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做什么?!”

褚彦上前,一把将温舒宜搂住。

他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像一头野性十足的豺狼,只会护着自己喜欢的人,十分“护犊”。

宋钰被这一声爆喝吓呆了。

太后也暗道不好:糟了!中了那妖精的计了!

温舒宜柔声道:“宋婕妤,令兄是染上瘟疫暴毙,此事满城皆知,与本宫有何干系?本宫从未与他接触过,你将怨气都撒在本宫身上,是何道理?再者……本宫也是见不惯你一身素装,你……你这不是诅咒皇上与太后么?”

太后,“……!!!”

宋钰身子一僵,怔在了原地,她急的面目狰狞涨红,张了张嘴却是找不到一句说辞。

褚彦的目光微冷,见宋钰的确是一身素白色,语气阴沉,“宋婕妤,你这是在替谁戴孝?”

宋钰噗通跪地,一惯性子跋扈如她,此刻只能咬住了舌头,悲愤与屈辱交加,“皇上!妾身……妾身是念及亡兄,这才犯此大错!请皇上恕罪!”

未及褚彦开口,温舒宜一手拉了拉帝王的锦袍,像只可怜的兔子,低低道:“皇上,以臣妾看,要不此事就算了吧,宋婕妤也是思家心切,一心挂念着宋家,这才如此失礼。”

褚彦望着温舒宜的目光温和,以他的心智,不难看出娇娇在做戏。

娇娇才刚痊愈,不能受到半分刺激。

她既然想给宋家难堪,那朕当然要依着她。

是以,褚彦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与周幽王之间的距离再一次拉近,目光落在了宋钰脸上,冷冷道:“既然宋婕妤如此记挂家中,那这一年就安心在玉锦宫待着吧,正好抄写经书,替你亡兄祈福。”

众人,“……”

除却温舒宜之外,后宫妃嫔本就不受宠。

皇上这是要禁足宋钰。

而且是整整一年!

这哪里是闭关祈福,是与关入冷宫无异了。

而曾经尊贵一时的玉锦宫,恐怕就要沦为名副其实的冷宫了。

几位嫔妃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就连德妃也开始谨慎了。

德妃突然意识到,温舒宜可能并不想争宠,她这是……在报复!

太后没想到温舒宜现在如此手段,“皇帝!宋婕妤既已知错,此事不如就翻篇吧。”

到底是自己的嫡亲侄女,太后还有用得上宋钰的地方。

再者,宋家接连出事,太后的颜面也挂不住。

褚彦却道:“母后,宋婕妤一心为了宋家,今日给您请安,都差披麻戴孝了,母后不管教,儿臣只能亲自出手。”

太后噎住。

怒视了一眼宋钰,被她一身的素白色打扮给刺痛了眼,很是怒其不争!

宋钰面色苍白,被宫人拖下去之前,突然开口,“我知道了!温舒宜是妖精!她真的是妖精!皇上,你不要被她给迷惑了!妾身是冤枉的啊!”

德妃在心中冷笑。

呵,宋钰可真够蠢的,这才明白过来温舒宜的用意!

不过,转念一想。

温舒宜入宫后之所以顺风顺水,除却她本身的容貌之外,也有皇上的缘故。

皇上并非昏君,也不是寻常男子。倘若皇上不喜欢温舒宜,也不吃温舒宜这一套,她又如何能迷惑得了皇上呢?

褚彦牵着温舒宜离开,众妃嫔也随后各自回宫,即便外面春日暖和,但几位嫔妃可能并不想在外面逗留了,这个时候还是待着自己的宫里比较安全。

太后倚靠美人椅,因为方才情绪波动过大,她呼吸不顺,接连服用了三颗护心丸才稍稍顺过气来。

康嬷嬷也处于震惊之中。

在她看来,温舒宜并不是骄纵蛮横的主儿。

“太后,您说……会不会是因着祝由术的缘故?”

太后拧眉,“祝由术只会让温氏手刃仇家,她理应刺杀皇上才对!”

