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又飞过一个珐琅香炉撞在墙上粉身碎骨。“你喜欢的九弟已经死了!死了!你当真就不注意其他人么?!为什么除了烟妃,就没人在意朕!父王不在意朕,母后只把朕当掌握天下的工具,就连难得的一个弟弟也不在意朕!你们一个个在朕面前俯首帖耳,唯命是从,背后个个都想害朕!”

李子鱼对匆匆赶过来的一个宫人道:“给陛下熬一剂安神的药。”

李子鱼心情愉悦的到府上,高兴的拿了余紫理的面具,准备去找迟慕时,风崖已经跪在怡红院多时了,还转捡有水坑的地方跪。低垂着头,身上伤没有包扎,血顺着衣服流到水坑里,血腥味浓重,丫鬟婆子见了都远远绕行。见了李子鱼抬起脸,眼睛红色血丝密布,声音沙哑:“风崖死罪,风崖没有看好迟慕公子!”

李子鱼脸色刷的白了,人皮面具趴的掉在地上。

一把抓起跪在面前的人:“他在哪里?”

风崖哑着嗓子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在下被迟公子抛出门之后,公子似乎支持不住,再也没能出来。之后清湘馆后门秘密驶出一辆马车,在下尾随其后追了十里,在一处密林里被甩掉了。在下该死!”

李子鱼拍手,声音寒若冰霜:“叫鲲鹏堂司暗杀的月堂堂主过来,把清湘馆从里到外搜一遍!里面的人通通抓到密牢,严刑逼供!”

“迟公子为了救在下才深陷险境的,豁出这条命都要把他救回来!请主子给我一个机会,私下追踪迟慕公子行踪!”这个杀人无数的鲲鹏堂第一消息使眼睛红得吓人。

李子鱼却并未作答,只是从屋一头走到另一头,又走回来,反复折回几次,脸色惨白,寒意森森,吓得旁边的丫鬟瑟瑟发抖。一拂袖,说:“走,追!”

风崖惊讶的问:“往哪里追?”

李子鱼狠狠道:“上天入地,总是追得到的!”

第三十章

迟慕方醒,眼睛尚未睁开,只觉得腹部一阵疼痛,有手在腹上按压。一用力,喉头一热,头往枕头边一歪,便喷出一口血。按压的人停住手,用绒布蘸水擦拭他脏了颈项,忽然停手说:“好像醒了。脉搏跳得比平常快些。”

声音尖细,听来像是清湘管里勾起迟慕下巴说“调教一个月就可红透半个京城了”那位公子。

梁雨萧摇摇头,轻笑一声:“恐怕是把毒血吐出来,所以脉搏跳得快了点吧,照道理不会醒得这么快。铭雅,小心点,赵将军说要是伤着殿下一根毫毛,我们要拿脑袋赔罪。”被叫做铭雅的人刮刮迟慕下巴:“已经伤成这样了,还发着高烧,有什么办法。啊呀,这下巴,尖得可以削葱。”梁雨萧哼了一声:“有什么病铭雅先生治不好么,去年我断的左手你不是三天就给我接好了么?下点功夫,保证回去时他活蹦乱跳——啊,醒了。”

迟慕睫毛颤了颤,终于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全白的床帐,软得像云朵的被子床垫,旁边白色石凳上斜斜的坐了个长发清瘦男子,长发束起来,一双吊梢桃花眼,正是之前看书的公子,方才被唤作“铭雅”的人。窗边抄着手倚着窗框站的人,便是梁雨萧,略带古铜色的皮肤在背后透入的光中显得有些金黄,笑的时候露出白色牙齿。

连窗框都是白色的,简直雪洞一样的房间。

“京城里原来还有这样的地方。”迟慕喃喃道。铭雅一惊,眉毛微扬。梁雨萧问:“怎么了?”铭雅下巴往床上人处一抬:“行医这么多年,遇到第一个醒来不问‘这是哪里’的人。不仅不问,还知道我们仍在京城。发着烧还这么清醒,真是难得了。”

