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今天是山长给我们几个准备秀才试的出的题目,说明年中了秀才,有五十两奖励。中不了,就没有。”阿念道。何老娘再三叮嘱,“这到明年考试,啥都不要干了,安心念书,念书就是赚银子啦。”

阿念忍俊不禁,“我得练一练劲儿,阿文哥再三叮嘱我,要我提前练好了,别到时把三姐姐摔着。”

三姑娘面儿上微羞,笑嗔,“这个多嘴的。”原本论亲疏该是阿冽来背她的,只是阿冽比阿念还小两岁,太小了,就定了阿念。

何老娘乐呵呵地,“阿文也是惦记你,咋叫多嘴呀。”

阿念道,“我已经跟阿冽说好了,先背一背阿冽,把阿冽背熟了,背一背子衿姐姐,然后再背三姐姐,就差不多了。”

江仁插话儿道,“我陪你练吧,你把我背好了,背三姐姐一准儿没问题呀。”当谁不知道你那小心思哟,还扯阿冽做幌子。

阿冽年岁小,素来实诚,道,“阿仁哥,你这么大个子,还不得把阿念哥压扁呀。”

阿念道,“就是,这叫循序渐进。”

三姑娘笑,“阿念,可别把你压得不长个儿了。”

说到个头儿,阿念还是粉儿有信心滴,他道,“我今年比去年长高了一寸多,明年就能追上子衿姐姐了,子衿姐姐说我腿长,以后肯定比阿仁哥还要高。”

江仁大呼,“子衿妹妹,原来你背后都这么鼓励阿念啊,亏我把你当亲妹妹一样~看错你啦~”掩面装哭。

何子衿哈哈笑,“阿仁哥,你都多大啦,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

阿念内心深处给了江仁个大白眼,总是逗他家子衿姐姐。

阿念不管这个,说会儿话,用过晚饭,去子衿姐姐屋里背了一回,子衿姐姐道,“一身骨头,隔着棉衣都觉硌的慌。”

竟然被挑剔了~阿念俩胳膊一勒子衿姐姐的腰,把人抱起来,子衿姐姐笑,“好啦好啦,不硌啦不硌啦。”

阿念这才松开手臂,唇角弯弯,说,“子衿姐姐,你腰可真细。”穿着棉袄还这样细。

“那是,这叫杨柳腰。”还臭美上了。

阿念摸摸自己的,“我腰也细。”

何子衿比较一下,“你是个子长太快,哪里有肉啊。”摸一下,“得给阿念炖点儿好吃的补一补呀。”

阿念刚想跟子衿姐姐说自己想吃啥,阿冽就进来了,嘴里还不知在嚼着啥,阿冽粉儿热忱粉儿欢脱粉儿真诚地,“阿念哥,你不是要练劲儿吗?来吧,背我吧背我吧~”

阿念:…怎么会有这种大白目弟弟哟~

阿冽已扑到阿念背上,“背吧背吧~”

阿念:…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哟,亲爱的~

第197章 小冬笋~

把没眼力的小舅子背了两遭,阿念就回去睡觉啦。

第二天,何子衿要去朝云观。阿念道,“我陪子衿姐姐去吧,你一个人没伴儿不妥当。”

何老娘惦记阿念中秀才五十两银子的事儿,道,“阿念在家温书,让小福子陪你子衿姐姐去就是了。”

阿念笑,“福子哥要预备三姐姐出嫁那日的酒席上的事儿,还有阿山哥,都要忙这个。学里这才刚放假,就是念书也得有松有弛才好,道长学问听子衿姐姐说也是极好的,正可顺道请教,祖母放心吧。”

何老娘可不好糊弄,“不就是会念经么。”老道难不成还懂秀才的事儿,又补充一句,“还会烧菜。”懂厨子上的事儿。

阿念笑,“可不止这个。”

江仁笑眯眯的给阿念拆台,道,“我正好要去山上收拾铺子里的东西,我与子衿妹妹同道,阿念你不用去。”

阿念也笑眯眯地,“那我更得去,帮阿仁哥你收拾铺子啊。”

