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说好人做到底吗?”苗宝贝用一副天真的模样打量着他,那眼神中带着纯真又带着楚楚可怜,着实让玄墨心里不是滋味。他叹了口气,算他怕了她了。

篝火因长时间未添新柴渐渐有熄灭的意思。玄墨本想起身添点柴续续火,未料身子起了一半,一身青衣忽从眼前飘过闪电般扫向苗宝贝身侧,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了苗宝贝的睡穴。

玄墨未动,从那青衣一来,便识是谁了。玄墨冷冷地道:“教主有何命令?”

云青同样的冷,她面无表情看了眼苗宝贝,“教主说,计划有所改变,既然苗宝贝中了蛊毒,那么便将计就计,把苗宝贝改造成另一个人。”

玄墨不禁蹙了蹙眉,改造与触发蛊毒不是一层意思,改造是从里之外从骨子里改变一个人,而触发则是简简单单触发她身体里蛰伏的蛊毒,以后的一切听天由命。

云青见玄墨蹙了眉,也不多说其他,只是把教主的意思传递完,“教主命我来接你们。”

玄墨的眉毛拧的更紧了,似乎要掐出肌肤中的水来。他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再次凝望着苗宝贝那恬静又纯真的睡脸。

她也要成为工具吗?

魔教,地处南诏之北,在极深的瘴气林之中。进去之前得服用御瘴丸。他们刚一到林子,便见几十位身披黑色斗篷,头上罩着帽子的魔教使者在外等候他们。

玄墨与云青对望两眼,便跟着进去了。似乎教主很在意苗宝贝,专门派魔教使者来接送。苗宝贝先于他们到达魔教。

魔教总部其实在石洞之中,掘地三尺之长,里设各色机关,若非本教中人,进者即毙。一路走来,玄墨心里七上八下的,他心里无法如从前那般平缓。

当他立在教主面前,面前那人依旧一身青黑色锦袍,头发束起,用一簪子别上。面容依旧那么妖孽,即使年过半百却比那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还要嫩许多。

他用一双眼尾上翘的眸子注视着玄墨,“乖儿子,辛苦你了。”

玄墨缄默,不再说话。教主似乎也习惯了玄墨这种行径,直接滤过,对身旁的云青道:“你去帮帮那云紫丫头吧,杀武林盟主可能她一人之力尚且不足。”教主双手端着一杯茶,轻轻捧着,翘着兰花指微微吹着气,呷了一口。

云青立即拱手从命,“是。”说罢便转身去了。

玄墨一直看着教主在有一口没一口的斯文喝茶,终究耐不住,“不知父亲要如何改造苗宝贝?”

教主似乎就是等玄墨这么问一般,得逞的笑了笑,那一副妖孽皮囊煞是艳丽动人,“我一直以为单单是苗老头给自己下了蛊毒,未料他居然给自己女儿也下了蛊毒。也不知是爱女儿还是害女儿,更或者说他的蛊术还没学到家?蛊术本身就有反噬作用,无一幸免。虽然他这蛊毒只忌青木香,但总有个缺口致命。”

玄墨不言。教主做出一副叹息的样子,“本想让苗宝贝与云青那般冷情绝爱,可我那蛊虫不管用,她自身的蛊毒直接把我那蛊虫中和去了,哎!”

教主越是这般,玄墨心里越是打鼓。他太了解他这父亲了,从来不按常理出牌,狠绝起来,谁也不及。他父亲喜极端,就拿云青云紫两位护法来说。一个太绝情,一个又太多情,皆是教主一手创造出来的。

教主见玄墨有丝动容的样子,不禁眯起他的狐狸眼,提醒他道:“墨儿,莫可忘了自己的仇。”

玄墨顿了顿,点头。

教主道:“我已把苗宝贝安置到蛊器之中,也许自身百毒不侵的缘故,这化石蛊还真难触发啊!顺便在此机会,用千种蛊虫来试验下,到底哪一种能侵进去?”说罢,他又呷了几口,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狠劲。