康嬷嬷思量片刻,“温氏会不会知道了什么?以老奴今日所见,这温氏……好像对谁都有怨气。”

太后,“……”

****

刚走出长寿宫没多久,温舒宜就扯了扯帝王腰封。

褚彦驻足,虽是已经意识到了温舒宜的反常,但目光仍是溺宠,“娇娇怎么了?”、

温舒宜就站在那里,分明是端庄倩丽的,却让人感觉她柔弱无骨,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跑了似的。

“彦哥哥,臣妾走不动了,方才被太后娘娘为难,臣妾腿软了。”

温舒宜罕见的当众撒娇。

李忠等人当即垂首,眼观鼻鼻观心,当做什么也没听见。

褚彦很受用。

一般情况下,无人敢在他面前撒娇,他本就很吃温舒宜这一套,这次温舒宜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更是让褚彦倍加珍惜。

失而复得,更是珍之、重之。

“那朕抱你。”

帝王二话不说,就将美人打横抱起。

褚彦是第一次看到温舒宜盛装打扮,尤其是她眉心的那朵牡丹,竟与她本人如斯相配。

温舒宜娇笑了一声,脸埋入帝王脖颈,张嘴就咬了一口,恰好咬在了帝王凸起的喉结上,再稍稍重一分力道,帝王必死无疑。

褚彦身子猛然一僵。

温舒宜已经松开了牙,一脸无辜且娇媚的笑了,“皇上喜欢么?”

褚彦,“……”

男人的喉结不能乱碰,褚彦很想提醒一句温舒宜,下次再这样,要不就是他死,他若不死,那就要轮到她“死”了。

美人舔了舔唇,眸光潋滟娇媚,“看来皇上并不喜欢。”

褚彦,“……”

温舒宜被带到了帝王寝殿。

她被安置在了龙榻上,褚彦难得神情认真,抓着她葱白的小手在下巴处蹭了蹭,“娇娇……是生气了?朕已经给你报仇了。”

他以为温舒宜醒来后如此反常,是因着被人迫使而导致心中忿然。

温舒宜勾唇,另一只手伸出,在帝王喉结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报仇?皇上怎么知道已经报了仇?”

褚彦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她,甚至在想,倘若娇娇真被妖精附体了,他也不会放弃了她。

这时,温舒宜蔫蔫的侧躺在龙榻上,“臣妾乏了,皇上要一起睡么?”

一起……睡?

不太好吧。

美人大病初愈,他又不是禽兽!

褚彦面不改色,拉了绸缎锦褥,给温舒宜盖上,“你先歇着,朕还有政务要处理。朕就在外殿,你有事就唤一声。”

“嗯,臣妾很乖的。”

楚彦动了动嘴,但终是欲言又止,他一转身离开,美人的眸光忽然转冷……

****

外殿,李敖终于等到了帝王,一抬眼就瞥见了帝王脖颈上两排秀气的牙印。

褚彦一个冷硬的眼神射了过去,并未遮掩牙印,他掩耳盗铃,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李敖清了清嗓门,走上前恭敬道:“皇上,燕太子又暗中去见了晋王,原本燕太子是想促成西南郡主与宋勤的婚事,没成想宋勤却暴毙了,想来燕太子又想其他法子拉拢西南。”

“可臣纳闷的是,为何燕太子总想接近晋王?”

“宋家是晋王的母族,难道宋家早就与燕太子勾结上了?!”

褚彦站在廊下,眼下正当春寒料峭,他却胸腔燥热.灼.烫,有股难言的情绪,想为了美人建摘星楼,又想为了美人彻底灭了宋相一党……但,饶是如此,依旧不够。

李敖兀自说到了兴头上,他瞄了一眼帝王,顿时戏精附体,撩袍跪地,言辞恳切。

“皇上!臣并非污蔑宋家勾结外邦。臣更没有言明宋家与晋王欲要谋反!一切皆是臣的一己之见,还望皇上明鉴!”

褚彦,“……”

帝王垂眸斜睨了一下脚下人,唇角猛地一抽,“李爱卿,你演的太过了。”

李敖仰面,再度抱拳道:“皇上,臣只是觉得燕太子与晋王之间的干系错综复杂,臣肯定皇上让麒麟卫配合臣,臣一定会查出蛛丝马迹!”

褚彦被他吵的脑壳疼,摆摆手让他起身,“好。”

再度回到殿内,温舒宜已经阖眸,帝王挨近了些,能感受到些许清浅的呼吸。

他俯身,在美人唇角上一触即离,却在这时,温舒宜睁开眼来,两人四目相对,褚彦猛然怔住,心跳狂乱。

好在帝王一惯沉稳,很快恢复,“是朕吵到你了?”

