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阳郡主便笑道,“你母亲收到了定然要高兴的,东西就在院子里,让长生她们陪你去看看,可中意?”

“母亲准备的东西必是是好的。”二姑娘笑了笑,说话间站了起来,姜瑶光和三姑娘也站起来,和她一起告退。

屋里只留下婆媳三人。史氏才小心翼翼的开口,“白家向我们老爷提亲了,那孩子是个好的。”

俞氏并没有细问白家情况,她知道儿媳的言下之意,抬眼望了望门扉,俞氏道,“我请兰月庵的若安师太替惠儿算了一卦,说她不宜早嫁。我也想多留她几年。”

淑阳郡主和史氏对视一眼,明白俞氏这是不想给二姑娘择夫家,看来俞氏还不放心就这么让她出去。

史氏是不知道二姑娘到底犯了什么忌讳才招来此劫,她也不好奇,她只知道兰月庵的若安师太小有名气,既然有了这句话,女儿抢在堂姐面前出嫁也不会招揽非议了,知道这些她而言就足够了。

而淑阳郡主是打定主意不沾手二房的事,俞氏说什么便是什么。

离开的三姐妹去看了卢氏替二姑娘准备的东西,衣裳料子都是极好的,特意选了素雅的颜色,首饰也以珍珠为主。

三姑娘低头看看这些东西,再看看二姑娘素净的打扮,想她明明是花一般的年纪,却过着方外之人似的生活。心中颇为不落忍,忍不住道,“二姐平日里都做些什么打发时间。”

把玩着珍珠的二姑娘闻言,抬起头来含笑道,“我每日里陪着祖母念两个时辰的经文,剩下的时间便看看书抄抄经文。”

“周围景色这么好,二姐就不去,” 说了一半自知失言的三姑娘猛地噤了声。

二姑娘拨弄珍珠的手指停下来,垂眸注视圆润的珍珠,语调幽远起来,“每旬陪祖母兰月庵听主持师傅讲经时,倒可出门。”

也就是说除此之外都不得外出,这样的日子,三姑娘完全不敢想象,她尴尬的立在那,手足无措。

二姑娘笑了笑,问起三姑娘来,“那三妹和五妹平日里做些什么?”

三姑娘说不出口,只得求救的看着一直不出声的姜瑶光。

姜瑶光便道,“左不过上课罢了。”

二姑娘笑容一凝,马上又恢复如常,“家中的先生都是学富五车的,还是之前的先生吗,可有新先生来?”语气中带着淡淡的羡慕和寂寥。

“都是原来的先生。”姜瑶光简洁道,不给她问的机会,反问,“我最近在看金刚经,有几处不甚明白,可否请教下二姐?”

二姑娘顿了下,“五妹也在读经书?”

姜瑶光含笑道,“佛法无边,让人心宁。”

二姑娘的笑容终于有些凝滞了。

第112章 一百一二

经文姜瑶光只请教了几句便离开,俞氏向来不留他们用饭,因而都是请完安便走。

二姑娘送到门口,直到视野中没了马车的踪影,也没有旋身回去。她站在那儿,茕茕孑立。过了好一会儿,才受不住冷似的拢了拢袖子,转身入内。

她哭啊闹啊,祖母都没有松口,就连父亲也不放她出去,哭的闹的累了,她就不哭也不闹了。

三姑娘与姜瑶光同坐一车,身下铺了白色的羔羊绒毯,背后枕着隐囊,车身随着前进而微微摇晃。昏昏欲睡的姜瑶光伸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睁开眼,便见三姑娘揪着手中鲤鱼戏莲图的锦帕,一脸的欲言又止。

姜瑶光叹了一口气,“三姐是不是觉得二姐很可怜,于心不忍!”

三姑娘瞪圆了眼睛,不由得点头。当年二姑娘被送到别庄时,她就好奇为什么?二姑娘在别庄一住就是四年,她就更是好奇了,二姑娘到底做了什么,竟让家里把风华正茂的她关在别庄,连婚事都耽搁了。

“她就是要你觉得她可怜!”

“啊!”三姑娘愣了下。

姜瑶光挪了挪位置,捡了一个抱枕抱住,“大好年华被关在别庄内,的确可怜。可是,她可怜让我们知道又有何用!姐妹之中,祖母最疼她。若是祖母想让她离开别庄,想为她找一门婚事,三姐觉得家里会反对吗?可祖母不想。”

三姑娘神色郑重起来,最疼二姑娘的俞氏却要把二姑娘留在身边,什么祖母舍不得,师太说不宜早嫁,她是不肯信的,忍不住道,“二姐到底犯了什么错?”

