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明马踏雪飞燕玉勒雕鞍,昂首扬蹄,气势轩昂,衬得马背上的李子鱼愈发沉稳。晨曦方至,草原上雾气未散,浩浩渺渺的白雾飘来荡去如蓬莱仙境,让人恍然。雾气浓淡的间隙,李子鱼隐约望见远处的若隐若现的蒙古包。淡蓝色的天带河蜿蜒延伸,如天赐玉带,恩泽这宽广的草原。大片的蒙古包傍着河支着,享受天赐恩泽。此时天色尚早,四下一片宁静,偶尔有巡夜的士兵打着哈欠歪歪斜斜走过。

风崖伺机潜出赵秋墨之军,回在李子鱼身边,指点道:“前方是哈勒的大本营。迟公子派人顺着暗查,终于查打了哈勒的营地。草原虽大,供得起大军水源的不过这玉带条河而已。”

见李子鱼沉默不语,风崖又道:“按迟公子的计划,现在赵秋墨的军队应该离这里不远了。雾散时就该到达了吧。”

李子鱼伸长脖子眺望,轻笑摆手:“迟慕那点心思。他此刻已经到了,埋伏在浓雾之后,就等雾散。若是小队士兵偷袭,乘着大雾不错,若是带了大军决一死战,还是要等雾散了,不然自己的人马也有在浓雾中自相践踏的可能。”

说话间,雾气忽然散开,朝阳初生,金光四散。渡了金般的雾气退散间,果然现出了黑压压的士兵,帅字旗上招展着巨大的“赵”字。顿时战鼓迎风,旌旗摇动,喧声四起。寂静的蒙古包营地瞬间被天降大军冲得七零八落。风崖面露喜色:“迟公子果然兵法诡异,哈勒这次绝不能跑了。”

李子鱼却皱起眉头,扫视战场,忽然扬鞭向乱阵中冲去。

“不好,空城计!蒙古包是空的!”

果然,乱军冲散的蒙古包中并未逃出一人。蒙古包不过是搭着的空架子,掀开后里面什么都没有,露出青色草皮。

外围平缓起伏的丘陵后忽然喧声震天,冲出无数铁衣高马的骑兵,瞬间冲乱了赵秋墨的阵型。乱军之中,梁雨萧前突后冲整顿军形,好歹收拢两翼,靠着压阵将军斩逃兵稳住阵脚,便开始有序撤退。

迟慕策马冲到梁雨萧身边,助他整顿军形。梁雨萧冷眼看他:“殿下失策了。”

迟慕不以为然,依旧笑得风轻云淡,抬手断一支流矢,仿佛这不是战场,只不过平日骑马散步:“胜败乃兵家常事,梁总兵往前方峡谷撤退便是。”梁雨萧无法,只得带了兵撤,撤退途中却还护着迟慕,唯恐被流矢伤到。

抬手断流矢的瞬间,雌虫躁动,迟慕强行压抑住微微颤抖的手,表情隐忍。

平原虽广,却在顺着丘陵方向十里处有个切口,玉带河自谷中流入,奔腾不止。两岸土质坚硬,不宜攀登。 迟慕入了峡谷,加快行速度,前军行到峡谷尽头,下令停止。峡内本是寂静,忽然两岸旌旗摇动,呐喊震天。梁雨萧正震惊,却见迟慕手指往唇间一竖:“不慌,这是自己人。”

梁雨萧这才恍然,不禁钦佩:原来是迟慕早知对方有诈,方才偷袭为的就是把哈勒的人马引入这狭长的谷底一举歼之。此时自己带领的先头部队一转身,堵住峡谷前面出口,后面杀入谷外伏兵,两边高岸上飞箭滚石,整个把哈勒追出来的人马包了饺子。

谷内飞沙走石,喊声震天。梁雨萧取下腰上的软剑,一时银光飞舞,龙蛇游走,突于乱军之中。饶是迟慕,苦于近日身子虚弱,竟不能保证乱军中能全身而退,一次被流矢划破衣衫。梁雨萧皱眉:“出征的时候不能穿点盔甲什么的么,为什么还是一身青衣?!”

