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之后,锦渊刚刚轻松依恋的表情立时收敛了,身体一缩,想要从我的钳制中挣脱而出,而想要奔去的方向,就是幽飏立足之处。

我下意识的手中用力,紧抓着锦渊的手臂,他掌法飞快,我运指如飞,两人双掌飞快的交锋,眨眼已是数十招,双掌一碰,两人顿时被强大的力量冲击的倒飞分开。

我快速的在地上旋转着,卸掉他带来的强大力量,堪堪站稳我瞪大了眼睛,满满是不敢置信,“锦渊,你对我出手?”

他一惊,看看自己的巴掌,张了张嘴。

“我说小金鱼啊,你要磨蹭到什么时候?还不带人回来?”那个轻快的女声带着银铃般的笑荡漾在空气中,可是传在我的耳朵里却不啻于追魂夺命的鬼音。

锦渊面色一紧,金色的美丽双瞳又一次停留在幽飏怀抱中的流星身上。

“锦渊,如果你今天晚上离开我,就永远不要来找我!”我冷冷的声音如铁石般砸在他面前。

他身体晃了晃,我看着那张阳光的容颜,心头翻涌着说不出的难受,“锦渊,今天到底跟不跟我走?”

他脚步挪了挪,却是朝着我的方向,期期艾艾的伸出手,金色的双瞳闪了闪,可怜中又有些无辜。

我一直狂跳的心终于慢慢的平静,冰凉的脸上仿佛也有了温暖的感觉。

锦渊他的心,还是向着我的。

就在我们两只手刚刚触碰在一起的时候,我已经感觉到了他指尖的温度,一股凌厉的劲风从他身后传来,直接打向我的面门。

手指尖一弹,我翻身弯腰躲闪的同时,几道指气同时射出,脚下一勾盘上锦渊的腿弯,他身体微晃,倒向我的方向。

我一搂他的腰身,两人在地上翻滚着,我的目光死死的瞪着他刚才站立过的地方,那里已经无声无息的多了个女人的身影。

一方丝巾蒙住了脸,只有两只眸子霍霍的看着我,她的眼睛很漂亮,不止是漂亮还很有神采,灵气逼人。

她一瞬不瞬的看着我,全身笼罩在一层神秘的光晕中,长身玉立,目光停留在我的身上,从头扫到脚,又从脚扫到头。

说不出是敌是友,但是那种探索很让我不舒服,那种居高临下,那种带着几分嘲弄几分揶揄的目光顿时激起了我心头的好胜欲望。

我抱着锦渊的腰,不屈的迎向她的目光,闪烁着挑衅,“你是何人?”

我听到一声哼笑,不屑和挑战的哼笑。

笑声刚出,她手指一弹,一缕劲风弹向我的身体,指风如刀,寒气逼人。

我抱着锦渊就地一滚,她的指风擦着我的脸颊弹入地中,荡起几块泥土打在我的脸上,地上出现一个深深的洞。

好霸道的功夫,我猛的跳了起来,掌风扫向她的身体,她轻旋着躲闪。

在她旋转间,我看到银色丝丝缕缕飘荡扬起,闪亮如瀑。

银色的头发?

还有眼瞳周边的一圈淡紫!

她是谁?我心头一震,她的掌风已经扫了过来,两掌相触,她的掌心传过来一股厚重的力量,震的我手臂发麻。

“有几分力气,还算不错。”她刚落地已然笑出了身,“只可惜功夫不够精妙,一般般而已。”

她是谁?为什么这么大的口气?

“是么?”我冷笑着揉身扑上,十指连连弹出,风中划出无数道指劲。

她手指一拂,从我看似密不透风的团团指气中伸入,莹白的手指如鬼爪般拂上我的脉门间,我手臂一麻,飞快的撤了回来。

“小金鱼,还不跟我回去?”她傲然中一声嗲笑,锦渊低头飞快的从我身后走向她的面前。

“锦渊,不许走!”我抓向他的胳膊。

“他是我的,你以为你能留下他?”指劲一扫,她左手五道指风打向我的脸,右手的五道劲气却突然扫向幽飏,手指尖泛着微微的红光。

“小心!”我一声大喊,扑向幽飏。

幽飏的掌风扫出,青色的掌风在那女人的指劲下瞬间被突破,他再想跑已是不及。

我身影飘过,抱着他的腰飞速的闪开,再回头,那女人一手牵着锦渊飘飞而起,空气中只残留着她阵阵的轻笑,挑衅和嘲弄的轻笑。

“霓裳,今天第一次见面我就留些情面,下次再见只怕不会如今日这般轻松了……”

我狼狈的从地上爬起,只来得及看到最后一抹背影,张扬飞舞的背影。

这个女人是谁?

她和锦渊又是什么关系?

她——喊我霓裳!!!

青 楼情错

“你没事吧?”耳边是幽飏低低的嗓音,还有他脚步踩着草木的沙沙声,靠近。

从神游中扯回思绪,我掩饰着心头的不安与落寞,随意的摇了下头,“没事。”

他的衣衫刚才在躲闪中被树枝挂出道口子,露出莹白的手臂,我伸出手,“流星给我吧。”

这一次,他没有固执的坚持,点了点头,小心的把流星放到我的臂弯间,“你认识刚才那男子?”