“估计烧糊涂正说胡话呢,缺牙咬跳蚤,偶尔咬到一个罢了。”

迟慕委屈的由近至远瞟了这两人一眼,道:“你们把我当白痴啊。你们就这么抢了我,鲲鹏堂是不会放过你们的,出京的道路肯定层层把关封得跟铁桶似的。你们多半会用假派一辆马车出京城把人马引开,再避几天风头从相反的方向把我带走。”言罢,一脸期待的表情:“是么是么,猜对了么?猜对了有奖励么?”

铭雅和梁雨萧对视一眼,道:“奇了,猜得一字不差,还是真清醒…”

梁雨萧叹了口气:“清醒了就清醒了吧,真麻烦。”于是放下抄起的手自窗边走到迟慕面前,看着迟慕的脸一副便秘的表情,良久才道:“好好听着,下面那段话不是梁某想说的,是赵将军逼梁某说的。”

言罢,单膝跪下,低头:“在下护北军副总督梁雨萧,见过九皇子殿下。以后梁某此身此命皆托付与殿下,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本来幽静的房间里,忽然响起一声清脆的“咕——”,迟慕一脸无辜:“不能怪我,我饿了。”

于是迟慕就很满足的躺在床上喝铭雅熬的补血粥,充分发挥当年混厨房的精神,边喝边点评一翻:“铭公子眼睛很好看挖,要是是个姑娘肯定能在青楼排前十。唉哟洒出来了,往左边喂一点…这汤怎么有点淡——我没说一定要放盐,只是说放盐会好吃那么一丁丁点…谢谢铭公子,果然放了盐好吃多了。要是有根牙签就更好了…”

铭雅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嘴角抽搐:“迟慕,你报复我说你做倌人会红透半个京城,至于这样吗?你本来不是在李府做侍宠吗。”

迟慕委屈无辜的望了一边站着看热闹的梁雨萧:“以本公子这花容月貌,怎么才红透半个京城,至少一个半江南啊。小萧你站着无事,帮我去厨房那根牙签来好不好?”梁雨萧恨恨道:“‘刀山火海在所不辞’决不是梁某自愿说的,铭雅你赶快再拿一把一勾吻过来,把殿下毒翻算了。”说罢,向厨房方向走去。被铭雅叫住:“不用去拿了,这粥里放了安眠草,这不又睡着了?”

梁雨萧转头一看,果然,脸色潮红,腮帮子微鼓,已经嘟着嘴巴睡着了,梦里还惦记着那根牙签。

拍拍迟慕沉睡的脸,梁雨萧声音骤然变冷:“我去准备马车,该出京了,要不赵将军等得心急。”

铭雅问:“从哪个门出去?”

梁雨萧想了想:“前日放出的假马车是从西门出去,绕了一圈又回来。这次我们从东门走吧。”

出门前后转回来,拿了根牙签扔在迟慕枕头边上,又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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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鱼带着人站在城外,逐一检查过往车辆行人。所有19岁以上的青年男子通通接受检查。

风崖说:“公子请先回去休息了,这里在下和鲲鹏堂的兄弟们一同守着。公子已经三日没合眼了。”

李子鱼摇头:“我不放心。”

风崖问:“为什么公子一定觉得他们会从西门出城?之前在下曾追踪那辆青色马车也有可能已经载着迟公子出去了。”

李子鱼看着眼前这个脸色蜡黄黑眼圈浮大和自己一样三天没合眼的人,耐心解释:“你是鲲鹏堂第一消息使,你追踪的人什么时候逃脱过。这次你追踪失败是因为对方放出烟雾弹虚晃一枪,那辆马车多半在林子里逛了一圈又回京城了,你接着往塞外方向追踪二十里,自然找不到人。”

风崖暗暗心惊。眼前这个人和自己一样三夜未合眼,却风度依旧,除了眉宇深处一点倦怠,看不出疲惫。相对自己已经麻木的大脑,主子总是一语击中要害,不愧是主子。

“上次那辆马车自东门出不过是迷惑我们,诱使我们自东门方向追,所以这次肯定不会真由东门出京。南门往南走,和塞外方向不符合。北门是通往边关的必经之路,走北门太过明显,剩下的只有西门…”李子鱼解释到一般,忽然眉头一拧:“那边是怎么回事?”

