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诗,二姑娘得了魁首,原是高兴事。可姜瑶光和郑语的一首‘桃花诗’却占尽了目光。真的是‘桃花诗’与众不同才有这效果,换了别人也许就是投机取巧,哗众取宠。可姜瑶光与郑语做来,就是古灵精怪!

这就是身份带来的差距!

风光被夺,二姑娘不高兴,可只有一点,最令她伤心的是再一次正视——她身份不够格的事实。

回想起上元节那日,泰宁公主召见名门勋贵的适龄少女,当时自己心中那种酸涩,二姑娘岂能不伤心。

因为姜劭勋和萧宝珠的缘故,她和萧杞偶尔能遇上,一来二去便熟了。二姑娘所能接触的同龄男子,除了自家兄弟,就是萧杞。萧杞温和宽厚会照顾人,二姑娘怦然心动,再是正常不过。

只她尚且懵懵懂懂之际,萧杞忽然疏远起来,起初二姑娘自己还不觉,可被上元节那一幕一刺激,才发现自己的小心思,同时也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从头冷到脚。

这阵子二姑娘都是郁郁寡欢,刚调整过来一些,可又被刺激了一回。二姑娘一边觉自己可怜,一边又觉自己可憎!

两种情绪的拉锯,让二姑娘苦不堪言,很想找一个人诉苦,可又不知道该找谁。这种事她不敢和俞氏说,俞氏疼她不假,可俞氏为人重规矩,知她这点心思,必要训斥她。大姑娘那又羞于开口,便是说了,必少不得说教。

思来想去,便来寻胡氏,只打算抱着亲娘大哭一场,这档口,胡氏连连追问,这是她亲娘,最疼她不过。二姑娘哪里藏得住话,当下一五一十都说了。

“你个傻孩子,何必妄自菲薄,你是公府嫡女,怎的比不过她们。”胡氏摩着女儿的脸,满是骄傲,“你这模样就是全京城都是拔尖的,还有文采,他们拍马都比不上你。”二女儿,越大越睡父亲,姜安和,虽然有时候胡氏恨他薄情,可打心眼里爱慕他,对二女儿更是爱屋及乌。

二姑娘却不像她娘想的那么简单,“姐妹们哪个不是公府嫡女。”严格说起来,她们七姐妹,只有姜瑶光才是真真正正的公府嫡女,她爹是世子。

胡氏脸色一变,“一日未分家,你们便是国公府里头的嫡女,谁敢说你们不是。你可不要胡思乱想,你与大公子打小的情分,这一点就是旁人拍马都赶不上的,只要大公子认定了你,你祖父祖母自然肯为你张目,还不是水到渠成的事。”谁家不愿意做后族。

二姑娘红了脸,扯了扯胡氏的袖子,“阿娘说什么!”

见她模样,胡氏倒是笑了,又绷起脸,“你听娘的,千万不要心灰意冷,倒便宜了旁人。这事你暂且不要告诉你祖母,哪家挑媳妇都不会这么早定下的,更何况那是皇家,等你再大几岁,和大公子再好一些再告诉你祖母。”

胡氏口中说着女儿比别人差,心里却是明白,略略差了那么一点,谁叫她是二房所出。遂打的是等大公子长几岁有话语权,大公子那边认定了女儿,二姑娘只是稍微差了点,以大公子得宠的程度,皇帝还能勉强他不成。

不早点让俞氏知道,是防着长房呢。琅琊长公主可不是早就存了撮合外孙女和大公子的心思,要叫大房知道了,从中作梗是轻的,害了她女儿怎么办!

