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天青靠近,问:“你嘀咕什么呢?”嗅了嗅,“有些香?”立刻警觉地后退,却已经来不及了,喷嚏一个接着一个一个地打出,打到他鼻子通红,嗓子发干,差点儿怀疑人生。

黄莲示意随从抬稳软轿,第一个离开了东风客。

吴越等人见这一出闹剧竟以孟天青一个接一个的喷嚏中结束,纷纷捂着伤口从池塘里趴上岸,躺在地上苟延残喘。

不得不说,唐不休出手时虽未下死手,但却还是重伤了吴家人。

有那激灵的,直接撞死,自以为躲过一劫。

结果,这会儿唐不休走了,安全了,大家都“活”了过来,着实有些尴尬。

孟天青打着喷嚏对孟水蓝道:“我着道了,阿嚏……”

孟水蓝一脸嫌弃地道:“某不瞎,看得见。

离某远点儿,你可真够臭的。”

孟天青一甩手,甩了孟水蓝一脸的泥巴。

孟水蓝掏出帕子,擦了擦脸,道:“待某恢复,非把你按泥潭你不可。”

孟天青道:“不用等你恢复,我现在就能……阿嚏……就能把你按泥潭里!阿嚏!”

孟水蓝动了动手指,道:“得,咱也回吧……”勾了勾唇角,笑中有了寒意,“阁里还有一些事需要处理。”

软轿抬起,向外而去。

孟天青走在孟水蓝身边,摩拳擦掌道:“好……阿嚏!孟水蓝,你说,人能不能打喷嚏打死?”

孟水蓝道:“依某看,你这样打个一两个月,死不了,顶多脑子受损;若是接连打上一两年……嗯,某说错了,应该打不上一两年,你就挂了。”

孟天青道:“孟水蓝,你好像挺开心呐,唇角翘起那样做什么?”

孟水蓝道:“你不是说,某欠了佳人一条命,得还吗?某决定了,以身相许,想想……咳咳……想想就开心呐。”

孟天青用眼尾扫了孟水蓝一眼,道:“别开玩笑。

万一,我弄死你怎么办?”

孟水蓝同样用眼尾扫了孟天青一眼,道:“天青,你得看明白一点,你不是秋月白、唐不休的对手。”

孟天青鄙夷地道:“怎么,你是?”

孟水蓝眯眼笑了笑:“拭目以待吧。”

孟天青呸了一口,道:“那就看看,鹿死谁手。”

孟水蓝道:“就冲着你这话,你就没法抱得美人归。”

孟天青问:“为啥?”

孟水蓝闭上眼,勾唇道:“因为……你傻。”

孟天青吼道:“孟水蓝!”

孟水蓝慢悠悠地道:“没大没小。”

孟天青在袍子上拧下一摊泥水,全部甩在了孟水蓝的脸上,然后撒腿就跑。

孟水蓝摸了把脸,咬牙切齿地道:“孟天青!”

孟天青跑到远处,爬到树上,蹲在树干上,笑吟吟地道:“注意形象啊,阁主大人。”

孟水蓝干脆闭上,不搭理这个小畜生。

孟天青看着孟水蓝的软轿从自己脚下而过,站起身,眺望四周,终究没能看见那个让他魂牵梦系的女子。

☆、第二百九十三章:阴损红线牵

美男榜正文第二百九十三章:阴损红线牵东风客里,不但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位伤势较重的吴家人,还飘散着一股子血腥味和尿骚味,着实令人不舒服。

端木焱用帕子捂住鼻子,感慨道:“堂堂王爷,跟着江湖人一同胡闹,真是丢脸啊。

幸好,本王看不见,否则这张脸,真要丢尽了”

二王爷攥紧扶手,道:“六弟,注意你的言行。”

端木焱假笑一声,道:“老子就这样。

不服?不服去写折子,告老子啊。

我说二哥啊,你也要冷静一下才好。

要知道,那闻人无声的名声虽然不好,但那武功却是出神入化。

二哥有空写折子,不如想想,如何保命吧。

毕竟,人家对你的印象着实深刻得很呐。

临别前,还说后会有期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肖劲,走!”