教主该是恨透了苗老头,所以把那股狠转嫁给苗宝贝吧。蛊器,那是练药人的容器,里面有数不尽的饥饿蛊虫,苗宝贝丢在那里面,她到底能不能安然无恙的出来,也是个问题。

玄墨不禁苦笑,曾经不断地提醒过自己,不要再去关心她的一丝一毫,从他亲手放弃她的那刻起。

炼蛊不是一朝一夕能炼成的,不过让教主吃惊地是苗宝贝身上有非同凡响的抗蛊免疫力,无论在千蛊血器中养了多久,愣是安然无恙。这让一向自信不能的教主极其恼怒。

不想苗老头的蛊术已然超过他的预算,不愧是奇才,不枉他当初那般器重他。教主冷笑,走出练蛊房。苗老头早就为苗宝贝撑起牢不可破的保护伞,他似乎预料到魔教会对苗宝贝不利。

她那百毒不侵的身子,真是百毒不侵啊,除了致命的青木香,无一能破。苗老头果然是也算狠绝,无非告诉他,要么害死我女儿,休想拿我女儿来祸害。

教主扶额,罢了罢了,还是放养吧,就那化石蛊也会让苗老头折腾了。教主那张过于妖艳的脸,忽而笑了起来,真是百媚生啊!这世间唯有他能触动化石蛊,也唯有他能让化石蛊再次蛰伏。

玄墨再也未过问苗宝贝的任何事,他被教主派遣去了趟长白山去采摘那天山雪莲。来回一折腾加上等雪莲开花,足足耗了一年多的时间。在这一年中,发生了许多事,比如武林盟主洛龙将要娶一位身份不明的女子,又传出他剩下的风流独子洛鳞非礼自己的后娘,洛鳞预解释,被洛龙仗打出门,遂,洛鳞负气离家出走,好似人间蒸发一般。江城城主颜伯仁重伤不治,由于其他二子下落不明,由三子颜玉白继承城主之位。

待他回来之际,不过两个月,教主便命他带苗宝贝又马不停蹄去了西域。玄墨不解,都一年之久了,为何苗宝贝一直昏睡不说,而且并未有任何变化。

教主解释道:“她的保护伞太强了,实在难。那些蛊虫施的毒竟对她有睡眠的作用,造成她深度昏迷不醒。只有西域那百虫窟才能逐渐破了,若是两年之期她还不行,你便杀了吧。”

教主似乎没了耐心,摆摆手,“我有些不耐烦了。”

玄墨道:“请教主容我去试一试。”

教主的眼眸不禁闪出一丝精光,冷笑,“舍不得她死?”

玄墨不言。

教主早就知道玄墨的态度,摆摆手,“你去吧。”

玄墨便出去了。在他驾车准备带苗宝贝前往西域之时,瘴林入口立着一身青衣的女子,她交握着双手,手里拿着她的青龙剑。玄墨见是云青,马车停了下来。

云青道:“你打算浪费两年时间吗?”

玄墨道:“何为浪费?”

“教主其实这一年来不是为了触动她的化石蛊,而是为了让她苏醒。”

“…”玄墨愣了愣。

云青再道:“她这症状让教主很懊恼。你也知教主要强,天下岂有他整治不了的蛊虫,可他试了一年,也毫无头绪。那百虫窟不过是教主考验你而已。他偏偏只叫你去,不过是考验你,你到底有没有放下她。”

玄墨无言以对。他道:“那我便休息两年吧。”

云青深深地看着他,眸子里闪着复杂的情愫。对于这种活死人,一向惜时如命的男人,竟然愿意这般浪费。云青冷笑,“若她醒来,你还会像一年前那样打算把她带回来给教主处置吗?”

玄墨笑了笑,“你猜?”

云青甩头进了瘴林,她不想猜。不过,她会帮她的大祭司解决这个问题。

三一

西域百虫窟顾名思义位于西域的一处百虫的石窟。其实说是百虫算是武断,石窟内不过几种类别的毒物,蝎子、毒蚁居多。毒性对于知晓蛊毒之人而言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百虫窟乃魔教培育蛊虫物种之地,这百虫窟的毒虫是蛊虫最好的宿主。一般百虫窟皆有人看守,一般人不得靠近。再者位置在荒诞沙漠之中一角,来往人也稀少,也没什么人想靠近。

苗宝贝已在百虫窟睡了近两年之久。这两年来,风云骤变,魔教势力横扫中原,五大门派掌门两年内更换两次,局势动荡。武林盟主身体每日愈况而下,也没什么精力控制了,江湖几乎成了一片散沙。热心武林人士提议由江城城主颜玉白代为管理,武林盟主洛龙允了,只是万万料不到江城城主颜玉白有言无心过问江湖事,不愿意插手。