二姑娘被胡氏露骨的话弄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才好,捂着耳朵道,“阿娘不要再说这些话了,什么叫…”

忽的,胡氏滚滚泪流,凄然的环顾一圈周围,“阿娘不想一辈子都被关在这,阿娘想带着你们姐妹赏花游园,看着你们姐妹出阁,你祖母厌恶我,万不肯让我离开,阿娘只能依靠你了,只能靠你了!”紧紧的握着二姑娘的手,犹如最后一根稻草。

二姑娘听的鼻子发酸,也垂起泪来,“我去求祖母,求她放您出去。”说着就要往外走。

胡氏一把拉住她,哀声道,“你求的还少了,哪次不是挨骂。现在的你怎么求都是没用的额,他们不会听你的。等你不仅仅是姜家孙女的时候,说的话才有分量,你懂吗!你以为姜瑶光为什么那么得宠,因为她这个人吗?不是的,因为她娘是郡主,她外祖母是长公主。你命不好,托生在为娘肚子里,娘没法帮你,想让别人高看你,你就得嫁个好人家,你明不明白!女儿家出嫁就是第二次投胎!”

二姑娘怔在那儿,目光茫然。

胡氏怜惜的抚着女儿的脸,“惠儿,你听娘的没错,娘不会害你的。”

一开始还盼着姜安和能够心软接她出去,不想等来了他的和离书,胡氏当场就撕了,大骂姜安和是不是要逼她去死。

和离书,她是死都不肯签的,离了镇国公府,她娘和兄弟万万容不得她,还有那闲言碎语也能淹死她,两个女儿还得因她名声尽毁。

如今她是不指望姜安和能回心转意了,她只盼着女儿出人头地,等她女儿嫁了大公子,她就不信,姜家还敢关着她。

这一日姜瑶光正在她五婶伍琳琅处学琴,太子妃去世的讣告就到了镇国公府门房手上。淑阳郡主得了信打发人让姜瑶光换一身衣裳进宫。

太子妃从年前就开始病,一直病到现在,姜瑶光知道她会死,可她真死了,一时又有点发怔,半响才想到,也不知她外祖母和泰宁公主是如何操作的,那可是堂堂太子妃,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没了。

大周的公主委实彪悍!

伍琳琅轻轻推了她一下,“莫发呆,赶紧回去换衣裳。”

姜瑶光醒过神来,揉了把脸就恢复正常,说白了那就是个稍微有点熟悉的陌生人,还是不讨喜的那种,要说伤心那是骗人的,更多的是感慨。

姜瑶光道了别,带着人回去。

伍琳琅也旋身换衣裳,东宫死了这么个太子妃,说不得还是桩喜事,就是不知哪个倒霉姑娘要嫁进去,伍琳琅作为颜控,想起太子那张脸就觉伤眼。

换好衣裳,姜瑶光便随着家人入宫,因皇帝还健在,宫里并不挂大白,唯东宫挂起了白幡。

姜瑶光拿着一炷香正要上,便听见一阵混乱声。回头一看,是一披头散发的中年女子踉踉跄跄的跑进来。

淑阳郡主伸手一捞,将女儿从灵堂前拎到边上。

那女子站在灵堂前歪着脑袋对着棺木吃吃的笑,“你终于死了,哈哈,哈哈,大郎,大郎,害死你的人死了!你高兴嘛!你高兴嘛!呜呜呜~哈哈哈~”那女子哭哭笑笑,举止癫狂,令人头皮发麻!

哀哀痛哭的萧宓神色一变,厉声,“还不快将此人拉出去!”

这才有四个宫人如梦初醒般上前。

“慢着!”一清润男声出言制止。

姜瑶光望过去,果不其然正是端王,想也是,信息量如此大的文章,端王不做一把就不是端王了。

端王一脸正色对发懵的太子道,“听她的话,昔年大郎的死有隐衷,太子难道要让亲子枉死不成。”端王肚里都要笑翻了,专业拖后腿的太子妃死了,着实可惜,不想贾氏会出现,可真是人生处处有惊喜。要太子那庶长子真是太子妃害死的,太子这糊涂昏聩的名声可得更上一层楼咯!就算是假的,他也得先泼太子一身污水不是。

太子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

萧杞碰了碰太子的手,见太子无反应,开口道,“她神志不清,众所周知,端王叔拿她的话当真,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端王皱眉,“她是疯了,可这事关我皇家血脉,若真有隐情,岂能让恶人逍遥法外。”重重一叹,“阿杞,那可是你亲大哥!纵使你们没见过,难道忍心看他死不瞑目。”

这话太重,萧杞身份又尴尬,一时倒不好接口,去看太子,太子终于有点反应了,“五弟不要乱说,她怎么会做这种事。”

“可…”端王一脸为难,步步紧逼。

“疯言疯语你也信,你也疯了不成!”