奇的是这次之后再也没有流矢飞过,仿佛有人暗中保护。纵使身边的人被扎成刺猬,连梁雨萧都负了轻伤,迟慕依然完好无损。

岩石阴暗处,风崖一面飞出根毒针扎落暗中靠近迟慕的骑兵,一面问李子鱼:“我军就埋伏在这不远处,为何不直接引兵相助?何苦这样?”

李子鱼脸色黯淡下来:“我在等迟慕燃那玉筒。他不发先信号我便发兵,让他在赵秋墨前做何解释?早晚之差,可能伤了他性命。”

忽然高岸上垂下一根宽带缠绕在迟慕身上,迟慕借力一纵轻点崖壁,上了高岸。李子鱼仰起头,迎着刺眼阳光,隐隐见高岸上背光站着一个人。一个俯瞰一个仰视,李子鱼眼底寒意顿起。

迟慕脚方落地便听到赵秋墨大笑:“果然高处风景好啊,小慕慕来一起看吧。”

赵秋墨闲适的穿着暗黑色浅白纹长袍,修长的手指捏着个和田白脂玉杯,饶有兴趣的看着脚下河水湍急,乱军混战。他见了迟慕便拍手笑道:“好酒共饮,好景同赏。”旁边立刻有人托了酒壶和杯子送到迟慕跟前。

迟慕歇口气,不满道:“让人拿跟带子把我拉上来,就是站着干看风景么?”

“这不也怕伤到你了嘛。纵使梁雨萧也有保护不周全的时候。这次计谋都是你定的,辛苦了,回去好好奖励。”

迟慕脸色如霜:“回去你登基称帝,封我一个镇远将军什么的欺负我么?”

赵秋墨故作委屈,嘴角却还是笑意:“谁说的,乖,回去就知道了。”忽然撇见迟慕手腕雪白,顿时皱了眉头:“上次送你的链子呢,不喜欢么?”

迟慕一愣,继而冷笑:“哦,那个旒。天子之物怎佩戴得起,收起来了。”

赵秋墨吁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没关系,每日带着吧。”

观战一直到傍晚,残阳如火,火如血。谷中河流染成赤红色,一半因夕照,一半因杀戮。收拾战场的时候,又该是一片哀鸿遍野。迟慕叹息,血债血偿,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隐隐撇见看着赵秋墨手中的露出玉样一截东西,迟慕疾步上前一把抓起。赵秋墨主动摊开,果然攥的着李子鱼的玉筒。

赵秋墨指着下面人仰马翻的战场,剑眉英俊霸气:“若是等战事差不多了,我们在这次燃了这玉筒等李子鱼来救援。把他引入这河谷中,全歼之,如何?”

迟慕哼道,随你。

手却抓住衣角,强行抑制颤抖。

青烟直上,在风平天清的傍晚显得格外刺眼。李子鱼抬头看到纤细烟束,舒了口气。

不出一个时辰,便看到平原有军队匆匆赶来,帅旗上写着斗大的“李”字。带蛇形队伍走到谷口,赵秋墨眼藏杀光,命令人接应军队入谷,待行到谷中时再发动偷袭。

正在听命的两个传令兵忽然笔直的倒下,轰的如干枯树干砸在地上,眼睛大睁,眼神迷惘。

“死人是不会传你命令的”迟慕冷冷的说。

赵秋墨转头看迟慕,眼底是不可置信:“你用毒针杀了他们?”

