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媳妇

待安排好何恭出行要带的东西,五月底,乌水镇的范禹范秀才过来何家。当天,沈氏就安排范秀才住家里了。

第二日租了马车,两人一大早便起程去了青城山。何家一大家子都在门口相送,连邻居冯家也给惊动了。因并不是去远方,辞过家里,带上小厮,何恭便坐车去了。范禹打趣,“怪道何兄不愿意离家。”

因时间尚早,天还不太热,两人都坐车辕上,何恭笑,“我就不信范兄不惦记家里。”范禹这是从府学回家,然后来碧水县找他一道去青城山。

范禹一笑,“就盼着这回能运道好些,倘在榜上,有了功名,好歹对得起这些年所学了。”

何恭功名心不强,也是正经读书人,听这话道,“是啊。”他虽然喜欢老婆孩子热炕头,不过,一样希望能考出功名来,不只是为了做官,实在是这年头儿有个功名社会地位立刻不同。儿女渐渐长大,何恭想着自己这个做爹的也得加把劲儿啊。他哪怕考个举人,议亲时儿女的亲事都要上个档次的。

两人说着话,坐着马车往青城山而去。

何恭范禹一走,阿念阿冽江仁就要去学里了,胡文今日是特来相送的,他有事也一道去了书院。何子衿并未去青城山,而是在家里给阿念编草帽,如今天儿热了,阿念说了,要个帽子遮太阳,跟子衿姐姐那样式一模一样的才好。

何恭这一走,沈氏就觉着空落落的,抱着俊哥儿坐在何老娘屋里说话。碗豆小麦丸子都在纳鞋底,何老娘说一回儿子的不容易,“为这个举人,遭多少罪呀,这么大热天的,不得出门请教学问。”

何子衿道,“也还好吧,现在也不是正热的时候,山里更凉快,人家避暑都去山里。可惜爹不要我去,要不,我倒是想陪我爹一道去。”

何老娘道,“你哪儿都想去。”

“就青城山,又不远。”

“咱们这儿不一样有山么,又不是八百辈子没见过山,有啥好去的。”说一回自家丫头片子,何老娘瞧着绣花的三姑娘又道,“这胡家也是,怎地这许多亲戚,得做多少鞋啊。唉,成亲都能开鞋铺子了。”

三姑娘笑,“有丫环们帮我,倒也不费事,我定了尺寸大小,鞋底子她们做,无非就是给女孩子做绣鞋时,我来绣花就成了。”三姑娘擅针线,自从沈氏给买了丫环,也格外在这上头指点丫环们,就是年纪最小的丸子的活计现在也很不错了。

沈氏知道是因何恭走了,何老娘心里牵挂儿子,有些不大痛快,遂笑道,“六月初是胡老太太的生辰,听说还请了戏班子。给胡老太太的礼,我想着,无非是些寿桃寿面,三丫头又做了一身针线,母亲看如何?”

这些事,何老娘如今已不大管了,听沈氏一说,她便头道,“还行,你看着办吧。”又问,“请的哪儿的戏班子啊?”

“说是州府的名班子,得唱三天呢。”

何老娘最爱听戏,立时有了精神,笑,“到时咱们一道过去。”又道,“可惜三丫头不能去。”三姑娘要嫁入胡家,这时反不能出门。三姑娘微微一笑,并不介意,何老娘为已张罗着让余嬷嬷到时把她用上等杭绸做的衣裳拿出来穿,也让何子衿好生打扮。这话倒是得了沈氏的支持,沈氏笑,“是啊,大姑娘了,是得学着打扮,不能总是脑后梳根辫子,也忒简单了。”

何子衿其实是挺会打扮的,主要是平日在家,没必要太郑重。就是去青云观,来回二十里路,娇小姐那作派真走不下来。像胡家这种场合,何子衿也知道要好生梳妆一般,不然太随便叫人笑话不说,也显着对主人不够尊敬。

待胡老太太寿宴那日,用过早饭,何子衿就开始梳妆了,她年岁不大,在姑娘群里也不算太小,双鬟髻或是垂挂髻都不错,而且,小姑娘家,又是胡老太太的好日子,衣裳颜色都不用选,大红就好,喜庆。何子衿一身红底金花的衣裙出来,这料子,还是陈姑妈给的,说实话,其实华丽能闪瞎人眼,不过,料子当真是好料子,质地柔软,又不易褶皱。因颜色鲜亮的有些吓人,何老娘沈氏都不合适穿,便给何子衿三姑娘分了分。何子衿正是朝气蓬勃的年纪,又因生得很有些美貌,这样的华丽竟也能压得住。沈氏瞧着闺女直乐,连三姑娘都说,“妹妹是长大了。”

何子衿挺挺比飞机场稍微略好些的小胸脯,无比遗憾,道,“就是没什么身材啊。”