端王的脸当下就黑了黑,大周朝能如此肆无忌惮讽刺他的,不做第二人想。回身一看,果是来势汹汹的泰宁公主。

太子不靠谱,东宫几位郡主丧母悲痛无暇打点,泰宁公主少不得出面打点丧事,不过才离开一会儿,端王就发难,当她是死人吗!泰宁公主一摆手,她身后的宫人三两下上前就捂住贾氏的嘴把人带走。

端王要拦。

“大郎的意外是父皇亲自彻查的,你这是怀疑父皇不成。”泰宁公主目光逼人。

端王不禁退了退,咽了口口水,“弟弟万万不敢置喙父皇,我不过是…”

泰宁公主冷笑一声打断他的话,“不过是太子妃平日里处事不当,得罪过你,所以哪怕在她灵堂上,你一看有机会就想报仇!香也上了,你可以滚回去了,省得死人被你气活过来。”

被泼了一身墨汁的端王瞪大了眼,气得浑身发抖,想说什么被端王妃拉住了,端王妃涨红着脸冲太子和泰宁公主一幅,羞愧难当。

端王冷静下来,跟泰宁公主争辩,不管辩论结果如何都是他输,端王大恨,太子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摊上这么个胞姐!

第45章

三日后,太子妃出殡,哀乐阵阵,到了皇陵,正要将棺木送入内,太子妃之嫡幼女萧宁忽然冲出来扑在棺木上大哭,“阿娘,阿娘,不要,我要阿娘,阿娘你快起来看看我,我是宁宁啊,我是宁宁…”

站的最近的萧杞上前扶着她的肩道,“八姐如此,岂不让母亲走的不安宁。”

萧宁一把推开萧杞,指着他骂道,“少在这儿假慈悲,我娘走了,你是不是很高兴,你别得意,就是没了我r娘,你姨娘也成不了太子妃。”

萧宓大急,一把扯过萧宁狠狠瞪她一眼,将她推到胞姐兆佳郡主怀里,对萧杞道,“杞弟不要和她一般见识,她是伤心的糊涂了。”

萧杞摇了摇头,道,“五姐放心,八姐气头上的话,我怎么会当真。”太子妃病入膏肓,临终那一阵,一直嚷嚷是有人要害她,萧宁这是入了耳上了心。就是他听了也忍不住多思多想,萧宁如此也是人之常情,他并不介怀。

如此,萧宓不再多言,满目哀伤的跟着人流往前走。太子妃的话,她也上了心,阿娘身体向来好,怎么会突然就一病不起了,是不是有人不想她活,萧宓闭目想了想那些有动机有可能的人,其实也就那么几个人罢了!

如温良娣,太子妃一死,她便是女眷中第一人,况太子妃待她向来说不上好。其他受过太子妃磋磨的姬妾,也可疑。

泰宁公主历来觉太子妃不懂事,给东宫抹黑。琅琊长公主也不喜太子妃。

另外,还有一个人——皇帝。

萧宓嘴里弥漫着苦涩,她的母亲活的多么失败!萧宓狠狠的掐了自己的虎口一把,不能再想了,细思恐极。

“八姐若是难受,哭出来便是,莫要忍着伤了身体。”延熹郡王萧柏垂眼看了看萧宓掐的发红的手。

萧宓握拳将手缩进袖子里。

“八姐节哀!娘娘不会舍得你这般。”

