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有点痛,我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鸡飞狗跳的日子。

“不过打死了你肯定不高兴,打伤了你心疼,我会下手有分寸的。”他板着脸,一副极为委屈的模样。

寒莳、蜚零、青篱,一个个都有着自己的性格,他真打起来,我只怕没谁会控制的了手下有分寸了。

“能不打么?”我带着商量的口吻,小心地问着。

“你多陪我,我就考虑。”他的眼闪过一抹促狭,骄傲地扬起脸。

这、这分明是争**的手段啊,我跳起脚,“你故意的,才娶你过门就敢威胁妻主加族长,你反了啊!”

他跳着跑开,却有故意不远离,只不远不近地吊着我。

我在他身后追着,“才一炷香的功夫,就骑到我上面来了,小心我休了你。”

他回头,笑道:“我还没骑过呢。”

果然,千年的精怪就是精怪,可没有什么男子的矜持,说话总是含沙射影的让人想抽死他。

夕阳下,黄沙,我们追逐着。

看到地上他的身影被拉的长长的,眼前俊朗的身形在晃动,那么的真实,那么的灵动。

允我私心一句,我喜欢这样的他,有着真正的生命力,不再是满身的阴寒,不是如冰峭似的冷邪。

眼见着我就要追上他,他忽然停下脚步,整个人转过身,张开了怀抱。

来不及停下的我一头撞进了他的怀抱,他顺势带着我坐到了沙。

绵软的黄沙在脚下,被风吹的缓缓流动,他揽抱着我,眼前无尽的大漠,而这壮阔的沙海,只有我和他,仿佛整个天地都属于我们了。

“会不会觉得这个仪式太简单了?”我从他的怀抬起头,“不会怨我没能给你盛大的婚礼吧?”

“像那个王大富一样,吹吹打打么?”他眉头一挑,我表情痛苦。

他舒展开身体,索性带着我一起躺下,“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拜天地的。”

知道,如何不知道。

在沙漠,他真正为我成人。他是个孤寂的人,就像这片黄沙,冷清了千年,冷眼淡看了世间千年,那些俗世礼仪他不屑,也不喜欢。他习惯了寂寞,这广阔与荒凉,也最能代表他。

我不需要回答,我只用一双眼睛看着他,四目相对,所有的心思都表露无疑。

他的手,慢慢解开那宽大的绯色衣衫,舒展铺上了沙土。

而下一刻,我的人已被他丢了上去,不等我起身,他的人已压了上来,简单干脆的甩给我两个字,“洞房。”

☆、争成一团的夫君们(一)

争成一团的夫君们(一)

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上覆着一层薄薄的沙,**的风吹过,沙子都成了被子。再动动身体,除了轻微的酸麻,身体内的气息倒是充盈的很。不仅充盈,还有一股很独特的力量,我知道我的内功又上了一层。

再看独活,他的脸上隐隐流转着玉质的莹光,温润又内敛,仿佛连肌肤都透明了起来。

只一眼我就知道,这个家伙得到的提升,绝不亚于我。

我牵上他的手,“走吧。”

今天是与**约定的最后一日,我不能再耽误了,依照我之前从云麒那收到的消息,雅近期的行动可谓神,几乎每日都在不断地扩张,兵强马壮的情况下,没有哪个国家能抵挡太久。

回归的路上,更是看到太多他国躲避战乱的百姓,这让我的心不断沉重。

当我站在“紫苑”的宫门前,发现迎接的人早已经满满当当站了一排。

寒莳面带冷傲,眼却是喜悦。

木槿温柔站立,嘴角含笑。

青篱负手望天,远远地离开人群,总是那么遗世独立的姿态。

而蜚零,人群之后一身黑衣,一贯的面无表情,可我眼尖地看到,他的紧绷有一瞬间的释然。

轮椅上的**,懒懒地靠着,手一撮瓜子,咔咔地啃的欢。

所有的护卫都支开了,看来是要给我一个家庭式的迎接。看到熟悉的人,压抑太久的思念顷刻间泛滥,我快步的迎了上去。

快到跟前,我忽然犯了难——我该第一个抱谁?

更可怕的是,我隐隐嗅到了一股气息,一股隐藏着的,暗较劲的紧绷气息。

身边传来一声看好戏的轻笑,摆明独活也发现了这个事实,等着我下一步的行动。

我脚步缓了下来,传声警告独活,“你还笑!?”

“我也好奇啊。”他完全无视了我的警告,“你会第一个选谁?”