眼见魔教的势力步步逼人,实在让人无不堪忧。

某日,玄墨去绿洲购点食物回百虫窟去了,窟外门口由两名魔教教众看守。他们倒不如门神一样动也不动弹,也许是离教远,天高皇帝远,有些无法无天,看门打起盹来,还聊着天。

窟内,有一玉床,由天然寒玉砌成,旁边架了个围帘,挡住了床上躺着的人。苗宝贝均匀的呼吸着,气息平稳,嘴角边上带着无害的笑意躺在床上。即使躺了两年,她的肌肤如两年一般晶莹剔透,肤如凝脂。洞内寒气重,她身上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她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眉心不自觉的蹙成一团。她幽幽睁开眼,茫然地看着周围。她起身准备下床,目光往下看,才发现脚下竟都是一个品种的毒蝎子。这蝎子苗宝贝认得,名为冬蝎,一般只会在寒冷的地方出没,而且除了冬天,其他三季皆是蛰伏不动。

想必现在正值冬季。苗宝贝下床看了看这间不大被临时搭建算是房间的房间,除了她这一张玉床外在对面不远处还有一张床,旁边有一木箱子,和石桌子。苗宝贝走过去打开那箱子,只见里面有几件平常的男装外,还一打的银票,和几张地图。

苗宝贝闻了闻自己身上这件衣服,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重的味。她记得她最后的记忆是与言洛躺在树林睡觉的,然后醒来便到了冬天,人到了一个未知的地方。姑且不说现在此地为何处,先说说那天明明属春季,如今成冬季了,这也太离谱了吧?难道她将近一年没换衣服?想及如此,苗宝贝立即脱衣服换上干净的衣服,也不顾及这衣服到底是谁的。可就在她光光以后,她差不点惊叫起来,自己没胸了…

她自摸双胸,好平坦,好光滑!苗宝贝顿时结舌,不是吧,她返老还童了?成了幼年?可身高没变,春天穿的衣服现在穿的也合身啊!她一屁股跌坐在石椅上,茫然无措。

“嘿,我说里面那位美女怎么这么能睡?都躺了将近两年了,还要折腾多久?咱们大祭司也真是好,陪那美女在这耗了两年。”

“你才来教不过两年,你不知道。里面躺着的美女是曾经叱咤武林苗老头之女,至今苗老头下落不明,大祭司是怕以后苗老头威胁我教,所以才亲自守着,以后作为人质。”

“苗老头?我认得啊!不是被自己女婿下毒毒死的那位吗?大舌头帮早把这八卦传开了,听说那恶毒女婿还担忧苗老头没死,派人去崖下面寻,寻不到,一怒之下放火药把那全炸了。也不知这女婿与那苗老头有啥子深仇大恨。”

“你不知道?”另一个男人立即侃侃说道:“这恶毒女婿便是江城城主颜玉白啊!当初苗老头不顾他人意愿,硬是把人家做了女婿,那苗老头贪美色的女儿苗宝贝硬是把人强占去了,好好一清白男人就这样毁了。听说苗宝贝跟她老爹‘殉情’了,即使这样也不能消除颜玉白心头之恨,所以放火药把那炸了,让那父女俩死无全尸。”

剩下的苗宝贝听不下去了,她气的浑身发抖。这便是她的好相公,那个巴不得她死的好相公。妄她曾经还信他不是加害她老爹的凶手,如今看来,十之八九便是他了。苗宝贝霍地站起来,也不多想自己为何没了胸部,直接套上衣服抓了一把银票塞进衣襟内。她蹲□子,抓起冬蝎,隐忍着冬蝎遇惊蛰人的毒刺刺进自己的肉里,她清楚明白这冬蝎的毒对于她这体制而言不过是头晕而已,不致死。然而外头那两人便不同了,一蛰便会让人全身发麻,一天以后若不服用解药,将终身瘫痪。苗宝贝思及肯定还有其他同伙,给他们一天的时间,够解毒了。她小心翼翼地走出洞口,走近了,声响还是让守门的那两位给发现了,他们一回头,苗宝贝便把手上一把的冬蝎扔过去,她就不信不能搞不定。