何老娘骂她,“快闭嘴,这也是女孩儿说的话。”真是的,这可急什么,年岁还小,总会长大的。何老娘上下打量一番,叮嘱道,“去了可不许说这种没头脑的话,好生给人家老太太拜寿。”虽说丫头早晚是泼出去的水,可生得好,带出去实在有面子。

三姑娘笑,“姑祖母、婶婶、妹妹只管去吧,我在家定看好俊哥儿。”

三姑娘素来牢靠,沈氏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不过是略交待一句,让周婆子中午多烧几样小菜,别因人少便凑合。

胡家离得有些远,再加上还有寿礼要带,沈氏让翠儿在外头雇了一辆车,大家坐车去的胡家。

两家既是亲家,何家便早些过去,也显着亲近不是。就这样,何家人到时,胡老太太屋里也已经坐着好几位族人了。胡老太太见着何家人也十分欢喜,先与何老娘说了几句话,彼此问候了身体,又赞沈氏,“跟你婆婆这么一站,哪儿像婆媳,跟母女似的。”

何老娘大言不惭,“阿敬跟着女婿天南海北的做官,几年几年的见不着,都是媳妇安慰我,可不就跟个闺女似的。亲闺女也就这样啦。”主要这不是沈氏又给她生孙子了么,如果沈氏再给她生个孙子,不要说当亲闺女,当祖宗她老人家也乐意啊。

胡老太太笑弯了眼,一家子,不说贫富贵贱,日子过得如何,在脸上就能看出来。何家虽只是家境平平,只看何老娘红光满面,沈氏年过三旬还是水灵灵的模样,就能知道人家日子是真顺心。何子衿也给胡老太太拜了寿,胡老太太招她上前,拉着她的手笑,“转眼就是大姑娘了,越发乖巧伶俐了。”胡老太太这样的身份,赞人鲜少会赞容貌,都是说性情。

胡大奶奶以往是见过何子衿的,只是事隔两年,当年的小小女孩已经是青春美少女了,胡大奶奶先赞,“当初就知道妹妹生得好,这大了,越发出众。”

何子衿抿嘴一笑,道,“大奶奶过赞了,您才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呢。”这位胡大奶奶听说娘家也是念书人家,自幼念书的人。

胡二爷胡二奶奶夫妻在跟着外地为官的胡大老爷夫妇,并不在老家,陈二妞的丈夫胡宁在陈家孙辈排行第三,故此,陈二妞在胡家就是胡三奶奶了。陈二妞站在陈二太太身后,也是一身大红衣裳十分喜庆,只是面容有些消瘦了。何家女眷与胡家女眷分别见过,胡二太太倒也平平,倒是胡三太太格外热情,尤其是瞧着何子衿似乎格外顺眼,赞了又赞,夸了又夸,还问何子衿现在在家看什么书,末了对何子衿道,“我最喜欢女孩儿,家里也有适龄的姐妹,咱们不是外处,有空多过来坐坐,一道说说话也好。”说完还叫丫环拿了两串红珊瑚的手钏给何子衿,笑道,“也是刚想起来,我娘家侄子带来的,家里姑娘媳妇都有,一串给你,一串给三姑娘吧。”

何子衿连忙道谢,一时,陈家一大家子也来了,屋里顿时更热闹起来,许冷梅跟在陈姑妈身边,产后身材尚未完全恢复,仍有些丰腴。陈姑妈也把能带的孙女都带上了,倒不是有什么想法,主要是让孙女们多出门走动,见一见世面也好。

胡家是碧水县第一大家,胡老太太大寿,热闹就不必提了。好在,胡家书香人家,自有规矩,何子衿在姑娘群里,她也有相熟的朋友——史家福姐儿,两人素来极好的。这次坐在一处说话听戏,中午用过席面儿后,家里来叫,才一道回家去。

史太太与沈氏又另约的时间说话,待回了家,已将傍晚。三姑娘见何老娘回来,连忙过去服侍。何老娘一面吃茶一面道,“啥都好,就是人忒多,戏也没听好。”

何子衿把珊瑚手钏拿出来给三姑娘,三姑娘笑,“竟还得了东西,妹妹自己收着吧。”

何子衿笑,“我是沾姐姐的光,胡家三太太给的。”还把缘故跟三姑娘说了。

三姑娘道,“听说胡三太太的父亲在帝都大理寺为官,她娘家侄子被选派为蜀王府的属官,这会儿就在州府蜀王府里当差。她既给,咱们就收着。”胡三太太是胡家管家的媳妇,胡家能越过胡二太太叫胡三太太管家,这里头的缘故三姑娘不晓得,不过,胡三太太素来比胡二太太会做人是真的。

何老娘自来便对大方的人很有好感,笑道,“三太太是不错,二太太瞧着就不是个和气的,我看二妞都瘦了,不比在娘家时气色好。”