“我也不知道。”姜瑶光面不改色的扯谎,这种涉及他人的阴私之事,她不愿多说。

三姑娘不疑有他,想姜瑶光比她还小,不知道也情有可原,遂叹了一口气, “听你这一说,我也想明白了。说句不客气的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祖母那么疼她,都这样,显然二姐是有错的。”在三姑娘眼里,俞氏是十分明理的。

见三姑娘想通了,姜瑶光笑了笑。二姑娘那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突然示弱,总让她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

说起来,与她们示弱有什么用,她能不能离开别庄,全在俞氏一念之间,俞氏怎么会不想她好,可俞氏还是将她拘在身边,是还不放心吧!

二姑娘这种病急乱投医的行为,让姜瑶光觉得她是真的急躁了,十七岁,眼见着三姑娘都要定亲,她怎么能不急。

有了俞氏的话,毫无压力的四夫人就兴高采烈地的开始准备三姑娘婚事。十月二十八,白家向镇国公府下聘。

姜瑶光瞅着白家送来的聘礼,绕着三姑娘打趣。

三姑娘臊红了脸,掐她,“等到你那会儿,看我怎么把场子找回来。”

姜瑶光怔了怔,三姑娘之后,就该轮到她了。可她完全无法想象,届时来送聘礼的,会是怎样一个人?

不期然的,姜瑶光想起了萧璟。

云南流民起义已经被镇压,不过有小股人逃窜入深山之中,为绝后患也是震慑,大军依旧驻扎在云南,遂三姑娘定亲,姜四爷这个亲爹也只能扼腕错过。

与姜瑶光而言,她是庆幸的,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萧璟。

那天他说了那样的话之后,他们就再没见过了。

自三姑娘定亲之后,镇国公府的喜事一桩接着一桩,进门大半年的二嫂林氏终于传出喜讯,没几天,大嫂陆氏也传出喜讯。

喜不自禁的淑阳郡主向寺庙庵堂送了大把银子感谢佛祖,然后就盯上了已经回京的姜劭勋。姜劭勋行五,前头三个哥哥都已成亲,老四姜劭劲也订婚,轮也该轮到他了。

姜劭勋苦着脸,觉得面对他亲娘比□□练一天还累,身心俱疲那种,生无可恋的扫一眼摊在他面前的三张写满了姑娘家世,性情,容貌特色的纸筏,“阿娘喜欢哪个我就娶哪个呗!”

淑阳郡主瞪他一眼,“娶回来是和你过日子又不是跟我过日子的。”

姜劭勋抓抓脸,无奈,“我哪知道,我又没见过!”

“长生见过,”淑阳郡主道,“你妹妹都帮你接触打听过了。”

姜劭勋,“那妹妹帮我挑个。”

姜瑶光翻了个白眼,正色道,“你认真点,都是好姑娘,娶了人家就要好好待人家,你这什么态度!”

姜劭勋愣了愣,见她绷着一张如玉的小脸蛋,还怪严肃的,噗嗤一声笑了。

姜瑶光眼刀子梭梭的扔过去。

姜劭勋摸了摸嘴角,一本正经起来,“这些人连名字我都不晓得,让我怎么挑?”

“正好,人家也不知道你是圆是方,还不敢嫁呢!初六迦叶寺有一场佛会,卫夫人必是要到,卫姑娘也要去。” 姜瑶光上下打量他一圈道,“到时候你陪我和阿娘一块去!” 拍拍他的肩膀,“好好表现啊!” 他们挑人,女方也要挑他们啊,双向选择!

姜劭勋用两根手指捏起她细细的手腕扔开,斜睨她,“没大没小!”

这时候丫鬟打起帘子进来禀报,“同悦轩送棉花样过来了。”

淑阳郡主看向姜瑶光。

两个儿媳有孕,淑阳郡主少了两个得力助手,姜瑶光便被拉了壮丁,如三姑娘也是十三岁上接触家务,淑阳郡主觉得女儿也该上手了,便把四季衣裳这一块交给瑶光打理。

姜瑶光站起来道,“我去看看。”

“怎么这时候买棉花?” 姜劭勋诧异,冬装素来是秋天准备的,他大少爷也不是不通俗务的。

淑阳郡主指了姜瑶光笑,“长生说今年天冷,遂给下人们再补发两件棉衣。”

姜劭勋看着姜瑶光笑,“碰上妹妹,倒是他们走运了。”

姜瑶光道,“他们忠心耿耿,咱们家也不能薄了他们不是。”说着她福了福身带着人告退。

她一走,姜劭勋便打趣,“妹妹手面宽,嫁妆上得给她多备些铺子和压箱银,要不不够花啊。”

“还用你说,我早就给她备好了,就缺人了。”缺的是什么人,淑阳郡主看儿子,“那原朗你瞧着如何了?”

