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姑妈笑,“是你想孙子了吧。也好。”便不再虚留。

何老娘一行到家时,阿念正在门口转悠呢,见着车队了,往家里喊一嗓子,“子衿姐姐回来啦~”便撒腿跑过去相迎,先从车里扶下何祖母,再扶下三姐姐,最后就是子衿姐姐啦~阿念握着子衿姐姐的手,连声道,“瘦了,子衿姐姐瘦了。”

隔壁邻居周氏听得动静,出来打招呼,听阿念这话不禁笑道,“唉哟,这才去了几日,哪里就瘦了?我看老太太愈发红光满面,三丫头和子衿也格外出挑,果然州府的水土不一样。”

阿念心说,那是你没仔细看,才看不出子衿姐姐瘦来的。

拉着子衿姐姐的手,与周氏略说几句话,沈氏抱着俊哥儿,后头跟着阿冽江仁,还有一串丫环婆子都出来迎接啦,何老娘瞧着俩二孙子就乐,嘴里喊一声,“唉哟,我的乖孙,想祖母没?”说着就精神抖擞的上前接了沈氏怀里的俊哥儿,乐颠颠的亲了两口,辞了周氏,一家子说说笑笑的进去了。

大家自然是去何老娘的屋里说话,屋子有余嬷嬷看着打扫,干净的很,何老娘坐榻上,抱着俊哥儿瞧了又瞧,笑,“孩子一天一个样,又长高了些。”

沈氏笑,“长得飞快,三丫头给做的鞋,三月还能穿呢,这会儿就有些小了。”

何老娘笑,“那是,我孙子嘛。”

阿念见周婆子也在屋里,立刻道,“周嬷嬷,晚上多做几个菜啊。祖母他们坐了这两天的车,路上怕是吃不好。”

周婆子笑,“不用你说,我这就去张罗。”丸子碗豆小麦都忙跟着去了。

何老娘眼里就没别人啦,一径瞧着宝贝二孙子俊哥儿絮叨,“我在州府,最挂心就是俊哥儿了。”

何老娘是真心喜欢二孙子啊,奈何二孙子还不能体会她老人家的爱意,竟给何.教育小能手.子衿姐姐三逗两逗的就变了心,伸着两只小胳膊,伊伊呀呀的要找子衿姐姐玩儿。何老娘只得把二孙子交给自家丫头片子,还叮嘱一句,“好生抱着俊哥儿。”

这话还没落地,何子衿先把俊哥儿往上抛两下子,把何老娘吓出一身冷汗,俊哥儿倒格外享受腾云驾雾的感觉,乐的嘎嘎直笑,何老娘骂,“你倒是老实些,仔细摔了你弟弟。”

何子衿笑,“哪里就摔着了。”啾啾亲两下俊哥儿的小脸儿,何子衿问,“小臭臭,想姐姐没?”

俊哥儿还听不懂人话,就知道咯咯笑。

沈氏笑,“你可别惯俊哥儿这毛病,以后见着你就要你这样逗他。”

何老娘不满,“我们哪里臭,香的很。”

何子衿抱给她爹瞧瞧,何恭一样想儿子啊,接过俊哥儿笑,“是大了些。”何子衿去逗翠儿抱着的忠哥儿,翠儿头胎便是儿子,忠哥儿小俊哥儿俩月,小福子请何恭给取的名儿,第一个儿子叫忠哥儿,以后再有孩子就按着“忠孝节义”来排。

余嬷嬷端进茶来,沈氏捧给婆婆,并问侯,“母亲可累了?”

“不累不累。”何老娘呷口茶润嗓子,道,“从早到晚都是坐车,哪里累来着。”问沈氏,“咱车上的东西都卸下来了吧?”

沈氏笑,“阿仁和小福子看着卸呢。”正说着,两人就进来了,江仁笑,“您老放心吧,都放廊下了。”

何老娘点点头,笑,“阿仁歇一歇,小福子跟着出去这几日,不用忙了,跟你媳妇回屋说说话儿吧。”

何子衿便把忠哥儿还给翠儿,翠儿抿嘴一笑,抱着儿子与小福子去了。

接着,何老娘就说起在州府这几日的事情来,何老娘与沈氏道,“头一天到了州府,第二天也没出门,你姑妈身子骨儿不成,坐两天车,我百事儿没有,她累得散了架,好生歇了一日,我们才去的宁家。唉哟,那可是一家子和气人,她家老太太和气的了不得,我们说了半日的话,很是透脾气。知道咱们三丫头好事近了,还提前给了添妆礼,真不愧是大户人家,看这行事儿,讲究!”

沈氏一听就知道,宁家给的这添妆礼叫婆婆很是满意。沈氏还得笑问,“那就好,不知表妹可好?”

