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焱嘴角抽了抽,无语了。

公羊刁刁道:“你别忘了派人去去去……去告诉黄莲一声,我在这儿。

他他他……他不见我,会急。”

端木焱道:“晓得了。”

酒菜上来,二人开始对饮。

☆、第三百五十章:暗斗开始时

能做大事的人,不是不拘小节,而是善于处理细节,且能看透大局,从而掌握全局。

唐佳人的手段越发高杆,虽尚未看透大局,但却能用三言两语将人糊弄得不分东西,也着实非同一般的厉害。

她扮演成刁蛮傻气的秋江滟,成功将天玄、地黄两位忽悠得信了七八分。

江湖中人,从不轻易信人。

平时信个六分,便已经十分了不起。

唐佳人一张嘴,忽悠出了七八分,真真儿是相当了得。

天色刚暗,秋月白独自宴请了天玄、地黄两位长老。

这一次,两位长老没急着说话,而是一味地吃着饭菜。

要知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若非二老修为尚可,早就冲进厨房抢东西吃了。

这一天下来,把二人饿得,那叫一个抓心挠肝啊。

只因柳芙笙的女儿还在秋风渡里,二人不好发作,只能隐忍一二。

待吃饱喝足后,天玄长舒了一口气,心满意足地道:“秋城主,门主感谢城主寻回小姐,只是不知,城主如何确定,寻回之人,便是柳夫人的女儿?当初,柳夫人被闻人无声那歹人带走,惨死在外。

腹中两名孩儿,一名同柳夫人一样,被野狗啃噬,一名不知所终。”

秋月白道:“唐不休亲口所言,佳人便是在姨母附近捡到的。”

天玄问道:“既然确认了佳人的身份,为何秋城主不将这大好的消息告知长眉门。

现如今,长眉门虽易主,但此门主却是原门主的弟弟,也就是佳人的亲束缚。

此等关系,定会为佳人做主。

城主有意求娶,也没有不应之礼。

我们来时,门主曾吩咐,一定要带回佳人,共聚天伦,还请秋城主放人。”

秋月白端起茶杯,品茗一口,道:“佳人长于深山,心情与常人不同。

待我们大婚之后,定会去长眉门探望叔父。”

此话,便是不准备放人了。

天玄皱眉道:“秋城主,你这样做,未免不妥。

大婚之事,岂容儿戏?”秋月白放下茶杯,看向天玄,道:“秋某不善儿戏。”

这话,直接怼到点子上,令人无言以对啊。

场面一度尴尬。

地黄为了缓解尴尬,问出了心中的猜测,道:“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位佳人只是闻人无声留下的奸细?如若不然,以闻人无声的心狠手辣,怎会放过原门主的遗腹子?即便她当时只是一个婴儿,又怎容她苟活于世?”秋月白淡淡道:“有。”

天玄、地黄因这个回答皆是一愣。

秋月白继续道:“所以,秋某才要将她留在秋风渡里严加看管。

待确定她的真实身份后,再与长眉门门主互通消息。”

地黄闭嘴。

她发现,自己绕了一圈的问题,成功为秋月白的不放人解围了。

秋月白顺杆爬的行为,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啊。

天玄和地黄护看一眼,觉得今天的话题只能到此结束。

他们不信,一直僵持下去,会令秋月白改了主意。

看来,他是打定主意要在大婚后,才能让佳人去见门主。

这与门主的交代不服,着实令二人为难。

二人不再多言,抱了抱拳,道:“告辞。”

秋月白道:“二位好生休息,明日秋某会派人护送二位回去。”

天玄和地黄脸色不好,一甩袖子,走了。

说得好听是派人护送,说得不好听就是派人监督他俩,不让他们接触佳人。

秋月白端起茶杯,继续品茗。

望东从外而入,道:“主子,黄莲来寻焦姑娘说话,是否让见?”秋月白抬头看了望东一眼,没有开口。

一颗头从房梁上探出,问望东:“寻我的,为何问他?”望东哑然。

唐佳人从房梁上一跃而下,一抬手,抓走秋月白面前的一盘花生米,扔两粒进嘴,对望东道:“走,去看看。”

望东看向秋月白。

唐佳人突然转头,看向秋月白。

秋月白的嘴角抽了抽,道:“去看看也可。”

唐佳人眯眼一笑,道:“走喽。”

望东为唐佳人引路,却觉得后脖子凉飕飕的。

他不太了解唐佳人,却知道她是有几分能耐的,否则也不至于让如此多的英雄豪杰为她大闹婚礼。

只是这种能耐,到底不是武功,不好拿出来当能耐说。

至于唐佳人的其他能耐,他确实不知。

如今被她盯着看,他整个人却是实打实的不好了。

望东硬着头皮,将唐佳人往外领。

二人路过秋江滟的房门口,闻到一股子浓郁的炖肉香。

唐佳人停下脚步,对望东道:“你去寻黄莲来说话,我先吃两口。”

