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仅要安然的活下去,还要一步一步夺回原本属于我们李家的天下。哪怕我没机会坐上龙椅,我也要让那个坐上龙椅的人拥有李氏的血脉。

李清雅压根不知道自己的弟弟在暗中筹划的事情,更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也成了其中最有力的一个筹码。她看着自己的弟弟,眼中流露出欣慰的笑容:“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我们身上留着李氏的血脉,原本是绝不可能在宫廷中存活的。我不求富贵荣华,只希望能守着你和皇儿安稳的活着就行了。”

李歆面不改色的应下了。

李清雅默然片刻,又低声说道:“康王今日问起我了吗?”

李歆嗯了一声,见李清雅神色怅然,忍不住说道:“大姐,你该不会还是惦记着康王吧!”

“当然不是。”李清雅回答的十分迅速,却没有和李歆对视:“我如今是他父皇的妃子,还生下了儿子。论辈分,也是他的长辈。怎么可能还惦记着他。”

话说的坚定而决绝,可脑海中却不自觉的想起了昔日的旧事。

当年的康王,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悄悄的跑到李家村子。遇到了只有十四岁的自己。情窦初开的少年男女几乎一见钟情。身份之别也无法阻挡两颗懵懂的心。之后,他常常便服出宫,悄悄来找自己。

这样的日子,流水般的就过了两年。那两年,是她生命中最美的年华,藏着她最可贵最美丽的回忆。可惜,现实是残酷的。皇上为他指了婚事,十七岁的皇子成亲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不甘心就这么成亲,命身边的人偷偷的去李家村子将她接进了康王府里。康王府里有皇上的眼线,这件事很快就被皇上知道了。

皇上勃然大怒,立刻命人当夜就将她带进了宫里。

再然后,就是她生命中最不堪的回忆了。谁能想到,当时已有三十八岁的皇上,竟在见到的第一眼就被她迷住了,当夜就临幸了她。

康王成亲的那一天,她被封为丽妃。他们两人之间的过去,彻底成了不能被谈起的禁忌。知道的只有寥寥几人,就连江贵妃都被蒙在鼓里。

过往的回忆实在太过痛苦太过不堪。哪怕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只要一想起,依然痛彻心扉。李清雅只觉得眼角一阵干涩,却连一滴泪都流不下来。

她生命中所有的泪水,都已经在十六岁的那一夜里流干了。在那之后,只剩下麻木和茫然,却再也没了泪水。如果不是皇上接了李歆进宫,她大概早就自尽身亡了。再后来,她生下了六皇子。她的生命里又多了一份牵挂。于是,她就这么一直坚持活了下来。

李歆看着神色落寞的李清雅,心里一阵痛楚。

当年,他虽然年纪小,却懂事的极早。知道大姐和一个少年两情相悦。可是大姐从不肯告诉他那个少年的真实身份。直到那一天,大姐被人接走了,然后再也没有回来。年幼的他既惶恐又害怕。可他根本连离开李家村都不可能,只能一个人守着家,等着大姐回来。

他没等到大姐,却被几个人接进了宫里。他看到了穿着宫装美的像仙子一般的大姐,看到了大姐身边那个一脸威严霸气穿着龙袍的中年男人。

他很快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年少的他有多心疼被囚禁在深宫里的姐姐,就有多憎恨那个穿着龙袍的男人。他更憎恶的,却是自己的无能无力。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默默的将这份恨意深深的藏进心底。

很快,他就学会了掩藏自己的真实情绪,学会了戴上温和的面具示人。为了让大姐过的安心,为了让自己能在宫里立足,学会了违心的讨好皇上。

可他很清楚,他从未忘记过心里的仇恨。他一定要让夺回原本属于李氏的天下。不仅是为了大姐也是为了自己!

为此,哪怕是做再多违心的事,他也绝不会后悔!

