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云湘立马顺着台阶往下爬,“好在姜家有个知礼的。”说着就要遁。

说不过人家,骂不过人家,理好像也是自己亏,笨蛋才留在这继续丢人现眼。

“我姜氏自然知礼懂耻,不像聂姑娘,连圣上都敢编排。”姜瑶光冷冷的瞅着她。

聂云湘一个趔趄,崩溃,“我哪有,你诬蔑我!”

“我姜氏侥天之幸,得遇圣上,这才有机会鲤鱼跃龙门,平步青云。聂姑娘说我们家却是走了狗屎运,难道不是对圣上不敬。”

md,你个熊孩子,我还收拾不了你。我们家就是暴发户,怎么了!蠢货,本朝最大的暴发户是皇家。

聂云湘眼睛都快瞪出来,委实没想到姜瑶光这么刁钻,居然扯起了皇帝的大旗。圣上那是你能随随便便拿来过口的吗。

围观了始末的诸女窒了窒,盯着姜瑶光软乎乎白嫩嫩的包子脸,愣是看出不好惹这三个字。

“瑶光肯定是误会了,聂姑娘岂会有这意思。”姜怡妧再次出声,看着姜瑶光的目光含着一分不满。

一旦延熹郡王继位,聂氏便青云直上,得罪了他们不是给自己树一强敌,怪道日后姜、聂两家势如水火。姜后不得帝爱,恐怕也有这个原因在里头。

再看一眼狼狈不堪的聂云湘,这些年一直觉得姜瑶光乖巧可爱,就是那日反泼了金老夫人一身粥也只想着是巧合。

今日再看,还真不好说。如此倒是与上辈子的姜后吻合了,那可是敢令人摘了皇帝宠妃钗环脱了衣裳,把只着里衣的穆贵妃摁在长凳子施以杖刑,最后皇帝还抓不到把柄发作的女人。想到这里,姜怡妧不禁抖了抖。

姜瑶光/气的肝疼,生吞了她的心都有,搞清楚你姓姜不姓聂!这要不是她姑姑,不想被人说姜氏两府不睦,她都想直接骂人。

与之相对的,聂云湘简直要爱死姜怡妧,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姜怡妧会帮她,反正受益的是她就对了,聂云湘握着姜怡妧的手,连连点头,“就是,我怎么会有这种心思。”

姜瑶光目光凉凉的看姜怡妧一眼,对聂云湘道,“你什么心思,大家都不是聋子瞎子,明白着呢!”

聂云湘一脸血,怎么话从她嘴里出来听着就是不对味呢。

姜瑶光快刀斩乱麻,“今儿是荣王大喜的日子,我不与你一般见识,省得搅了喜庆。只是你好自为之,若下次再叫我听见你诽谤我们家,休想善了。”

聂云湘涨红了脸,张了嘴就要驳,被身旁的伙伴拉住了。可别再丢人现眼了,姜怡妧第一次开口时顺着台阶下了不好,非得逞一时口舌之快,看吧,又被绕进去了!你说得过人家嘛!

走了一个主角,这戏也就没法再唱下去了,围观党心满意足的四散而开,眼神若有似无的在姜怡妧和姜瑶光之间打转,期待姑侄俩能撕起来。看热闹不嫌事大,从来都是国人本性,古今概莫如是。

姜瑶光自然不肯让人看笑话,若无其事的坐回去,不忘扫一眼姜怡妧,示意她别乱走。她可不想让姜怡妧再有机会说一些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的话。倘姜怡妧执迷不悟,姜瑶光暗暗磨了磨牙。

幸好,姜怡妧收到了姜瑶光的脑电波,姜瑶光不悦,姜怡妧不明白吗。她心里明白的很,只心里有一杆自己的秤,所以宁愿得罪姜瑶光也要示好聂云湘。

可这不表示她不怕,尤其是想起了前世的姜后,姜怡妧心里如同揣了只兔子,惴惴不安,硬着头皮走到姜瑶光身边。

原以为姜瑶光会发脾气,不想一炷香下来她都只是忙着投喂郑语,甚而还有心思向她介绍点心。

落在姜怡妧眼里倒像暴风雨前的宁静,脑海中掠过当年种种传闻,姜怡妧心慌意乱,犹豫了半响,咬着唇小声解释,“聂姑娘言语不当,可长生这样扫她面子,可不是与她结仇,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况也让人觉得你太厉害了,女儿家落这么个名声不好!”