何老娘算是明白了,一挥手,“去吧去吧,不就是想去玩儿么。唉,这也放假了,玩儿去吧。”

阿冽不去,阿冽今天去送他的小伙伴皆同窗冯炎一家子回老家芙蓉县,冯家四个孩子在书院念书,冯凝冯太太夫妇完全就是过来陪读的,当然,碧水县也有冯家的生意,冯凝兼理家族生意。过年啦,学院里考完年考,冯家就要回老家过年啦。冯何两家,既是邻居,又有姻亲。虽说不是跟冯凝家有姻亲,何敬也是嫁的冯氏家族,算起来都不是外人。故此,何家要送一送的。

另外还有,托冯凝家一并带去给冯姑丈家的年礼。冯姑丈不在家,老家还有老爹继母兄弟等人,父母在,不分家,所以,这些年,即使冯姑丈不在家,两家也是有节礼往来的。

以前都是何恭跑老远的送去,这回方便了,托冯凝家带去就好。

何子衿去山上的时间向来早,用过早饭,阿念江仁与她一道出门,见冯家在装行礼,三人过去说了几句话,无非是“路上小心,天冷多穿衣裳”之类。说了几句,辞了冯家,三人就去山上了。

冯太太小声同丈夫嘀咕,“你说,何亲家是不是相中阿仁了?”

“胡说,阿仁不过是帮子衿打理山上的铺子。江沈两家正经姻亲,阿仁于何家也不算外人,哪里就论到亲事上去。”冯凝还有句话没说,何子衿这般人才,江家那小子明显还是差一点儿滴~

冯太太其实很有些小心思,她家长子年长何子衿两岁,也到了说亲的时候。不过,何子衿年纪还小,而且,何家要给闺女往碧水县说亲,唉,要冯太太说,芙蓉县离碧水县又不远,再者,何家的姑奶奶也是嫁了冯家啊…

这些小心思,一时又不好说出口,只得虎视眈眈的留意来往何家的适龄男孩子们啦~

阿念替子衿姐姐背着小竹篓,这边儿还跟江仁商量着书铺子的事儿,“干脆把书和文具都暂时存放在朝云观,别往山下般了,怪麻烦,又累人。”

江仁道,“我也是这样想的,书与文具都怕潮,箱子里我垫了竹炭,还要找个干燥的屋儿放才好。”

何子衿也同意,道,“嗯,到时让闻道师兄给找个干燥的房间。”

何子衿问,“阿仁哥,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江仁显然早想好了,他道,“三姐姐成亲事忙,待三姐姐成亲后,我再回也不迟。子衿妹妹,你先支我五两银子,我有用。”

阿念先问,“有什么用?”

“小屁孩儿知道什么,这不眼瞅着腊月二十庙会么,大过年的,我不兴买点儿东西回去孝敬长辈啊。”江仁道。

阿念眯着眼睛打量他片刻,嘿然一声,“二十庙会,我估摸着江大叔江大婶也得来县里赶庙会。阿仁哥,到时咱们一道逛吧。”

江仁道,“那哪儿成,我怎么能耽搁你念书。”

“要不,你跟子衿姐姐一道逛?”阿念问。

江仁一本正经,一幅兄长派头,“庙会上人挤人的,多少登徒浪子就想着那时侯挤来挤去的占女孩子便宜呢,子衿妹妹是大姑娘了,不好再去庙会滴。倒是妹妹喜欢啥,跟我说,我买来给你。”

“切,子衿姐姐要啥,我自然会给她买。”阿念眉开眼笑,“不过阿仁哥你说的也有理。”

听这两人一唱一和,何子衿道,“这么说,我还不能去逛庙会啦。”

阿念道,“头两天别去,人多。等人少了,我跟你一道去。”

江仁忍不住吐槽,“子衿妹妹,干脆等庙会完了,你再去,没人跟你挤。”

阿念立刻跟子衿姐姐道,“那咱们跟阿仁哥一道去,有阿仁哥和我,肯定不叫人挤着子衿姐姐。”

江仁哑巴了。

何子衿觉着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呀~

待到了山上,把书铺子的几箱东西抬到朝云观,江仁就先下山了,说是回家帮着料理三姑娘成亲时候的事。何子衿听闻道说竹林里冬笋要冒头儿,道观吃不了那许多,再不挖就老了,何子衿便与阿念去挖冬笋。山路上,何子衿悄悄问阿念,“你有没有觉着阿仁哥好怪。”

“他呀~”阿念嘿嘿笑两声,抖一抖两条小眉毛,拉长音调拽文,“关关雎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何子衿拍他头,“小小年纪,怎么笑得这般荡漾?”