温舒宜抬臂,圈住了帝王的脖颈,身子微微.弓.起,咬.住了帝王的.唇。

就在帝王诧异时,她直接探.入帝王口.中……

褚彦,“……”

内殿很快响起.唇.齿.相.缠的水。啧声。

帝王呼吸急促,随手扯开了美人身上的被褥,之后又将二人一起盖上。

幔帐银勾落下,红浪翻滚。

褚彦还是第一次发现他的娇娇可以如此奔放火热,若非他本就耐力惊人,这次就要败给了她。

一切归为平静后,褚彦餍足之余,体会到了一种叫做“欢愉”的东西,只觉内心的空洞尽数被填补了。他自知不是一个完整无缺的人,他这样的人适合当帝王,但从来都不是快乐的人。

指腹摩挲着细.嫩.丝.滑的肌肤,褚彦垂眸,看着趴在他身上的人,低笑,“娇娇也馋朕?”

美人微微勾唇,粉面桃腮,倾泻的墨发被帝王捋到一侧,她支起下巴,答非所问,“皇上喜欢臣妾么?”

褚彦笑了,“你说呢?若不喜欢你,朕会允许你在朕身上咬这样多口?”

娇娇大病醒来,人倒是狂野了,像只喂不饱的狼崽子,不过……甚得他意。

温舒宜又问,“臣妾想要什么,皇上都会给么?”

帝王未做思量,“那娇娇想要什么?”

温舒宜没答话,粉嫩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划着帝王的脖颈,噗嗤一笑,“以后再告诉皇上。”

她想要的,她终会都拿来!

****

宋府角门处。

粗实婆子连推带挤,终是将胡玥和她的贴身仆从推了出来。

“走吧!赶紧走!扫把星!再不走就休相爷不客气了!”

胡玥备受屈辱,身边仅剩两三个仆从,此前的嫁妆也没拿回来,随着角门合上,一封休书被抛了出来。

“娘子,这下可如何是好啊?!”随嫁婢子哭道。

胡玥咬着唇,忍受着这滔天的屈辱,她脸上还有淤青,是上回帮着温泽打探消息时,被宋相逮住,命婆子打的。

到了这一刻她当然知道,上次是温泽利用了她。

温泽变了。

胡玥也自知,她已不是当年云英未嫁的胡家女,与其渴望着温泽对她还有旧情,她不如跟温泽去谈交易。

“去忠靖候府。”

****

胡玥进不了府门,就一直守在外面,直至日落黄昏才见到了温泽,但他身边还有一个傅生,胡玥为难道:“侯爷,我有话单独与你说。”

温泽本不想与胡玥有任何瓜葛,未及他开口,傅生先说,“宋少夫人……不!现在应唤你一声胡家娘子了。你一个刚刚丧夫的寡妇,前夫还未下葬,这就来找我们阿泽,你这做法恐有所不妥吧?”

日头已落,春寒料峭,巷子口的晚风如薄刀片一样,刮的人脸生疼。

傅生戴着兜帽,一脸不耐烦,“阿泽,进府吧,莫要与这种人多说。”

温泽尝到了醋味,他挑了挑眉,轻笑了一声,“好,依你。”

胡玥眼睁睁的看着温泽与傅生成双入对,简直不敢相信。

“胡家娘子,请你速速离开,我家侯爷交代了,日后还望你自重!”小厮上前驱逐。

胡玥的脸一阵阵的生疼。

她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她明明是高门贵女,这才五年光景,如今却是落了如斯狼狈的下场!

胡玥还有一丝傲气,咬了咬牙,对身边婢女道:“走!”

她终有一日会让温泽回头!

她在宋家待了五年,也不是白待的!

胡玥刚离开,一穿着宫装的太监骑马停在了温家大门外。

来人是小顺子,还带着淑妃娘娘的鱼牌,“请傅大人出来,淑妃娘娘有请。”

这厢,傅生屁股还没坐热,这又走出了府门,温泽也跟了出来,妹妹醒了,他也想入宫探望一二。

****

二人一道入宫,到了轩彩阁,温泽被堵在了外面,“侯爷在此稍候,娘娘与傅大人单独有话要说。”

温泽不免纳闷。

傅生也开始心慌。

淑妃娘娘对他如此不同,他倍感压力啊。

傅生被徐嬷嬷带入西侧小花厅,徐嬷嬷挥退了宫婢,只她一人守在花厅外面。

傅生端端正正的站着,见温舒宜缓缓靠近,他本能的不自在了起来。

温舒宜却忽的一笑,柔柔道:“在害怕什么,本宫又不会吃了你……傅姐姐。”

傅生,“……!!!”