沈氏笑,“兴许是这些日子胡家老太太过寿,二妞是孙媳妇,没有不帮着忙活的,略有些疲倦也正常。再者说,头一年的新媳妇,不比在娘家做闺女时,有几个不累的。”当年她刚进何家门,除了累还得天天跟何老娘斗气。没孩子时嫌她肚皮没动静,生了何子衿又嫌是个闺女,那会儿沈氏没少有心里诅咒何老娘,哪里敢盼着有如今光景。

何老娘点头,“也是。”想一想,她老人家又高兴起来,笑道,“三丫头这没婆婆的,倒也自在。”

沈氏忙道,“母亲,你可别在胡家这样说,人家胡大太太好好儿的。”怎么能说三姑娘没婆婆呢。

“我这不是一时忘了么。”经沈氏一提醒,何老娘这才想起来胡文庶出的身份,自知理亏,嘟囔一句,“这些大户人家可真麻烦,妻啊妾的,都叫人头晕。”何老娘并不是对胡大太太有什么意见,就是胡大太太对胡文颇有些刻薄,何老娘也没觉着有啥不对。主要是,何老觉着妾室这种存在本身就碍正妻的眼。而且,她老人家有些搞不清大户人家妻妾配置,觉着孩子谁生就是谁的。但在礼法上,妾生的孩子也不是妾的,庶子女法律上的母亲是嫡母,而非妾室。像胡文这样,以后就是真出息了做官啥的,哪怕他亲娘活着,请了诰命也是给嫡母的。妻妾分野,就是这样的云泥之别。

何家在家里说胡家老太太寿宴盛况,陈姑妈回了家,将儿媳妇孙媳妇孙女们都打发了,单独留下陈二太太说话,茶都未喝一口,直接道,“你有没有觉着,二妞瘦了。”

陈二太太怎能没察觉,这是亲闺女啊。就因着闺女的气色,陈二太太中午席面儿都没吃好,忙道,“我正想着过几天打发人过去瞧瞧二妞。”

陈姑妈道,“二妞都嫁去半年了,肚子一直没动静。孩子是天意,缘分不到则罢了。只是新婚夫妻,我看她那模样,怎么没有新媳妇的娇媚欢喜呢?你就别打发人去了,待过了胡家老太太的寿宴,你亲自去瞧瞧她。”新媳妇啥样,不必说也知道。正当是蜜里调油的时候,想当年沈氏那样不得何老娘欢心,刚进门儿时颇受了许多为难,沈氏的气色都叫何老娘恨恨的直骂“狐狸精”。陈二妞这个,家里也时常派管事媳妇过去送东西,也没听说过有什么不好,怎么倒这般憔悴了呢。

陈姑妈十分担心陈二妞,陈二太太就更不用说了,恨不能立刻飞到胡家去。陈二太太听婆婆这样讲,不由道,“莫不是二妞在他家受了委屈?”

陈姑妈皱眉,道,“这种话先不要说,你先去问了二丫头再说。没有最好,有的话你也先把心沉下来,先看是什么事。”

陈二太太连忙应了。

第186章 安心

胡陈两家的事,何家并不知晓,自何恭去游学,何家仍是慢悠悠的过日子,且因三姑娘的嫁期是在今年,铺陈的家俱已经得了,床榻桌椅柜几凳,虽说不是名贵木材,也是松木的,俱都漆了,因阿念院里宽敞,便暂且放在他院中东厢。

何子衿跟着瞧过,惊叹,“竟连马桶都有!”

沈氏笑,“当然了。”其实也不是所有人家都陪嫁的这般齐全,家里小有家资的,讲究的人家,才会这般给闺女置办。三姑娘虽不姓何,这些年在何家,听话上进,又得了一桩好亲事,沈氏不是小气的人,自然用心给三姑娘置办嫁妆。

何老娘瞧着新家俱也高兴,得意的指着沈氏道,“比你那会儿的妆奁好,只是比不上我那会儿。”

三姑娘正是满心感动,听这话不禁笑了,想着姑祖母这个脾气,心直口快的叫人哭笑不得,也就是这会儿当婆婆,又遇着表婶这样的媳妇。果然,沈氏并未有半点不悦,只是笑,“我怎能跟母亲比,母亲当年的嫁妆,就是这会儿拿出来,在咱们碧水县也是数一数二的。母亲当年可是陪嫁了好几百亩地,岂是寻常能比的。”

“足足三百亩上等水田!”何老娘颇是自豪,她这样的陪嫁,在碧水县也是数得着的了。这是她自己的嫁妆,后来闺女出嫁,给了闺女一百五十亩,也是极大手笔啦。

说起自己当年,何老娘那话可就多了,“我还有好几个箱子,都是上好的樟木箱,衣裳料子放里头最好不过。这都是祖上传下来的,说来我祖父年轻时还做过官哩,就是去的早,唉,以前蒋家可是芙蓉县一等一的人家儿。可惜遇着我爹这种不肖子孙,糊涂不说,还弄了个败家的小老婆,生个小败家种,一代代败下去。到三丫头这儿,一点儿祖上的好儿都捞不着。”

