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之死,端王妃就知道以端王心性必然会想方设法隐瞒,若自己不配合恐怕就要被灭口。她已经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可绝不允许儿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于是,泰平公主得了消息闯院,而端王妃带着自己的亲信往外闯。

端王在院子里见到了和泰平公主汇合的端王妃,发现部分自己的侍卫竟然倒戈,大恨,泰平公主居然连他的亲兵都收买去了。事到如今,他还是没怀疑端王妃。

端王声音尖利,阴沉的看着泰平公主,“长姐这是要做什么?”

泰平公主冷冷看他一眼,目光定格在被端王妃抱在怀里的萧林尸体上,一瞬间露出了罕见的柔情,她也是做母亲的人。再去看端王时,神色冷凝,“我若是不来,你弑子之后是不是还想杀妻!”

端王额上青筋必现,色厉内荏,“长姐休要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是不是,父皇自有分晓。”泰平公主冷笑一声,“你是要自己走,还是我押着你走!”

端王勃然大怒,然对方人多势众,再生气又如何。

皇帝所居之地离着望春苑不远,一行人乘了船过去,在船上,端王几次想找端王妃说话,可泰平公主压根不给他机会。端王从没觉得时间这么难熬过,又恨不得永远熬不过去。

下船时,血迹斑斑的端王妃依旧抱着萧林尸体不撒手,旁边两个腰圆膀大的婢子帮扶着。端王妃低头看着怀里的儿子,无悲也无喜。

这样的平静却让端王在大夏天打了个寒战,不祥的预感止都止不住,一阵一阵涌上来。

皇帝正为萧杞差点遇险之事伤心伤神,不想素来稳重带着笑颜的章公公出去了一趟后煞白着脸回来。

不说皇帝皱眉,就是下首被传来问话的萧杞,萧柏,萧璟堂兄弟几个也是心念微动。

听罢,皇帝勃然色变,字字寒冰,“让他们进来。”

泰平公主一行还未出现,血腥味就传来,待血染衣衫的端王妃母子出现在众人眼帘中。堂内诸人皆是色变。

皇帝望着小孙儿一动不动的躺在他母亲怀里,凝固的伤口就这么狰狞的暴露在他眼前,皇帝一阵头晕目眩。

他的小孙儿,今年才十岁!

端王妃放声大悲,泣道,“…阿林不慎听见王爷与心腹谈话,发现竟是王爷设计谋害阿杞,阿林惊惧之下跑来告诉臣妾…阿林劝王爷向父皇坦白,以求从轻发落,王爷恼羞成怒…重重推了阿林一把…阿林,阿林就这么去了…”

“你胡说,”端王骇然变色,紧张的看着皇帝,“父皇,您不要听信…”

回应他的是震怒之下皇帝砸过来的镇纸,端王往旁边一躲,回头望摔成几段的镇纸,回想方才划过脸颊的冰冷,端王吓出了一身冷汗。

见端王躲开了,皇帝怒不可遏,他嚯地站起来,指着端王怒声道,“你个畜牲!”话音未落,一口鲜血喷出,方才还因为愤怒涨红了脸的皇帝隐隐透出金色。

“陛下!”

第八十七章

皇帝病重,端王被囚。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那日泰平公主和端王在望春园几乎兵戎相见,后面端王妃一路抱着萧林尸体而过,这么大的阵仗如何瞒的过人。

萧林因直言谏父而命丧端王之手的消息不胫而走。众人想起那个腼腆单薄的少年,不免唏嘘。端王一系则是面无人色,经此一事,端王怕是没了问鼎大宝的机会。

因着皇帝卧病在床,整个避暑山庄都透出一股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紧张之感,而皇亲国戚文臣武将皆是担忧不已,一行朝天子一朝臣。

皇帝时年六十八,算是高寿的帝王了,他早年征战沙场本就有暗疾,这几年旧病频频爆发,身体早已大不如前,萧林夭折更是让皇帝倍受打击,当天皇帝吐血之后就陷入了昏迷,直到第三天才清醒过来。