一时之间萧宓鼻头发酸,又见延熹郡王眼中真切的哀伤,泪水不知不觉往下淌。太子妃对萧杞冷淡,然而她思子心切,满皇宫就萧杞和延熹郡王两个男孩,一腔慈母心肠倒是倾注在延熹郡王身上,小时候时常把他从静妃宫里接过来玩耍,大了些才逐渐疏远。

说来也是,丈夫与其他女人的孩子和侄子,自然是侄子更讨人欢喜,尤其延熹郡王小小年纪父死母亡,更让人心疼些。

延熹郡王递了手帕给萧宓,萧宓低低道了一声谢接过手帕拭泪。

“八姐快进去吧,我不能送娘娘最后一程,八姐代我向娘娘赔个罪。”只有至亲能入陵。

萧宓道,“你的心意,阿娘能明白。”

不远处,萧璟望着二人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世事玄妙,这世是贾氏在太子妃的葬礼上语出惊人,端王发难,泰宁公主解围。

前世,温良娣在萧杞的葬礼上指证太子的庶长子是被萧宓推下假山害死,也是端王发难,然而出来替萧宓解围的却是萧柏。

萧柏能顺利过继,太子妃和萧宓功不可没。投桃报李,萧柏继位后,给二人无限尊荣,惠及娘家,夫家。

他一直怀疑,萧杞的死不是意外,只是从不曾去深究过。

如今却是不能够袖手旁观了,萧杞宽厚能容人,比萧柏更适合当皇帝,他继位,大家都好。

延熹郡王若有所感的抬头,对上萧璟的目光,一愣之后颔首示意。

萧璟略略一点头,抬脚走向别处。

延熹郡王低头捋平衣摆的褶皱,再望一眼陵墓,太子妃怎么死了呢?

萧璟本是随意一走,忽的眼帘内映入几人,当下脚步一拐,走了过去。

淑阳郡主并姜劭勤,姜劭勉带着姜瑶光站在一石柱阴凉处,眼下虽是春末,头顶的太阳活似夏日,姜瑶光一张小脸晒得红彤彤的,人也焉焉。

姜瑶光身子一歪,头靠在姜劭勤腰上,咕哝,“热晕了!”天没亮就爬起来,到了宫里还得哭,到了皇陵更得哭,这么大的日头,还穿着又厚又不透气的麻衣,姜瑶光嫌弃的扯了扯身上的麻衣。

姜劭勉担心的摸了摸她的额头,倒没发热,“妹妹再忍忍,马上就能回去了。”

萧璟就是这时候到的,先向淑阳郡主行礼,完了才问,“长生不舒服?”不止脸红,眼眶也是红的,显然哭的很尽力。

姜瑶光颇有点不好意思,她就是被亲人围着关心忍不住撒撒娇,其实也没那么娇贵,站直了身子道,“我挺好,没事。”

萧璟从手上摸出了一件东西,向前走了几步,站住,伸手递给姜瑶光,“这玉可凝神解燥。”他小时候发病就会暴躁,这玉是武成王给他凝神静气用的,也确有几分用,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然玉石触手冰凉而不寒却是真。

姜瑶光瞅一眼,黑溜溜一块,不似极品墨玉,色重质腻,纹理细致,漆黑如墨,似玉非玉,似石非石,倒不知是何材质,便歪了头看淑阳郡主。

“可是夏康帝那块冰寒墨玉。”淑阳郡主想了想出声,道,“那可使不得,别叫她摔了,岂不可惜。”

姜瑶光点头,往后挪了一步,听着好有来历的样子。

萧璟道,“并不是那块玉,不过以普通寒玉罢了,原就是送给表妹把玩,就是摔了也不可惜。”说着玩姜瑶光手里一塞,口中还道,“妹妹,拿住了。”

弄得姜瑶光向缩的手,愣是没敢收回来。握了握,触手就是一股凉意,且经久不消。姜瑶光打小锦绣堆里长大,寒玉暖玉这些玩意也是见过不好,可远不及手上这块神奇,不由对淑阳郡主使了个眼色。

淑阳郡主接到女儿示意,便知这不是什么普通寒玉,想来就是那件宝贝了。可人家说不是了,倒不好强行再拒绝,想着过会儿还回去,只瞧着萧璟这模样,不知肯不肯收回,低头瞅瞅她姑娘,这丫头也不知怎么的投了他的眼缘。“还不谢谢你璟表哥。”

姜瑶光依言道谢,觉得握着玉的手有些发沉,这礼物有点重啊!