何老娘知道小陈氏过的富贵,已然心事全消,道,“都好。阿囡比以前胖了,如今跟着宁家老太太过日子,管着老太太屋里的一摊事儿。他家五太太管着一府的事儿。”何老娘这把年纪,她觉着守活寡啥的,并不是最痛苦的事,最痛苦的事是受穷,没吃没喝,那才是痛苦,如今见小陈氏在富贵窝儿里,且没在宁家受气,还能管着宁老太太房里的事儿,何老娘就放心啦。这做媳妇的,总得叫婆婆看顺了眼,日子才好过哩。

譬如,何老娘现下看沈氏就怎么看怎么顺眼,就听沈氏道,“这就好。倘不是得她家老太太喜欢,也不能叫表妹管事儿。”

“是啊。”何老娘一幅笑眯眯的样子,沈氏忙道,“母亲可是长了大见识,我这十好几年没去过州府,也不知州府啥样了,母亲与我们说一说吧。”

唉哟喂,何老娘就等着有人说这句了。她老人家为啥看沈氏越发顺眼啊,就因为沈氏太会说话啦~她老人家简单迫不及待的就开讲啦,“诶,不去不知道,一去吓一跳啊!我们一路刚到府城时,当下就不敢认了,我说以前我跟俊哥儿他祖父来过呀,怎么大变样了啊!唉哟,那城墙,好几丈高,那城门,也是好几丈高,城门守着的兵士都穿着甲衣,神气的很,都是年轻的后生,长得俊哪!不过,比起咱们俊哥儿他爹还是差一点儿的,不够斯文。就更比不得俊哥儿他祖父啦,那是差两点儿。”老太太平生一大喜好就是夸儿子夸老头儿夸孙子。。。。。。

何恭忍俊不禁,何子衿当下就把何老娘当时的表情学了一遍,插嘴道,“当时祖母一见人家守门的小哥儿,一拍大腿就道,唉哟,这小哥儿可真俊!把人家小哥儿臊红了脸。”

阿冽江仁几个都轰堂大笑,何老娘笑骂,“死丫头,哪儿那么夸大,我就是赞那小哥儿一句。”

“是是是。”何子衿笑,“祖母继续说。”

何老娘瞪丫头片子一眼,继续她的演讲事业,“反正吧,就是气派的了不得,等以后你们有出息,去过就知道了。那不是一般的地方,咱们碧水县根本没的比。等我们进了城门,唉哟,那叫一个热闹哟,那街上天天跟咱们这儿庙会似的那么多人,街上卖什么的都有,阿恭还请我们吃了烤茶,知道什么叫烤茶不?”

一干人摇头,何老娘一幅“就知道你们这么无知”的模样,解释道,“就是把茶叶搁罐子里烤,烤的热乎乎的,哗的冲进开水去,那茶格外香,这就叫烤茶。还有一种吃法儿是,把茶叶和炒焦黄的糯米一并放进去,那种叫茶米糊糊,也好吃的很~”好像她老人家吃过似的。

接着,何老娘就说到在宁家吃的午饭,“以前我就想,这富贵人家得天天山珍海味,龙肝凤胆啥的吧?原来不是,人家就爱吃青菜豆腐。”

阿冽道,“我不信,那么有钱,还不成天吃红烧肉来着,怎么可能天天吃青菜豆腐呢。”这位同学是红烧肉爱好者。

“听我说,着什么急。”何老娘这才解释原因道,“你以为那是寻常的青菜豆腐么?傻小子,富贵人家可不这样吃,人家那青菜豆腐是要十几只鸡来配的,比山珍海味还名贵。”说着把何子衿给她讲的,大户人家如何讲究的事儿给大家普及了一遍,最后,何老娘再用自家丫头片子的话儿,夸大一倍的总结道,“那一顿青菜豆腐,顶咱家一年伙食。”

阿冽瞠目结舌,“那还不如直接吃鸡呢,炖着炒着蒸着卤着,都好吃。”

“所以说,富贵人家跟咱们不一样呗。”何老娘接着又说起拜神仙的事儿来,“这州府的神仙也跟咱们这小地方的神仙不一样,可不是老头儿样的神仙。这州府的神仙哟,唉哟,俊的哟,比你祖父都俊,那眉眼,那神采,就甭提了!灵验的很,我都给你们许了愿,足捐了一两银子的香火钱!”

江仁瞅准机会捧臭脚,竖着大拇指道,“唉呀!祖母,您老人家可真敞亮!”

何老娘翘起下巴,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啊,“这是没的说!咱许的愿也多,要劳动人家神仙嘛,多捐些银子也是应该的!”

接着,何老娘就说起往青云居吃饭的事儿了,“那饭馆子,气派!那满眼的吃食,名贵!我数了数,足有四十多样啊!入眼的东西,认识的都不多。”

江仁继续捧臭脚,问,“祖母,那你知道你吃的啥啊?”

何老娘嘿嘿一笑,指了指何子衿,“丫头片子知道啊,不但知道叫什么名儿,还知道怎么做的。可是给我跟大姐解说了一番,我们这才知道吃的是啥。”

阿冽很实在的哪壶不开提哪壶,道,“姐,你怎么都知道啊,你吃过啊?”