姐弟两个各自陷入沉思,久久都没说话。

过了许久,李清雅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时候不早了,你肚子肯定饿了吧!我们一起去吃午饭。”

她的语气,还像当年在李家村里一样。浑然忘却了他早已经长大成人不再需要人照顾的事实。

李歆将心里所有的酸涩都按捺下去,笑着应了一声。

 

第二百一十章 鸿雁

这一天对夏家所有人来说,也是精彩刺激又难以忘怀的。

先是宁王来接杜郎中,紧接着是宫里的常公公和李歆来了。杜郎中的真实身份也迅速的传遍了夏家上下。人人为之震惊不已。

荷花生性沉稳,腊梅沉默少言,她们两个还能勉强忍得住。小茉莉和桃花两个就激动的难以自制了。围在夏云锦的身边,问了一大堆问题。

“娘子,杜郎中进宫给皇上治病,日后是不是就不回来了?”

“娘子,以后见了杜郎中是不是该改口叫杜太医了?”

夏云锦心情极好,耐心的答道:“杜郎中说过,治好了皇上的病还会回来的。至于要不要改口叫杜太医,得看到时候皇上的心意如何了。要是皇上打定主意把杜郎中留在宫里,肯定会让他去太医院任职。”

主仆几个谈笑风生,心情俱都好极了。

正说着话,小厮匆匆的跑来禀报:“安国侯府的石侍卫前来求见。”

石侍卫?他怎么来了?萧晋领兵去山西,怎么没把他带上?

夏云锦怔了一怔,才反应过来:“快些请他进来。”说着,又吩咐桃花:“你代我去迎石侍卫到凝翠园来。”

桃花忙笑着应了。心里却暗暗嘀咕不已,那个讨人厌的爱板着脸的大黑个子怎么又来了!!

石侍卫今天的心情也没好到哪儿去。板着脸站在那儿,活像是有人欠了他的债似的。

桃花一见他那张脸心情就不好了,故意笑道:“世子爷不是去了山西剿匪吗?你这个贴身侍卫怎么没跟着去,反而留在京城了?”

这句话直直的戳进石侍卫的心窝里。他悻悻的哼了一声:“世子爷特地命我留在京城,有‘要事’托付给我不行吗?”

桃花边在前领路边嘲笑道:“特地把你留在京城是要做什么?该不会是专门照顾我们娘子吧!”

…虽然不中亦不远矣!石侍卫的脸色更难看了,索性闭上嘴,什么也不肯说了。

不过,见了夏云锦总得把来意说清楚。

石侍卫很憋屈的从怀中拿出密封好的信件:“夏娘子,这是世子爷给你的信。是和战报一起送到安国侯府的,小的一刻都没敢耽误就给你送信来了。如果夏娘子有回信。还请快些写好,小的可以帮着送出去。若是世子爷日后问起,还请娘子如实说清这一点。免得世子爷怪小的办事不力。”

夏云锦半是愕然半是惊喜的接过了信。一旁的桃花却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这笑声明显就是冲他来的!

石侍卫难得有几分羞恼,不着痕迹的瞪了桃花一眼。这个可恶的丫头半点都没害怕,反而笑的更起劲了。

夏云锦此时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这封信吸引了过去,根本没留意到别的。这封信和战报一样,密封在一个细长的木筒里。打开木筒的一端,将卷的细细的信纸拿出来展开。萧晋龙飞凤舞苍劲有力的字迹立刻出现在眼前。

还没开始看信的内容,夏云锦已经被萧晋这手好字震住了。

不是说自幼就练武十岁就上了战场吗?这样的人怎么还有时间练了这么一手漂亮的毛笔字?相比之下,自己写的字简直惨不忍睹…

夏云锦默默的决定。从今天起开始练字。不然。她简直连写回信的勇气都快没了。

信上其实没什么肉麻的内容。就是像记流水账似的说了些近况。萧晋已经领兵到山西了,只稍微休息整顿了一天,就开始追剿匪徒。第一次短兵相接,骁勇善战的神机营就将一伙匪徒打的落花流水。不仅剿灭了一千多人,还生擒了不少匪徒。看这架势,最多就是一两个月的功夫,就可以领兵回京了。

在信的最后,萧晋才将心里的思念和热情透过笔墨传递了出来。

…行军打仗于我来说是家常便饭,可这次离京,心里却一直挂念着你,寝食难安。你也想我吗?

夏云锦轻轻的咬着嘴唇,俏脸浮上一抹浅浅的红晕。

她有没有想萧晋?