望东的眉角跳了跳,终是道:“诺。”

唐佳人叫道:“望东。”

望东站定。

唐佳人走到望东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明天和你一起守大门可好?”望东苦笑:“小姐逗望东。”

唐佳人摇头,认真地道:“才不是呢。

如若不然,谁来寻我,我都不知道。”

望东的脸一红,抱拳道:“得罪了。”

唐佳人收回手,道:“你去和秋月白说,但凡找我的,必须找我。

如果他不让,我就去守大门!”望东感觉额头上要冒冷汗。

他小心地问:“小姐为何不和主子亲口说?”唐佳人幽幽道:“我哪儿敢呢?”言罢,背着手,走到秋江滟的房前,一脚踢开了房门,咧嘴一笑,“哎哟,这味儿真香。”

望东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水,嘀咕道:“你不敢说,我也不敢啊……”“我听到了。”

秋月白的声音传出。

望东顺着声音望去,但见一身暗红色衣袍的秋月白静静站在暗处,一张脸,没有任何情绪。

望东的腿一软,觉得额头上的汗又多了一层。

秋月白转身回到自己的屋里。

望东想问问,“听到了”是啥意思,却没那个胆子。

他硬着头皮来到门口,让黄莲进来。

秋江滟的房间里,唐佳人面对满桌子的美食,有些愣怔。

她问秋江滟:“你不是给我下毒了吧?”秋江滟道:“没请你吃!”唐佳人道:“好吧,就算有毒,我也认了。”

秋江滟拿起筷子,看似随意地吃了几口。

唐佳人曾有过一口气吃下一头野猪的实力,何惧这一桌子饭菜?她毫不客气地风卷残云,吃得那叫一个香甜。

绿蔻心中鄙夷,暗道:吃货早晚死在吃字上。

秋江滟刚才放下筷子,看着唐佳人吃。

唐佳人道:“你吃啊,若是有毒,也先度死我,你怕什么?”唐佳人这么说,并不是因为她发现了什么,而是这一桌子菜让人产生了怀疑罢了。

许是秋江滟心虚,她竟觉得唐佳人似乎知道了什么,为了证明清白,她嘀咕道:“看你那吃相,谁有食欲和你共用晚膳?”话说如此,她还是抓起筷子,重新吃了起来。

这一回,她每样菜都吃了一口。

心中暗道:待事发,她也可以推说,自己也闹了病,头昏脑胀不甚清醒。

唐佳人吃饭的速度真是令人佩服,黄莲来到门口时,她已经将一桌子的菜吃掉一半。

望东站在门口禀告道:“小姐,黄莲来了。”

唐佳人道:“让他进来。”

绿蔻道:“且慢。

这是小姐的闺房,怎容外人随意进出?”唐佳人问:“怕看呐?”绿蔻冷脸不语。

唐佳人站起身,道:“那行,我们出去说话。

桌子别收,我还没吃完。”

唐佳人前脚走出屋子,秋江滟立刻低声对绿蔻道:“快把这收拾干净,黄莲懂医术,自然也懂得相生相克的道理,若让他看出不对,对我们不利。”

绿蔻点头,收拾起那些残羹剩饭。

屋外,院子里,唐佳人问黄莲:“你寻我何事?”眼睛,却是看向望东。

望东有心听,却也懂得识趣二字。

他微微施礼,转身走来。

黄莲这才一脸焦急地开口道:“唐姑娘,公子不见了。”

唐佳人一愣,问:“不见了?怎么个不见法?”黄莲回道:“我今天来给少爷送换洗衣物,秋风渡里地人却说,少爷和六王爷一同离开了。

我追到东风客,看见六王爷和二王爷的马车都停在门口。

看样子,二王爷正准备离开秋城。

我向六王爷咨询公子的下落,六王爷却说公子回岐黄馆了。

我追回岐黄馆,不见公子。

派人遍寻秋城,依旧无果。

这才想着,来见姑娘,不知公子离开前,曾说过什么?”唐佳人皱眉,沉吟道:“他确实是被端木焱带走的。

临走前,也没说什么。

端木焱让公羊刁刁给他医治眼睛,应该不会轻易放他离开。

我觉得,公羊刁刁还是在东风客里。”

黄莲道:“若真是如此,倒也好办。

唯恐公子不在东方客,而是被二王爷带走了。

昨天一早,二王爷曾派人来寻公子。

公子知他隐疾,恐他杀人灭口。”