端木焱甩开衣袖,开心地走了。

吴越给军师使了个眼神,军师命人将重伤之人搀扶起来。

吴越捂着伤口,对二王爷道:“多有打扰,告辞。”

二王爷冷着脸,没搭理吴越。

为何?

今日,二王爷本打算收拾了唐不休,借此将吴越招为己用。

结果,鸡飞蛋打,一事无成。

热热闹闹的后园,顷刻间变得冷清。

二王爷静坐片刻后,直接掀翻了桌子,愤而起身,沉着脸大步回到屋里,又砸了一些摆设,这才觉得气儿顺了一些。

他喊道:“进来!”

守在门口的赵胜武推门而入,询问道:“王爷有何吩咐?”

二王爷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阴沉沉地道:“让他过来。”

赵胜武知道,二王爷口中的他,一定是华粉墨。

赵胜武应了一声后,转身离开,去寻华粉墨。

不多时,华粉墨来到二王爷的房间。

他的脸上画着浓妆,身上穿着颜色不搭调的青紫色衣袍,左手小拇指上套着一只寒光烁烁的钢指托。

这样的打扮,真是令人不喜,却是华粉墨的最爱。

华粉墨失礼后,道了声:“主子,有何吩咐?”

二王爷阴阳怪气地道:“没有吩咐,就不能叫你?”

华粉墨立刻单膝跪地,诚惶诚恐地道:“王爷息怒,属下不敢。”

二王爷用那双阴冷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华粉墨,道:“唐不休就是闻人无声,与本王结了梁子,怕是不能善了。

此人,不好对付啊。”

华粉墨道:“再厉害的人,也抵不过千军万马。”

二王爷冷笑道:“可惜,本王不能调用千军万马来对付一个人。

果真如此,岂不是让人笑话?!”

华粉墨问道:“那……王爷的意思是?”

二王爷勾了勾手指,道:“起身回话。

本王……不是吃人猛兽。”

华粉墨站起身,垂着双手,微微佝偻着后背,一副老实奴才的模样。

二王爷眯了眯眼,继续道:“是人,就有弱点。

而闻人无声的软肋,就是唐佳人!只要拿住唐佳人,一百个闻人无声都不可怕!”眼皮抽搐两下,看向华粉墨,“此事,你去办。”

华粉墨略显犹豫。

二王爷突然暴怒,站起身,一脚踹向华粉墨的腿,喝道:“狗东西!本王还指使不动你了?好好好!今晚,便让轻歌侍寝!”

华粉墨的呼吸一窒!

他跟随二王爷有些时日,怎会不知,二王爷温润的假象下是一颗多么残暴的心。

今天,他盛怒至此,定是要折腾得别人血肉模糊才肯作罢。

说是侍寝,还不如说是要人性命。

华粉墨直接跪倒在地,颤声道:“王爷息怒,王爷息怒。

粉墨只是在想,要如何才能从唐不休手中掠走唐佳人。

王爷放心,就算拼死一搏,粉墨也在所不惜!”

二王爷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谁让你拼死一搏的?你的命是本王的,你的人也是本王的,本王可舍不得让你有所损伤。”

听闻此话,华粉墨觉得,他那断指处竟然不疼了。

是啊,他都不是他自己的了,还有什么资格去痛?

华粉墨做处感激的样子,道:“谢王爷。”

二王爷恨声道:“端木焱、孟水蓝、公羊刁刁,还有那秋月白,都被唐佳人迷惑,一个个儿明里暗里地帮衬着她。

呵!本王倒要看看,那唐佳人到底哪里销魂蚀骨,令人难忘!”

华粉墨低垂的眼睛动了动,道:“属下看来,与其和闻人无声硬碰硬,不如……”抬头看向二王爷。

二王爷问道:“不如什么?”