“啊,白王殿下…”

“果然是传说中的白王殿下…好清秀啊…”

“阿花,你流鼻血了…”

(空灯流远手记:果然花痴女无处不在)

旁边手下回道:“那群姑娘已经在公子身前反复走了三遍了等公子注意,结果堵塞交通了。公子能不能不要站在这么显眼的地方?”

李子鱼:#%¥@&…%*&)#¥

一辆板车缓缓驶过,覆了一车青翠青翠的菜。李子鱼把手往菜上一放,暗用内力探寻,点头:“没有人,走吧。”

继而又过来四角挂着茴香的马车,似乎是富家子弟出游。李子鱼正要去检查,眯起眼睛,身后传来高调着嗓子的声音:“殿下,皇上传话!”一回头,是李琛身边传令太监张秦召。

李子鱼拂拂衣袍,行礼接旨。

张公公却没拿出圣旨,只是腆着脸笑得神秘:“皇上没有笔书,只是让老奴来带句话。‘既然爱卿现在改变主意,不想带兵出征,那晚上还是到朕寝宫来’这是皇上的原话。”

李子鱼皱起眉头,冷冷道:“知道了,请回皇上,晚上臣自当前往。”

风崖带着人去检查马车,片刻又回来,摇头:“不是。车里都是草药,倒是有个年轻漂亮的人,可惜是个病歪歪的小姐,出去治病的。已经放行了。”

李子鱼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却在走神。忽然身子一绷,目光骤然锋利:“那小姐是清醒的还是睡着的?”

风崖讶然:“睡着呢。”

李子鱼道:“坏了,多半是给他下了迷药改装!追!”

马车出了城门便绝尘而去。过了两处山丘四周都寂静无事。铭雅折断一根车内堆积的草药放到鼻下嗅嗅,道:“该是安全了。又运人有运药,一举两得,赵将军的计谋真是不错。”

梁雨萧表情却没有铭雅悠闲:“不该这么安静,路上怎么连个行人都没有。”

扮成女子的迟慕在睡梦中咕哝一声:“小理…”

说话间,路上风尘渐起,白色骏马驰来,马上之人白袍翻飞,阳光下如画。像是赶路的旅客,又像是去某处的信使。

梁雨萧道:“坏了。”

铭雅却摆摆手笑道:“没关系,前面有条河。”

白袍人渐渐离马车近了。马车忽然一颠簸,一匹马脱缰,带着一人骑马绝尘而去。另一匹马拉着马车摇摇晃晃继续前行,速度不减,往路边河里翻去。

眼看车要翻如河中,李子鱼从窗口撇去,看到里面有个消瘦的白衣人影软软的靠在坐垫上,睡着。

“迟慕——”

李子鱼纵身,仗剑一挥砍开车窗,斜斜的探出身子,总算在千钧一发中抓住车中人的手。

本来迷糊的人却睁开眼睛,抓住他的手一借力,自己跳出马车。脱缰的马带着车轰隆的冲入河里,溅起巨大水花。

铭雅脚尖一点地,飘开一丈地远,指着远处笑道:“真是谢谢白王殿下。不过你要追的人在前面,还不快追。不要在在下身上浪费时间。”