“璟表哥也在。”消失了一会儿的姜劭勋冒出来,神神秘秘的挤到中间,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头小小的果子,小声道,“冷水里浸过的。”

淑阳郡主瞪他一眼,“胡闹!叫人看见像什么样!”出殡有出殡的规矩,他当是野营呢。

姜劭勋把东西往怀里一塞,撇嘴,“咱们这儿谁看得见,总不能让好好的人熬坏了吧!这酸腐规矩得改改,连口水都不给喝。这可是阿爹给我的。”姜进负责今日护卫。

勾了勾手指,把姜瑶光在中间一拉,塞了一个果子到她嘴里,“这是野果,你没吃过吧,我也没吃过,挺好吃的。”

萧璟垂目看着她腮帮子一动一动的像只小松鼠,端地可爱,不由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

姜劭勤望过去,见他眉目柔和,心道他还真是把长生当妹妹来疼了,低头看看自家妹妹呆萌的模样,也觉自己妹妹人见人爱。

姜瑶光瞪大了眼抬头看着他。想了想,从姜劭勋怀里胡乱掏出一颗来,投桃报李,“璟表哥要吗?”野果换寒玉,也没谁了。

萧璟微微一笑,伸手接过,咬了一口,一抹异色,一闪而逝。

姜劭勋诧异的看了他好几眼,这玩意挺酸的,原来璟表哥喜欢吃酸的,姜劭勋表示自己记住了。

第46章 情之所钟

太子妃丧礼之后,京城委实安静了一阵,倒不是指其他,而是好歹是当朝太子妃,虽则宫里头没要求什么,可做臣子们总不能第二天就呼朋引伴热闹不是。是以头两个月,大家都低调,就是有什么喜事也都是关着门自家人乐一乐。

二姑娘的生日就是这么过的,往年二姑娘会邀上几个小姐妹来玩耍,今年自然不能成行。一大早她去俞氏拿请安,俞氏那早早备下了意外长寿面。过了一会儿来请安的姜瑶光等少不得恭贺芳辰并送上贺礼。

“中午我在院子里备了些吃食,妹妹们过来玩。”这话是对姜瑶光和三姑娘姜瑶夏说的。

二人自然无不答应。

说笑了会,各自去上学,家里几个要上课的姑娘除了二姑娘在惊鸿书院,其余都是请了先生在家授课。二姑娘倒是得了闲,今天是书院轮休日,只一人孤零零待在院子里,二姑娘颇有点郁郁。

直到丫鬟喜盈盈进来说,“东宫九姑娘使了人给姑娘送礼,还有赵尚书家的六姑娘…”

二姑娘立时展颜,开开心心的拆起礼物来,

丫鬟带了送礼的人进来。

头一个她就去看萧宝珠送来的礼物,打开一看,眼睛都亮了。

“奴婢瞧着就是好东西,萧姑娘果然待姑娘好。”丫鬟侍书觑他模样,奉承。

二姑娘嗔她一眼,“你知道这是什么?就说是好东西。”

侍书嘿嘿一笑,“奴婢不知道,可看姑娘欢喜模样就知道肯定是要物件。”

二姑娘小心翼翼的摸着上面的纹路和刻字,打开紫檀盖盒,淡淡的松香扑鼻而来,二姑娘嘴角一翘,“这是凤纹松花石砚,是月半居士用过的。”

侍书一惊,就是她都听过月半居士的大名,那可是越朝赫赫有名的女词人,“人都说宝剑赠英雄,这砚台送了姑娘才是应景。”