阿念不满,“子衿姐姐,什么叫荡漾啊,荡漾是说水的,水波荡漾。我可是最正经不过的君子,你怎么能对一个君子说荡漾呢。你可以说我是‘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切,酸不拉唧的。我问你,阿仁哥是不是看上谁啦?”

“我哪儿知道,我天天上学,阿仁哥天天在铺子里打理生意,有时还要出远差进货。”思量一二,阿念还是决定跟子衿姐姐透露一二的,他悄声道,“就是吧,近些日子,他总是偷用我的桂花油。你看今天把那脑袋捯饬的,油亮亮的都能照出人影儿啦,得用了我半瓶子桂花油。还特臭美,以前半个月不换衣裳,这会儿隔三五天就换新的。前儿还自己买了把镜子搁屋里了。”

“我了个神哪,我怎么没发现哪。”何子衿深为自己的观察能力汗颜。

阿念笑,“你没事儿留意阿仁哥做什么呀,你要哪天这么留意谁,那肯定是看上那人了。”

何子衿道,“唉哟,这么说,你这么留意阿仁哥,是看上他了?”

“子衿姐姐!”阿念把声线抬高,臭着脸把小背篓搁竹林边儿上,道,“胡说什么呀!”

“唉哟唉哟,还生气啦,逗你呢。”何子衿哄他。

阿念依旧臭着脸,“我哪里有生气,我是觉着,子衿姐姐一点儿智商都没有!”

何子衿:不过玩笑一句,她就成没智商的人啦~话说智商这个词,还是她教给阿念滴~

阿念气哄哄地,“你留意我就行啦,干嘛要去留意阿仁哥啊!人家又不喜欢你!我说让你跟他去逛庙会,他又不要你去!”

何子衿啧啧两声,感叹,“幸亏我也不喜欢阿仁哥啊,要不给阿念你这么一说,我就伤死了。”

“有什么好伤的,我就知道子衿姐姐你眼光不会那么差。”听到子衿姐姐根本没看上阿仁哥,阿念也就不在意子衿姐姐刚刚的话了。他语重心长的同子衿姐姐道,“子衿姐姐,你现在要当心。你是个磊落的人,心地赤诚,而且你生得好,人也好,只要长眼的人,谁不喜欢你呢?但是,许多浅薄的人,可能是看你好看,便想与你说话,讨你欢喜。这样的人,是好色之徒。还有人,是听得你有养花儿的手艺,一盆花儿卖好几百两银子,看你如看金山,方对你好。这样的人,是好利之徒。还有人,是看中你心眼儿好,人品好,咱们家的家风好,觉着你为人可亲,人品可敬。这样的人,是好德之人。此三种人,子衿姐姐,你可得心里有数。”

何子衿都听愣了,良久方道,“阿念长大啦。”都知道看人啦。

“我早就长大了,就是你看不到而已。”阿念说着,瞧地面儿有微凸起的地方,抡着小土地锄往下一挖,就是一只小冬笋,拿起来拍拍土递给子衿姐姐。

何子衿搁竹篓里,道,“阿念,你说,阿仁哥是哪种人?”

“他哪种都不是。”想了想,阿念道,“现在勉强算是慕少艾的发春人。”

何子衿笑到肚痛,阿念也笑,嘴里道,“有什么好笑,本来就是。”

何子衿问,“阿念,你有没有发春啊?”

笋是连根的,一个地方不只一个,认真些找,附近也会有笋。阿念再挖个小冬笋,递给子衿姐姐,郁闷,“我倒是想发,又没人应,发了也白发。”

“这么说,你也有意中人啦?”