李子鱼看着这个笑得促狭的人,心里却松了口气:原来不是迟慕啊。方才以为是余党抛下迟慕独自逃窜,心里悬得慌,一个没赶上迟慕边有三长两短。

静静的看了铭雅一眼,记住他的样子,扬鞭追去。

铭雅吹了声口哨,走入路边的林子里。

河愈来愈宽,本是和路平行河在前面蓦然一折,横在路前,十丈开的河面,架着一座长桥。

梁雨萧吐了一口血,背上已中一支白羽翎箭,抱紧怀中尚未清醒的人退到桥边。

马背上的李子鱼持着弓,眉凝寒冰,脸色如霜,怒气渐渐生气:“放他下来,你可以平安过桥。这箭头上可是有毒的,半日之内不得解药便吐血而亡。”

梁雨萧后退一步:“放我走,你信不信我杀了他。”

李子鱼缓缓说,每个字都倾注了极大耐心:“我只是给你一个求生的机会。赵秋墨不会让你杀了迟慕的,不然他会杀了你。”

“我若带不回九皇子殿下,赵将军一样会杀了我。”

话声未落,梁雨萧手中长剑已经落地,李子鱼什么时候近到他身前都不知道,如此之快。手起剑落,眼睛还未眨,刀光已近,勉强招架之下,血液已经溅入风里。若不是顾忌着伤着迟慕,梁雨萧早就没有这条性命了。

没有悬念,压倒性的实力。

梁羽萧叹一口气:“怪不得赵将军说要在白王发觉之前把人带走…”

忽然,李子鱼脸色一僵,抽身退出。

梁雨萧舒了一口气,正疑惑,忽然发现怀中的人动了动,渐渐苏醒。迷惘的睁开眼睛,呆滞,然后尖叫——“啊!!!!!!!!!!!!走开走开!!不要见到他——”

看着惊惧得又蜷缩起来的迟慕,李子鱼又惊又心痛,却只能往后退一丈,远远抚慰:“好好我往回走。没事儿了,没事儿了…乖听话,我是来救你的。”

迟慕仍然惊叫,脸色苍白恐怖:“只有小理才会来救我,你走!你走!叫小理来…我只要小理…”

正在李子鱼后退的时候,梁雨萧抓住机会,抱紧怀里的人,一转身策马飞奔上桥。

怀中抽出一把软鞭使尽全力一挥,十丈长桥节节瓦解,散入河中,成为一堆碎片。

空留李子鱼呆呆的站在对岸,喃喃道:“迟慕,我就是小理啊。”

第三十一章

梁雨萧抱着迟慕策马疾驰,远远的前方横着驶出一辆纯白色马车,带皮的白桦木做的车身,两匹白色骏马拉着。驶到梁雨萧面前,停住,白狐毡子的车帘打起,铭雅露出脸来:“上车。他怎么样了?”

梁雨萧冲着怀里的人努努嘴:“方才一路尖叫,要‘小理’救他,我给他嗅了迷失香,现在又迷迷瞪瞪的睡过去了。”说罢低头捏捏怀里人的鼻子,叹口气:“穿上这身裙子,倒真像病歪歪的小姐,好看。”

梁雨萧纵身跃上车,手里缰绳一松,任由方才骑的马脱缰而去,奔向远处。

车里堆积着一摞一摞的草药,药香浓郁。铭雅揭开梁雨萧的衣服给伤口上药,倒吸了口凉气:“李子鱼下手这么狠!再伤一处你就没命了。”梁雨萧咧着嘴一笑:“因为要不是抱着殿下他下手有顾忌,现在我早死翘翘了…唉哟,轻点!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马车?”

“早就猜到不能简单的从李子鱼手下溜走,我又备了一辆马车,送回塞外的真正名贵的草药都放在这里面的,”铭雅冷哼一声,拧起眉毛,沉吟半响:“背上的箭伤有毒,黑血扩散了…”

梁雨萧道:“我知道有毒,这不请铭大医师解吗?”