姜劭勋回京时半道上遇到了也是回京述职的原开济一家子,姜劭勋和原朗年岁相当又都是从武的,一路下来,两人便有了交情。后两人都进了禁军,又有意相交,自然熟络起来。

姜劭勋收了嬉皮笑脸之色,“这人心思有点深,倒也不算坏事,只一时半刻儿看不透,我也不好下定论,女儿家嫁人一辈子的事,我得多瞧瞧。”

淑阳郡主颔首,又立了眉,“你也知道女儿家嫁人不容易,那初六那天就给我正经点,别满不在乎的,最后害了人家姑娘。娶回来你不喜欢,还能把心思放正事上,可你媳妇怎么办。”

姜劭勋喊冤,“我是那种人嘛!我娶了人,准是个模范丈夫,就怕到时候阿娘醋了。”

被气笑的淑阳郡主伸手掐他的脸,“胡言乱语,没个正形。”

腊月初六,姜劭勋护送母亲和妹妹上迦叶寺。‘偶遇’卫家人,护送卫家夫人和姑娘的是卫家大爷,也在禁军任职,与姜劭勋也是认识的,两家人便一块上山。

姜瑶光留意到卫夫人重点是卫姑娘的眼神时不时溜到她五哥那,细看她神色不由与有荣焉。她哥这张脸,剑眉星目, 精光熠熠,高鼻薄唇,嘴角含笑。配上在边关锻炼出来的英武俊挺之气,与京城里养尊处优的少爷截然不同,讨小姑娘喜欢再容易不过了。

到了寺里,淑阳郡主和卫夫人听经,姜瑶光与卫姑娘去求签,姜劭勋和卫家大爷做护花使者,求完签,姜瑶光便和卫姑娘去了后院,那是专门招待女眷的地方,男士止步。

第一次见面,过犹不及,何况卫姑娘又是腼腆娇羞的性子。姜瑶光决定打探双方口风之后,再决定是否约卫姑娘。

卫姑娘比姜瑶光年长一岁,不过她是温柔的性子,遂话题都是姜瑶光在起,她也不提姜劭勋,只与卫姑娘谈书画两人都爱好丹青,倒是有说不完的话题。

“山水画的染一般都是和皴、点,只是我点染不甚在行。妹妹的画我见过,点染的极其…”说到一半就被一尖锐的呼救声打断。

卫姑娘脸色一白,惊疑不定的看着姜瑶光。

姜瑶光捏了捏她的手,立刻绕过墙循着声音往发源地赶去。

远远的,就见光秃秃的水池里,一湖蓝色衣裳的少女在水中挣扎起伏,两个婆子正在靠近,只十一月的天,池水冰冷刺骨,而吃饱了水的冬装让人重的像个秤砣,救人谈何容易。

岸上一丫鬟打扮的女子扑在池边哭天抹地,之前的呼救声应该出自于她口。

最吸引姜瑶光目光的是被簇拥在人群中,云鬓高耸的女子,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这人她认识,延熹郡王妃聂云澜,聂云澜也注意到了快步走来的姜瑶光等人,面上闪过一缕慌张,高声道,“还不快点救人,出了事,我唯你们是问。”

姜瑶光忽的看向池中,那两个婆子看似想救人,却是在岸边犹犹豫豫被冻得举步维艰的模样,眼见的那蓝衣女子情况不好。

“快去找找长杆棍子,”姜瑶光赶紧吩咐。人命关天,这种天气,她也不是很敢让自己人下水,就怕有去无回。救人反溺亡的例子,她听得太多了。

没等姜瑶光走近,斜刺里飞奔出一个和尚,甩了鞋一个猛子就往池子里跳。

聂云澜骤然变色,“还不赶紧帮着师傅救人。”

方才还无法动弹的婆子瞬间灵活起来。

姜瑶光脸色一变,这时候已经有人掰了树枝过来,收到姜瑶光眼色,便一边状似无意的阻拦着那两个婆子靠近,一边伸向救人的和尚。

那和尚抓住溺水的女子之后,险些被扯到水里,幸好另一只手拽着树枝,便是如此也呛了好几口冷水。

将人拖到岸边之后,几个膀阔腰圆的婆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从池子里拉上来,又赶紧递上了披风。

望着紫貂皮的披风,和尚明显犹豫了下,看向姜瑶光和卫姑娘这儿,披风正是来自于二人。

姜瑶光打了个稽首,那和尚赶紧还礼,哆哆嗦嗦道,“阿弥陀佛!多谢施主!”