两人露出既错愕又惊悚的表情,最后齐体倒下。苗宝贝火速冲了出去,在门口转悠的半天,没见到马倒见到几匹骆驼正漫不经心地眨巴他们那长长的睫毛。

苗宝贝发愁了,这骆驼太高,怎么骑啊?她拼了老命才让自己上了骆驼的驼峰上,然后很不专业地驾着骆驼逃命…

那速度,龟速中的龟速!苗宝贝忽而后悔起来,早知道步行了。不过走出石窟堆,苗宝贝才知道自己做了明智的选择,遍地的荒漠,一望无际的橙黄,看不到尽头。

苗宝贝不知往哪儿走,她只能把希望寄托于骆驼身上,她没用缰绳牵引着他们,而是任凭骆驼行走。她情愿死在这沙漠里,也不要成为人质。若不是老爹宠爱她,也不会研发出独情蛊,强要了颜玉白,让颜玉白产生这般强大的恨意想让他们父女死无全尸。

她一直坚信她老爹还活着,苗宝贝的头越来越晕了,想必是那冬蝎的毒而引起的副作用。她这身子不是百毒不侵,而是百毒都侵,只是齐体转变成蒙汗药…

苗宝贝从衣兜里掏出苗刀,把缰绳隔断,绳子一头绑在自己手上,另一头绑在鞍上,她怕她晕了以后掉下去,直接被黄沙给埋了。

如此,她放心的晕过去了。

苗宝贝是被渴醒的。她猛地睁开眼,见自己躺在床上,四周倒像个卧室,墙上挂着斗笠蓑衣,墙角落里靠着一个耙子,当她看见桌子上的水壶之时,她咽了口干枯的唾沫,她爬起来走到桌子旁刚刚拿起水壶准备倒一杯水之时,一位皮肤干红,梳着流云髻,穿着亚麻色麻布短褂的少女傻愣愣地看着苗宝贝。

当然苗宝贝也傻愣愣看着她。两人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随后走进一位略有驼背,手里提着篮子的老奶奶,她说:“小伙子,你醒了啊。”

苗宝贝点头。小伙子~这个称呼苗宝贝略有些奇怪,当那少女羞红着脸走过来,端着一杯羊奶递给他,“小哥,你喝这个吧。”

“为何叫我小哥?”苗宝贝没忍住,她一娘们,叫她小哥,太奇怪了。

“那大哥…你喝吧。”少女娇滴滴缩回到老奶奶身边,跟刚才大眼对小眼的少女判若两人。苗宝贝这才注意到自己那身男装被人扒了,穿着亵衣。当初她从里到外把衣服换了,因为没了胸部,她便直接不穿肚兜了,现如今她微微露出她玉白的‘胸膛’,纯爷们啊!

苗宝贝大悟,不看下面,光看上面,她跟纯爷们没啥区别。不过她没棒子,她下面还是圈圈…苗宝贝并未被这个噩耗吓到,反而有些坦然,纯爷们独自行走江湖比女人方便许多,禁书上总是出现登徒子调戏美女之说,到没有见过调戏男子之说,即便有也是少数。

苗宝贝干咳几下,粗声地道谢,“多谢恩人相救,给你们添麻烦了。”

老奶奶命少女去拿衣服过来,少女很乖巧的出门,老奶奶才道:“小伙子这细皮嫩肉的,不像是大漠之人?”

“哦,出来看看大漠的风景,结果让你们见笑了。”苗宝贝说这话都有些虚,这大漠风景有何好看?一片沙子,恐怕会让人笑话。果然老奶奶笑了起来,“小伙子爱好真特别。你也算幸运,红素从绿洲赶集回来,把你从泥沙里捞出来,救了你一命。”

苗宝贝微微一笑,但见老奶奶笑的比他还开,“小伙子是哪里人?”

苗宝贝想了想,若说是南诏,恐怕会让人怀疑,大漠处最西边,南诏在极南边,这看风景可是看的太远了?苗宝贝便道:“江城。”

“哎呀,莫不是江城出美男子?江城的男子长的都是极美的很啊!头些日子,也有一位来自江城的极美男子路过买些干粮,去参加我们烟城城主婚宴,我们这里的姑娘都芳心大动啊。不过红素把你驮回家,这些姑娘又对你觊觎喽。”

“啊?为啥?”