何老娘在州府这几日,光顾着看州府的繁华了,竟忘了这茬儿,给阿冽一提醒,她老人家想起来了,也奇怪,“是啊,丫头,你怎么都认得啊?”

何子衿笑嘻嘻地,“就是那回,三两银子。”头一回去州府,花儿卖了大价钱,何子衿与三姑娘、江山、章氏还有何忻别院的李管事等人,去青云居开了洋荤,要的就是这席面儿。何老娘后来知道骂了小半个月,直叫做孽,竟然丧心病狂的吃这么贵的席面儿。

如今听丫头片子一提,何老娘先是心疼银子,接着又乐了,鸡贼一般的偷笑,“嘿嘿,是大姐请客,咱们跟着沾光。”

屋里人都笑起来,何老娘又道,“还有州府那衣料子,咱们县就没那好东西,花样多,料子也好,摸在手里又软又滑,价钱比县里的也不贵,是该去州府买,以后子衿置办嫁妆时,也去州府买衣料子。”

直到吃晚饭了,何老娘只得意犹未尽是按了暂停键,先吃饭再说,待吃过饭,她老人家又演讲了半宿,待第二天起床一张嘴,嗓子哑巴了>_<|||

第183章 大不同

第二日,何子衿大清早起床,刚出房门就见阿念站在廊下提着一篮子含苞待放的荷花等她呢。

昨日都是何祖母在演讲,阿念满肚子话都没能捞着机会跟子衿姐姐说上一句半句,今早一大早起来听到外头有卖荷花的,便跑出去买了一篮子,等着送给子衿姐姐。

何子衿见这花半苞半放,娇艳欲滴,荷叶上还有露珠滚啊滚,已是露出喜欢的模样。阿念双手捧到子衿姐姐面前,笑,“给姐姐放屋里。”

“真好看。”何子衿接过花篮,阿念就跟着子衿姐姐一道进去插花啦。何子衿屋里的花都是小盆栽,她喜欢花草,家里亦不缺这个,不过,有人送她花儿,她一样高兴啊。何子衿找了个瓶子把花儿放进去,笑道,“阿念这么体贴,想想以后娶了媳妇就只对媳妇好,姐姐现在就心酸的了不得啦。”

阿念立刻道,“我以后也只送花给姐姐,好不好?”

何子衿往花瓶里注入水,敲阿念额角一记,“这么小就会花言巧语了,说吧,是不是想我做奶糕给你吃。”

阿念郁卒的瞧着子衿姐姐,嘟囔,“我八辈子没吃过奶糕啊!”末了加一句,“蒸菠菜干的肉包子吧,晚上我留着吃。”前头说过了,阿念阿冽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晚上都要加宵夜才不会饿。阿念最喜欢的就是子衿姐姐蒸的菠菜干的肉包子,这包子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菠菜还嫩时摘下来晾成菜干,待吃时用肉汤发开,剁碎,再合以肉馅来蒸包子。阿念极爱这一口,子衿姐姐在家时,隔三差五的就做一回,这去了州府,阿念总觉着周嬷嬷做的不对味儿。

何子衿笑,“一会儿我叫周嬷嬷中午和面,晚上回来蒸,正好你们夜里吃。阿仁哥夜里也会饿。”

阿念笑,“阿仁哥也说姐姐蒸这菜干包子比周嬷嬷蒸的好吃。”

阿念正拍马屁呢,不提防周婆子在院中听到了,笑道,“唉哟喂,念哥儿啊,你们爷们儿家,咋这么挑嘴哩。还说我蒸的包子不好吃,你们仨,一晚上就吃了一锅。这要好吃,你们还不得连锅一起吃了啊。”

阿念知道要给人留面子,故此,他只是悄悄同子衿姐姐说,谁晓得周婆子一把年纪还顺风耳哩。阿念从窗里探出头,可不周婆子就在院里小菜园儿拔小葱呢,阿念转移话题,问,“周嬷嬷,早上吃什么啊?”

周婆子呵呵笑,“烙葱花饼,念哥儿喜欢不?”

阿念赔笑,“只要嬷嬷做的,我都喜欢。祖母嗓子不舒服,一会儿你出去买菜,记得顺道买些枇杷给祖母吃,润喉利咽。”

何子衿道,“葱对嗓子有刺激,给祖母做碗片儿汤吧。”

周婆子笑眯眯的应了。

何家还没吃饭,胡文就过来了,照旧带着何老娘最爱吃的羊肉包子,见何老娘说话说的哑了嗓子,胡文道,“我也不知道,今儿这包子姑祖母不好吃了。一会儿药铺子开门,我给姑祖母买些枇杷膏来,最润嗓子不过。”

何老娘哑着嗓子嘎嘎笑,“没事儿,多喝水,过两日就好。”

胡文见三姑娘出来,一笑招呼道,“三妹妹这边儿来坐,天热,坐廊下凉快。”

何老娘嘎嘎的咳两声,“正好有事问你来着。”