怎么会不认识,生死与共,二人世界了那么多时间,我还不至于会认错人。

“他曾经是我男人,也是救命恩人。”对锦渊,我是半点恨都恨不起来,只记得月下初见,云雨巫山,宫中相救,一守数月,两人的甜蜜时光中,那个趴在我身边画着鬼画符却笑的一脸憨态的他。

一句话,他跟着别的女人跑了,到现在我的耳边都能消散掉那女人得意的笑声,张扬的姿态,还有临走前似威胁似不屑的话语。

心头的闷疼,又重了几分。

锦渊也选择离开我了,和子衿一样,和流波一样。

他甚至没有解释,没有分辩,没有给我一个理由。

“对不起。”幽飏走在我的身边,忽然冒出一句。

我摇摇头,“道什么歉,你没拖累我。”

“毕竟人是我招惹来的,无穷无尽的麻烦。”他苦笑着,目光落在我抱着的流星脸上。

“我没嫌你们麻烦。”

他微笑着点头,“你不问我为什么会招惹这些人吗?”

我侧着脸,咬着唇。

他想告诉我他隐藏着的秘密?

幽飏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追杀,掳人等等,脸色平静如湖水清澈,在我身边漫步而行。

“其实不用说,锦渊的来历我知道,上次在山脚下抓流星的莫沧溟我也认识,多多少少心头已经有了些谱,他们太强大,远非你一个人能承受的,所以我开始明了为什么你一个人离开媚门,只是不想带给他们灭门之灾,可是你一个人能坚持多久?”

我一直不问,因为我只把他们的事情当成普通的江湖追杀,朝堂内斗,直到那一天我看到了莫沧溟,才隐约感觉到了不对,直至今日再见锦渊。

疑团一层接一层,知道的越多,反而越看不明白。

“流星是‘九音’失踪的那位皇子吧?”我轻轻的一声,幽飏的脚步忽然停了。

我站定身子,回头看着幽飏瞬间的失神,了然的笑了。

“你别忘了,我曾经是‘云梦’的王爷,‘九音’的调停是我做的,一些内幕还是知道,‘九音’皇族一直没有血印继承人出现,所有的希望都停留在了他的身上,所以开始你才被那样的追杀,只是……”想起莫沧溟的身份,“也许你真的矫枉过正了,那日山脚下的人,是神族的护卫,有他出面应该只是想证实流星身上有没有血印出现的可能,而并非要杀他,否则根本不需要大费周章的掳人,保护皇族血统传承是他的责任,如果流星,不,南宫舞星真的是皇位继承人,也许你反而不需要这样逃了。”

“我不敢。”幽飏的温柔语调中有独特的坚决,“我答应了以自己的能力守护流星到二十岁,我就一定要陪在他身边等到他二十,不管是不是神族,不管他们是不是为了保护流星,我都不会放手。”

“赔上性命也不在乎吗?只为了那个爱人的一句承诺?”

他眼神慢慢垂下,“是的,不在乎,幽飏活着只为了这一句承诺。”

“你的心中,就只有她吗?”不该问的,这不属于我能问的话,可我还是问了。

他没有面对我的脸,一贯淡漠的身姿有些僵硬,莹白的手指慢慢收拢在身侧,良久后的一声叹息,“是的,只有她一个人,幽飏一生只爱一人。”

行进间,已经回到了住所,我将流星放在他的床榻,“他们今夜已经闹过了,应该不会再来了,你好好休息吧。”

他坐在流星的身边,手指抚摸过流星的发丝,几不可见的一点头,始终没有面对我。

拉开门我迈步而出,前脚刚刚跨出,我忽然回头。

幽飏的狐狸眼正看着我的背影,神色复杂。

“对不起!”我低低的丢下一句,迈步而出。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说这声对不起,也许是因为每每想到他的痴情,想到自己占过他的身子,也许是因为我问了不合时宜的话勾起他的痛,也许只有客套,才能让我和她保持着这样的距离。

夜凉如水。

想起曾经瞎眼时我对幽飏说过的一句话,我爱的男人不是我的,不爱的男人也不是我的。

什么都不是我的,我只有一颗无赖的心,一份无聊的情,一堆没人肯好心收下的爱。

月光,总是那么凄迷而幽冷,俯瞰着人间百态,嘲笑着千百年的情爱变换。

街头,连卖酒的小贩都收了摊子,只有一个地方还热闹非凡。

“哟,这位姐面生,可是第一次到我们‘凝花坊’来?”我的衣袖被人拽住,生张熟魏的语调很容易让人判断出我走到了什么地方。

侧着脸,男子一脸厚厚的粉让我下意识的闪了下,怕他笑惨了粉一块块的掉下来砸伤我的脚。

目光垂下,他热情的顺着我的衣袖挽上我的胳膊,“我们这可有四大名花,八仙过海,十二金粉,您随便挑……”

“有五百罗汉吗?”我冷笑了声,倒是真的一脚迈了进去。

很久没进青楼了,倒对这里浓艳的脂粉味有些不适应了,嗅惯了各种淡雅的体香,我居然捂着鼻子皱起了眉头。

顺手甩下一张银票,“你自己看着办,我什么都要最好的。”

男子眼睛顿时比所有的灯加起来还亮,忙不迭的将我引进单独的屋子,凑上脸,“我这就叫花魁出来陪您可好?”