前世,帝后失和并不是什么大秘密,谁叫姜后连皇帝的强也要。不得帝爱,无子嗣,皇帝还在打压姜氏,她死的时候,姜氏风光还在,可这风光能维持多久!做臣子的还能强过皇帝不成。

姜瑶光撩她一眼,“眼睁睁看着别人侮辱家族无动于衷,你以为这是宽宏大量,别人只当你胆小懦弱好欺负。”

姜怡妧脸色一白,欲言又止,“可聂氏…”

“聂氏又如何?”姜瑶光见她说了半截话,问。

姜怡妧低头捏着手指,“就算如此,你也不能直接泼人牛乳啊,不是把人得罪狠了。”

“她说那话,怎么不怕得罪我!”姜瑶光匪夷所思的看着她,聂氏有什么了不起?聂氏?姜瑶光在脑中将聂氏的关系理了理,没觉得哪里值当姜怡妧这样忌惮了。

姜怡妧张了张嘴,赌气似的低下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能想到就在启元二十一年皇帝驾崩,太子继位。次年萧杞意外身亡,几年后,无子的新帝不得不过继延熹郡王为嗣。

一人得道鸡犬飞升,聂氏的辉煌在后头呢。

第34章 泰平公主

泰平公主是个彪悍的女人,这点毋庸置疑。谁说不是,被她衬托的不像男人的男人们都要跟你急。

泰平公主与靖安侯育有二子,长子俞斯年,年而二十有五,娶妻江氏,生二子;幼子俞斯时,时年十八,尚未娶亲。没个适龄的女儿或孙女,一直是泰平公主无法言说的遗憾。

眼下这个彪悍的女人正在和俞氏闲话。

俞氏半真半假的嗔姜瑶光,“你这孩子气性倒大,可不是给人添麻烦了。”

姜瑶光观俞氏模样就知道她并无怪罪之意,遂皱了皱鼻子,“要不是她说话不中听,我才懒得理她呢!”

琅琊长公主点头,“可不是,这哪儿能怪我们长生。你啊,就是脾气太好!凡事都求个四角俱全。”别说她外孙女占理,就是不占理,琅琊长公主也觉得她孙女做的都是对的,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姜瑶光三观能这么正(?)也挺不容易!

“以德报怨,何以报直,人家都打上门了,还讲什么客气。”泰平公主讲的更不客气。

幸好泰平公主口中的人家已经以不适的理由带着女儿躲羞走了,要不然要无地自容了。

泰平公主看姜瑶光颇顺眼,瞧着软软糯糯,骨子里带着萧家女儿的彪悍,甚好。泰平公主朝姜瑶光招招手,揉着姜瑶光的头发,“再遇上这样的人,连理都不用与她讲了,这等糊涂人是听不懂的,只管教训就是,疼了她就不敢了。”

琅琊长公主抚了掌笑,对着有点被震住的姜瑶光道,“听你表姨的话错不了,那可是字字珠玑,句句良言。你看看她可曾受过委屈。”

坐在下面的人脸色瞬间就有那么点不好了,这两位太岁就够人受得了,可别再来一个。打量姜瑶光,庆幸她不姓萧,就是厉害也没这两位底气重不是。

姜瑶光抿了嘴笑。

远处的二姑娘望着那处花团锦簇,其乐融融,姜瑶光靠在淑阳郡主怀里嬉闹,眼中一热,忙低头擦眼泪。

见状,萧九娘诧异,不禁问,“你这是怎么了?”