三姑娘道,“姑祖母把我养大,也是祖宗余泽。”

何老娘道,“都是你自己争气。”给口饭吃容易,但能长到现在全凭自己。

何子衿见话题得低沉方面走了,遂岔开话道,“说来我屋里的家俱才是最好,有楠木的,枣木的,红木的,不要说樟木,前儿我买的那两张椅子还是黄花梨的。”

何老娘将嘴一撇,“你少给我往家买那些破烂,浪费银钱。”也不知道是啥爱好,没事儿就爱捣鼓些旧家俱。何子衿那一屋子东西,就甭提了。何老娘倒不是看不上旧家俱,像何子衿说的,木材不错,何老娘心疼的是买那旧家俱的银钱。家里又不缺家俱,攒下钱钱置地才好。

想到置地,何老娘道,“今年阿念田里的收成你别忘了给他置地。”

何子衿道,“整块的田地不好买,要是散碎的,这里三亩,那里五亩的,我想着,攒一年看看,要是县里有合适的铺面儿买上一个也成。留着放租,一样是稳定收益。”

“也行。”何老娘道,“便是以后倘家里有人想做个小买卖,不至于没地方。”

何老娘又问三姑娘,胡家给的聘金,大头全给三姑娘买了地,也有百来亩,这地一买来就交给三姑娘自己打理了。三姑娘道,“我也想先攒着。”

“嗯,你今年嫁过去,手里是得有些活钱。”何老娘又道,“待攒上几年,还是置地妥当,以后传给儿孙,只要不是败家子,有了田地,好赖日子都过得。”

三姑娘俱都应了。

一家子看过家俱,就回阿念院中廊下说起三姑娘的嫁妆,铺陈的家俱是一方面,另外衣裳料子也得提前收拾出来了,除了在州府买的,何老娘那里也有一些衣料子给三姑娘,另外一些零零散散的东西,俱已妥当。算一算,也有二十几抬。与当初陈二妞是没的比,但比沈氏当年也强了许多。由此也可见,何家的日子是真的越过越红火了。

大家正说的欢喜,丸子找过来,说家里来人了。

何子衿问,“谁来了?”

丸子道,“说是王府的管事,来咱家打听花儿的。”

何老娘沈氏都有些懵,一时没想起王府是哪家,问,“哪个姓王的?”碧水县姓王的多了。

丸子其实也闹不大清,她又道,“不姓王,姓蜀。”

三姑娘立刻回神,道,“是蜀王府吧?”

一家子连忙过去了,幸而就是前后邻,回家十分迅速。何恭不在家,阿冽阿念江仁去念书的念书,打理生意的打理生意,这会儿就得何老娘出面了。

何老娘瞧着来的青衣管事,当然,还有好几个,是这位管事的随从,并没有跟着进来,沈氏让丸子送了茶过去。管事很年轻,瞧着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样子,年纪不大,相貌不错,天生一双笑眼,极有亲和力,先拿出腰牌来自证身份,自我介绍姓罗,蜀王府的三等管事,过来跟何家买绿菊。

何老娘看何子衿,“离开花还有好几个月的吧。”她家花儿还没开呢。

罗管事呷口茶便放下了,举止俐落,“这并不妨碍。我家小王爷去岁就见了贵府的绿菊,十分喜欢,想着今年订几盆,到时着人送去帝都孝敬长辈。只是先与府上说好,不知府上意下如何?”

意下如何?

能如何?

何老娘头一遭见到蜀王府管事,俄了个神哪,这会儿还觉着飘忽飘忽的。何子衿见何老娘没啥主意,便接过话道,“不瞒罗管事,这花儿不大容易养,每年只得八盆,还有两盆要送去斗菊会。”

罗管事很好说话,“那剩下六盆我们王府订下。”

何家只有说“好”的份儿了,罗管事将银票放桌上,“这是订金,待八月我过来搬花。”

何子衿假假客套,“小王爷看上我家的花儿,是我家的荣幸,怎好收银子。”真好,还以为王爷要仗势白要呢,没想到还给钱~

罗管事笑,“姑娘不必客气,只要把花照顾好,别误了我们小王爷的事就好。”

何子衿当下保证一定像伺候祖宗一样伺候那花儿。

罗管事说完事儿就告辞了,沈氏早使眼色叫翠儿拿了个荷包出来,给罗管事喝茶。罗管事道谢走人。

待这行人走后,何老娘拿起银票,当下一哆嗦,“我了个乖乖哟~”果然是王府诶!

三姑娘笑,“刚我还以为是骗子呢,给这么多银钱,看来定是真的。”

何子衿疑惑,“难道咱家真这么有名?”连王府都来慕名而来买她的花儿?