唐佳人心下一沉,却道:“不会。

就算公羊刁刁在二王爷手中,他也不会立刻杀他灭口。

他那胸,还需要刁刁帮他消肿呢。”

黄莲惊讶道:“姑娘知道……?”后面的话,没有问出口。

唐佳人为自己打掩护,吹嘘道:“不敢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却也差不多了。

哎,咱先不说这个,你快去东风客,来一个深入拜访。

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若没有消息,也记得告诉我一声。”

黄莲觉得唐佳人所言在里,于是点头应道:“好。

若姑娘有公子消息,也劳烦派人到岐黄馆告之一声。

公子近几日,不宜出行。”

唐佳人问:“不宜出行?找人算过了?”黄莲嘴角抽了抽,道:“告辞。”

☆、第三百五十一章:思念如狂只能守望

黄莲走后,唐佳人在院子里转悠了一圈,突然转身,向着秋月白的房间冲去。看那样子,就像要找人打架。

冲到门口时,唐佳人收势,伸出手,轻轻敲了敲房门。

房内传出秋月白的声音,道:“进。”

唐佳人推开门,探出一颗头,笑语嫣然地道:“还没睡啊?”

秋月白手持书卷看向唐佳人。

烛火泛着暖黄色,散发出淡淡的光晕,落在秋月白的柔软白袍上,竟产生了一种无言的温柔感。

唐佳人走进屋里,随手关上门,来到秋月白的对面坐下,随手拨弄了两下烛火,道:“晚上看书伤眼睛。”

秋月白放下书卷,问:“所以呢?”

唐佳人挤眉弄眼地一笑,道:“所以,我们出去走走呗。”

秋月白问:“去哪儿?”

唐佳人回道:“东风客。”

秋月白重新拿起书,淡淡道:“不去。”

唐佳人的笑脸一僵,问:“为啥?”

秋月白的脸冷了一分,回道:“打扰王爷清静。”

唐佳人去扯秋月白袖子,道:“没事儿没事儿,我和他熟,他不回怪罪的。”

熟?正是因为熟,才更要避而不见。

秋月白的脸冷了两分,扯回袖子,道:“有伤在身,不宜出门。”

唐佳人拍秋月白的肩膀,哄道:“我们坐马车,慢慢走。”

秋月白垂眸看书,不搭理唐佳人,心中却已然合计上,是时候送六王爷回宫了。

唐佳人急得抓耳挠腮,竟是一把夺了秋月白的书,用书指着他,吼道:“你到底去不去?!”

秋月白转眸看向唐佳人,眼神浅淡,看不出情绪。

唐佳人扬起下巴,横道:“你若不去,我自己去!”

秋月白给出两个字:“你敢。”

唐佳人气恼得不行,将书高高扬起,狠狠摔在了桌子上!

秋月白一伸手,一把扯过唐佳人,将她拉进了怀里,二话不说,直接低头亲了一口。唇齿相依,动人心魂。

唐佳人那纠结而起的嚣张气焰,瞬间土崩瓦解。她磕磕巴巴地问:“你……你你…………”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瞪着秋月白。

秋月白盯着唐佳人的眼睛,道:“但凡你闹脾气,我便如此安抚你。”

唐佳人的双腿抖了一下。

秋月白问:“怎么,腿又不适?”说这话,伸手揉捏上唐佳人的大腿。

秋月白因所练武功的原因,体温一直比常人低。透过裙子,唐佳人都能感觉到秋月白的体温,冰冰的。

唐佳人一个翻身,从秋月白的怀中挣脱,红着脸,瞪了他一眼,转身便往外走。

秋月白重新拿起书,翻过一页,道:“公羊刁刁在东风客,无需担心。”

唐佳人回头看向秋月白,道:“你这人,真够坏的!”他明明猜到了,她为何寻他去东风客,却偏偏在这里……在这里……这样对她!

唐佳人觉得自己十分吃亏,突然转身,气势汹汹地冲到秋月白面前,一把提起他的下巴,十分用力地亲了一口。

因用力过猛,牙齿磕碰到了嘴唇,有些痛。

一吻之后,唐佳人一扬下巴,昂首阔步地走了。

秋月白手持书卷,僵在当场。

一张冰雕般的容颜,慢慢镀上一层淡粉色,在微黄的烛火映照下,变成了浅橘色。不艳丽,却别有一番多情滋味。好似不懂情欲的天仙偷喝了几杯浊酒,便懂得这世间红尘万丈的痴情缱绻。

书卷从手中掉落,被他伸手接住。唇角缓缓上扬,笑容好似风光霁月,一笑倾城、再笑倾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