作者有话要说:傅生:阿泽,救我!我好怕啊!

妃嫔们:瑟瑟发抖,近日不宜出门!

太后:哀家心好累。

褚二狗:朕的娇娇如此优秀~

——————

PS:太后以为对女主下了祝由术,女主就一定会杀了帝王,但她万万没想到女主昏迷期间梦见了前世,所以,对女主而言,不管是帝王、太后,或是后宫妃嫔,都是她的目标。帝王肯定会放在最后处理,不然弑君会彻底毁了温家。女主有自己的计划,她在一步步算计,会安顿好温家的一切,傅生是她挑中的嫂嫂,所以……傅怼怼这次大概是逃不了女主的手掌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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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傅姐姐……

傅生身段高挑, 虽是清瘦,但穿的厚实,不像女子的身子那般单薄。

一声“傅姐姐”惊的傅生如被雷击, 他僵在原地,勉为其难笑了笑。说来也怪,数年前积累下来的权臣.淫.威.在这一刻仿佛随风而逝。

“……娘娘?”

傅生试探性的唤了一声。

既然温舒宜突然喊他“傅姐姐”,那必然是知道了什么。

亏得温舒宜是自己人,否则……

傅生可能会杀人。

他是女子这桩事一辈子都不能被人知晓,否则单是一个欺君之罪,就能将他以及傅家推向万劫不复。

温舒宜走到了傅生跟前,她身段娇小,仰着面, 笑靥如花,“行了, 在本宫面前不要装了,反正都不是外人。”

傅生噎住。

他想找温泽求救, 但温泽却被堵在了轩彩阁外面, 此时不宜撕破脸皮,傅生尴尬一笑,“娘娘在说甚?我怎么听不太懂?”

温舒宜又笑了, 她的笑懒洋洋的, 带着几丝媚态,一副锁心所欲, 却又好像将一切握在掌中的模样。

“傅姐姐不要慌。本宫是想提醒傅姐姐, 出京不是你最佳的选择,甚至你会命丧他乡。傅姐姐树敌无数,一旦你离开京城, 无数探子会对你一路追踪。到时候别说生下孩子,就是你自己也保不住。”

“……!!!”傅生吓呆了,温家妹妹竟然什么都知道!

不行!他要稳住!

妈的!

根本稳不住!

“娘娘……娇娇,你怎会知晓?”傅生太好奇了,难道是温泽忍不住,所以这才将他的身份说了出来?

温舒宜抬手,右手食指抵住了傅生的唇,一脸灿烂的笑,“嘘--不许多话,你若死了,兄长会疯的。所以本宫不能让你死,你不得离京。”

傅生的身子被定住,温舒宜一直是被他当做是妹妹看待。

他从未想过,会有一日,他竟被温家妹妹吓的屁股尿流。

温舒宜拉着傅生落座,给他倒了一杯温热的杏仁羊乳茶。

美人一脸理所当然,相当霸道,“傅姐姐,你非但不能离京,还得尽快与本宫兄长成婚,这头一个孩子是温家的。”

傅生又惊吓到了,“什么?!我是明德伯府世子,如何能嫁人?!”

温舒宜伸手在傅生胸口拍了拍,以示安抚,“傅姐姐,你当然还能继续当傅大人。待你生下孩子,白天在朝为官,等到了晚上又成了温家侯夫人,难道不好么?”

傅生,“……”这样也可以么?侯夫人……这个身份他虽不曾奢望过,当他已经接受不了别人成为温泽的妻子。

见他犹豫,温舒宜笑着说,“本宫兄长迟早要娶别人,你需要孩子,温家也需要子嗣。就这么定了,本宫会命人安排好一切,你如今就是荆州王家女,大婚庚帖这月就交换,本宫只是通知你一声罢了,且让你做好一切准备。”

傅生一时半会消化不了这样大的刺激。

一人分担两个身份……

“我若不同意呢?”傅生故意拿乔,他想知道温舒宜是否下定了决心。

这厢,温舒宜也落座,她给自己倒了杯羊乳,慢慢饮了一口,淡笑着威胁,“本宫是皇上的心头肉,倘若本宫要揭发傅姐姐,想必皇上一定会站在本宫这边。再者,麒麟卫眼下已经交到本宫兄长手上,傅家并非不可替代。傅姐姐是个聪明人,到底该如何做,不用本宫细说了。”

傅生,“……”-_-||

枉他纵横官场数年,这次是阴沟里翻船了?