和尚的情况还算好的,那女子却是不乐观,被救上岸时已经没了动静。经验丰富的妈妈又是敲胸捶背,最后是被人放在膝盖上顶腹压背才哇的一声吐出水,活过来。

裹着红狐皮裘的女子幽幽醒来,脸上浓重的妆容已经化开,用帕子一抹露出一张年经的姣好的容颜。

望着那张脸,姜瑶光眉头慢慢皱起来。

那女子被送去厢房更衣,聂云澜上前硬邦邦的道谢。

倏尔,姜瑶光瞳孔缩了缩。

第113章 一百一三

见姜瑶光神情有异,聂云澜心头一悸。

被家人灌了一耳朵恭顺,聂云澜老实了一阵。可萧柏以要为静太妃守孝为由搬出正房。按照礼法,静太妃血缘上虽是萧柏亲祖母,然而太妃只是妾,萧柏不必守孝。不过萧柏是静太妃一手抚养长大的,静太妃又被谥为贵太妃,萧柏为静太妃守上百日也是应有之义。为讨好萧柏,兼静太妃是她姑祖母,聂云澜也跟着他持斋茹素。

却不想萧柏完全不理会她一片心意,没空陪她,倒是有空惦记那小贱人,在她院里一待就是一两个时辰,谁知道他们有没有做什么。

聂云澜恨毒了许蓁,在府里找不到动手的机会,好不容易趁着静太妃生忌做法事的档口,把小贱人推进了水里。

死了,一了百了。萧柏还能为个连姨娘都算不上的东西休了她不成。可她命怎么就这么大,这样都死不了。

想到这里,聂云澜隐晦的横一眼多管闲事的姜瑶光和卫姑娘,就差那么一点儿。

此刻姜瑶光全副心神都用来回忆姜怡妧的容貌,她消失的时候,才九岁,女大十八变,可轮廓摆在那,越想越越觉得相似,可又觉不可思议。

当年姜怡妧失踪,不是没猜测她去投奔萧柏,只追查无果,后便不了了之。若那人真是她,她费尽心机的投奔了萧柏,却落得如此凄惨下场,不知道她有没有后悔。

姜瑶光想,还是要想办法验证下那落水的女子是不是姜怡妧。

“今儿多亏了两位姑娘,要不然我家丫头可就要遭罪了。”聂云澜笑容有点儿勉强。

姜瑶光心知她心里不知怎么恨她们多管闲事呢,方才聂云澜分明是不想救人,指不定落水还是拜他所赐,口中却是道,“举手之劳罢了。”

被坏了好事的聂云澜无心敷衍,略说了几句便说挂念那女子离开。

姜瑶光倒是有心再去看看那女子,但这样就太刻意了于是作罢,她不想让萧柏察觉什么,狗急会跳墙。

姜瑶光拉起卫姑娘的手要走,发现她双手冰凉的很,抬眼见她脸上发白,想她该是被吓到了,不由放柔了声音道,“卫姐姐,没事了。”

触到她关心的目光,卫姑娘弯了弯嘴角,握住了她的手,“我没事,倒是让妹妹替我操心了。”说着又幽幽一叹,不无伤感,“只是突然觉得,做女子太可怜了。”聂云澜口称丫头,可她留意到那女子梳的却是妇人髻,应是延熹郡王房里人。那丫头为主母不容冬日落水可怜,可聂云澜又何尝不可怜的,造成这悲剧的罪魁祸首都是男人。

卫姑娘眼前忽的浮现姜劭勋俊朗的面容,镇国公府男子不纳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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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柏闻讯之后由寺里的和尚引路绕开女眷到了厢房。