三姑娘接过余嬷嬷手里的温水递给何老娘,道,“姑祖母养一养嗓子,我问他是一样的。”说着就跟胡文打听起陈二妞成亲后第二日认亲的事来。

胡文挪挪屁股让出位子,三姑娘便坐下听他说,胡文笑,“那可真是热闹,第一天成亲时,我三哥不过磕三个头。”说着伸出三根手指,“拜父母,拜天地,拜夫妻,就这仨头。可认亲时我家亲戚多,大爷爷小爷爷家的人都过来,把我三哥给嗑的,膝盖都青了。”说着瞅三姑娘一眼,笑,“那啥,新媳妇没事儿,认亲时新媳妇的不用磕头,福一福就是。”

三姑娘问,“那三房总共有多少弟妹,我得预备认亲礼了。”

胡文早有准备,笑,“我早给你算好,就等你问啦。其实也不多,堂弟堂堂弟一共是九个,妹妹是七个。还有堂侄五个,堂侄女六个。”

饶是何子衿也倒抽了口冷气,天哪,快三十口子了。

胡文道,“到时随便弄点儿啥都成,他们不挑。”他是知道未婚妻的情况的,可不是三嫂子那样的大财主。

三姑娘不急不噪,笑,“你有空与我细说说,都什么年岁,你知道么?”

亲戚这么多,一般来说,不要说年岁,人名儿记全都不容易。胡文却是个个儿清楚,当下就与三姑娘说起来,三姑娘先拦了他道,“咱们借下妹妹的笔墨,我写纸上,不然很容易忘。”

阿念跑去给拿他家子衿姐姐的笔墨,胡文接了,俩人去三姑娘房里说他家亲戚。

三姑娘字写的一般,可这年头儿,不要说会写,认字的女孩儿也不多啊。胡文拍马屁,“写得比我还好。”

这话不算马屁,三姑娘抿嘴一笑,“说吧。”

胡文这就同未婚妻介绍起他家亲戚的情形来,直到他说完,三姑娘正写好两页纸,将胡山长一兄一弟家的情况都记清楚了。连带着各房子女,婚嫁何人,婚嫁后子嗣几个,一一详细备至。

胡文道,“你这法子倒好。”

三姑娘笑,“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何况我还不大熟呢。”

胡文坐在三姑娘身畔,嗅到她身上一丝清新的茉莉香,问起州府行来,“这次去州府都置办齐全了?”

“差不多了。买了些不错的丝棉料子,还有绢花儿。”三姑娘道,“我以前都以为认亲就是你们这一支的事儿,后来才知道要来的人很多。我想着,就一人做双鞋吧,也不费什么事。”

“那得多少鞋呀!”胡文先心疼媳妇了,“而且,他们鞋子大小你也不知道吧?”

“这我自有法子。”三姑娘笑,“各人尽各人的心,第一次见亲戚们,没什么贵重物儿,心意就得足一些。”

胡文沉默片刻道,“还没让你享福呢,先叫你受累。”

三姑娘笑,“太太平平,就是享福了。又不是一下子做出来,还有大半年呢。再说,也有丫环帮我,婉豆的活计就很不错。我做鞋,也省得做荷包了,倒还轻闲些。”

胡文捏捏未婚妻的手,悄声道,“里头有你爱吃的三鲜馅儿的包子。”

三姑娘点头,她一直都知道。

成亲是什么,就是找一个最在乎你喜怒哀乐的人吧。

待一家子用过早饭,阿念阿冽去上学,江仁去山上看铺子,胡文没起身的意思,反正他早毕业了,看来是要在何家消磨半晌陪未婚妻啦。何子衿与阿念他们一路,带着礼物去山上看朝云道长。

阿念最是欢喜,替子衿姐姐背着小背篓,这叫一个絮叨,“我院子里的茉莉都开花儿了,香的很,姐姐还没去瞧过,等放学我带姐姐去瞧。”要不就是,“以前姐姐跟我一道时没觉着怎么,等姐姐去了州府,就觉着少了什么似的,好不习惯。”

反正吧,阿念是继承了何老娘的话痨神功,这一路上,阿冽这亲弟弟也没挨上跟他姐说几句话,冯家兄弟与何子衿的交流更只限于“子衿妹妹,刚回来就去山上啊。”与“子衿姐姐,早啊。”这两句。

一行人穿过最热闹的碧水街,出了县城门,顺着碧水河,入目便是青山碧水绿树人家,还有碧水县的唯二景点,芙蓉寺与碧水潭。碧水潭的荷包已经开了,花叶随风摇曳,水面波光粼粼,何子衿深深的嗅一嗅带着荷香与水露清芬的空气,感叹,“还是家里好啊。”

大家都笑了,江仁道,“这才出去几天就这样,我看你天生不是出远门的料。”

阿念道,“俗话说,金窝银窝还不如自己狗窝呢,当然哪儿都不及家里好了。”他也不想子衿姐姐总出门。

一路说着话就到了书院,阿念先送子衿姐姐去朝云观,与朝云道长打过招呼,阿念这才去了书院。

朝云道长依旧是那幅仙风道骨的老样子,坐在院中合欢树下乘凉,石桌上摆着清茶鲜果,微微一笑,“算着你也该回来了。”

何子衿行个礼,取出一套烤茶的茶具来送给朝云道长,“我还是头一遭知道茶还能烤着吃,叫我爹偷着买了两套,一套给师傅,一套我家里留着用。”

朝云道长接了,点头,“现在天有些热,待冬天烤茶才有趣。”

“咦,师傅也知道烤茶?”