“是啊。”虽然知道可能性不高,但阿念还是有些紧张的抿一抿唇,想着子衿姐姐是不是猜到我的心意啦~

“是谁啊?”何子衿好奇的要命,想着,阿念真是早熟,这么丁点儿大就知道喜欢女孩子了。

阿念抡起小锄头,中一笋,叹,“是个瞎子。”

“啊?你看中了个瞎子?”何子衿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她脚也迈不开了,路也走不动了,扶着额角直叫唤,“唉哟唉哟,你,你哪儿认识的瞎子啊!我,我倒不是歧视残疾人,可也不能叫我家阿念娶个瞎子啊!”

老鬼已经笑翻,阿念的心情啊,用他已知的词汇竟然无以形容。

良久,子衿姐姐方略好些,她自认是个开明人,何况世事无常,要是阿念真看上人家,也没法子。于是,子衿姐姐问,“那,那瞎子姑娘肯定有别人没有的优点吧?”有些残疾人,照样伟大,譬如子衿姐姐上辈子的小学偶像,张海迪姐姐自强不息的故事,就感动了千万国人。也许,阿念喜欢上的姑娘是海伦·凯勒一样的女孩子,也说不定啊。而且,阿念自小就好强,凭阿念的眼光,看中的肯定不是凡人。于是,子衿姐姐殷殷期盼的问,“肯定是个很了不起的姑娘吧。”

阿念手里小锄头一抡,又是一只小冬笋,转身交给子衿姐姐,道,“是啊,了不起的很。”

子衿姐姐终于略好了些,追问,“快跟我说说,人家姑娘都了不起在哪儿啊?”子衿姐姐急需盲人姑娘的优点来治愈一下。

阿念挥锄再中一只小冬笋,道,“了不起在哪儿?”捡起小冬笋,拂去笋衣上的泥土,塞到子衿姐姐手里,阿念唇角弯弯,眉眼弯弯,眼神含笑,“嗯,挺没智商的。”

子衿姐姐:…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啊,瞎子,没智商,这样的人,我家阿念说起来,竟然还幸福的跟个二傻子似的。子衿姐姐觉着,哪怕看透生死,亦知世事无常,她也无法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啊啊啊啊!!!

一时,阿念挖了十来个冬笋,拉着子衿姐姐的手道,“走吧,回家用冬笋烧肉吃,你不是最爱吃嘛。”

子衿姐姐悲愤地,“吃什么冬笋烧肉啊!龙肝凤胆我也吃不下去!”

“怎么啦~”

“我死也不会同意阿念你娶个没智商的瞎子哒!”

阿念:…

老鬼,“我怎么觉着,你是一辈子打光棍的命啊。”

阿念一声长叹,觉着身心都苍老啦,忽然眼角余光一动,过去刷刷刷三下,又是三只小冬笋,整理好小背篓,拉着子衿姐姐的手,“走啦。”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去更《千山记》啦~

第198章 何老娘的主意~

子衿姐姐完全是关心则乱,可静下心来仔细一想,不对呀,阿念成天念书上学,便是节假日也是与她在一处,哪里会有机会去认识什么瞎子啊?

下山的时候,子衿姐姐就问他,“盲人姑娘住哪儿,带我去瞅瞅。”

阿念坏笑,“你还当真啊,真是笨,逗你呢。”

何子衿气的给他大头一下,“再敢这样胡说八道,我可揍你啦。”

阿念真心实意的表示,“我天天守着子衿姐姐,哪里会看上别的女孩子。”

子衿姐姐表示,“还算有些眼光。”

老鬼:…

子衿姐姐问,“阿念,你心里喜欢什么样的?想过没?”

对着没智商的瞎子,阿念就得一遍又一遍的说,“你这样的。”

子衿姐姐龙心大悦,笑眯眯地,“主要是咱们从小就在一处,一般男孩子都有恋母情节,这也是在所难免啦。等你大些就明白了。”

老鬼对阿念道:人家姑娘把你当儿子啊。

阿念不理老鬼,闷声闷气道,“比我大两岁,就想当我娘,你这野心也大了点儿吧?”