沈氏笑,“定是真的。”这可是真金白银,难不成有假?

何老娘仔细瞧了回银票,就让余嬷嬷收起来了,不忘跟何子衿说一声,“给你置地。”又叫人吩咐周婆子明天买鱼回来,给何子衿做鱼圆吃。得了银子,何老娘十分欢喜,笑道,“爱买破烂也没啥,人哪,有一样长处就成。”

何子衿十分无语。

第二日,何子衿去了朝云观。她家里社会地位摆这儿,连带她,一家子都是土鳖见识。倒是朝云道长,神神道道的爱讲究,而且,以前还有那样的大美人去找过朝云道长,肯定比何家见多识广。

何子衿特意把买花儿的事与朝云道长说了,把昨日那管事拿出的自证身份的蜀王府腰牌给朝云道长看,又道,“好和气哟,我还以为王府管事,不说耀武扬威吧,也得腆胸凸肚,骄傲写脸上那种,结果这位罗管事和气的了不得。还给了我一大笔订金,原本我都做好白送的准备了。”

朝云道长笑,“看来你今年财运不错啊。”

何子衿道,“师傅,你说,小王爷才不过七八岁,就能拿这么多银子买花儿么?”哪怕是王府,这也是极大数目了吧?当然,这一点何子衿也不敢肯定,她也不知道王府富贵成啥样。

“也许并不完全是小王爷的意思,这位小王爷是代父就藩,听你说他这年纪,该是一意念书的时候。王府里有属官,似这些事,多是属官安排。”朝云道长道,“你不过是觉着王府出的价有些高,是么?”

何子衿点头,“其实就是王府一分钱不出,我也不敢说啥。”

朝云道长笑,“这你就不懂了。我知道一件事,有些年头了,以前有一位二品大员,外放回帝都眼瞅着要受重用,就是在帝都置产时,原本万两的宅院,他五千两买了。当时那家人说是急用钱,但这位大人就栽在这件事了。你以为官场就是以官压民?蜀王府去岁刚落户,看中你这花儿,只有多给没有少给的。一则蜀王府不差银钱,二则谨慎些不是坏事。”

何子衿两世为人也颇为赞叹,道,“买宅子那个难道不是有人特意变相行贿呢。”

“更多时候是圈套。”朝云道长笑。

何子衿道,“可是,蜀王府这个,他就是白要,我也不敢怎么着啊。他家可是地头龙,而且,这也没什么圈套。”

朝云道长摇一摇手中羽扇,“这还不明白,蜀王府不愿意占这个小便宜,更不愿意冒授人以柄的风险。”

“不明白。”何子衿老实的请教。

朝云道长一笑,“不明白就不明白吧,只管安心收着,这事儿没什么蹊跷。”

“那我就安心了。”

朝云道长笑一笑,倒没说何子衿多心,相反,见着大笔银子没乐昏头,还有几分疑惑,知道过来问他,依何子衿的出身来说,很有些敏锐。朝云道长笑,“只管安心。”

何子衿便真的安心了。

她会来问朝云道长,是因为朝云道长身上就是有这种特质,朝云道长说的话,本身就能令人安心。

作者有话要说:舒服一些了,继续更新~

第187章 教导

在朝云道长这里吃了定心丸,何子衿才算放心的发了这笔小财。因心情大好,也不嫌天儿热,中午挽袖子和面烙葱花饼给朝云道长吃。

朝云道长这种挑剔的人都说何子衿烙饼技术一流,尤其用牛油烙的葱花饼,真是一绝。

而且,这饼都不用配什么特别的菜,山上有一种微带苦头儿的野菜叫苦菜,生吃最好,配上八宝辣酱,何子衿一人吃了一张饼并一碗萝卜丝鲫鱼汤。然后,她就坐在凉椅中不动了,望着头顶蓝天白云感叹,“这样的日子,给个神仙都不换哪。”

朝云道长笑,“看这点儿出息。”

何子衿叹,“师傅,亏得你如此仙风道骨目光如炬,竟看不出我深邃的内心世界。”

闻道送茶过来,笑的险摔了茶盏。

喝过茶,吃得又有些饱,何子衿昏昏欲睡,不一时,她就真的睡熟了。

何子衿傍晚带了许多苦菜回家,阿念替她背着,肚子里问老鬼:朝云道长对子衿姐姐可真好。阿念倒不是吃醋啥的,主要是,他觉着朝云道长待他家子衿姐姐好的出奇,无亲无故的,只要子衿姐姐去朝云观,又给讲学问,又管午饭,还不用一分钱的束脩。今年子衿姐姐过生辰时,朝云道长还送她块玉,那玉听老鬼说是羊脂玉,值钱的很。