二姑娘眨了下眼睛,眼泪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大颗大颗滴下来。

萧九娘赶紧上前,递了锦绣帕问,“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啊,可不是要急死我。”

二姑娘抽了抽鼻子,哽咽,“今天是我娘生日,我想我娘。”

萧九娘与二姑娘同窗五载,是以知道一点镇国公府的事情。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二姑娘。又联想到自身,她生母不过是个宫人,太子妃又是那性子。“其实,我也很少能见我姨娘,怪想她的。”

二姑娘顿了顿,泪眼蒙蒙的看着她。

萧九娘扯了扯嘴角,笑,“我姨娘是什么身份,哪有做庶女的见天儿往姨娘身边跑的道理。”

看着二姑娘愕然的模样,萧九娘倒生出那么点羡慕来,二姑娘唯一的不圆满就是胡氏被关禁闭。本质上,也是个没有受过丁点儿委屈的小姑娘,如她,太子之女,可太子女儿十几个,嫡出的就有四个,太子妃也不是个宽厚人,风光在外头罢了。

“就是我二哥,别看他姨娘是良娣,可温良娣最是谨小慎微的一个人,轻易不肯出东宫,纵是二哥也不怎么见。你觉得你娘出不了门苦,可你家有苛待你娘吗?有限制你见娘吗?你需要掩饰对母亲的渴慕吗?”

二姑娘语塞了下,满腹的委屈却被抚平了不少。诚如萧九娘所言,她已经比大多数人好多了,讷讷的看着萧九娘,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萧九娘掩饰性的缕了缕头发,“无忧无虑的人,百中无一,咱们已经算是很好了,所以你也别在这伤春悲秋了。”

此时,一宫人跑来道,泰平公主要见二姑娘。

原来是泰平公主起了兴致,想见见姜氏几位姑娘。虽说俞姜两家是姻亲,可泰平公主是个大忙人,姜氏几位姑娘,除了姜瑶光,其他也就略略见过几面倒不大熟悉。

今日被旁人说了几句提了兴致,便带过来过过眼。

二姑娘有一丝紧张,泰平公主在她眼里,实在是一个可远观不可近玩焉的传说。二姑娘对她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畏惧。

二姑娘拉着萧九娘的手,想要让她一块儿过去,萧九娘摇了摇头,爱莫能助地看她一眼。其实她也有点怕这个姑姑,应该说东宫里有谁不怕她呢。

二姑娘扁了扁嘴,怀着一种视死如归的心情走了。

萧九娘见她模样无奈的摇了摇头,但还是选择了没义气。

在二姑娘走后,萧九娘选了一座僻静的凉亭躲了进去。提及生母,她也有一些伤怀,没甚心请应酬。

“九娘心情不好。”

萧九娘一惊,唰的回头,见是萧杞,松了一口气。

萧杞进入亭内,坐下道,“伺候九娘的宫人都到哪去了?”

“我嫌他们闹的慌,只带了明月,明星,明月更衣去了,明星为我去寻披风。”萧九娘解释。

萧杞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九娘在外还应当小心些。”

萧九娘失笑,她是什么牌面上的人,还有危险。不过也知道这是萧杞的一番好意。

“我远远的看着,姜二姑娘似乎在掉眼泪,这是怎么了?”

萧杞是用一种漫不经心的口吻问的,好像他只是随口一说。

萧九娘愣了愣,控制不住似的觑一眼他他的神色,撞进萧杞的眼里,飞快地收回目光。这几年她在东宫的日子日渐好过这其中少不了萧杞或明或暗的帮助。

皇帝和太子对萧杞的重视人尽皆知,哪怕太子妃不喜,宫人也不敢小觑。

于是萧九娘慢慢的说道,“今天是惠儿母亲的生辰,她触景伤情有些伤怀,眼下已经好了。”

萧杞垂了垂目光,突然问,“九娘,想姨娘吗?”

萧九娘愣了愣,诚实的回答,“自然是想的。”

“有时候我也挺想的。”

嫡庶有别,他身份再金贵也不能逾越。而温良弟又那样谨小慎微,甚至是懦弱的性格,随着他声势日显,对他几乎避如蛇蝎,唯恐连累他。

萧九娘见萧杞冷冷清清的倚坐栏杆,月华在他身上镀上一层冷光,湖面波光粼粼。萧九娘没来由的一阵心慌,不由自主道,“二哥你别靠着栏杆,我瞧着这亭子有些陈旧了。”说完萧九娘就后悔了,这话实在是犯忌讳。

萧琪却是毫不在意的笑了笑,“要是掉进去了九妹可得救我,我可不会凫水。”