子衿姐姐道,“就是这么一比喻,意思是说,男孩子少时对女性长辈都有依赖。”

“那你说,我怎么只想依赖你,不想去依赖三姐姐,也不想去依赖沈姑姑,也不想依赖何祖母呢?”

不愧是十二就要考秀才的人哪,阿念一句话就把子衿姐姐给问住了。子衿姐姐想了想,道,“咱俩关系好呗。”

“我跟三姐姐、沈姑姑、何祖母也好,尤其祖母,待我跟阿冽一样。”阿念还装得一脸天真问,“子衿姐姐,这恋母情节,是恋母亲,还是恋祖母啊。我怎么觉着,我是恋祖母啊。以后,我会不会娶个老太太呀。”

“去去去,别胡说八道了。恋个头啊恋,小小年纪,好好念书,烦得慌。”子衿姐姐恼羞成怒的白阿念一眼,“就你这样的,天天东想西想,能考上秀才!”

阿念道,“说我东想西想,什么恋母啥的,都是子衿姐姐跟我说的。”

“闭嘴!”

阿念偏生凑近了道,“反正你记着,我可没把你当娘。”

“知道了知道了。”真是愁死了,小小年纪就早恋。何子衿嗖嗖下山,烦的慌。

阿念在后紧追不放,一个劲儿的问,“真知道了?”

何子衿烦的止住脚步给他一下子,“烦不烦,闭嘴!”

阿念自小跟着子衿姐姐一道成长,肚子里新词儿也多,又问,“这算不算家暴?算不算?算不算?”

“再烦还揍你!”

“子衿姐姐,你先别跟家里说,知道不?”阿念殷殷叮咛。

子衿姐姐啧啧两声,“你还知道不能说啊?”

“老鬼说我文章火侯差不多了,明年先考秀才,等我考中了秀才,再说。”阿念还是很有计划滴,他觉着自己有宅有地,跟子衿姐姐感情也好,简直是天造地设啊。

何子衿直是牙疼,请教阿念,“你不觉着你忒早熟么。”

“唉,没爹没娘的,就得早熟。”他还有哀兵之策。

何子衿才不吃这套,问他,“我待你不好?”

“好。”阿念道,“以后别总当我跟阿冽一样,就更好了。”

何子衿好笑,“你先安心念书,别成天想这些事儿。等你以后有本事了,开阔了眼界,像阿洛哥那样早早的中了举人,多的是淑女供你挑,你就能真正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了。”

阿念道,“阿洛哥有雄心,故此孤身以待淑女。我又没雄心壮志,何必要娶什么淑女?我就喜欢子衿姐姐,以后中了进士也不在帝都做官,咱们还是回家过日子,我在县里做个县谕什么的就成。不然,在书院里做先生,工钱也不低。你看我宅子都置好了,前后邻,再说我这个人,谁能比我更知根底啊。再说我这性格,你家暴我,我都啥都不说。”

随便一搜罗,阿念就给自己个儿搜罗出一箩筐优点。

何子衿忍笑,道,“唉哟,你这么好,我这没智商的瞎子哪儿配得上?”

阿念哈哈大笑。

何子衿也跟着笑了。

两人手拉手一并下山。

阿念终于跟子衿姐姐表白了,结果,表白之后与表白之前,日子根本也没啥区别啊。

要说唯一的区别就是,子衿姐姐不给他背着练劲儿了,阿念本来想跟子衿姐姐讲一讲道理,无奈他刚开口,子衿姐姐就放了狠话,说他再聒噪就让他去背阿仁哥练劲儿。阿念肚子里同老鬼道,“该晚点儿说的。”

老鬼:谁叫你忍不住来着。

阿念:恨不早生五年。

他要早生五年早把功名考出来了,也就不用再成天担心子衿姐姐给人定走了。

阿念一直跟家里操持三姑娘的亲事,他已经跟子衿姐姐表白过了,虽然瞧着子衿姐姐好像没当真,他可得倍加努力才成。

所以,三姑娘出嫁的事儿,阿念可卖力了,跟着沈山采买,跟着小福子去各家借杯盘桌椅,还有,关怀家中女眷,从何老娘到子衿姐姐,他都倍儿关心。这边儿劝何老娘,“就这几天不见面儿,阿文哥找我打听了好几遭。祖母给三姐姐寻的这婆家多好啊,阿文哥的人品,一般人哪里比得了。外头人也都说,祖母好眼光。”