温舒宜,“好了,天色已不早,本宫不留你。傅姐姐,你今日回去好生准备嫁人一事,名义上可以派人伪装成你的身份出京,你实则安心嫁入温家待产,此事就这么说定了。”

傅生的刺激不是一星半点大,他活了二十载,从未在一个人眼皮子底下,连动都不敢动了一下。

“娘娘……怎知我这腹中有孩子了?”傅生的手缓缓移到了小腹,不可置信。

他与温泽那晚之后,还不到半个月,就算是怀上了,眼下就连郎中也查不出来。

在傅生惊吓的小眼神之下,温舒宜勾唇一笑,“本宫当然知道,傅姐姐若不信,且再等几日就知晓了,所以婚事拖不得,总不能让这孩子来的名不正言不顺。”

傅生,“……”

傅大人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了轩彩阁,一看见温泽,他就想扑上去求庇佑。

两人挨近了一些,傅生压低了声音,“阿泽,娇娇她……我是说淑妃娘娘!她、她太吓人了!”

温泽斜睨了他一眼,“你胡说什么?!我妹妹性情温和,岂会吓你?”

傅生就知道温泽不会信,“……阿泽,我真没骗你,她将你我二人的婚事都安排好了!”

温泽,“……”

这时,玉珠走上前,态度恭敬,“侯爷里面请,娘娘可以见您了。”

温泽内心的震惊不输给傅生。

妹妹不迈出宫门,她是如何知道傅生是女儿身,又是如何知晓了他与傅生之间的事?

除却震惊之外,温泽俊朗的面颊微烫,有种被人揭穿了“奸.情”的不堪。

夜幕低垂,轩彩阁内纷纷挂上了大红灯笼,廊下晚风沁凉,好在庭中有温泉,让人并不觉得冷。

温舒宜就坐在花厅下,对着温泽展颜一笑。

笑意温和如春日暖风,温泽悬在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下。

他就说嘛,妹妹还是如常的模样,怎会大病一场就像变了一个人呢。

这个傅生真是过分。

如何能编排妹妹?

温泽走上前,“臣给娘娘请安,娘娘的身子可好些了?”

见温舒宜面色红润,眉梢染笑,温泽便稍稍放了心。

“阿兄快坐下说话。”美人柔弱娇妍,像朵无害的小百花。

此时此刻的温泽也是这么想的。

然而,下一刻,他就听见连只蚂蚁都不敢不忍心踩死的妹妹,笑盈盈的对他说,“阿兄,傅姐姐还是可用之人,你二人的事已是板上钉钉,但傅姐姐是一把双刃剑,娶了傅姐姐可以如虎添翼,亦可能令我温家背上欺君之罪。阿兄切记要小心行事,一切皆要谨慎周全。”

“我已着手开始安排,这阵子只需阿兄好生配合。”

温泽僵住了,双眸一瞬也不瞬的看着自己可人乖巧,又心善的妹妹。

“娇娇,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温泽太过震惊,忘记了尊称“娘娘”。

温舒宜没有给他缓和的机会,在她看来,她今日要说的一切,皆在阿兄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阿兄,今日你就将阿弟带出宫,阿弟习武一事不可拖延,需得日日督促。另外,温家的兵权一定要尽快夺回来,眼下是你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温泽,“……”

相较之温泽的怔然之色,温舒宜却是风轻云淡,言词之间语气毫无波澜,仿佛是在说着一桩无关轻重的小事。

温泽回过神,猛然之间站起身,“娇娇!你……”

温舒宜摆了摆小手,拉了他的锦袍,让他又坐下,笑道:“好阿兄,你哪里都好,就是随了爹爹,太过忠厚老实。可人活着需要变通,正如你与傅姐姐。不瞒阿兄,傅姐姐腹中已有了你的骨血,要不要争兵权,你自己看着办。”