“二哥胡说什么?”萧九娘脸色大变。

喧嚣落定,人群散去。

困的直打哈欠的姜瑶光又被琅琊长公主带走了。

姜进的眼神有点哀怨,这一个月,女儿差不多都住在公主府里头。

淑阳郡主好笑的睨他一眼。

琅琊长公主无视女婿的小眼神开开心心的带着孙女和外孙女儿上了马车。

两个小姑娘闹了许久早已经困了,与长公主闲话了片刻,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琅琊长公主依倚在软枕上,到底年纪大了,也乏了,正打算闭目养神。

泰平公主就掀开帘子钻进来了,“小姑娘们睡着了。”

琅琊长公主点点头,“睡了有一会儿了,什么事儿这么着急,明天都等不到。”她还不了解这个侄女儿,最是雷厉风行不过。

泰平公主声音发沉,“今日穆氏无礼,我警告了她一番,暗中留了人在那里,就想知道她会不会悔改。”泰平公主冷笑一声,“还想做了皇后压我一头。这江山是我们萧家人用命打下来的,她一个坐享其成的外姓女,竟妄想骑在我们头上拉屎拉尿,做她的春秋大梦。”

泰平公主打小是在土匪窝里长大的,稍大一点便被外祖父带进了军营,后来眼瞧着她有天赋,就是皇帝也不拘着她,是以她这性子也与一般的贵妇人很是不同。

这下连琅琊长公主面上都浮现了怒气。还是个太子妃就敢这样肆无忌惮,等她做了皇后甚至是太后,她这个长公主是不是也要对她卑躬屈膝才能令她满意,“你欲如何?”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太平公主眼底划过一丝阴冷。

琅琊长公主长悚然一惊,内里颇有点犹豫,“太子那儿。”

泰平公主直接道,“太子糊涂无能,东宫已经危如累卵,穆氏存在只会令东宫险上加险。我就没见过哪个废太子有好下场,那是我亲弟弟,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不得善终。”

不知何时醒来的姜瑶光死死咬着唇,尽力平缓呼吸,控制住自己身体的异样。

琅琊长公主浑然不觉,拧眉沉思,“这种事吃力不讨好,一旦…太子也要与你生份的。”那就是得不偿失。

泰平公主笑了笑,“姑姑觉得我会这么傻吗?”

琅琊长公主失笑,“瞧我这糊涂的,想来你肯定有了章程,要我做什么你说就成。”

泰平公主的眼中的笑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狠戾,“今儿太子失礼,父皇必然知道,请姑姑明天进宫为太子美言几句,再与父皇好好说道下…”泰平公主压低了声音说话。

听罢,琅琊长公主点点头,“这个法子倒也使得。”皱眉道,“可太子到底不像话,我是说不通他了,打小他就最听你的话,你好好与他说说。”

泰平公主无奈的笑了笑,“要是说得通,我还急什么?连打都没有用。”

琅琊长公主长叹了一声,只觉得心力交瘁,“可总不能不管不顾吧。”

第35章 庄周梦蝶

丹眉替姜瑶光掖了掖被角,起身放下帷幔,带着另一丫鬟蹑手蹑脚的退到外间,道,“你去歇着吧。”

那小丫鬟殷勤道,“要不姐姐去歇着,今儿我来值夜。”

丹眉笑了笑,“我今儿下午歇了半响,眼下精神尚好,还是我来吧。”

如此,那小丫鬟方退了。

待一切声响消失,冬日里连虫鸣声都销声匿迹,二人以为早已睡熟的姜瑶光,却是慢慢睁开了眼,眼底一片清醒,全无不像一个酣睡骤醒之人。

太子妃,会死吗?

姜瑶光怔怔的望着床顶的雕花。人命如草芥,这话她听过,可亲身经历却是实打实的头一回。

琅琊长公主是疼爱她入骨的外祖母,在她看来慈眉善目。而泰平公主,威名如雷贯耳,知道她上过战场,可亲耳听见她如此轻而易举的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姜瑶光一时之间还真没反应过来,哪怕太子妃在她眼里不是个好人。

人有菩萨心,也有霹雳手。

当时听来不觉如何,此时想想,竟是感慨良多。琅琊长公主和泰平公主有她所不知道的一面,那么她祖母呢,她娘呢,是不是也有她不知道的一面?日后,她是不是也会如此,他人生死只在她一念之间。别的不说,就说她日后嫁人掌家了,遇上刁奴,轻则罚月钱,重则行家法,再严重的是不是该卖到外面去,听说这些被主家卖掉的奴仆,多是去盐场矿区,九死一生。

