嗓音轻轻柔柔,像羽毛,又如春风。

却在帝王胸口拍起一阵惊涛骇浪。

褚彦神情略显凝重,“还疼?”

温舒宜点了点头,大眼忽闪,像个精明的小骗子,可偏生让人不忍揭穿。

褚彦浑身不自在,像被人扒.光了衣裳,赤.条.条的坐在那里。

这还是女子头一次夸他勇猛,心情莫名古怪。

褚彦沉着一张脸站起身,耳尖滚烫,内心仿佛被春风扫过,盛开了十里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