“那位美公子已有孩子,还随身带着,旁边似有一女子干瞪我们这里的姑娘,吓的姑娘们都不敢再看一眼了。”

苗宝贝噗嗤笑了起来。这叫做可远观不可亵玩焉,人家妻子没拿棍子打他们很给面子了。这时,红素抱着衣服走过来,红着小脸把衣服递给苗宝贝。

“怕你身上都是沙子,所以才脱了。不过我们这里全是女的,下面就没脱了。”

苗宝贝正在系扣子,听这话,心下惊了一把汗,这要是下面脱了,那真是完了,没胸的女人?!哎!苗宝贝本人不在乎有没有胸,但其他人肯定就会认为她是怪物。

其实这种症状,苗宝贝想过可能了,能睡上两年,突然没了胸,苗宝贝对蛊术的了解,唯一的解释便是她中了化石蛊其中属性之一,调变阴阳之差。他老爹曾也是因这体制中了化石蛊睡了两年,醒来便是一头白发。

她也不知这是福还是祸,没了胸她能以假乱真充数成个伪男,避开许多不必要是是非。谁会相信曾经是女人的苗宝贝会成为男人?若她身上还有万蛊母,只要条件允许,她便永久改变容貌。

可惜她身上只剩下玉和苗刀了。那万蛊母应该被魔教收入囊中。

正在此时,一位穿着同样麻布短褂的女子走了进来,手里抱着霞帔跑了进来,“村长,衣服做好了,可以送过去了。”

红素接过霞帔,“好的,我去准备准备。”

苗宝贝不禁问起,“这红嫁衣要送往何处?”

“哦,我们这村子都剩下女眷,没什么体力去干农活。为了生计,我们便组成团,专门为别人缝补衣裳,做新衣,做鞋子这类女红。”

“呀,怎么就剩下女眷了?”苗宝贝大惊。

“这话说来话长,我们这村就十来户,归烟城管,男丁都被抓去采矿了。后来矿洞塌了,都压死在里面了。红素未婚夫就这么死的,可怜红素命苦啊。”老奶奶感叹一下,眼里顿时噙起泪滴来。苗宝贝知道自己提及到人家伤心事了,便闭口不说话了。

红素把红嫁衣包裹好,对老奶奶道:“我这就去了。”

老奶奶略有担忧,“一个人在路上多加小心,遇上沙尘暴别硬撑着,先回来再说。”

吃人家的嘴软,况且她苗宝贝还是个“纯爷们”,小姑娘这般辛苦,没理由坐视不理啊,怎么说也要为救命恩人上刀山下火海什么的。苗宝贝向前迈了一步,自告奋勇地道:“我陪红素去吧,好有个照应。”

红素顿时无措起来,连忙否决,“不好吧,大哥刚刚醒来,身体也不知能不能吃的消,还是…”

“也好也好,多谢小伙子了。哦,对了,还不知小伙子的名字呢?”老奶奶的表情似乎就等苗宝贝说这话来着。

“我叫苗贝贝!”这几乎是苗宝贝脱口而出的名字,说完她就后悔了,这么挫的名字,跟她这么个美男实在不称啊。果然,老奶奶眉毛抖了三抖,红素愣在原地傻兮兮。

她还是报完恩,火速闪人吧。下次若要是还有人问她,她想个好听点的名字,符合她的气质再开口,免得听到有人这么喊,“贝贝大哥,有劳你了。”

三二

烟城算是个信仰神灵的城池。它以江城一样,不受朝廷管束,不过不是因为朝廷赠与这座城,而是天高皇帝远,加上烟城乃万丈大漠中唯一绿洲,任人发现不得。遂烟城第一任城主以自身的勇猛统治了这座城池。

苗宝贝坐在骆驼上,与红素正火速赶往烟城。

在红素口中得知,这新做的的红嫁衣是新任烟城城主大婚之用。说起这新任烟城城主,红素感慨,他算是个傀儡,实则掌权的是辅助他的四大长老。这四位长老懂得巫术,能随时招雨,免去烟城缺水之灾。

苗宝贝之于巫术,再了解不过了。蛊术算是巫术的一种,只不过以蛊为引。那四大长老的巫术到底是什么巫术?若要是算求雨方面,应该是算卦占卜。她老爹曾说过,最厉害的巫术应属占卜。它完全不需要媒介,只需要等价交换。所谓等价交换,无非是一物换一物,要人性命只要用另一条性命交换。最可怕的莫过于占卜里与蛊术结合的降头术,利用人的生辰八字及相关物品构建信息,进而“模拟个体”,制造出一个完全一模一样的人从而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至今苗宝贝都无法理解这种比蛊术还要神奇的巫术。