迟慕拍手,空荡的平地忽的凭空多出无数持着长枪的士兵,站在迟慕身后如护卫的城,把赵秋墨包围起来。

迟慕目光扫过谷底横竖的尸体:“小墨,你错在相信了我。托你的福把练兵权交给我,你手下的一半士兵已经是我的人了。你以为你还命令得动你手下的人么。我等的就是这一刻。”

“我记得直接负责练兵的是梁雨萧和铭雅。”

身后响起略带慵懒的声音:“负责练兵的人的确是我和雨萧。”

铭雅一袭白衣掠地飘出,被赵秋墨施过刑的脸上疤痕触目惊心,一手提着清白色莹莹宝剑,一手拽着被五花大绑的梁雨萧。梁雨萧咬着唇犹在挣扎,恨恨问:“铭雅,你为什么背叛我?”

“为什么?”铭雅唇边荡气一抹浅笑,手往脸上一抹,手过之处狰狞的疤痕尽无,还了一脸白净如雪:“一来,因为殿下治好了我的脸。二来,同为天山族的人,我算是殿下的臣子。”

说罢把梁雨萧往迟慕面前一掷,抽身隐入人墙之中:“答应的事情办完了,我先走了。殿下自重,莫要伤了有些人的心。”

长笑三声,笑得有些苍凉,隐没于人群之中。

赵秋墨看着迟慕,眼神深深不见底,迟慕看不出里面盛的是邪气,是恨意,是悲哀,还是爱,看得迟慕得毛骨悚然。两人对视,夕阳如火,缓缓自天边坠下。一瞬,衣袂带风,赵秋墨已站到迟慕跟前,抓起他胸前衣襟,怒吼:“你以为你和风崖的那点事情我不知道?我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你,仅仅给你种上蛊虫警告而已!没想到你连铭雅都收买了!”

用力过猛,衣襟破了,露出迟慕白皙嬴弱的胸膛。

迟慕不屈的挺着背,对上赵秋墨的目光,只觉得喉中一甜,鲜血便顺着嘴角流下,勉强笑道:“你杀了我也没用,小鱼的军队已经来了,我训的十万人马,小鱼手下二十万人马,我们就在这河谷里把你包饺子。”

看到迟慕带血的笑容,赵秋墨神色一愣,喃喃道:“为什么你为了他能做到这一步。你明知体内有雌虫,还要为了他背叛我。”忽然典型一般,抓住迟慕的肩拼命的摇晃:“他给你的哪一样我不能给你?!他为你做的事情哪一样我不能为你做?!你要钱,我可以给你;你要权利,我可以给你;你要女人,我可以给你;你要天下,我也可以给你!”

附在迟慕耳边,忽然放缓了声音:“你和他做的时候,他会为你而在下面吗?”

迟慕身子一震。

赵秋墨牢牢抓住迟慕手腕,如老鹰护住自己的猎物,环视四周忽然急躁的说:“你跟我走!以我现在的能力尚能摆脱这些人的追踪,带你远走天涯。你现在跟我走,还能抑制体内雌虫侵蚀筋脉,此命尚且有救。”

迟慕暗用掌力,挣脱赵秋墨,指着身边的人叹气:“赵将军还没明白事态啊。这些人都听命于我,煽动他们叛乱的正是我,我怎么会跟你走?”

继而叹一口气:“我这样做不是为了小鱼,不过是父皇临终所托,让我以天下为己任而已。有些话我早该对你说。你起兵前口口声声说朝纲败坏,民不聊生,仔细想来不过是为满足一己私欲,争夺天下权利而已,不然为何天下为定,倒先想着登基的事情了?若真为百姓着想,何不等着现今皇上驾崩,白王即位,做一个匡国良臣?”