皇帝醒来第一件事便是下旨申饬端王,废王爵,圈禁于皇陵,永世不得出。

“咳咳…”皇帝捂着嘴猛咳,武成王赶紧为他顺气。

止了咳好容易缓过气来的皇帝从床头柜里摸出两张明黄色的丝帛,一脸郑重的递给武成王。

武成王一愣,一时不敢伸手接。

皇帝塞到武成王手里,握着他的手,沉声道,“朕自知大限已到。”

“皇兄!”武成王大悲。兄弟两个,明明他这些年缠绵病榻,他一直以为先走一步那个人会是他。

皇帝吃力的抬了抬手示意他听自己说,“太子这几年长进了些,你好生辅佐他。若是他再犯糊涂,你是王叔,除了你还有谁能管教他。”烛火明灭之下,皇帝的表情复杂难辨,“太子对泰平言听计从,这好也不好。你替朕看着她,莫让她失了分寸。”

武成王心头一跳,隐隐猜到丝帛上的内容,他心跳徒然加快,觉得这两张薄薄的丝帛犹如千金之重。

“咱们兄弟两拼了命打下来的江山,你得给朕看着。”皇帝骤然握紧了他的手,直视他的双眼。

武成王嘴唇阖合,半响道,“皇兄放心。”

皇帝笑了笑,垂目看着那片明黄,“你将它收好了,莫要让人知晓。”否则便有杀身之祸,这一句未开口的话,兄弟俩心知肚明,“若是局势失控,你便将朕的遗诏拿出来,朕相信你。”

武成王眉心一跳,起身伏地跪拜,“臣弟明白。”

皇帝压下闷咳之声,继续道,“老五不争气,可他终究是朕的儿子,我只有这么点骨血了,就让他在皇陵了此残生吧,你替朕保住他的性命。”

谁会要端王的命,武成王不由苦笑,皇帝可真给他出了难题,只他除了答应,还能如何。遂武成王道,“皇兄放心。”

“你下去吧,传太子进来。”

武成王摸了摸胸前,后退几步之后离开,出来后神色一如平常。

外面,侍疾的太子荣王与诸公主都在,见武成王出来,不由心念微动。

太子与泰平公主迎上几步,“叔王。”

武成王微一颔首,对太子道,“陛下请太子入内。”

太子看一眼泰平公主之后才离开。

这一眼却看得武成王心头沉甸甸,皇帝陷入昏迷这几日太子唯泰平公主马首是瞻。

“父皇气色可好?”泰平公主出声询问。

武成王道,“比刚醒时好一些,我劝皇兄多多休息,可你父皇性子你还不知道,他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说着摇了摇头。

泰平公主眉峰微蹙,不无担忧,“再大的事还能比他身子更重要。”

“我也是这般说他的,可我的话不中用,你父皇最疼你,你的话他兴许还能听进去。”武成王语调一转,“不过这事倒也是好事,能令皇兄开怀,对他的病情也是好的。”

泰平公主疑惑的看着武成王。

“皇兄刚决定下旨赐婚阿杞和敬国公府的姑娘,阿杞婚事一直是皇兄一桩心事,兴许赐了婚,皇兄一高兴,这病也就好了。”

泰平公主拢了拢鬓角,微微一笑,“那真是再好也不过了。”

“可不是。”武成王道。

此时走近的萧璟搀扶武成王道,“祖父气色不佳,我扶您去厢房休憩一会儿。”

泰平公主忙道,“是我疏忽了,叔父也担忧了好几日,阖该好生休息,若是你病了,便是我们不孝了。”