进入烟城,不得不说大漠的建设比南诏还要落魄许多,遍地黄土堆砌而成,即使围着厚厚的城墙,沙尘还是扑面而来,吸进去的空气分外浑浊。

红素带苗宝贝来到绣坊,这便是红素那些女人们开的店,里面有三位大婶级别的女人看守着,来时,他们都在忙活,见到苗宝贝,不禁疑惑地看着红素,红素腼腆一笑,“这位大哥因不识路在大沙漠上迷了路昏倒,被我所救,而今前来算是凑个热闹。”

“还要报恩。”苗宝贝插上一句。红素的脸不禁红扑扑起来。几位大婶面面相觑,也不多说什么,便走进里屋端出凤冠来,“这凤冠也好了,城主命我们今儿太阳落山之前送去。”

苗宝贝“怜香惜玉”,热络地帮红素接过凤冠。红素又是腼腆一笑,“谢谢贝贝大哥。”

苗宝贝呵呵笑了一下,“我们走吧?”

“嗯,好。”

烟城城主府邸人流量剧增,从其他地方的祝贺之人纷至沓来,苗宝贝站定在门口,眼见这些人装束怪异,甚至有些已“袒胸露乳”这般田地了。苗宝贝吞了口口水,这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红素见苗宝贝那惊愕的样子,“那是原始部落的酋长,我们城主去太武山相识的。

苗宝贝感叹,真是威武的很啊!连原始部落的酋长都能请过来,真真了得。红素进府邸不需要请帖,帮她拿凤冠的苗宝贝自然也不需要,两人去了后院,便有一位丫鬟接应,带他们去新娘子房间。

“慧慧姑娘,红嫁衣来了。”丫鬟在门口叫了几声。从里屋走出一位女子,目光清冷,加上寒冷的天气,更觉得“冻人”。慧慧扫了眼红素手上的红嫁衣,淡淡地道:“送进来吧。”

苗宝贝本来想一同进去,被那丫鬟拦住,拿走她手上端着的凤冠,还白了她一眼,“懂不懂规矩,男子不得进入。”

苗宝贝撇了撇嘴,这女人当惯了,难免忘记自己形象爷们了。她呵呵一笑,“不好意思。姐姐。”

“你叫谁姐姐呢你?”丫鬟似乎不乐意了。苗宝贝立即捂住嘴,那丫鬟气的双颊绯红,泪光点点,似要哭了一般,她撇头进屋,还把门关上了。被关在门外的苗宝贝哭笑不得。不用这么介意年龄吧?她都不介意自己没胸呢!苗宝贝坐在门廊上,看着城主府邸上下人们忙活着,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实在是太无聊了。也不知自己等了多久,实在无聊到死,苗宝贝只好扣扣了门催一下。门打开了,丫鬟开了门,愣愣地望着苗宝贝。

苗宝贝笑道:“还要多久啊?”

“还有很久呢,你先一边玩去泥巴去吧。”说罢,丫鬟“砰”地一声又把门紧闭了。苗宝贝嘟囔着,这态度好像她欠她钱似的。苗宝贝耸耸肩,沿着走廊一直走,她本来想打算以走路来打发时间,偏偏一个回廊处,一只肉球撞在她大腿上然后反弹出去半米,蹲在地上红了眼。

苗宝贝低着头看红了眼的肉球,这肉球本身很胖了,加上身上笨重的棉衣,与球无疑。那张圆润的小脸正愣愣地看着她。苗宝贝刚上前准备扶起他,未料那肉球自个爬起来,抱住她的大腿蹭了蹭,“娘!”

娘?她哪点看起来娘了?她一身偏偏公子装束,加上平坦的胸膛,纯爷们,这肉球怎么能一下子识别她是个女人?苗宝贝干笑两下,扯开肉球,蹲□子问:“叫叔叔。”

肉球摇头,执意叫她,“娘。”

“…”苗宝贝额头滴了三滴汗,她这纯爷们做的还不够,还有着娘娘腔的感觉。苗宝贝直接跳过肉球方才的话,问道:“你父母呢?要不要叔叔带你去找啊?”