“这有什么奇怪,陈茶失了茶香,烤一烤就格外好喝。倘是一些清明前后的绿茶,正是娇嫩,烤着吃反不美。”朝云道长笑,打趣,“看来这回又开了眼界哪。”

“州府的确是大地方。”何子衿双手接过闻道送上的茶,笑,“不过,还是家里最好。就去州府这几日,我瞧着碧水潭都亲切。”

朝云道长点头,“心安处即是故乡,看来,州府繁华,你仍是心神不宁啊。”

“也不是心神不宁,就是在州府事儿多,去一趟吧,就得这家拜访,那家拜访的,人情世故,琐碎的很,又不能不去。”何子衿喝口凉茶,赞,“这茶味儿好,清凉解暑,闻道师兄给我方子,我回去也煮来喝。”

闻道笑,“成,一会儿我给小师妹送来。”便下去做事了。

朝云道长想一想,“你家在州府还有亲戚要走动不成?”记得何家是土生土长的小土鳖啊。

朝云道长这一问,何子衿都不知要怎么说,宁家真不算何家的亲戚,她只得含糊道,“勉强算是拐着弯儿的亲戚。”

朝云道长哈哈一笑,“哦,原来是宁家。”何子衿走前与他说过,是搭陈家的车马去州府。陈家幼女嫁了州府大户宁家,这个在碧水县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大家说起陈姑娘都是先道一声命苦,再道一声忠贞守节的好姑娘。成亲那天死了男人,就一直在婆家侍奉公婆守寡到现今,多么难得的好姑娘啊。尤其陈老爷,那也是个为富良善的大善人哪,县里修桥铺路建学堂,陈老爷都是抢在前头为乡亲们出钱出力的。

见朝云道长都猜出来了,何子衿只得讪讪一笑,“其实我第一次去参加斗菊会就去过他家,后来每年去州府,也会过去走动。”

“这很正常。”朝云道长颇是善解人意,“你们两家是拐着弯的亲戚,你在州府办事,有这么一家大户,起码觉着安稳。”

何子衿挠下脸,“总有种,即想沾人家光,又觉着有些丢面儿的感觉。”

朝云道长笑,“那是脸皮还不够厚,多练练就好了。”

何子衿是个大方性子,听这话也笑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就跟朝云道长说了,“不知为什么,这次去,总觉着宁家有点儿奇怪。”

“你这话就怪。”朝云道长拈了个樱桃搁嘴里嚼了,不以为然,“你统共一年去上一两遭,你知道人家什么脾气性情?就能说人家奇怪?”

“先听我说嘛。”何子衿认真道,“宁家老太太是个和气人,他家我去的是不多,可我知道富贵人家的那种气派,与我们这样的小户人家是不一样的。就像那个词,平易近人。你要说哪个人平易近人,那必然说明,这人必然是高高在上的。宁家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以前去他家,宁老太太也和气,可总有一种大户人家特有的自矜。这次不一样,感觉真是把架子放下了。这我能感觉得出来。”

朝云道长笑,“可见是真拿你们当亲戚了呗。”

“我家就是平凡小户,所以我猜测着,师傅你说,是不是我舅舅在帝都要发达啦~”

面对何子衿的推断,朝云道长表示:…

好几日未见,朝云道长就这么听何子衿说了半日她天马行空的猜测。待下午,何子衿看书直到阿念来接她。

接下来数日,阿念看着何子衿屋里花不新鲜了,就会买一篮子鲜花送给子衿姐姐。而,胡文,则是隔三差五的买包子过来瞧未婚妻顺带脚的在何家用早饭。

胡文悄与三姑娘道,“阿念这小子,自小就花花肠子,我看子衿是个实在的,与其买花的钱,还不如买包子。”

阿念则悄与子衿姐姐道,“阿文哥看着机伶,真是笨肚皮,天天就知道买包子,也不会换个样,哪怕买几个炊饼也叫人觉着新鲜不是。”

第184章 高山流水

何子衿一回家就恢复了忙忙碌碌的生活,不是去朝云观,就是在家养花弄草,她去岁弄了两亩花田,一亩蔷薇一亩茉莉,夏初时已收过一次,今儿一大早就与何老娘三姑娘一道,带着小福子租了牛车去田里看着摘花儿了。