华粉墨这才接着道:“不如先剪掉帮助唐佳人的羽翼。

唐佳人和六王爷交好,孟水蓝等人自然也会向着六王爷。

王爷若能将这些助力砍掉,就算闻人无声再厉害,今日这种情况,若无人相助,他也难以逃出生天!”

二王爷慢慢坐回到摇椅上,轻轻摇动,慢慢思索,终是重新戴上面具,露出一记温润的笑容,道:“起来吧。

你说得有几分道理。”

华粉墨站起身,垂手而立。

二王爷道:“逐一下手可以,却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才行。

本王可是仁厚的君子,不可做出那背后下手之事。”

华粉墨道:“这是自然。

王爷,这些人中,秋月白不好对付,六王爷暂时动不了,至于公羊刁刁……还需他为王爷整治,只剩下百川阁,可先行铲除。”

二王爷点了点头,道:“你用些信息,先处了孟水蓝,再把百川阁接手过来。”

华粉墨道:“诺!”

二王爷挥了挥手,示意华粉墨退下。

华粉墨却没有走。

二王爷问:“还有事?”

华粉墨道:“回禀王爷。

百川阁刚出了事,此刻定然全员戒备,不好下手。”

二王爷一拍扶手,怒道:“这也难,那也难,本王要你何用?!”

华粉墨道:“王爷,属下有一计,可要那孟水蓝的性命!”

二王爷闭上眼睛,唇角上扬,道:“说来听听。”

华粉墨低声讲解几句,二王爷点了点头,露出满意的表情,道:“好,便依你所言。

事后,还要处理干净才好。”

华粉墨应道:“主子放心。”

二王爷狠戾地一笑,道:“本王为了以防万一,对那唐不休略施了些手段,用了红线牵。

你且将消息散播出去,看他……能逃到哪里!”

☆、第二百九十四章:佳人身世

唐不休抱着唐佳人,跑进了山里。

为何跑进了山里?还不是因为他路痴!在唐不休眼里,所有的路都长得一摸一样。

他凭借感觉选了条通往医馆的路,但是,凭借以往那些惨不忍睹的经验教训,他毅然决定否定自己的直觉,选择一条可能通往山里的路。

事实证明,老天爷嫉妒他玉树临风、俊美无双,实打实给他玩了一出攻心计。

这不,他成功将自己跑进了山里。

敢情儿,他的感觉就是错觉;他的错觉就是直觉;他的直觉就是……扯淡!唐不休很少因为自身某个问题而心灰意冷,但在路痴这件事上,他实打实感觉到了何为扎心和绝望。

就拿孟水蓝被刺这件事来说吧,他早早就从秋风渡出来,去寻孟水蓝,结果,又将自己绕丢了。

他一路打听,终是寻到了客栈,却没找到孟水蓝。

他准备回秋风渡,却溜达到了码头,看见了花船,以及从花船上走下来的孟水蓝。

所谓无心插柳柳成荫,便是这个道理了。

他这一生,走了许多意想不到的路,唯一清醒的是,其中一条通向蘑菇。

捡了她,养大她,陪着她……秋月白眼瞧着唐不休在秋城里绕来绕去,以为他在为唐佳人寻医馆。

就算不是寻医问药,也是在寻客栈,让佳人换下满身湿答答的污泥。

不想,他竟绕到了山脚下,眼瞧着就要往山里钻!秋月白不淡定了。

喝道:“站住!”唐不休哪肯听?他一边跑一边回头喊道:“八戒,你就别追了!”这个时候,还有心情逗哏,秋月白都不知道应夸唐不休心大,还是说他拎不清。

秋月白微微皱眉,脚下不停,继续追唐不休,口中还喊道:“你要去哪儿?!”唐不休回道:“为师要带着女妖精进山修炼。”