这些日子忙忙碌碌的。总没消停的时候。她好像根本就没有想他的时间。可不管在做什么,他的脸孔总是不时的在脑海中闪过。在那一刻,心里总是涌起丝丝甜意。到了晚上,只要一听到风吹窗棂的声音,她就会无故被惊醒。明明知道他绝不可能出现。可还是回不自觉的往窗外看,总觉得他会随时出现在眼前…

她怎么可能不想他呢?

桃花冲荷花眨眨眼,露出一个会心的暧昧的笑容。瞧瞧娘子,接到世子爷的来信多欢喜啊!看来,娘子是真的对世子爷动心了…

荷花忍住笑,嗔怪的白了桃花一眼。娘子脸皮薄,你可别胡乱说话。待会儿要是惹的娘子羞臊不好意思写回信就全怪你。

桃花笑嘻嘻的吐了吐舌头,果然安安静静的没吭声。

一直站在那儿面无表情的石侍卫,眼角余光其实一直盯着桃花的一举一动。唇角不自觉的扬起了一些弧度。待他察觉到自己竟然在笑,立刻用力的抿紧了唇角。

过了一会儿,夏云锦终于张口说话了:“我去写封回信,劳烦石侍卫稍候片刻。”

石侍卫立刻应道:“娘子不用着急,慢慢写。”最好写个满满的几张纸,世子爷见了信也会更高兴些。

夏云锦的速度很快,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拿了封好的信回来了。将那个细长的木筒交给石侍卫,明明双颊嫣红,却故作镇定坦然的说道:“劳烦石侍卫将信传给柿子爷。”

“这是小的份内之事,何谈辛苦。”石侍卫的话说的客气恭敬,可惜天生长了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怎么看都不像高兴的样子。

夏云锦又命桃花送石侍卫出府。

桃花笑吟吟的看了石侍卫一眼说道:“怪不得世子爷特地把你留在京城,原来是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代给了你。”

桃花发自内心的感叹,听在石侍卫的耳中却成了赤果果的讥讽。他嘴角抽搐了几下,面无表情的应道:“只要是世子爷交代的事情,当然都是重要的。上阵杀敌和传信同样重要。”

可惜,这话实在没什么力道,连自己都说服不了了。何况是别人。

桃花扑哧一声乐了。

石侍卫黑黝黝的脸孔掠过一丝气恼的暗红,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只可惜,凌厉又充满杀气的眼神丝毫没吓到桃花。反而笑的更起劲了。

可恶的丫头!石侍卫的脸更黑了,窝着一肚子闷气回了安国侯府,将封好的信交给了送信的士兵。

快马加急,不出三天,这封信就会送到世子爷的手里了。

石侍卫走了之后,夏云锦一个坐在那儿发呆了许久。

说发呆其实不太准确,因为她的表情很丰富。一会儿甜蜜的微笑,一会儿怅然的拧眉,一会儿又是一脸纠结矛盾的表情。

小茉莉忍不住低声问道:“娘子在想什么?为什么一会儿笑一会儿又皱眉的?”

腊梅白了她一眼,懒得搭理她。

这都看不出来么?真是太笨了!娘子当然是在想世子爷嘛!

夏云锦确实在想萧晋。想着他任性跋扈的俊脸,想着他霸道不容拒绝的追求,想着临别时他深深的凝视…

原本被压抑在心底的思念,此时全部翻涌上心头。

想着想着,便忍不住将萧晋的信又拿了出来,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直看到能将整封信都背下来了,还是舍不得将信收起来。

门边忽的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夏云锦被惊的回过神来,立刻将信折好收进袖子里。她的动作飞快,可还是被萧氏瞄到了。忍不住问道:“锦儿,你袖子里藏了什么?”

夏云锦咳嗽一声:“没什么,就是一张纸而已。”她和萧晋已经曲通暗款的事情,还是以后再告诉萧氏好了。

萧氏更不解了:“一张纸你还特地收到袖子里做什么?”

夏云锦:“…”

关键时候,荷花立刻英勇的来救场了:“夫人,在你来之前,娘子正在看些杂诗。她担心夫人不高兴,所以特地将这首诗收了起来。”

所谓杂诗,也就是情事的另一种说法。正值青春妙龄的少女私下偷偷看情诗这种事情,当然得瞒着父母。

萧氏自以为想通了,倒是没生气,反而欣慰的笑了起来。

女儿终于真的长大了,开始有了怀春少女的心思了。

夏云锦唯恐萧氏再问出什么令人尴尬的问题来,立刻扯开了话题:“杜郎中今天进宫为皇上治病,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一句话,立刻就成功的将萧氏的注意力转移了:“杜郎中的医术这么精湛,一定能治好皇上的病。”语气中不自觉的透露出了对杜郎中的信心。

夏云锦笑嘻嘻的说道:“娘对杜郎中可真是有信心呢!”