眼睛都懒得抬一下,“给我酒,最好的酒,端五坛来。”

酒上了,我拿起杯子仰首倒入口中,辛辣中的甜香从喉咙一路冲入胃中,隐隐的烧疼冲淡了心头的烦闷。

都说越是想醉的时候越是醉不了,越是想忘记的也越是忘不了。

酒,不断的灌入肚子里。

思绪,却在不断的蔓延。

一只手握上了我的掌,恰到好处的力量似有若无的撩拨着,“客官,可不能这么喝,伤身。”

“伤身也比伤心好。”我抬了下眼。

长的算是不错了,眼波粼粼秋水横波,红润的唇泛着水润的色泽,身材纤细修长,唇角勾着几分媚态,倒也算个上品之姿。

不着痕迹的从他手指中挪开手,“要么陪我喝,要么倒酒我一个人喝,你自己选。”

他执起酒壶,碎玉飞花,盈盈的斟满一杯酒,我举起杯子直接灌了进去。

“客官,惜雪为您唱曲可好?”

我胡乱的点着头,他抱着琴,捻了个音,轻声唱了起来。

烛影摇红,我的眼神渐渐模糊。

同样的夜晚,子衿靠着我的膝头,拨弄着他的琴弦,让我品味着他的温柔,可是他,走了。

同样是夜晚,流波丢我下水,又温柔的给我洗净,温香软榻伺候着,可是他,刺了我一剑。

我以为我能忘记,原来记忆竟然如此的清晰,他们陪伴了我‘九音’‘御风’长长的路,却一个都不在身边了。

夜,也曾经为我歌唱,镜池,也曾经为我斟酒,沄逸,也曾经静静的看我喝酒,说我喝酒时最是豪爽不羁,可是他们却不肯嫁我。

目光迷离,渐渐的看不清楚,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酒气熏染的。

我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抓上他的手,“会画画么?画很丑很丑的画?或者会念经吗?很严肃很严肃的经文……”

锦渊……

月栖……

“客官,你醉了。”他吃力的扶着我,到不如说是栽在我的怀抱里,被我带着乱转。

“念经给我听,我喜欢听的,越严肃越好,我知道你念着菩萨却是想着我,对不对?”我抚摸着他的发丝,喃喃低语,脚下一个不稳,落在床榻间。

他挣扎的要起身,又被我拉了回来,“画画也可以,丑没关系,我知道你画的是我……”

迷糊着,眼睛睁不开了,脑海中全是飘过的身影,如画一般刚刚贴近又飞远,我狂乱的张着手,想要抓住。

朦胧中子衿的笑脸,美的如杨柳清湖一般,我扑着手,紧紧的握着。

清凉的手指被握入掌心,我抓着贴上自己的脸,笑了,“不要走,我舍不得赶你走的,嫁我好不好,嫁我好不好?”

手指,抚摸过我的眉心,手过之处,我的眉头被舒展开。

唇,被温滑香软覆盖。

我张开唇,感受着柔柔的吻,狠狠的咬着他的唇,深深的吻着他的甜蜜。

拉扯着他的衣带,胡乱而疯狂的撕着,手指抚摸着身体的温暖,寻找着隐秘的地方。

我翻身将他压倒在床榻间,呼吸凌乱,在馨香的身子上流连,吮上香甜的肌肤……

身下的人吐出的喘息在我的耳边回荡,我堵上他的唇,手指在白皙滑嫩的肌肤上快乐的游走,我舔吸着他的喉结,拉扯着胸前的小红豆,另一只手已经探了下去。

他身子只是微一僵硬,手臂勾了上来,圈上我的颈项,与我的唇火热的吻着,腰身贴合着我的身体,柔柔的厮磨着。

我很热,燥热。

随意的拽开身上的衣服,当我终于贴上那清凉中带着温暖的肌肤时,我一声叹息,好舒服。

我疯狂的亲吻,揉捏着,不断的低语,说着乱七八糟的话。

不断的索取,不断的抚摸着身下柔滑的肌肤,我们交缠着,翻滚着,激情的雨云缠绵,酣畅淋漓。

春 梦一场后遗症

当我逐渐从迷离中醒来,脑袋昏沉沉的,筋脉还在一抽一抽的疼痛着,我抚摸上额头,吐出一口闷气。

抬腕,肌肤接触到空气,有些凉,我猛的睁大了眼,昨夜的思绪如潮水一般涌了回来。

依稀的片段画面,都是我和一个男人颠鸾倒凤,身体纠缠了一夜的香艳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