姜瑶光幽幽的叹了口气,原来未来的日子没她想象中那么简单。

姜瑶光迷迷蒙蒙入睡,忽的眼前出现一碧波荡漾的湖面,湖上接天莲叶无穷碧,其上一游廊曲曲折折如迷宫。

姜瑶光觉得眼熟,想辨认一二,视线却不受她的控制,沿着游廊不断往前,彷佛那双眼睛的主人压根不在意。

景致越发熟悉起来,姜瑶光倍感疑惑。直到视线内出现一熟悉又陌生的人,熟悉是因为是熟人,陌生却是因为泰平公主鬓角斑白,彷佛老了十来岁。

“今天原是辰哥儿大喜的日子,只是有十分要紧的消息,宫里人多眼杂,只得趁着这时候与您说一下。”

说话是一年轻女子,虽说是要紧事,可语速不疾不徐,流声悦耳。

泰平公主亦是不紧不慢,“听娘娘的话,倒是与我们家有关了。”

“陛下在查访世宗死因。”

姜瑶光纳闷,这世宗是谁,大周建国二十年不到,就一个皇帝,而皇帝对萧家长辈没好感,遂登基后有人上书请皇帝追封祖宗,起码封赏三代吧,皇帝直接说德行不堪为帝。把重视礼教的官员噎了个半死。

还有这年轻女子,会喊泰平姑姑,还是‘娘娘’?皇后!?

泰平公主神色如常,“娘娘此话何意?”

“当年恭王为何会坠马而亡,姑姑真的不知道吗?”

泰平公主抬眼,冷冷的看着坐在对面的女子。

姜瑶光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为她犹如实质的目光,也为他们话语中透露出来的隐意。恭王的死,难道和泰平公主有关?

“那么你知道吗?”泰平公主冷冷一笑。

“本来不知道的,这事与我何干,可陛下知道了,我一不小心也就知道了。”

“娘娘好大的本事!”

“不敢班门弄斧,不过是自保的手段罢了!否则我哪能活生生站在您面前向您透风报信,坟上的草都能有人高了。”

过了会儿,那女子又开口,“该说的说了,我便先走了,姑姑子孙饶膝,还是警醒些好,便是不为自己,也为儿孙。”年轻女子轻笑一声,“咱们陛下最是多疑好猜忌的性子,偏又心狠手辣,不过是点捕风捉影的消息,就能鸠杀一同长大为他继位立下汗马功劳的兄弟。”

“阿璟之死,难道没有你的功劳吗。皇帝失一员大将,六十万禁军虽然还在他手中,可军中将领兔死狐悲,人心涣散,不知姜氏收拢了多少过去,也就我那傻侄子看不明白。我现在倒是怀疑,是不是你故意把消息透给了皇帝?”泰平公主的目光咄咄逼人。

静默了一瞬,那年轻女子才叹了一声,道,“我是想请姑姑助我,我虽不是个好人,但俞姜乃姻亲,万不会设计陷害俞氏!再退一步,纵使没有这事,在姜氏之后,陛下难道不会对付姑姑?他想乾纲独断,然姑姑愿意放权,从此全家性命掌握在别人一念之间?姑姑要保俞氏荣华富贵,我唯盼姜氏平安。陛下宠爱穆贵妃,我从不在意,可他想过河拆桥,我岂能坐以待毙。总不能等屠刀搁到脖子上才反抗吧!姑姑说是不是这个理!”

泰平公主定定的看着那女子,忽然道,“听说娘娘想抚养七郎?”

“七郎,我观察了四年,是个好孩子!”

“娘娘的眼光我是信的。”泰平公主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

“后宫,是个吃人的地方!”

没来由得姜瑶光心酸了一下。

泰平公主似乎是听了什么笑话,笑的十分愉悦,“旁人说这话倒还使得,娘娘说这话可不是来逗人发笑的。”

“姑姑若舍得皎皎,我自然是求之不得。”

泰平公主淡淡道,“有舍才有得,天下大部分的女人都觉得夫妻恩爱,儿女成双才是好日子,但那只是大部分罢了。难道,娘娘觉得自己过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