萧氏的脸莫名的红了一红,故作镇定的说道:“杜郎中能治好我的病,还救了我们夏家的马。医术精湛人人都知道。我对他当然有信心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贵客(一)

夏云锦倒是还想再打趣几句。可一想到萧氏的薄脸皮,万一说的刺激的过了头,只怕今后连见都不肯再见杜郎中了。

想及此,夏云锦立刻扯开了话题:“娘,还有五天就是周姐姐过门的日子了。请帖都送出去了吧!”

萧氏笑着应了一声。宴请的客人名单都是她亲自定的,只要是和夏家交好的基本都送了请帖。虽然是冥婚,毕竟也是周蓉堂堂正正嫁到夏家来。总得风风光光的不能亏待了周蓉。

萧氏想了想问道:“对了,侯府那边是不是也该送份请帖去?”

夏云锦一想到傅氏那张矜持高高在上的脸就觉得头痛,立刻说道:“还是别送请帖过去了。估计就算是送了安国侯府也不会有人来,就别自讨这个没趣了。”

萧氏也就是随口这么一问,见夏云锦如此坚持,也就依了她。至于宁王府那边,萧氏压根就连想都没想过。堂堂王府的王妃怎么可能赴夏家的喜宴嘛!

五天一晃就过。很快就到了周蓉过门的喜日子了。

这五天里,夏云锦倒是想过打听杜郎中在宫里的情形。可萧晋不在京城,眼下能打听到宫里情形的唯有宁王府。夏云锦实在不想和宁王打交道,索性打消了这个念头。

没消息就应该是最好的消息。要是杜郎中治不好皇上的病,早该回来了。既然一直都没回来,就说明杜郎中还在宫里给皇上治病才对。

周家的娘子以冥婚之礼嫁到夏家,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新鲜事。接到请帖的无一例外都来了。还有些没接到请帖的,也送了贺礼上门来凑热闹。

来者是客,上了门的客人总不能撵人走。幸好夏府宽敞的很,之前又多备了几桌酒席,倒也没出什么岔子。

萧氏今日精神极佳,一大早便站在大门口迎客。夏云锦唯恐她的身体经受不住,想劝她回院子休息。萧氏却精神抖擞的笑道:“放心吧,我能撑得住。”

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句话一点都没错。往日萧氏总是病怏怏的。今天却是笑容满面精神奕奕。

夏云锦见她心情这么好,也不忍再多说。打定主意一直陪在萧氏的身边,万一萧氏身子撑不住,自己也能随时的接过招呼客人的事。

四娘和五娘今天也穿戴一新,乖乖的跟在萧氏的身后。再有方全刘德海赵妈妈和府里的一众管事,倒也勉强应付了过来。

夏家是京城最出名的富商之一,夏半山在世的时候交友也算广阔,和不少商户都维持着往来。如今夏氏父子虽然不在了,接掌夏家的夏三娘子竟然将夏家稳稳的撑了下来。而且还攀上了宁王府这棵大树,令人既佩服又好奇。所以。登门的女眷有大半都是冲着夏云锦来的。

夏云锦平日出门总戴着纬帽。见过她真面容的少之又少。今天是夏家办喜事。总不能在府里戴着纬帽吧!

于是,夏云锦便尝到了被一堆人围观的滋味…

商户女眷大多说话直接,也不讲究含蓄那一套。甚至有人当着夏云锦的面就问萧氏:“萧夫人,三娘子定好人家了没有?我对她可是中意的很。不如就让她嫁给我家的大郎…”

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个口齿伶俐的女子打断了话茬:“三娘子生的天仙一般的美人儿,也亏得你好意思张口。就你家大郎那样的,也不怕把娇滴滴的三娘子给吓着了。要嫁也得嫁给我家的二郎才对。我家二郎可是一等一的英俊少年郎…”