天气渐热,沈氏命丫环煮了些蔷薇糖水,午后与丈夫喝来消暑,何恭道,“母亲也是,这么大热的天儿,非要去乡下做什么。”

沈氏抿嘴笑,“你就放心吧,母亲愿意跟孩子们凑热闹,不叫她去,她还不乐意呢。”夫妻两个不是没劝过,倒是挨顿骂,何老娘死活要去,只能随她老人家了。

何恭想一想母亲的性子,也是一乐。

夫妻两个轻声细语的说着话,何恭道,“这次去州府,见着范兄,他说五月底想去游学。”

沈氏道,“就是那位乌水镇的范秀才么?”丈夫的朋友,沈氏都认得。

何恭点头,“是啊,他问我要不要去,我有些不放心家里。”

沈氏抿一口花香四溢的蔷薇糖水,放下茶盅,沉默一会儿道,“你不放心家里,我也不放心你呢。在外头,就一个小福子跟着,总是辛苦的。其实俊哥儿这也大些了,母亲身子硬郎,孩子们都懂事,家里倒也没什么事。要去多久?”沈氏并不是那种盼着丈夫如何高官显贵的性子,她觉着现在家中儿女懂事,日子富足有余,夫妻恩爱,也挺好的。

何恭见媳妇这样,立刻也舍不得了,揽着妻子的肩道,“要不我还是不去了。”

沈氏一笑,“去吧。这会儿到秋闱,拢共也就三个月不到的样子,你们念书的不都讲究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么。既然应了人家,哪儿好失信。要什么时候走,都去哪里,定了没?”

何恭道,“五月底六月初就走,先去青城山拜访薛大儒,中元节得回来祭祖宗呢。”

“那还好。”听到出去的时间不长,沈氏就放心了,道,“中元节回来,俊哥儿说不定还认得你是他爹。”

何恭笑,“我们父子连心,如何能不认得?”

沈氏柔声道,“去吧,我看你去岁就想去府学的,只是我怀着俊哥儿,你又不放心,这才没去。既是去青城山,我给你收拾出铺盖来,带上小福子,念书也别太辛苦,考上功名虽好,考不中也没啥。我一想到你有了功名以后天南海北的做官,也不想做什么官儿太太了。”

何恭好笑,“这是哪里话,就是考不中,我先把门路趟趟好,以后阿念阿冽他们也能省些事。”何恭颇有自知知明,他觉着自己限于资质,科举上得看天命了,但儿子和阿念以后肯定也要走这条路,他自己先摸熟了,孩子们走起来也能省些力气。

沈氏轻轻倚在丈夫肩上,“去就只管念书,不必想着家里,我们在家里,亲戚四邻关照着,也没什么事儿。你在外头,事儿办完了就赶紧回来,记得一家老小都惦记着你呢。”

听着媳妇殷殷叮咛,何恭长声一叹,“美人膝,英雄冢。我虽不是英雄,奈何娶了个美人儿,还没走呢,就舍不得了。”

“你又打趣我。”沈氏笑啐一句,给他一记粉拳。

这事儿,夫妻两个既商议定了,也得跟老太太说一声。何老娘带着三姑娘何子衿两个傍晚才坐着牛车回来,仨人头上一人一个苇草编的帽子,帽沿缀上青纱,就成了帷帽。何老娘一进屋就把帷帽摘了,一屁股坐榻上,接了沈氏奉上的凉茶,咕咚咕咚吃了个精光,沈氏忙再续一盏,道,“母亲以后可别去了,受这样的劳累,叫我们怎么忍心。”

何老娘又痛饮半盏,神色看出来的畅快,笑,“嗳,你们两个,一个得念书,一个得看着俊哥儿,这不是没空么。有我跟两个丫头就成,也没什么事儿,坐大树底下,凉快着呢。”

三姑娘也抿嘴笑,“姑祖母跟谁都说得来,一群人围着姑祖母,听姑祖母说话呢。”

何子衿直翻白眼,何老娘说她,“看这是什么样子。”何老娘今天不满就不满在自家丫头片子身上了,与儿子道,“你们不知道,今天多少人夸咱家丫头,我的天哪,还有不少人自别的村儿赶过来的,都说要看‘菊花姑娘’,她就躲屋里不见人了。以前也不是个羞样啊,越大越傻,羞什么,人家好意来看你。”

何子衿唇角抽啊抽,“祖母真是的,见谁都臭显摆,没的叫人笑话。”‘菊花姑娘’什么的,谁跟她有仇啊,竟然给她取这么个名号!!!!何子衿每每想起便恨不能吐血三升!