对不起,赵秋墨。给与你胜利,又把你推入失败的深渊。

迟慕走到被绑得牢实的梁雨萧身边,梁雨萧别过头去,迟慕掰过他的下巴调笑道:“小萧萧乖,不要怪铭雅。你是将军必然知道一场战事下来会死多少人。我们只是为天下民生着想,不想让江南血流成河。”

说道此处,猛的咳嗽两声,喷出一口血来,眼睛却弯成一弯月亮:“说起来,我此生不长了,不知道小萧萧会不会想我?逢年过节记得给我烧纸钱啊。不要皱眉头,不好看。我们初次见面是在青楼,小萧萧扮倌人真是风流俊俏啊。可惜再看不到了。”

说话间,谷中已是异声顿起。李子鱼的军队和迟慕的叛军汇合,开始和赵秋墨的残部决酣战。

赵秋墨深深的瞥一眼谷底,河流湍急,沉声道:“你若还不回心转意,就真的活不成了。反正你都是死,不如我陪你,一起藏身这谷底,也算致死不分。”

说罢,暗黑色衣袍如鸟翼展开,风起影落,在迟慕还未看清之前便从后面抱住迟慕,打横抱起,向谷边走去。黑色大袖搭在迟慕脸色,蒙住迟慕的眼睛。

“你若死了,我也不活了。不如我们一起死。”

迟慕雌虫侵体,身子正弱,挣扎不得,喃喃道:“我不想跟你一起死。死之前,至少要见小鱼一面。”

赵秋墨脸色一变,伸手捂住迟慕的嘴。

梁雨萧眼光闪过。

第四十二章

赵秋墨横抱着迟慕,走到高岸边上,俯瞰湍急流水。水是血红色,有尸体浮在水面上,打着漩儿被冲走。

战马嘶嚎,孤雁哀鸣。

当初我们相见,便是一场孽缘。

你是天宠的皇子,连面容都藏在青纱后面容不得我们窥视,我是李子鱼背后的影子,半点引不来你的目光。

你是天上那弯散发清辉的月,我是向着倒影伸手的痴迷人。

波乱一池月华,荡开的涟漪中双手依然空空如也。

太过痴迷,变成魔障。

既然生时心不能在一起,只求死时身子能藏在一处。

迟慕忆起身上暗藏的毒针,银光一闪,右手却被赵秋墨捉住,脸色暗沉:“毒针?你不愿和我一起走么?”

迟慕干脆的回答:“不愿。”

迟慕左手掌风忽转,一掌拍向赵秋墨前胸。却在里一寸之外被牢牢制住,两只手并被赵秋墨宽大手掌所钳制,高高拉起。

赵秋墨低头狠狠的看痴迟慕的脸,眼神如绝望的野兽。猛然一闭眼,从袖中滑出一把短剑,残阳下刀刃如火,身子后仰,划出明亮的弧线。

“既然你不愿意乖乖的和我一起走…”

短剑落下的瞬间,抱紧怀中人。声音略有颤抖,伏在迟慕耳边:“乖,不会痛的。”

迟慕闭上眼睛,赵秋墨抱得太过用力,勒得他肩膀生疼。

双目轻阖,此生逝去。

多少往事成为烟云,只可惜最后不能再见李子鱼一面。

上穷碧落下黄泉,来世必定与你再见。

风生突起,疼痛袭来,却不是利器刺入身体的锐痛,而是身子摔到地上的钝痛。迟慕睁开眼睛,已经摔出离谷岸一丈来远。脸上湿湿的,一滴水缓缓自脸颊流下,滴落在草叶尖上,竟是殷红的血滴。

手摩挲面颊,血不是自己的。

慢慢抬起目光,如被蛰了似的,身子猛然颤粟。

梁雨萧匍匐在不远处,背上插着赵秋墨放在的短剑。手依然缚在身后,脚上的绳子已靠蛮力绷断。赵秋墨站在他身旁,沉默如同黑色岩石的雕像。

方才那一瞬,梁雨萧飞身上前,撞落迟慕,挡了赵秋墨那一剑。

身边的士兵方才回过神,蜂拥而上,被赵秋墨内力一震,退出丈远。

血顺着匕首流得触目惊心,殷红了一片草色,润入黑色的泥土中。

梁雨萧头正对着迟慕,艰难的扯出一个微笑:“我说过,公事和私情要分开的…你之前救过我…”

迟慕连爬带滚的起身向梁雨萧扑去,却看到他摆手:“你快走,去见李子鱼…”