“年纪大了,到底不中用了。”武成王幽幽一叹,说着扶着孙子的手去了厢房。

在召见了太子之后,皇帝把剩下的儿子女儿都单独传进了屋一遍,就是因为皇帝病重而倒下的琅琊长公主也在略略缓过神来之后,赶来与皇帝见了一面。

皇帝这般交代遗言似的行为令诸人惴惴不安。

这份不安在七日后成真,那一日,皇帝似乎是回光返照,精神颇好,他将皇亲国戚,文武百官,召到病床前,传位太子,太子固辞。

当夜,帝崩。

姜瑶光是被人从床上拽起来的,尚且迷迷瞪瞪之际,丹眉一句,“皇上驾崩了。”令她豁然睁开眼,虽然皇帝的身体情况令她早有准备,可这一刻真的来临时,她还是止不住的震惊。

她下床穿上丧服便往淑阳郡主屋里。

这几日淑阳郡主睡觉都睁着半只眼,早已经准备妥当,待儿女到齐了,便赶赴。姜进却是不在的,他为禁军都统,这几日连家都没回过。

在船上,淑阳郡主搂着姜瑶光,默默流泪,皇帝待她这个外甥女与女儿也差不了多少。

姜瑶光伸着手替她擦泪,不知不觉也跟着湿了眼眶。夏夜的风裹挟这湖面的水汽吹来,让她不由打了个寒噤。

皇帝驾崩,萧林丧命,端王废了,眼下这局势太危险了,一旦萧杞出点什么意外,萧柏就是板上钉钉的继承人,她梦到的那些是不是就会成真?

淑阳郡主似乎看穿了她的心事,她揉了揉女儿头顶,下巴抵着她的额头,无声安抚。

姜瑶光一行人赶到时,太子已经即皇帝位,跪在最前端哭灵,姜瑶光等择了位置后跪下也开始哭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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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遗体须得在皇宫里入殓,第二日,所有人便开始收拾行李回京。

回京之后,皇帝的灵柩要在宫中停殡一月,期间举行发丧、举哀、沐浴、饭含、入敛、发引等仪式。

文武百官平民百姓皆要服丧二十七日,百日内不得婚嫁作乐。

备极哀崇的帝丧过后,朝廷便步入正轨。

太子比不得先帝英明神武,这一点所有大臣都心知肚明,不过胜在他不刚愎自用,沿用了先帝的制度,也没有大肆提拔自己人打压老臣。

唯一令众臣皱眉的便是,上书房里多了一扇百鸟朝凤的屏风,屏风后坐了一个女人。

此人是谁,不作他想。

武成王忧心忡忡,万万想不到,泰平公主会如此野心勃勃,皇帝竟然还答应了。先帝临终的交代,当时武成王还觉皇帝杞人忧天,如今看来,知女莫如父啊!

武成王送走三句话不离牝鸡司晨的几位老臣,不住的捏着眉心,他难道没劝吗?

眼前出现一杯茶,武成王抬头,“你也都听到了,你有何见解?”

“泰平公主最大的倚仗是新帝对她的信任。”萧璟淡淡道,以新帝的性情,与他说泰平公主如此参政不利于江山社稷稳定都白费功夫,他相信泰平公主,且泰平公主目前所作所为并无把柄,老臣们就是说破了嘴也没用。

武成王心念一动。

萧璟继续道,“陛下刚即位,正是茫然无助之际,对于朝政一筹莫展,泰平公主为他解忧,自然喜不自胜,可等陛下适应之后呢。人心易变,权利之下,连父子兄弟都能反目。所谓疏不间亲,眼下口说无凭,众臣便是舌绽莲花也无法撼动泰平公主在陛下心里的地位,反令陛下生厌。”

当年新帝继位,泰平公主问政,日久之后,新帝与泰平公主之间便起了龌龊。

不过皇帝到底顾惜姐弟之情,况且泰平公主经营多年,她虽是离开了上书房,然依旧手握重权,可影响朝局。

在皇帝突然驾崩之后,萧柏继位,他所辖的帝党与姜氏一系、泰平公主一方,三足鼎立。

观眼下局势,一家独大怕是祸端,泰平公主虽然揽权,可并不祸国殃民,让她得势未必是坏事,不是她也会是别人。

“你的意思是且由着泰平胡闹?”

“难道祖父还有其他方法?”萧璟反问。

武成王想起被泰平公主灌了**汤的皇帝,无奈摇头,想说服皇帝太难。等皇帝自己发现,他有点担心,皇帝这辈子都发现不了,怎么办?

到时候泰平是不是不满足于上书房问政,要坐到金銮殿上的屏风后,光想想他就觉得头疼,先帝给他留了一个好大的难题。

第八十八章

“王叔稍安勿躁,这其中必是有什么误会?”焦头烂额的这位正是大周新上任马上就要满一年的皇帝,皇帝擦了擦额上的汗,“长姐没有理由做这事啊!”