何老娘道,“什么叫臭显摆,人家问,我能不说么。”

何子衿哼一声,自己屋里去了。

何老娘与儿子告状,“今天就这样,人家越是想瞧瞧菊花姑娘,她就躲起来不见人了。唉——”说着一声长叹。

三姑娘笑,“这也无妨,没见着菊花姑娘,见着菊花祖母也是一样的呀。”

“这倒是。”何老娘反正十分乐呵,与儿子媳妇道,“不出门不知道,原来咱家丫头的名声都传到乡下去了。”

何恭是自幼念书的,很有些谦谦君子的作派,闻言倒是很理解闺女,劝母亲道,“也不过是子衿闲来弄花,在外头还是谦逊些好,自己家孩子,自己知道就是了,娘你在外头少赞她一些吧。”

何老娘白儿子一眼,“你知道个甚?别人夸我孙女好,难道我还不叫夸了?”眼瞅着过二年就十五了,说婆家的年岁,有个好名声,就能说个好婆家,连这都不懂。

沈氏倒十分明白婆婆的心思,笑道,“正有件事想跟母亲说呢。”接着就把何恭准备去游学的事儿说了。

何老娘有些舍不得儿子,可想一想,儿子也是为了上进,家里样样太平,没有拦着儿子的理,便道,“想去就去吧,反正家里也没啥事,记得中元节回来给你爹烧纸。”

妻子母亲答应的都痛快,何恭便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儿子要出门,何老娘就没有到处显摆她家丫头片子的心啦,第二日就与沈氏商量着,去族长家走一趟。毕竟何洛在青城山好几年了,去岁是与薛大儒一道回来的,看那模样就知道跟薛大儒关系好。说来,何洛去青城山还是得了沈素的指点。这回去族长家打听一下何洛的境况,何恭去青城山,有个熟人最好不过。

婆媳两个一合计,隔天就带着两罐子何子衿晒的花茶,并两罐沈氏铺子里的酱菜,带着何子衿与三姑娘去给族长太太刘氏请安。原本三姑娘这定了亲的人,不易出门,不过一则族长家不算外处,二则,沈氏觉着刘太太是个有见识的人,让三姑娘多去两回,也没什么不好。至于何子衿,沈氏的看法儿与婆婆相同,眼瞅着就是说亲的年岁,多见见人不是坏处,有些声名也不是坏处。

刘太太见着这祖孙四人十分欢喜,笑道,“前儿还听说你们去了州府,这是回来了?”

何老娘笑,“刚回来没几天,老胳膊老腿儿的,前儿又跟着丫头去花田看了一回。”说着就叫丸子递上给刘太太的东西,“是我家丫头自己晾的两样花茶,泡水喝香喷喷的。还有恭哥儿她媳妇自己腌的酱菜,老姐姐尝尝。”

刘太太命人接了,笑道,“来就来吧,还带什么东西。”

“这又不是外头买的,是自己家里的。”何老娘笑呵呵地,“去岁就叫我给她留出两亩地来种花儿,种了来晒干了泡茶吃,给姐姐拿来的,都是挑的好的。姐姐只管吃,我家里还多着,不光泡茶,煮糖水,做点心都使得。”

何洛之母孙氏笑,“唉哟,婶子可是把我吓了一跳,我还以为子衿种了两亩菊花儿呢。我还寻思呢,您家要是种两亩菊花儿,还不得招了贼啊。”

孙氏的父亲是进士老爷,故而,孙氏自诩,刚嫁来何家时很是有些不适应,前些年常摆些个的酸架子,近几年倒是越发随和了。何老娘听她说话直乐,笑道,“洛哥儿他娘是越来越会逗趣了,就知道哄我这老婆子。”

略说几句话,何老娘就问起何洛来,又说了何恭也要去青城山请教学问的事。何老娘道,“我想着,反正子衿她爹也要去的,听说阿洛开春就去了青城山,嫂子跟阿洛她娘可有什么要捎带的没有,正好叫子衿她爹一并捎去。”这也是何老娘狡猾的地方啦,其实是想托何洛引荐到薛大儒那里请教学问,老太太偏生不直说,先问刘太太孙氏婆媳两个有没有要捎带的东西。

何洛是祖母刘太太一手带大的,刘太太笑,“怎么没有,亏得妹妹想着我,我呀,真惦记他。”说着不由叹口气,牵挂之心,溢于言表。

沈氏连忙安慰,“咱们县里的年轻后生,有一个算一个,阿洛真是数一数二的出挑,这么小的孩子,独自一人往青城山求学,县里人说起来,谁不夸呢,这都是伯娘和嫂子教导有方。”

孙氏听这话已是乐的抿嘴笑了,刘太太心下也舒畅,不过,她老人家是个谦逊的性子,道,“喛,这也没什么好夸赞的,我早就与他说,家里有限,他想走科举,家里怕是帮不了他,都得靠他自己。既家里使不上力,他自己就得加倍努力了。”

沈氏问,“阿洛今科也要下场的吧?”