肉球睁着一双圆咕溜秋的大眼瞅着苗宝贝,继续抱住苗宝贝的大腿,蹭啊蹭。

苗宝贝无力望天,这是谁家的孩子,这么无赖?跟狗皮膏药一样黏糊。正在她无语对苍天之时,她身后响起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小白,你在干什么?”

苗宝贝愣了一愣,看着脚下的肉球,小白…小时候那个丑八怪如今成了一大胖子?刚才唤她娘不是说她娘娘腔?苗宝贝一时发愣,只见肉球一直抱住她的大腿,对她身后那人道:“大白,我抓住娘了,她再也不会丢下我们了。”

脚步越来越近,苗宝贝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向颜玉白讨伐杀父之仇,未料身后那厮含笑,“不好意思,小白思娘亲切,多有得罪。”

瞧瞧,还是谦谦君子的模样。若是以前苗宝贝定会眼中冒桃花,奔到他怀里,撒个娇什么。如今,苗宝贝心里恨的牙牙痒啊,若不是这个妖孽,她老爹也不会…

想及至此,苗宝贝才幽幽转身,淡笑,“无妨。”

时光洗涤的到底有多少?颜玉白一直未知,当那双无害的面容再次在他面前出现,他知道一点也未洗去,一点也没有。他静默地看着苗宝贝,微微一笑,“宝宝。”

宝宝!他还有脸叫她?苗宝贝在心里吐了几大口唾沫星子,恨不得把眼前这个人面兽心的男人拉到屠宰场宰了,剥光他的皮喝了他的血。

“娘。”肉球在此时又抱住她蹭了蹭,苗宝贝一愣,侧身看向他。苗宝贝拍拍他的小脸,“你认错人了,叫叔叔。”

“你明明是我娘,大白书房有你的画像,大白说那是我娘。”肉球嘟囔着嘴,泪珠子在眼眶打转。苗宝贝见肉球这副样子,一时心软,不敢再妄自撇开他了。

颜玉白那双星眸正盯着她看,似乎只要她一承认是苗宝贝,他就会把她扛走了。苗宝贝便对颜玉白道:“真有此事?我很像他娘?”她只能装傻充愣了。

颜玉白蹲□子,掰开肉球的手,把肉球抱起来,对苗宝贝道:“实在是失礼了。”

苗宝贝莞尔一笑,“无妨。”

从未料到,两人之间会是这般情景,一问一答的这般风轻云淡。红素也正在此时,从慧慧房间走出来,朝苗宝贝这边招手,“贝贝大哥!”

苗宝贝望了望,扯着嘴皮笑起,“后会有期。”

“娘!”肉球那只肉肉的小手拽着她不肯她离去。苗宝贝摸摸他的脸,笑了笑,朝红素走去。身后响起肉球的怨声,“大白,你帮我拽住娘啊。”

只闻颜玉白这般说:“那位叔叔不是你娘。”

红素手里拿着喜帖,贼兮兮地笑着迎着苗宝贝的归来,“瞧,这是什么?”苗宝贝睹了一眼,似乎眼神在说,明知故问。红素傻兮兮地笑了起来,“我们也可以去正堂参加城主的大婚哦。”

“有什么好处吗?”苗宝贝真搞不懂,便是参加一个婚礼,红素也能高兴成这样。

红素解释道:“这场婚礼听说能见到传说的四大长老,神秘的四大长老可都是我最崇拜之人呢。”

苗宝贝忽而也来了兴趣,会占卜的巫师厉害,还是她老爹的蛊师厉害?想到如此,苗宝贝心里不禁也产生了好奇起来。

有了喜帖果真是畅通无阻,太阳西下,橙黄色的光落自地面以下射出,如万箭齐发般晕染了整个天空。这是苗宝贝第一次见大漠的黄昏,她发现,原来黄昏也是那么美。

红素与苗宝贝同处候厅等候,候厅里坐满了人,吵闹不已,几乎皆是笑声盖过。苗宝贝心里还在想,人家结婚,也是人家高兴,用的着把自己也弄的这么高兴过头?

这时一家仆走过来,手里端着一大堆衣裳,他说:“长老说今日气煞重怕受晦气,为了减少气煞,只好委屈大家在婚礼开始之前去温泉沐浴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