武成王冷笑两声,“我也想问问泰平长公主,何至于如此心狠手辣,连形同废人的兄弟都不放过。”

泰平长公主从容道,“王叔此言可有证据?”

“悄无声息的把老五的仇人弄进皇陵,还送到老五身边,让她杀了老五。等我顺着线索查过去,牵涉其中的宫人都那么凑巧意外而亡了。幸好那太监留了心眼,怕自己事后被杀人灭口,藏了一封遗书,写明一切都是公主府长吏指使他干的。”武成王怒声道,抽出信纸递给皇帝,对皇帝拱手悲声道,“先帝临终前的殷殷嘱托,陛下忘了吗?先帝尸骨未寒,现在就有把他的话当耳旁风,何其令人心寒。”

武成王也不喜端王,可先帝临终千叮咛万嘱咐了要保他性命,武成王即使心中不愿也得捏着鼻子保他。千防万防,防了大半年还是功亏一篑。竟让一个宫女趁着端王熟睡时活活闷死了他。那宫女来不及自尽便被人拿下,说是为被端王虐待而死的姐姐报仇。

合情合理,可武成王为了保护端王,挑选宫人十分用心,这人能混进来定然改了履历。顺着这条线索查,果然是泰平长公主。想端王去死的人数不胜数,可皇帝敦厚,除了她还有谁有能力。

皇帝越看脸色越难看,惊疑不定的看着泰平长公主。

泰平长公主看都不看一眼信,淡淡道,“就凭这么一张纸就断定是我所为,王叔不觉太过武断了,一模一样的信,皇叔要多少我就能给您多少。”

武成王嗤笑一声,“所以说长公主好手段,令老头子都甘拜下风。”

一个是他敬重的王叔,一个是他信赖的长姐,两人剑拔弩张,实在是令皇帝左右为难。皇帝张了张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泰平长公主修剪得精致眉毛轻轻一挑,“老五作恶多端,手下亡魂不计其数,有人找他报仇,我实在不觉有什么奇怪的。王叔说是我做的,我是不肯认的。”

武成王就没想她认,没有真凭实据,他知道不能把泰平长公主如何,就是有证据也不可能。他闹这么一出,一是想让皇帝对泰平长公主心生忌惮,其二是以此警告泰宁,莫以为没人知道她的伎俩,没人敢惹她。

泰平为何执意要已经是阶下囚的端王死,不外乎想以绝后患,她如此赶尽杀绝的作风令武成王毛骨悚然。今天她能杀端王,翌日她会杀谁?

皇帝心神晃动,觉得泰平长公主说的也有道理。

武成王见他摇摆无定,毫无成算,暗暗叹了一口气。他面无表情道,“是不是你做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忽的,双眼发红,“眼下老五已逝,不管生前做过什么,到底是我萧家血脉,老臣恳请陛下给他体面,让他风风光光去了,也免得文武百官黎民百姓心寒。”

见武成王满目怆然,皇帝不禁心头发涩。他向来心软,一年前兄弟俩还斗得几乎撕破脸,可现在他是皇帝,端王被囚皇陵还惨死,到底是骨肉兄弟,先帝大行前还要求他善待弟弟。

“那朕恢复他王爵,令他以亲王礼下葬?”皇帝询问武成王。

武成王立刻道,“陛下仁慈!”

皇帝便下了圣旨。

武成王的话到底在皇帝心里留了刺,他对着泰平长公主欲言又止,他相信长姐,可长姐手段凌厉,他还是知道的。

见他模样,泰平长公主心中了然,幽幽道,“这事确实是我做的。”

皇帝愕然,后又觉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看着泰平长公主等她继续。

泰平公主望着红木花架上绚烂的虞美人,缓缓道,“老五经营二十几年,眼下他是被囚,可拥护他的那些势力还在朝堂上,如今他们表现的顺从,可人心隔肚皮。倘若给了他们拥立老五上位的机会,你觉得他们会不会冒险?”