老鬼对此的解释是:朝云道长人品是毋庸置疑的,会这样,只有投缘可以解释。老鬼自己也觉着朝云道长对何子衿好的出奇,实在想不出原因,只得说是对了眼缘儿。

何老娘见着苦菜挺高兴,还道,“以前躲兵荒的时候,在山里这也是难得的菜啦。”

三姑娘也爱这一口,立刻道,“让周嬷嬷烙几张饼,婉豆去把苦菜洗出来。”何老娘是躲兵荒时吃过,三姑娘少时家里贫寒,常去山上找野菜。

沈氏笑,“我在娘家时,田里多的很,咱们在县城就见得少了。”

一家子正说野菜的事儿,陈二太太来了,何老娘笑,“来得正好,一会儿给你婆婆带些回去,姐姐也爱吃这个。”

陈二太太自是应了声好,何老娘问,“这会儿来,可是有事?”

陈二太太见人家一家子坐廊下说话,有些不好意思,“真有些事,想跟弟妹念叨念叨。”

何老娘接了俊哥儿抱怀里,心说,切,赶紧说去吧,我也不稀罕听,反正一会儿儿媳妇都会告诉我的。

沈氏请陈二太太去了自己房里,丸子端上茶来,陈二太太哪里有心吃茶,沈氏打发了丸子下去,陈二太太先叹气,道,“我也是没法子了,要不也不能厚着脸皮跟弟妹开这个口。”

沈氏都好奇了,陈家日子兴旺,连在县太爷面前都粉儿有面子的,有何事要求到她头上,沈氏忙道,“嫂子请讲,倘能帮的,我一定相帮。”她与陈二太大一向关系不错,真有能帮上陈二太太之处,沈氏自不会袖手。

陈二太太这才说明原由,还真不是等闲事,原来是陈二妞嫁到胡家这半年了,也没身孕。陈二太太有几分心急,当然,这种事找个好大夫就成了,还麻烦不到沈氏。主要是听陈二妞的丫环说,胡宁对陈二妞似乎有几分平淡,陈二太太是过来人了,这刚新婚的小俩口,正当蜜里调油的时候,这时候就淡淡的,以后情分能好么?陈二太太也问过闺女,陈二妞要知道是怎么回事,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了。这种事,她一个做岳母的,也不能直接问女婿,所以,陈二太太琢磨了好几日,想着胡文常来何家的,能不能请沈氏托胡文悄悄打听一二。两人本就是堂兄弟,年岁也差不离,私下有什么话,倒还好说一些。

陈二太太叹,“妹妹也知道,咱们都这把年纪了,这会儿还图什么,不就是图孩子们顺顺利利过得好日子么。”

沈氏也是做娘的人,也明白陈二太太的苦心,这事儿原也不难,便应了陈二太太,道,“要是阿文过来,我托他悄不声的打听一二,只是这事急不来,就是阿文应了,也得寻个时机才能问胡三爷呢。小孩子家,这样年轻,都要脸面,嫂子说是不是?”

陈二太太笑,“妹妹放心,我原也不急,只要妹妹有了准信儿,别忘了叫人知会我一声就是。”

陈二太太告辞回家,沈氏将陈二太太托她的事儿悄与何老娘说了,何老娘听了倒没说啥,只是一叹,“真是操不完的心。”那天去给胡老太太祝寿,她就瞧着陈二妞面儿不好,果然是有事的。

还没容沈氏托胡文打听呢,不料这事就爆发了,陈二妞带着丫环回了娘家,胡宁被胡山长发落到祠堂打了二十板子。胡文在何家道,“原也是三哥不好,再怎么着,也该跟三嫂说一声的。”一声不吭的,偷了房里丫头,还有了身孕。

沈氏道,“这也稀奇,难不成一个丫头,比二妞还好?”陈二妞只要不是傻的,就不会在房里留水灵的丫头。听说胡宁成亲前通房都没一个的人。

胡文面露尴尬,“也,也不是。”他也不能说丫环比三嫂好,只是…后来胡文方悄悄与三姑娘道,“其实也不全怪三哥,三嫂太端着了,你不晓得,三哥说,只要跟三嫂一说话,便是在学里对着老夫子似的,无趣的很。就是我见了三嫂,也觉着三嫂有点儿严肃。”

三姑娘想了想,道,“大约是二妞刚嫁过去,还有些矜持吧?你又是做小叔子的,她一个新嫂子,这样年轻,要是与你说说笑笑,别人该说她随便了。再者,难道庄重的正室不好,那些随便跟家里小爷乱来的丫头反而好?”

“也不是这样说。”胡文道,“我是立志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可我立这个志,是因为娶的是我喜欢的。三妹妹,你凭良心说,要让一个人对着自己不喜欢的媳妇一生一世,不容易吧?”