铭雅叹口气:“我解不了。这是天山那边传来的雪莲冰澈,解药早已失传了。简单治疗之后伤口可以恢复,但毒素会潜伏在体内慢慢扩散,从伤口开始渐渐麻痹脊髓,最后会…”

“会什么?”梁雨萧脸色煞白。

铭雅摇摇头:“算了,我会尽力给你治的。”

迟慕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暖暖的床上,盖着被子。房间很有江南味道,香木桌椅都雕着花,燃着草木味道的香。灰蓝色的帐幔从床上垂下来,两角挂着香囊。有人倚着门框看着他,笑得春花灿烂:“小慕慕,好久不见,想我了吗?”

迟慕愣着,又愣了一下,揉揉眼睛。正在揉眼睛的过程中,脸已经被捧起来,上上下下抚摸了一遍。赵秋墨的声音低哑,像是在极力压抑感情:“果然是你,果然是你…”

顿了一下,看着迟慕的脸,问:“小鱼最近怎么样了?”看到惊惧忽的弥漫了迟慕原本明亮的眸子,满意的深笑,抱紧怀里颤抖的人:“果然是我的迟慕,真乖。休息好了么?”

勾起迟慕的脸,在唇上一吻,火热火热的,灼得人心慌。迟慕只觉得浑身颤粟,眼睛瞪得圆圆的。赵秋墨捏着迟慕的小尖下巴,赵秋墨咬咬迟慕的红唇,没有试探,舌头直接进入,搅拌,侵袭。

迟慕的意识瞬间被淹没,呆呆的,任他吻的嘴唇微肿。然后在赵秋墨的手深入衣襟的瞬间,猛然清醒,身子一绷,手抓住床角坐直,推开赵秋墨。继而表情呆滞,歪着头咬着手指好奇的盯着迟慕,仿佛要在脸上盯出一朵花来:“这么大老远把我从江南绑过来,大将军要做什么呀?”

赵秋墨两眼闪闪发光:“当然想我家小慕慕了。”

迟慕道:“哦,然后呢?”

赵秋墨笑得霸气:“你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我自然是要正牌的九皇子,不然起兵岂不名不正言不顺。”

“哦。然后呢?”

“然后我需要你的谋略,我们一起夺取天下。”

“哦。然后呢?”

赵秋墨皱起眉头,拍拍迟慕的头,哄小孩似的:“乖,不要装傻。你装傻一点也不可爱。”

迟慕继续偏着头看着他。

赵秋墨叹气:“罢了,本来不想逼你。”便从怀里取出一个信封放在迟慕膝上:“拆开看看,保证你不会拒绝。”

迟慕疑惑的打开信封,里面抽出薄薄的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记录了一个人早上起来做了什么,中午吃了什么饭,晚上执行了什么任务,几点睡的觉。问题是,这个人是小四。回忆起来,这和前几日他的日程竟然分毫不差。

赵秋墨邪气一笑:“小慕慕,这个鲲鹏堂第四影卫这么多年都和你同住一屋吧,多少也会有点情感的。你若不答应帮我,我不会杀你。但他的性命我可就不做担保了…”

说罢,转身走入门外的天光里。出门时回头忍住笑:“有空多出去走,塞外不比京都,人少空气好,对身子有益。还有,你今天穿得很好看,非常好看。”

迟慕愣在原地,拿着手上那张信纸,薄凉的纸在手里抖啊抖。从内容上看,应当是京城赵秋墨的眼线给他的报告。这张纸的意思很明显,小四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下,要取性命易如反掌。想起每次有吃的小四都会给自己留一份,每次搬重箱子的时候小四都会来搭把手,每次追女人时自己被主子的狐朋狗友砸晕,都是小四把自己抱回房间敷冷水…细小的事情数都数不过来,心便揪起来。

外面传来药香,迟慕嘴角荡起一丝苦笑,起身出门。门边梨木立柜上镶着一人高的穿衣镜。迟慕顺眼往镜子处一瞟。

两秒的沉寂,然后:“啊,哪个天杀的给老子穿的衣服!————————!”

余音绕梁,三日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