皇帝想说,事到如今,端王哪有机会。

泰平长公主彷佛看穿了他的想法,肃然道,“一旦你、阿杞,甚至连老十和萧柏都死了,他继位岂不名正言顺,老五野心勃勃,我实在不放心他所以才出此下策。”

活着的端王,令她如鲠在喉。况且她当年和端王妃做了交易,端王妃应诺在皇帝面前摆了端王一刀,令皇帝对端王深恶痛绝,下旨圈禁。而她答应定会让端王偿命,她不喜欢失信于人。

皇帝神色微动,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就是王叔,陛下也该留个心眼,萧家就那么几个人罢了。”

不妨泰平长公主这样说,皇帝悚然一惊,连声道,“王叔忠心耿耿,万不会如此。”

见他如此,泰平长公主稍稍缓和了语气,“因着我为你出谋划策的缘故,王叔对我有偏见,可我也明白,王叔的出发点都是为了社稷。我说这些不过是想让陛下稍稍留个神,虽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可人心易变。”

皇帝面上透出茫然无措之色,还是道,“王叔不会的。”

“我自然和陛下一样的心愿,”泰平长公主轻声道,转了话题,“陛下只有阿杞一子,到底有隐患,不利于江山稳固。”

皇帝姬妾不少,可这十年无子女诞生,对一个男人来说颇有些难堪。

泰平长公主彷佛没发现一般,接着道,“陛下纯孝,想为父皇守孝三年,然父皇最大的遗憾便是皇室人丁单薄。陛下拘泥这些规矩,还不如立后纳妃,延绵子嗣。九五之尊,以日代月,您为父皇守了整整一年,您的孝心父皇和臣民都看在眼里。”

话说到这里,皇帝半推半就应了。

恢复了王爵的端王葬礼还未开始,便传来出家为尼的端王妃投缳自尽的噩耗。

端王妃行尸走肉般活在世上不过是为了等仇人丧命的消息,眼下心愿了了,生无可恋。

宗人府以王妃之礼下葬了她,不过未和端王合葬。

这两桩丧事,颇令人背后嘀咕了好一阵,可等皇帝周年祭后,皇帝要立后的消息传出来,就再也没有人关注其中的恩怨情仇了

立后是家事也是国事。

朝堂之上立刻为后位归属热闹起来,萧杞的处境便有些尴尬,他已经被封为太子,先帝临终前不仅传位新帝,还落实了他的太子之位。哪怕新后诞下嫡子,想威胁他的地位也不容易,何况还有年龄差距摆在那,可嫡庶到底是不同的。

争执了大半年,最终礼部侍郎江翰的长女江翎入住翊坤宫,江翎的嫡亲姑姑是泰平长公主的嫡长媳,辈分是乱了,可皇家不兴讲这个。可以说最后的胜利者是泰平长公主。其中多少有皇帝对泰平长公主提议立后的赏赐意味在里头。

立后的圣旨一下,武成王回到王府就叹气。他是支持皇帝延绵子嗣的,皇帝只有太子,实在是危险。

尤其是萧璟提醒他,萧柏有野望,还拿出了萧柏暗地里动作的证据。武成王自己派人查了查,果然,萧柏在暗中培植势力。

一个泰平长公主已经够乱的了,他不想再乱上加乱,这几年,武成王都在不动声色的打压萧柏。

说白了萧柏有念头,就是因为皇帝只有一个太子能继承大统,但凡萧杞出点什么意外,就轮到他了。萧柏有野心,还真不奇怪!

所以武成王是真心实意的希望皇帝能多生几个儿子,以防不测,然而却不希望立后,还是一个背景雄厚的皇后,若是诞下嫡子,还得乱成什么样啊!

皇家人丁不旺,事情还真不少!

武成王阖目捏了捏眉心,所以没有发现萧璟古怪的神情,这位新后…

##我是三年后的分割线##

姜瑶光直起身来,不想蹲得太久起得太猛,顿时眼前一黑,晃了晃身子。

斜刺里伸过来一双手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胳膊,待她立稳了,迅速放开。

姜瑶光缓过神来,便见萧璟站在他面前。二十岁的青年已然十分高大挺拔,眉眼出落的更加凌厉,加上三年军旅生涯的磨练,气势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