三姑娘叹,“这才刚成亲,彼此脾气性情若有不合适的地方,你迁就我些,我迁就你些,慢慢的时间长了,总能越来越好。像这种一句话不说偷了丫头,如何是过日子的法子。”

胡文道,“三哥挨了这一顿打,想来总能好些。”他做为一个男人,是有些同情三堂兄,但是吧,听媳妇说的也有道理,过日子毕竟不是一个人的事儿。再者,三堂兄这事儿做的也实在不讲究。

何老娘对此事就一个看法儿,她老人家恶狠狠道,“才成亲半年就纳小老婆,一辈子断种绝孙的料!”借机很是诅咒了胡宁一遭。

沈氏倒是借此对三姑娘、何子衿道,“唉,要是给你们说人家,断不会说这种花心的。可这两人过日子,哪里有不起摩擦的。就是出了事,要想法子解决平息,遇事儿直接掉头就走,日子可不是这种过法儿。像二妞儿,要我说,这个时候不该回娘家,丈夫挨打了,别管是不是他的错,他正伤着,这是你男人,你不疼他谁疼他?日子长着呢,又不打算和离,就得从长计议,你有天大委屈,得叫男人知道才行。二妞这一扭身回了娘家,谁来服侍胡宁?还有,做婆婆的最心疼儿子,就是儿子有天大错处,挨了家法,这过错也就算揭过去了。儿子伤成这样,再一看媳妇不在,便是媳妇有天大的理,婆婆心里也得说这媳妇不懂事了。放着丈夫叫丫环服侍,就胡宁那个性子,岂不是又给了丫环上前卖好的机会。”

何子衿道,“这可真憋气啊。”

沈氏笑,“人这一辈子,哪里能没憋气的时候。事儿我是这样跟你们分析,可叫聪明人想一想,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胡宁这事儿办的不对,二妞难不成就没不是了?人与人相处,总得你敬我一尺,我让你一丈才好。夫妻亦是如此,觉着哪里不好,有问题了,不能傻呆着不找原因,找到原因悄不声的修补好了,哪里还会有事?就是真遇着事儿,也别急别慌,先耐心的讲理,讲理讲不过还有娘家呢,也不会真叫闺女憋气。凡事都有一个度,无非进退二字,明白这个,日子想过不好也难。”像二妞这个,不是沈氏说,根本原因还是小夫妻感情不深,倘真是感情好的,哪里的丫环插一脚的份儿。胡宁也就是一寻常人,平日里没听说有什么花花名声,婚前通房都没一个,忽然间偷了丫头,总是有缘故的。

沈氏不好去管人家小夫妻的事儿,倒是家里两个丫头年岁渐大,尤其三姑娘出嫁在即,虽说上头婆婆离得远,且不是亲的,日后自在些,可越是这样,夫妻两人的感情越发要紧。甭以为没婆婆是好事,以往沈氏也讨厌何老娘,可只要是正常婆婆,如何老娘,就是先时再讨厌她,成亲好几年没儿子,何老娘也没有给何恭纳妾的想法。所以说,上头有个长辈,对家里男人也是个结束指导,胡文少这一条,以后倘有三房五妾的心,估计人家大太太都不带管的,这时候,就得小夫妻感情好。只要感情够好,就是有人叫他三房五妾,男人也看不上。

夫妻如何全在经营,丫头们大了,这些道理,沈氏也就慢慢的教给她们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睡的太久,无论如何也不困,外面还在下雪~~~~晚安~~~~

第188章 清官难断家务事

虽然亲娘说的有理,何子衿还是悄悄与三姑娘道,“要是我,立刻拿银子给胡宁买十房小妾,十房小妾轮番儿的去嫖他。”

三姑娘:…

三姑娘道,“也不能立刻就翻脸,总要试着好生过日子。除非实在过不下去,不然,这样撕破脸,自己也过不快活。”当然,要是遇着贱人,也不能坐着等死就是。

两人嘀嘀咕咕的说了好些男女关系的话,直到何老娘喊人,两人才过去了。何老娘道,“大白天的,躲屋里唧咕什么呢。”

“在说这眼瞅着入秋了,河里鱼虾也肥了,祖母多叫周婆子买些来吃才好。”何子衿道。

何老娘笑,“就一个吃心。过来看看,这箔纸鲜亮不?”快进七月了,中元节是祭祀的节日,何老娘提早便准备下纸钱,到中元节时叫儿孙去给地下的祖宗烧纸钱,让祖宗在地下也有钱花。尤其今年儿子秋闱,多给祖宗烧一些,叫祖宗在地下给使使劲儿。元宝都是女眷自己折的,先将箔纸裁好,三人开始折元宝,何子衿道,“不是纸铺子里也有地府银票么,给祖宗烧一打银票,买啥都够了。”

何老娘道,“银票一张好几百两,祖宗在地下买房置地的用,这个是平时花销,贿赂小鬼啥的。”给祖宗想得多么周到。

何子衿道,“我爹也快回来了吧?”