孙氏就乐得跟人说她十五岁便中秀才的宝贝儿子,非但秀才中的早,人也刻苦,想她儿子也是家里捧凤凰一样娇养大的啊,可为了求学,中了秀才后就去了青城山,身边只带一小厮。去了青城山,虽说有沈素的亲笔信,可人家薛大儒不收徒弟,她儿子呢,碰一鼻子灰也没回家,硬是找处道观住下了,这一住就是小三年。如今呢,当然,人家大儒还是不收徒弟,但该指点的半点儿没少指点。就是去岁县里胡山长想请薛大儒来书院讲学问,也没少得她儿子在薛大儒面前说好话,人薛大儒才来的。连胡山长都说她儿子品格出众。自此,只要一有人跟孙氏提及何洛,孙氏立刻兴奋的跟咕咕叫的老母鸡似的,那话就没个完了,现下是在婆婆跟前才憋了这许久,如今实在憋不住了,笑道,“是啊,叫妹妹给说着了。原本我说,孩子还小,也不急着考举人。结果今春时问他,非要下场试试,过年的时候,他舅舅来了,看了他的文章,说是不错。我就想着,愿意下场就下场吧,也拗不过他,随他去吧。”

刘太太当初死活给儿子聘个进士家的闺女,就是觉着自家文气儿不足,想借借进士家的文气儿,如今看孙子这念书上,文气儿是借上了,只是媳妇这个智商哟。唉,算了,有一样好处就行,知足长乐,也不能处处挑剔,刘太太听媳妇把那没用的招恨的话杂七杂八炫耀一通,心下十分无语,何恭好几次秋闱折戟了,何洛则有些少年得志,当着人家婆媳,何苦说这些话。幸而这家子不是那小心眼儿的人家,不然即使跟上不说,心里也得不乐意。刘太太接过儿媳妇的话头儿,笑道,“孩子们的事,就不去管他了。倒是今年咱们县里的秀才可不少,我算了算,总有十七八个,要是一道去州府,彼此间也能有个照应。”

刘太太是个宽厚性子,但并不是说人家就傻了,相反,刘太太十分精明,这婆媳两个带了东西过来,肯定不只是为了替她孙子捎东西。略想一想,她老人家也就明白了,只是并不点破罢了。刘太太一提这话,沈氏闻弦歌知雅意,立刻道,“到时最好是一起去,我以前随子衿她爹去过一次秋闱,正考那日三更就得起来去贡院外头排队。进的早的,就能分着好的考间,晚的,只能分些次等的考间,听说有倒霉的分的那考间,不但是站不直腰伸不开腿,晚上睡觉都能看到星星。冷热还是一回事,倘阴天下雨,如何还做得文章?倘一起去,大家有个照应不说,早早的去排好队,分个好考间,不说事半功倍,起码在这上头不吃亏。还有阿洛他们这头一年考的,跟着他们这些大的,其实也便宜,有什么事,长辈们就提醒了他们。”

刘太太听的唇角含笑,听一听,这就是差距,甭觉着自己儿子好就蹦哒的跟个要下蛋的母鸡似的,就是神仙,单蹦一人也有限。俗话说,一个好汉还得三个帮呢。刘太太笑,“很是。”又问何恭准备什么时候去,听沈氏说了日子,刘太太道,“到时叫洛哥儿他爹写封信,还得劳子衿她爹捎去。”

沈氏笑,“这有什么劳不劳的,不要说信,伯母和嫂子有什么吃的用的想给洛哥儿捎带的,只管料理出来,到时叫子衿她爹一道带去就是。”总不能就为了请教薛大儒才去寻何洛的,替何洛捎带些东西,一举两得,也拉近两家情分不是。

何子衿三姑娘都是伶俐人,看长辈们说笑,心下都能领悟一二。就像何老娘,平日里最直来直去的性子,真跟外头打起交道来,该有的心眼儿也一个不少。

何子衿心下刚觉着自家祖母是个有智慧的人儿了,何老娘这会儿搞定了儿子去青城山的事儿,就开始原形毕露没边际的显摆起来,要显摆的不是别人,就是她家丫头片子。何老娘笑,“前儿跟丫头们去花田看着摘花儿,一会儿来了一群人,把我给闹得摸不着头脑儿,还寻思,这是怎么了。一时就听人说,什么什么菊花姑娘,唉哟,我这才知道是说我家丫头呢。好几个村里的人听说了,乌泱泱的过来瞧,把这丫头闹的都不好意思了。”

何老娘本意是显摆自家丫头片子,何子衿唇角开始抽搐时,就听孙氏开口了,孙氏道,“婶子这个,倒跟今春咱们县里考秀才那会儿我经的那事儿差不多。这不是三月秀才试么,我一大早上出门,就见一群小后生乌泱泱正在我家门前拜啊拜的,把我给吓的,我说这是怎么啦,定睛一瞧,还有汤哥儿家的小子。我喊住他问,拜个啥啊,一大早的既到家门口儿了怎么也不家来。那小子才说,我家风水好,有文曲星专门儿照应着呢,拜一拜能中秀才!你说把我给笑的哟~”

接下来就听着何老娘与孙氏,一个显摆自家菊花姑娘,一个显摆自家风水好,有文曲星照应着…两人是说的口沫横飞,兴致高昂,都似打了鸡血一般,听得诸人那叫一个无语。

何子衿:这就是传说中的高山流水遇知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