但凡是做母亲的,大概都不会讨厌这样的话题。哪怕对方说的直白鲁莽,总归是相中了自己的宝贝女儿嘛!所以,萧氏好脾气的笑道:“锦儿还在孝中,要议亲也得等到出了孝期再说。”

不过,即使是这样的推脱之词。也抵挡不了众妇人的热情。话题依旧围绕着夏云锦打转。

夏云锦生的一副好相貌就不必多说了,夏家又无男丁。将来夏云锦出嫁了,嫁妆肯定十分丰厚。也怪不得这些妇人都对她如此热情了。

夏云锦在一堆妇人的聒噪声中,不止一次的生出了落荒而逃的冲动。可今天是夏家办喜事,这些都是登门来贺喜的客人。她这个做主人的避开实在是不像话。所以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受煎熬,还得在妇人的打趣声中假装羞涩。

这次第,怎一个痛苦了得!

很快,就有新的客人登门道贺了。

在听到“宁王妃来了”的时候,夏云锦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周围的妇人包括萧氏在内,也都愣住了。

在场人无一不知道夏家和宁王府攀上了关系。可谁也没想到宁王妃竟然纡尊降贵亲自到夏家来贺喜。事实上,就连夏云锦自己也绝没料到宁王妃竟会出现。

夏云锦定定神,忙出去相迎。一堆商户女眷也不肯错过在宁王妃面前露脸的机会,簇拥着萧氏一起跟了出去。

宁王妃的气度自不必细说,什么也不用说,只要站在那儿就震住了全场。

夏云锦盈盈行礼:“见过王妃,小女子没想到王妃今日会亲自到夏家来,心中既感激又惶恐。未及远迎,还请王妃恕罪…”

宁王妃微微一笑,亲切的拉着夏云锦的手说道:“是我来的太过冒昧了才是。不过,今天既是来了,总得讨杯喜酒喝,夏娘子可别舍不得。”

宁王妃的态度如此和善亲切,别说是围观的众人震惊,就连夏云锦自己也有些受宠若惊之感。不过,很快就会意过来。宁王妃今天特地登门道贺,又在人前做足了面子,分明是在向众人宣告夏家和宁王府的关系。说的再直白一点,就是为夏家撑场子来了!

夏云锦这辈子还从没接受过别人这么充沛的好意,一时之间,感动有之感激有之,还有些难以言喻的甜蜜和欢喜。

她现在几乎可以确定,萧晋在走之前,一定叮嘱过宁王妃。不然,宁王妃就算是再好心,也绝不可能做到这一步…

以宁王妃的身份,有资格陪着她闲话的女眷还真是一个都找不出来。萧氏好赖是主人身份,硬着头皮陪着宁王妃闲聊了几句。没想到宁王妃出乎意料的平易近人,让萧氏暗暗松了口气。

过了片刻,又有人客人登门了。这次来的是郡王府的明珠郡主武秀儿。

奇怪了,武秀儿不是一直都看自己不顺眼吗?今天怎么主动到夏家来道喜?夏云锦心里暗暗嘀咕不已。武秀儿也懒得装模作样,直截了当的说道:“今天可不是我想来的,是我大哥硬逼着我过来。”

武濬知道夏家办喜事,便特地让妹妹登门贺喜,顺便为夏家壮壮声势。不用说也知道,这也是冲着萧晋的颜面了。

夏云锦只能摆出主人的风度来,不和武秀儿做口舌之争,彬彬有礼的笑道:“请郡主到里面坐。”

武秀儿一开始还绷着脸,等看到宁王妃也在之后,总算收敛了几分。笑着上前喊了声“三皇嫂”。宁王妃抿唇一笑:“早知道你也来,我就等你一起了。”

一旁的众人已经快成石化状态了。

夏家不就是举办个冥婚吗?先是来了个王妃,然后又来了位郡主。接下来该不会再冒身份矜贵的客人吧!

当丫鬟急急的跑来禀报安国侯夫人亲自前来贺喜时,众人连惊讶的力气都没了。

夏云锦也惊讶的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傅氏有多不喜欢她,萧晋坚持要娶她,傅氏拗不过箫晋只能勉强让步。可这并不代表傅氏就真的接受她了。相反,傅氏因为此事对她的恶感不减反增。谁能想到今天她竟然会亲自到夏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