“就你会说话。”二姑娘的心情显而易见的好。

得了这么一个大礼,二姑娘对后面同窗送来的礼物便有些兴致缺缺,一直爱不释手的把玩凤纹松花石砚。

玩的尽兴了,二姑娘想起自己还没道谢,便吩咐人准备笔墨,用的不是凤纹松花石砚,这样宝贝合该供起来瞻仰。

兴之所至,二姑娘写了一短词,品味一番,越觉欢喜,“让来人捎回去。”

东宫内得了回信的萧宝珠打开一阅,自然比不得大家,然念及二姑娘年龄,已是十分了得,是了,她随了姜安和天赋过人,自己又用功,向来长于诗词。

萧宝珠将词细心放在书内夹好,面上露出淡淡愁容。年前说笑时,二姑娘提到了凤纹松花石砚,萧宝珠没往心里去。不想过了一个多月,萧杞居然派人送了过来。萧宝珠自然不会认为这是送给她自己的。

萧杞送给她,她送给了二姑娘,就是被人知道了,也不能说什么。

萧宝珠心里不是当中转站,哪怕二姑娘不止其中内涵。她不是很赞同萧杞所为,藕断丝连,有何意义!可再不愿意又如何,她抬头望了望窗外的盛开的桃花树,那可是萧杞!

“今天我去看望大姐,听说我要来你这,让我带过来,说是之前答应长生的。”萧璟提着一木盒,底下铺了软软的棉布,上面是一只出生不久的毛茸茸软乎乎小奶猫。

萧璟胞姐宣宁郡主萧棠,嫁的是苏相长孙,郡马爷苏桓是京城拔尖的青年才俊。

姜劭勤低头看了看,莞尔,“长生非要高兴的跳起来。”接过递给身后一丫鬟,“给姑娘送过去,让她高兴高兴。”

那丫鬟福身称是,提着盒子告退。

“那天棋下了一半,你就被陛下叫进宫,今天可不能再跑了。”姜劭勤笑。

萧璟和姜劭勤年数相当,背景相似,接触了几次,发现颇投趣。加上两家长辈乐见二人交好,他们也有心深交,一来二去便熟悉起来,互有往来。

萧璟道,“不会!”

姜瑶光正在和三姑娘上课,虽然三姑娘较她大两岁,不过她在南疆那几年,不是很重文化课,进度和姜瑶光差不离,两人便一块上课,还能做个伴。

下了课就见姜劭勤身边的大丫鬟琥珀提着一木盒后宅外头,便问,“大哥这是给我送什么好吃的来了,我还真有点饿了。”又打趣,“诶不对啊,这不像大哥会干的事,是二哥差谴你来的。”倒不是说姜劭勤不疼妹妹,只是以他性格,很少会干这么‘姐姐’的事。

琥珀噗嗤一笑,“这话叫大少爷听见,非得伤心不可,大少爷难道不疼您了。”

“还真是大哥送的,”姜瑶光好奇起来,凑上来就要开盖子,“是什么宝贝?”走进几步才发觉这盒子没合紧,“这不是吃的!”要是吃的琥珀那么细心一个人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姑娘自己打开来看看。”

姜瑶光抬头见她模样,起了兴致,就是三姑娘也凑上前,“什么好东西,这么神神秘秘?”

姜瑶光伸了手正要掀盖子,一奶声奶气的细细叫声就从盒子里传出来,姜瑶光飞快掀开盖子,顿时,眼睛都被黏住了。

“这是宣宁郡主请武成王世子带来的。”

姜瑶光全部注意力都在那软萌萌的小奶猫身上了,哪有听得进琥珀的话,只心不在焉的哦了一声,一脸梦幻的伸手摸了摸它。

三姑娘围着喊好可爱,好可爱。

姐妹两把小奶猫放在桌子上强势围观,突然姜瑶光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于是小心翼翼的扒开小猫后腿一看,“诶呦,原来是个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