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瞪着眼,看着他。

眨眼都觉得自己的睫毛能刮到他的肌肤,他很认真地送着水,同样瞪着眼睛。

大眼瞪大眼,我觉得眼睛有点抽筋。

他退开,凑上碗沿,又含了一口入唇。

“别!”我想阻拦他,奈何忘记了自己口中还有一口水没咽下,一开口就被呛着着,发出呼噜噜的声音,随后就是惨烈的咳嗽。

他歪着脸看我,等待我的咳嗽。

好不容易喘平了些,正想开口,他的唇又凑了上来。

一口水入唇,我索性咕噜一口咽了下去。

这一次他满意极了,有了一丝笑容,然后……又是一口。

每一次,我都在想要张口被被他堵住,每一次都只能被迫地接受他,那唇贴近、远离、贴近……不要了啊,这都十几口了吧。

我就算再渴,也被他喂饱了。

我的唇被他堵着,发出呜呜的声音,他眨巴的眼睛,不解地看着我。

这家伙不是懂我想什么吗,现在怎么一副呆呆的姿态?

当他不知道第十几次送上门的时候,我匆匆咽下那口水,双唇一合,含住了他的唇瓣。

他又眨巴了下眼睛,舔了舔我的唇。随后,他就咬上了我的唇瓣,辗转吮吸着。

嘶……疼啊!

他是属狗的吗?

他咬着我,细微的疼痛中,他大力地吮吸着,舌尖探入我的口中,勾着我的舌尖,当我不由自主迎合的时候,他又是一口。

好疼!

浅浅的血腥味里,他发出愉悦的咕哝声,从喉咙间浅浅地飘散出来,听在耳内沙哑又性感。

我说他怎么突然如此热情,是我的唇瓣被干裂出血了吧,这个家伙把持不住,才突然激动了起来。

“哎呀,你的妻主醒了啊?”苍老的声音伴随着被推开的门,一名老者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独活撤开身体,抿着唇,眼神里都是欢乐的表情。

“我就说吧,有这种方法就能把水灌进去了,以前我家老婆子昏迷灌不进药的时候,我就是这么办的。”老者眼中有着笑意,将刚才我们的举动尽皆收入眼中。

我就说独活怎么会这一招,感情还有人教,不过他似乎不太通晓人情世故,只知道这样喂水,却不知道我醒了根本不需要这般做啊。

虽然这个方式很香艳。

“老丈。”我扬起笑容,“劳烦你们了。”

“无妨无妨。”他笑着摆手,神秘地冲我挤眼,“你们一定是私奔的小情人吧?”

私奔的小情人,这从何说起?

他叹了口气,“想我当年,也是和我家老婆子私奔,才躲到这深山中来的,你们也一定是。”

我干巴巴地笑着,点头,“是啊,是啊。”

老丈继续笑道,“看你一身的伤,大概是和哪家少爷有情被发现后挨了打,他心中不舍,就带了你私奔吧?”

我已能理解老丈的思路了,顺着他的话说着,“莫非老丈当年也是?”

他笑的脸上的皱纹都挤成了花,眼中却有着少年人才有的光采,“是啊,想起来当年还真是大胆呢,带着她就跑了,一走就是几十年,不过想想,还真是没选错人。”

他举起手中的东西,“我抓了只老母鸡,给你补身体。”

把鸡往独活手中一塞,“快去弄,弄好了给她吃。”

独活看着手中的鸡发着呆,眼中尽是不解。

老丈的手推上他的身体,“少爷也要学着做事,我当年什么都不会呢,快去。”

可怜的独活莫名其妙地被老丈推出了门,依旧拎着那只扑腾的老母鸡。

“多谢老丈救命之恩。”我能感受到他单纯的热情,让人心头都是暖暖的。

“你就在我这将养着吧。”他翻出几包草药放在我的桌子上,“前几日在山中捡到你们的时候,你烧的厉害,伤口还发炎流脓,你那小情郎什么都不会,只会傻傻地抱着你,连火都不懂生,差点让你就烧死了,看他连水都不会喂,想必也伺候不好你,等你伤好了,再走。”

我连连应着。

独活不是不懂生火,只怕他是牢记着我的话,怕引来雅的追击而不敢生火吧。

“哎,不过看他是真紧张你,抱也不敢紧抱,松也舍不得松开,手足无措的样子,真让人心怜。”

杀人不眨眼的独活,居然被人这么说,不知道他听到后会是什么表情。

“我去为你熬药,一会再来看你。”老丈热情的走了,我在床上默默地等待着,想象着待会独活出现时,会给我一个什么样的鸡。

是象沈寒莳那样,直接一只丢火上烤吗?