如果可以,我选择掉头就走,这样的场面太尴尬了,一旦处理不好,我只怕以后都麻烦了。

我嘿嘿冷笑,“我想知道的是,你第一个选谁?”

而所有的目光,此刻已经凝聚到了我与独活相牵的手上。

寒莳眯了下眼睛,嘴角一撇。

木槿却弯了眼角,温柔更甚。

青篱依然背手,仿佛什么都没看到。

蜚零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独活,依然平静。

倒是**噗嗤一声笑了,瓜子一丢撒了满地,双手拍了拍,撑上了下巴,手指尖在脸侧轻轻点着,眼满是兴奋。

对的,兴奋。

而我身边的独活手一抽,我掌的“独活剑”被他夺了过去,下一刻,绯色的人影已经蹿入空,人剑合一,直冲入人群。

一剑挥起,剑风同时卷向寒莳青篱和蜚零,我看的心头一惊,这家伙果然是胆大妄为,我还在猜他会选哪一个,他居然给了我这么个答案。

“别忘记了你答应过我什么。”我传声给他。

他没有回答,但是我想他应该、大概、也许会听我的话吧?

在他扑进去的一瞬间,我看到寒莳冷笑,腾身相迎。青篱背在身后的掌抬了起来,掌风卷起,面对袭来的剑风,毫不犹豫一掌推出。蜚零面无表情地看着剑风扫过,始终没有反应。

他应该……不会冲动吧?

想法才入脑,就看到他手腕一抬,剑横身前,挡下那一招,随即抖腕,迎上。

我无声地转过脸,我果然低估了男人之间争风吃醋的能力,就连蜚零这种冷静的人,都会不顾一切地出手。

木槿看着剑光在眼前晃动,一动也没动,倒不是吓到了,而是有些无奈。

无奈为什么说打就打起来了。

倒是**,从身边又掏出一个小包包,慢条斯理地解开,拈起一粒松子丢进嘴巴里,咔吧咔吧咬着,笑盈盈地看着几人争斗,眼的兴奋之色更浓了。

唯恐天下不乱的搅屎棍,这称呼还真没错。从他眼神一闪,兴奋地亮起来的那刻,我就知道这个家伙猜到了独活必然出手,甚至可以说,他等我回来的时候,就在期待这一幕。

我慢慢走了过去,站在他和木槿间,低头伸手,从他的掌心捏了几粒抛尽嘴里。他看看我,把手举高了些。

皮薄开口,几乎轻轻一咬就开了,满口松仁的清香。

我吃了一粒,一手自然地握上木槿的手腕,把他那雪白的掌心摊开,以手捏了松子壳,把松仁放进他手。

木槿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又抬头看看我,在这几眼,我又放下几枚松子,低声哄着,“快吃。”

他张口欲说什么,那唇才起,我手指一抛,一粒松子丢进他的口。

他那唇又闭了,慢慢咬着松子。

他吃的慢,我却剥的快,不大会功夫,已在他手堆起满满的一捧。

我知道他想问,可是要说的话太多,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这种凝噎的感觉于木槿是,于我也同样。

既然不知说什么,不如不说,这样咬几粒松子,便将一切化为无声里。

腰身被人捅了捅,低头间发现**手的松子已空,却又多了一个小包包,里面是一个个的小核桃。而他手捧着小核桃,正用一双期待的目光看我。

我赌一钱,他真的是什么都算计好了,就连小核桃这种东西都带来了,我才不信他平日里没事会咬这玩意吃,根本就是等着我给他捏核桃的。

我瞪他,手却接过了包裹,在掌心里一捏,噼啪声四起,又把包裹放了回去。

**打开包裹,笑的几乎连眼睛都看不到了,埋头在一堆捏开的核桃里挑着桃仁,吃的开心。

场四个人打的欢,青色的衣袍,白色的纱,黑色的紧身衣,绯色的大袖,都在我眼前不断地晃着。

飘逸的、霸气的、威猛的,各色姿态,都是一种别样的美。

开始我还抱着看戏的心态,但是我渐渐察觉不对了,因为掌风越来越猛烈,身形也越来越飘忽,即便剑还未出鞘,但已隐隐有了杀气。

“能不动杀气么,心心念念盼着爱人回来,结果人是回来了,还带了个小回来,偏偏这个做小的还不分尊卑,上来就宣战,不打才怪,怎么也要削弱下那嚣张的气焰不是么?”某人埋头挑着桃仁,看也不看我,偏偏就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噗嗤一声笑了,“什么大小,弄的你好像是个正夫做大一样。”

他忽然斜着眼挑看我,“难道我不是吗?”