阳光斜照,梁雨萧半个身子被笼罩在赵秋墨的阴影中。赵秋墨雕塑般的站着旁边,看着迟慕扑到梁雨萧身边,手忙脚乱的点穴道压伤口,喃喃道我也通医术怎么会让你死。脸颊上湿润的东西分不清是梁雨萧的血还是自己的泪水。

“没用,这剑从背后刺穿心脏,你通医术,是知道的。”

梁雨萧抬手,摸住迟慕的脸,悲伤在俊朗的脸上弥漫开来,笑容却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不要哭,你嘴角瘪起来就不好看了。看来要你给我烧纸钱了,呵呵…不要哭,忘记了我也不会怪你的…是我先答应过要保护你,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迟慕一缕青丝自雪白的颈项间滑落到梁雨萧麦色的脸上。他伸手想触碰,手指无力的痉挛,仿佛那缕发丝是一个无法触碰的幻境。

一瞬间,指尖碰到的青丝便垂下去,再也抬不起来。

空留下嘴角安慰的笑容。

这个人,曾与自己兵刃相向,把自己从江南拐到塞外。

这个人,曾对自己跪下,玩笑一般说要保护自己,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这个人,曾当着众人的面指责自己煽动叛乱。

这个人,在指责自己叛乱后,还每日端了铭雅熬的药汤让自己喝,说公事与私情应当分明。

这个人,最终为自己死了。

迟慕只觉得心中忽然空空荡荡,像在十二月的冬天,寒风自胸中穿堂而过。耳边传来赵秋墨低沉冰冷的讥讽:“恐怕若是我死了,你不会哭得这么伤心。”

迟慕抬头,猛然拔出插在梁雨萧体内的短剑,梁雨萧没有生气的身体布袋般顺着力被扯起,又落下。迟慕一剑刺向赵秋墨。这是迟慕此生最拼命的舞剑,抛弃了所有自保的招数,一招一式都选最伤敌的用,翩若惊鸿,险如履冰,仿佛是以玉击石,欣赏的就是粉身碎骨那刻的绝美。若是旧时比武,程梓园先生看到迟慕今日的剑术,定会抚掌赞赏。

战场上往往是想死的人活下来,想活的人最终死去,抛弃性命的人往往自

身就是一把利剑,削金断铁,无坚不摧。

赵秋墨空手接挡,稍不留神手臂中剑,血花溅开。

迟慕心中一片混乱,顾不得许多。若要见了赵秋墨的眼,可能心中会清明一些。赵秋墨此时的眼中只是黑色一潭死水,悲伤与疼痛,爱与恨俱无,空洞得只剩下躯壳,寻求与相爱的人同归于尽。

迟慕祭奠梁雨萧时,忘记了旁边心已死去的赵秋墨。

这豁出性命的剑法与活着人相争自是无敌,遇见心已死去的活死人,却毫无办法。

心死者如木偶,如空壳,如蝉蜕。你如果杀死一个木偶,一具空壳,一只蝉蜕,它们本来就不是活物。

此时的赵秋墨躯壳中,只剩下对迟慕的执念。

迟慕心中对赵秋墨一起杀念,雌虫便变本加厉的躁动不安。胸中一阵疼痛,迟慕连喷几口血,退向高岸。

赵秋墨左臂已浸透鲜血,绝望的看着迟慕:“你本来已是将死的人,为什么不愿意和我一起死?”

“为什么?!”

“为什么?!”

声音笔直的落在空谷里,一坠不起。

迟慕一个大意,赵秋墨手如刀劈,拍在迟慕左胸。顿时一口血喷出,洒在前襟上刺目如花。一手制住迟慕肩膀,一手掰过迟慕下颌,赵秋墨低头,把唇深深的印在迟慕的唇上,攫取。仿佛这是今生的唯一牵绊,要把自己的记忆深深烙在这个人唇上,来世顺着这细丝再次寻找这苦涩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