秋月白心生怒意,呵斥道:“胡闹!”一鼓作气,飞身跃起,挡住唐不休的去路。

唐不休停下脚步,问:“决一死战?”秋月白点了点头。

唐不休嗤笑一声,道:“有病吧?本尊杀你全家了?本尊只不过带走了你姨母,救她脱离苦海,怎就成了罪人?要杀本尊的人何其多,你却不应该是其中一个。

除非……”眯了眯眼睛,小声道,“是情杀!哎呦,你这是气本尊抱走了蘑菇,还是气本尊抱着蘑菇啊?一字之差,内容很微妙啊。”

秋月白面色冷峻,一甩手中软剑,喝道:“信口雌黄!你说救姨母脱离苦海,是何意?”唐不休回道:“你姨夫打你姨母,你不知道?”秋月白的呼吸一窒,道:“不可能!姨夫姨母的感情素来很好。

姨母是江湖第一美女,姨夫视她如珍宝,怎会拳脚相加?!”唐不休笑道:“你当时才几岁?小屁孩一个,懂什么感情?!”秋月白平稳了一下情绪,问:“你懂?”唐不休回道:“自然。”

秋月白问:“若真如你所言,姨夫打姨母,你带走姨母,难道就是因为路见不平?难道没有一点点儿私心?!”唐不休略一沉吟,反问:“你信本尊所言?”秋月白没有直接回答,却给出一句:“别用谎言污了你那张自以为是的脸。”

唐不休微愣,转而莞尔一笑,道:“既然你如此说,本尊也得对得起你那张小白脸,以及你陪本尊同床共枕多日的情谊。”

秋月白的眸子缩了缩。

唐不休吹了声流浪哨,露出一记邪魅的笑容,这才慢慢收敛了那种轻佻,眸光沉沉地续道:“本尊十五岁,便结识了柳芙笙,阴差阳错,彼此分开。

十六岁时,再见面,她已身怀六甲,临盆在即。

你那姨夫怀疑,芙笙怀得孩子是本尊的,对她大打出手……呵……后面的事,本尊说过了。

本尊教训了长眉门主,带芙笙离开。

本欲为她寻人助她生产,却因疏忽,害她被野狗啃噬……”唐不休给出的答案,虽只有寥寥几句话,却承载了太多的内容,令人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

原来,十六岁的闻人无声不是初入江湖。

他十五岁时,便与柳芙笙相识。

江湖第一美女和俊美无双的闻人无声,可想而知,会擦出怎样的火花。

至此,闻人无声血洗长眉门,就有了冲冠一怒为红颜的理由。

昏厥在唐不休怀中的佳人,睫毛轻轻抖动一下,再无动静。

她不是有意偷听二人谈话,而是……故意的。

有太多的话,她想问出口,却又不知从何开口。

以这样的方式听唐不休亲口说明,虽无耻了一些,却令她心安。

没有什么,比她心安更重要。

唯有心安,才能坚定她所有的信念,在所有人都痛骂休休的时候,她可以一个人笑话他们所有人都是傻子。

只是,当她亲耳听见唐不休口中的真相后,整个人都是懵的,为何?十五岁的休休,便认识了柳芙笙。

为了她,血洗长眉门;为了她,担下天下骂名。

而长眉门主,又是因为怎样的误会,才会认为柳芙笙腹中的孩儿是休休的?误会是个奇妙的东西,既是巧合,又需深琢磨。

是休休和柳芙笙的言谈举止,让长眉门主误会了吗?至于休休,血洗长眉门,只是因为长眉门主打了柳芙笙?不知为何,她个人十分不喜欢这个原因。

原本,她以为,她听了休休的解释后会豁然开朗,可到头来,却只剩下一句——甚是疑惑呢。

心神不安,思虑极烦,唐佳人却十分完美地扮演着昏厥者,软软的没有任何异样。

秋月白垂眸看向被唐不休抱在怀中的唐佳人,终是问出:“她是谁?”唐不休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静止,就像在专注思考一件大事的样子。

转眼间,他却已经恢复如常,十分随意地回道:“捡的。”

那份不甚在意的口吻,有着令人窒息的云淡风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