“现在不是。”我毫不留情的打击他,“就算按时间来算,你也不是。”

从感情上而言,我和他之间还没到那个份上,从时间上来算,那就更轮不到他了,为什么独活会要抢一个拜堂,我又何尝不明白?

不就是不服气呗。

“那倒是。”他又低下头开始挑他的桃仁,“时间上看,应该是我四哥吧。”

四哥……洛岚……容成凤衣。

我一下子顿住了,说不出话,

想起那个人,心里好酸,

他挑着桃仁的手也停下了动作,仿佛在低头沉思着什么,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们都知道,他是不会回来的。”

有些事情,大家不必提起,因为心都明白。

容成凤衣有他的不愿意,我有我的无能为力。不是我原谅,或者他答应那么简单了。

而我眼前的四个人越打越凶,气势外露,逼的人有些喘息艰难,我拉着木槿的手,推着**退到一旁。

我的耳边忽然听到寒莳的一声低咤,“别得寸进尺!”

他骂的,大概是独活吧?

果然,我听到独活一声冷笑,“别以为族长不追究,我就会忘记你昔日做错的事,身为族长护卫,当年的账一样要算。”

我就知道,独活根本没忘记过以前那一点一滴的仇,当然我也不认为他没带私怨,男人之间的战斗,有时候就这么奇怪。

“那你们打,不关我的事。”青篱口冷冷淡淡,手上可没有停歇,更没有退出战斗的意思。

“你当初怎么对她的,以为我不知道吗?”

几乎是异口同声,独活和寒莳从冷笑到语调,几乎一模一样,我怎么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变得心有灵犀了?

话出口,两人的招式也同时攻向青篱,那眼的火花,掌的力量,几乎是把青篱撕成碎片的仇恨了。

青篱哼了声,“我是她第一个男人,再恨我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我表情一僵,青篱啊青篱,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干什么还要激怒他们?

而这一句话,攻击他的人,又多了一把连鞘的剑,来自于蜚零。

看吧,得罪了三个人。

可是蜚零这一把剑出,寒莳和独活又仿佛想起了什么,“叛党孽贼,是非不分。天族之仇,岂能容你。”

于是,每一个人都有三个仇人,反正一句话,不管眼前是谁,揍了再说。

“哎哟……”**声音拉的长长的,半真半假地笑着,“好乱,真的好乱呢。”

四双眼睛,八只,同时转了方向。

“小七,闭嘴。”这是青篱。

“别以为我不敢揍你。”这是寒莳。

“你于我之辱,慢慢算。”这是蜚零。

“所有的祸首,都是你!”这话出自独活之口。

一人一句说完,青篱招式不停,攻向面前的人,“我的弟弟,不必他人教训。”

“教弟不严,兄长无能。”寒莳回击,手上动作更快。

我居然不知道,我的男人打架能耐,吵架也不弱啊。

**在一旁捂着嘴偷笑,被我恶狠狠地瞪了几眼,他笑的越发开心了,到最后瘫软在轮椅上,几乎喘不上气。

面对这样的场景,我该怎么办?

他们都是武功高手,还都带着私仇公怨,一旦打出了火气,只怕难以收拾了。

“担心啊?”**拿出一盒糕饼,递到我的眼前,“你是怕伤了谁你难受呢,还是怕自己没能力驾驭这么多丈夫呢?”

遇上这么一个狐狸似的男人,真是半点心思也逃不过他的眼光。

我白他一眼,“我的男人,我自有能力驾驭。”

他的眼睛又弯了起来,风华绝代的人,让你气不得,恨不能,打不舍,只能牙痒痒。

“其实呢,你只要冲进去,他们马上停手。”**打开盒子,一股清香扑鼻,我低头看去,一个个小小的糕点犹如盛开的菊花,层层叠叠,精致无比,“毕竟他们都舍不得打你。”

我当然知道,只是我也知道,每个人心都有怨气,不让他们发泄掉,也是不可能的。

我拿起一块饼,“这是什么饼?”

“菊蓉酥饼。”他淡淡地开口。

“给我做的?”我颇有些疑惑,我记得这个家伙曾说过,一辈子不给女人做吃的,以免和他那个不成器的爹一样。

他漫不经心地哼了声,“我做给自己吃的,只是刚好你现在在,便宜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