我想起沈寒莳的可怕“乌鸡”,嘴角抽抽。这个世界上,大概不会有比那个更可怕的东西了吧?

“哐当。”门开了,高大的人影几乎占据了所有的光线,只有几道细微的光芒从他身后透出。

他举起手中的碗,满含热情地送到我的面前。

红红的一碗,浓稠的鸡血,扑鼻而来的血味让我几日未曾进食的胃猛地一抽,发出巨大的干呕声。

他见我没有喝的意思,手又往前递了递,眼中的热切又浓了几分,还带了几分不解几分祈求。

天哪,你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当初那个冷邪酷寒的男子到哪儿去了?

腥味更浓了,我的胃越发的不舒服起来,一阵阵地翻涌着。

他微一思量,那碗鸡血就口,一口含进。

我猛地瞪大了眼睛,这个姿势,这个动作,似乎刚才依稀见过……“不要。”我出口的微弱声音,被他的唇狠狠堵了回去,外加一口浓烈腥气的血也随之灌了进来。

我呜呜地表示着挣扎,可惜我的身体完全不能动,在他的强势之下,被灌进。

***,他真的能做到和沈寒莳一样可怕。

他拿来的鸡,是生的!

☆、与七叶的交易

与七叶的交易

我坐在床上,闻着香香的鸡汤,却是什么都不想吃,我只想吐。

幸亏刚才老丈端着药回来,否则我极度怀疑他会不会把那鸡生撕了塞进我的嘴巴里,虽然我当年做暗卫的时候,什么都吃过,生的也不少。但是被人强迫的吃,和自己心甘情愿的吃,多少还是不同的。

那始作俑者坐在离我远远的角落里,一副无辜的表情看着我,“你为什么不高兴?”

我当然不高兴,我能高兴的起来吗?

血于他而言是最美味的东西,对我来说,却实在不敢恭维。

我是万万想不到,这个家伙的脑子,远不及他最初的表象,什么冷傲的男人,什么冷酷的表情,什么冷寒的姿态,压根就是因为他不通生活。

“你当初在‘白蔻’行刺沈寒莳和青篱的时候,是不是想着只要他们受伤了,我就会留下照料,从而不去‘泽兰’?”以他直来直往的行事风格看来,当初那些事也依稀能猜出大概了。

“剑灵的感知,总是比他人强的,我能感觉到你的危险,却不知道这危险会因何而来,所以我就这么做了。”

“对木槿也是?”

“沈寒莳和青篱你不在意,那就换一个。”他回答的干脆利索。

“而之后连木槿也没能留住我,你就干脆对我动手?”想起那日路边的拦截,他一言不发地与我斗到天亮。

他又是点点头,“既然留不住你,那我唯有拿走‘独活剑’,至少有它在手,我的实力会更强些。”

是我没能早知道他的身份,若早些知道,或许……不,我也是个固执的人,即便早知道他的预警,我还是会选择回到“泽兰”,回到容成凤衣的身边。

算了,不要再想那个人了。

我闭上眼睛,听着窗外风声呼呼的响,还有树影婆娑摇曳的声响。

屋子不大,唯一的炕让我占据了,他就一直缩在那个小小的角落里,不敢靠近我。

“你也过来,休息下吧。”我喊着他。

他摇摇头,“会冷着你。”

他是被我山林间那场病吓到了吧,自知邪气浓郁寒气深重的他,不敢靠近我的身边。

“没关系。”我以眼神示意着身上的被褥,“你不是将我裹着吗?”

“是,主人。”他应了声,挪到了我的身边,隔着被褥将我抱在了怀中,脑袋凑上我的颈项边,闭上眼深深地呼吸着。

我还未眠,他已进入了空灵的状态中,记得他说过我的身体就是他灵气的来源,他应该是极度渴望我身体上的灵气的吧,却又害怕伤了我。

这些日子,他应该也是灵气透支,早已不继了。

当我从睡梦中醒来,那环抱着我的臂弯早已经不见了,此刻陪伴在我身边的,唯有那一柄暗沉的“独活剑”。

它给我的气息,明显比以往时候更沉重,那灵秀之气变得好淡好淡,就连剑身上的光彩,也黯淡的几乎看不到了。

他强撑了好久吧?