温泽默了默。

他不是不争,只是时机未到,他要一步步谋划,不敢大意,亦是不敢有任何差池。

“娇娇,是阿兄对不住你。”温泽这话发自肺腑。

温舒宜娇嫩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经受世事磋磨的憔悴,反而容光焕发,精致娇媚。

“阿兄多虑了,本宫可是很喜欢如今的富贵权势呢,何况皇上年轻俊美,是一等一的男子,本宫每日伴驾左右,倒是不吃亏。”温舒宜忽闪着水眸,一脸坦诚。

温泽忽然无话可说,一时语塞了。妹妹自称“本宫”时 ,倒是真有一股子妖妃的样子。

温舒宜不打算循序渐进了,直言道:“阿兄,我看不惯白良媛,白家也早该覆灭了,当初承恩伯没有少欺负咱们温府,阿兄今日出宫就去调查一下承恩伯府白家,本宫要在一个月之内看到承恩伯府崩塌。”

似是知道温泽的顾虑,温舒宜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阿兄不必有任何疑问,就按着我说的去办,等到时机一成熟,我会告诉你一切。再者……阿兄如今身为朝廷命官,本该为民请命,承恩伯府尸位素餐,阿兄难道不应该彻查?”

说到这里,美人忽的噗嗤一笑,真真是笑靥如花,确切的说是笑的没心没肺,“皇上本想铲除先帝留下的那些老臣,我温家不过就是顺应帝王心意罢了。”

温泽,“……”竟无言以对。

不多时,温泽抱着温良走出了轩彩阁,傅生正老老实实的在外面候着,吹了半晌冷风也没有半句怨言,“阿泽,如何了?娘娘与你都说了些什么?”

温泽看了看傅生,他虽是惊讶于妹妹的变化,但奇怪的是,他找不出妹妹话中的一丝错处。后知后觉之后,还觉得妹妹言之有理。

轻叹一声,温泽道:“走吧……出宫。”

两大一小就那么离开了皇宫。

****

“娘娘,外头风大,您进屋歇着吧,一会就该用晚膳了,李公公派人过来传了话,说是皇上今晚过来。”徐嬷嬷走近几步,恭敬道。

温舒宜自入宫以前,她便伺候左右,又因是宫里的老人,看人极准,徐嬷嬷自是察觉到了温舒宜的失常。

说是性情大变也不足为过。

她是温舒宜的心腹,此前并不知道傅生是女子,温舒宜突然揭穿了傅生的身份,令得徐嬷嬷更是震惊,完全不知温舒宜是几时知道了这一层。

“嬷嬷,你有话想问本宫?”温舒宜拉住了徐嬷嬷的手。

徐嬷嬷一怔,“老奴不敢。”

温舒宜态度谦和,完全看不出傲慢孤高,笑道:“本宫知道,嬷嬷是一心为了本宫好。嬷嬷放心,本宫以前是太傻,从今往后本宫不仅会护着温家,也会护着你们。”

徐嬷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以前太傻……?

娘娘此前不傻啊。

不多时,褚彦来了。帝王刚结束御书房的政务,身上有股淡淡墨香,他已褪下冬日的繁琐厚装,一袭玄色长袍,衬的腰身精瘦修韧。

内殿飘着桃香,美人正亲自挽袖煮酒,还是昨年的桃花酿。

帝王驾到,美人也不起身行礼,偏生她一副娇弱可人的模样,又不会让人觉得她是骄纵无礼、恃宠而骄。

褚彦想起上回温舒宜一杯倒,并不想让她饮酒。

“娇娇方才见了傅生与温泽?”褚彦问道。

美人抬头,“嗯,阿兄也该成婚了,臣妾提醒了傅大人几句,让他为了前程,莫要一直缠着阿兄。”

此前,褚彦嫉妒傅生与晋王,与温舒宜青梅竹马,一块长大。如今得知傅生是那道中人,那令人胸闷阴郁的醋意总算是消除一半。

褚彦撩袍落座,抬手捏了美人鼻尖。

温舒宜瘟疫痊愈后,褚彦总想时不时能够看见她,即便不做什么,捏捏这里,掐掐那里也是好的。每次看见她“哎呀”的惊叫,他竟然莫名满足。

“娇娇胆子肥了,朕来了,你也不行礼。”褚彦打趣。

温舒宜抬眼,娇羞一笑,“皇上都说了,臣妾与皇上之间非同寻常,皇上是臣妾的夫君,私底下当然比谁都亲密,何须那套虚礼?皇上,您说,臣妾所言有道理么?”

对上美人灼灼的桃花眼,褚彦的心像是被一场绵绵细雨洗涤,无法因为美人失礼,而迁怒于她。

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