一见他,躺在床上的许蓁便泪如雨下,可怜又无助的看着萧柏。

聂云澜又气又恼又酸,将手上的帕子当做许蓁,几乎没拧烂,不等许蓁开口,直接站起来道,“蓁姑娘不慎落水,王爷来了正好,好生安慰她一番,我去看看药好了没。”

一路赶得太急,萧柏呼吸有些喘,他定定的望着许蓁,神色难以言喻,头也不回的抬了抬手,示意聂云澜离开。

落在聂云澜眼里就是他为了爱妾心急如焚,好悬没发火,死死的咬着后槽牙告退。一转身,聂云澜勃然变色,脸色阴沉的几乎能滴下水,心里把许蓁骂了千百遍。

没了聂云澜碍眼,许蓁张了嘴欲要诉苦,不经意间瞥见他眼中杀意,许蓁惊得手脚冰凉,浑身颤抖。

随着萧柏一步步靠近,抖如筛糠的许蓁不足后退,退到墙角之后退无可退,她抖索着嗓子开口,放软了声音,“王爷!”

萧柏在床前止步,突然伸手掐住她的下巴,提到跟前,垂眸注视她那张不施粉黛的脸,她五官张开了,可模样并没有大变,“姜家人看到你这张脸。”

萧柏力气不小,许蓁痛的倒抽了一口凉气,却不敢挣扎,闻言,瞪大了眼睛,见他眼中冷芒闪烁,骇的面无血色,忙不迭摇头否认,语无伦次,“…不,没有…妆是方才洗掉的…他们没看到我的脸…不会看到的…”

萧柏的手移到她纤细的脖颈上,慢慢收紧,眼底的暴虐越来越重。

都是这个人,她说,他会被皇帝过继为嗣子,还会被立为太子,二十三岁继位。言之凿凿,为取信他还说了一些事,短时间内一一成真,他深信不疑,欣喜若狂。

可现在,他觉得自己离她口中的将来越来越远,不甘和愤怒日日夜夜啃食他的神智,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有几次他都会梦见自己已经坐在金銮殿上。可醒过来后,他依旧是那个举步维艰的延熹郡王,朝中任何一个实权大臣都不将他放在眼里。

他知道自己想上位难于上青天,然而他没有回头路,他也不想回头。眼下他处境艰难,他不能再得罪炙手可热的姜家。

不管姜家人有没有怀疑,杀了她毁尸灭迹,都是目下最好的选择。这个女人知道越来越少,还经常误导他,还不如杀了,留着便是个隐患。

许蓁大张着嘴却喘不上气来,瞪着的双眼几乎要脱眶而出,秀美的五官狰狞扭曲,她不断拍打着萧柏的手,渐渐无力,“…秘…密”

萧柏心神一晃,这一眨眼的功夫,让许蓁得以吸了一口气,立刻嘶哑着声音道,“我还知道很多事,咳咳…不要杀我,我会…帮你的!”

萧柏眯起眼,冷冷的看着她,手依旧留在她脖颈上,却再也没有用力,这个女人果然还有事瞒着她。

#

从迦叶寺回来的路上,姜瑶光就和淑阳郡主说了她的怀疑,淑阳郡主难掩错愕。

须臾后回过神来,“回去便和你阿爹说了,让爹好好查一查!”

姜瑶光点了点头。

等姜进回来时,姜瑶光已经把许蓁的画像画出来,匆匆一瞥不是很确定。回来的姜进看了一眼,让她稍安勿躁,他让安插在延熹郡王府的暗桩设法调查。

奈何,许蓁回府之后就病重,身边只留了两三个人,其余人根本近不了身,这般严防死守反令姜瑶光相信那个人十有**是姜怡妧了。

这两个人凑在一块,让姜瑶光有一种说不出的烦躁和不安。

最先发现她异样的是姜进,他只道,“便是她又如何,她能做什么!”

姜瑶光醍醐灌顶,姜怡妧在萧柏身边待了八年,而萧柏这几年混的处境有目共睹。

姜怡妧是重生,是穿越,是先知又有什么了不起?人定胜天。

是她着相了,为梦境所困,萧柏一个郁郁不得志的王爷,心怀野望又如何,这世上有野心的人犹如过江之鲫,最后成功者无不是集能力,心性,气运于一身者。萧柏占了哪一条,他把姜怡妧养在身边,可见野心是有的,然人生最大的痛苦,大多来源于能力配不上野心,自己配不上**。

与姜怡妧,与萧柏都是最好的写照。

再想想,姜怡妧投靠了萧柏肯定比她投靠了泰平长公主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