“快了。”

一时,沈氏过来,也跟着一并折元宝,俊哥儿已经会爬了,在何老娘榻上爬的飞快,余嬷嬷年岁大看不住他,便叫丸子瞧着。

何家在给祖宗准备中元节的东西,陈二太太苦口婆心的教导闺女。

陈二太太道,“那贱人已是打发了,姑爷也受了责罚,婆家既给了交待,这就回去吧。”

陈二妞眼睛肿的跟个桃儿似的,即伤心又愤愤,“这样过日子,有什么个意思。”

陈二太太早又同沈氏打听过了,心下有数,只是现在得先把闺女劝通了,便与闺女道,“就是牙齿,还有磕到舌头的时候呢,你们刚刚成亲,就是姑爷哪里不好,只要不是大奸大恶,你们是夫妻,你不劝他,谁劝他?世上哪就有十全十美的好人,样样周全的,我活这个年纪还没见过。”说着压低声音,“就是你祖父当年,也办过错事,如今不也好好儿的。”

陈二妞也略听人说起过祖父当年昏头弄狐狸精的事儿,不禁道,“祖父那会儿什么年纪,我又是——”

“我的傻闺女,男人犯浑还分年纪不成?”陈二太太抚摸着闺女的脊背,柔声道,“当初让你端庄,是想着胡家是有规矩的人家儿,怕你过去被婆家小瞧。你也忒实诚,在姑爷面前那般端着做甚?你想想我跟你爹,天下夫妇相处,也得随意些才好,是不是?”

陈二妞面儿上微红,赌气道,“端庄不好?那些勾搭男人的贱人反是好的不成?”

“我是你亲娘,难道会觉着我亲闺女不好。”陈二太太悄声道,“姑爷是不对,你也不是全无错处,那小妖精不老实,难道是突然之间的事儿,你怎么半点儿察觉没有?这都成亲大半年了,想想肚子,也得先把姑爷拢过来。情分都是处出来的,成亲这半年,姑爷对你难道全无半点儿好儿?”

陈二妞轻声道,“那也不是。”

“这就是了。他一千个不好,也有好的时候,这才成亲,难不成为个贱人,你就不过日子了?你要就此疏离了他,夫妻陌路,他纵然不好,傻丫头,难不成你的日子就好过了?你要那般傻气,才是趁了那些小妖精的意。”嫁都嫁了,总不能因这事和离,陈二太太苦口婆心的劝着闺女。

陈二妞绞着帕子,“我一见他,就想到那贱人,就火大的很。”

陈二太太道,“光知道火大有什么用!做人家媳妇,跟做闺女不一样,你在娘家,有什么都依着你,直来直去惯了的。在婆家,就得学会隐忍。他有天大的错,打也打了,你还要怎么着,难不成要和离?”

陈二妞脸色一白,狠狠的抽了一鼻子。陈二太太劝她道,“女人这一辈子,说到底还是得指着男人过日子。这世上不是没有和离的,可是只要日子能过得,谁会想着和离?二妞啊,你这日子真到过不下去的地步么?”

那到也没有。陈二妞头疼,道,“娘,你就不能让我在家里歇两天么。”

“傻丫头,这会儿姑爷伤着,岂能没人照看?他挨这一通打,想也知道错了,知错能改,就是好的。你在家里还歇着什么劲儿,正当回去看顾姑爷才好。”陈二太太真是愁死了。

陈二妞道,“他那是活该。”

陈二太太轻声斥道,“活该也已是挨了,你怎么倒幸灾乐祸起来?行了,这就回吧,他再不好,你去瞧瞧他那惨样,心里出口气就罢了,面儿上别露出来。哪个男人不要脸面呢,你面儿上只管疼他,叫他知道你的体贴才是。他知道你的好处,自然待你好。”

陈二妞哼道,“不就是假眉假样的么,我也会。”

陈二太太笑嗔,“也不能什么都是假的,真真假假的,都得是为了一条心把日子过好。还是一句话,那是你一辈子的倚靠,他便是哪里不好,你想方设法的把他改好了,以后是你享福。你要是尽盼着他倒霉,你们夫妻一体,难不成你就好了?”

“你又不笨,慢慢摸索着,把他教好了,才是你的本事。”陈二太太甭管怎么哄着劝着,陈二妞终于肯回去了。

陈二太太当然不只这一步棋,为了闺女,她也颇能豁出脸面去,不但细细同沈氏打听了此事内情,还托沈氏请胡文劝一劝胡宁,毕竟堂兄弟之间,年岁相仿,有些话比长辈的教导更有用呢。

胡文是个热心肠的人,胡宁挨了打,家里兄弟都去瞧了,他自然也去了。长辈训诫不说,又挨了揍,胡宁颇是憔悴的趴床上。胡文去时,就一个平头正脸的丫环守着。打发了那丫环出去,胡文道,“三哥可好些了?”

胡宁唉声叹气,还是问胡文,“祖父不生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