当老丈再度为我送药时,好奇地询问我的爱人怎么不见了,我唯有淡淡地说他为我采草药疗伤去了。

一日、两日、三日……

当我挂着疲软的手臂,艰难地下地行走时,独活还是没有出现。

四日、五日、六日……

当我已能艰难地挪动脚步,在老丈充满同情的目光中踉跄着走出房门的时候,独活依然没有出现。

七日、八日、九日……

我的手已能慢慢地抬起,但依然酸软无力,即便吃饭也是无力拿捏筷子的,老丈让我不要等了,说我的情郎许是丢下我回家了,我却依然笑着回答:他会回来的。

如果再等几日,他还不回来,我便唤醒他,让他回来。

春暖花开,便是这春迟的山林间,也开始有了烂漫的花朵。

我坐在树下,这十日的平静对我来说,却不啻于煎熬。我想要快点恢复,可我的身体太弱。

雅一直没有出现,我几乎已能肯定她去了天族,有族长令在手,没有人会知道她是假冒的。

我的寒莳不知道此刻怎么样了。他的冲动应该会被青篱制止吧?可一直没有我的消息,他也会心急如焚的。

“我就知道,你只要不死,小日子就一定能过的滋润。”慵懒的声音,散漫的语调,让我在回首中毫不意外地看到一顶轻软的小轿。

还是鲜花为路,俊男花奴,不过比起以前的嚣张而言,今日的她算是收敛了不少。

“难得你如此简朴。”我只看了一眼,就又闭上了眼睛。

身体未复,总是容易累。

“山林不好走,不小心就割坏了我的软帐,我这个人么又喜爱完美,见不得一点破损,只好丢在路上了,委屈将就这小轿子了。”轿子里的人口气颇有些无奈,“谁让你这么能躲,花了我好些功夫才走到这里来,颠散了我这身软骨头哟。”

嗲嗲的口吻,漫不经心地说着。唯有我清楚这随意中到底是多么大的能力,能够避开雅和不惊动青篱,率先找到我的行踪。

找到我难,但是不让他人察觉,则难上加难。雅对我的步步紧逼,青篱对我的关切,聪明的人都会注意七叶的一举一动,可她还是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出现了。

“您这身娇肉贵千里迢迢来寻我,不只是为了向我抱怨吧?”我的手握着“独活剑”,可惜剑身上传不来半点感应的气息,独活还在沉睡。

“我来,自然是与你谈生意的。”她的笑声还是那么让人……不舒服,“你忘了我是个生意人吗?”

“你是个生意人就该知道,现在的我似乎没有任何资本能与你谈生意。”我摊开手,垂落两袖清风。

“我不但是个生意人,还是个……”她的声音停了停,“搅屎棍。”

我眉头跳了跳,这个形容词我可没忘,敢于这么直面自己缺德的人生,也是需要勇气的。

“你这次想搅谁的屎?”

她懒懒地打了个呵欠,软软的声音从轿子里传出,“天族的。”

“为什么?”

“你与她,无论谁做大对我都没好处,所以我想和你做生意。”她的声音虽然懒,却有着无形的说服力,“你莫要忘了,我也想要这天下呢,不如暂时联手可好?”

我沉默着不语,七叶太诡异,心思也太深沉,我不想和她牵扯过多,但是现在的我,也没什么不可以输的了。

“为表我的诚意,你的伤我为你治好,怎么样?”她率先开出了条件。

我低笑中满不在乎地摇头,“我有天族的血脉,只要时间够,我就能逐渐恢复,你纵然医术过人,也不过是提前几个月而已,为了这点小利益与你合作,损失会更大。”

七叶有着无双的医术,我相信她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治好我,但是即便没有她,我也未必不能恢复。

“在寻常日子里,一个月与三五年相比,的确不必和我这样的人合作。但是这一个月,她以你的名义在天族,‘落葵’中定然疏于戒备,你若能混入‘落葵’……”

她的话就此打住,留给我思虑的空间。

是的,若在普通的日子里,我不在乎是一个月恢复还是三五年恢复,可是现在雅若不在“落葵”,我就能偷入参悟之所,只要能参悟到那些武学,我就能恢复武功。

这一个月,的确太重要了。

“可我还未探出‘落葵’的隐匿之处,即便我能恢复伤势,只怕也没这么快能到那。”我叹息着,“看来还是要让你失望了。”

她轻哼了声,依稀是在笑,“‘落葵’所在,只当是我的赠送,外加送你一个易容的面貌,让你堂而皇之地走进去,正大光明地找地方。”

“有面貌就有身份,能正大光明在‘落葵’中行走的身份想必不简单,你要将我易容成谁?”

“我。”帘子后的人淡淡地回了句。

“你?”我睁开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是‘落葵’上宾,蜚零之妻,‘落葵’中人皆知我不会武功,你扮成我的模样去,自然是再合适不过了。”

她的面貌需要扮吗?这天下有人知道她长什么模样吗?

“这么大的好处,只怕你要的也不少吧?”我思量着,“你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