何老娘絮叨,“唉,女孩子就是这样不好,刚长大懂事儿了,咣铛,嫁别人家去做牛做马啦。”

阿念笑,“看一看祖母与祖父,再看看姑姑和姑丈,可见,嫁人有嫁人的好处。”

何老娘叹口气,“这也是。”

阿念捧了盏牛乳蒸蛋给何老娘,道,“祖母这些天忙里忙外,我叫周嬷嬷蒸的,家里老的老,小的小,补一补。祖母吃吧。”

何老娘感动地,“你们都懂事,也没白养你们一场。”当初儿子发善心把三姑娘接来,她老太太多火大啊,养孩子是小事儿么,养得好还好,万一养不好,一辈子遭报应。好在,还是养的不错的。何老娘吃着牛乳蒸蛋,与阿念道,“把你三姐姐的事儿操持了,过几年,再给你子衿姐姐说一门儿好亲事,这辈子也就没什么事了。”

阿念坐在一畔问,“祖母想给子衿姐姐说个什么样儿的?”

何老娘显然早已深思熟虑,就与阿念絮叨起来,道,“我想好了,这第一,得是正经人家儿,孩子品性得正。第二,得知道过日子。有这两样,就成。”

阿念道,“我再给祖母添两样,第三,得是咱们县的人;第四,最好两家住得近些。不然,一个县南一个县北,也不便宜啊。”

何老娘呵呵直乐,“也有理。”

“而且,咱们家是念书人家儿。这结亲,老话说的好,门当户对,最好是给子衿姐姐说个读书人才好。”

何老娘连连点头,“有理有理,不然倘没个功名,以后都穿不得绸。”

阿念又道,“读书人也得好生挑,像姑丈这样儿的性子才好,体贴有礼,一辈子过得顺心顺气的好日子。也有一种读书人,像许举人家的许秀才,史太太家的姑娘嫁给他,史太太好几次抱怨许秀才性子古怪孤僻,这样儿的是断然不成的。还有另外一种,像三姐姐的师姐琪姑娘家,一家子刻薄人,琪姑娘那样辛苦供弟弟念书。倘真是有情有义有血性的,哪里忍心姐姐这般耽搁青春年华呢。所以,这样儿的也不成,太自私。”

经阿念这一分析,何老娘道,“是哦,你说,这读书人本来就少,同龄般配的就更少了。”

“所以说,得慢慢寻呢。”阿念道,“缘分这事儿不好说,三姐姐眼瞅着要嫁了。子衿姐姐的事儿,要是祖母相中谁,先跟我说,我悄悄的打听出底细来,这样祖母心里有数。”

何老娘心说,唉哟,这哪儿是吃牛乳炖蛋呀,这小子是给老娘吃**散呢。

阿念其实同何老娘为要比同沈氏亲近,不知怎地,沈氏待他也和气,可阿念总觉着与沈氏有距离感。于是,沈氏那边儿他就没去,只是让小麦端了牛乳炖蛋过去。

沈氏笑,“怎么做这个了?”

小麦道,“念小爷说这几天大家都劳累,让周嬷嬷做的。太太大爷那里,已经送去了。三姑娘、大姑娘、冽小爷、仁少爷也都有。”

沈氏便没说啥,抱着俊哥儿一道吃了一盅。

阿念不在沈氏面前凑,他主要在何恭跟前儿表现,成亲自有正日子,可但凡人家儿摆酒,都是提前三天待亲戚族人啥的。来的人多,阿念叫着阿冽一并帮着待客。

江仁悄与沈山道,“看阿念,可见讨媳妇也不容易啊。”

沈山笑,“少胡说,还早的很。”

“要是明年阿念中秀才呢?”江仁与阿念同院而居,可是很知道这小子的雄心与努力的。

沈山点头,“那就没的说了。”沈氏族中最出众的就是沈素,也是成亲后二十岁左右中的秀才。阿念要是明年中秀才,不要说何子衿,估计县太爷有闺女也乐意嫁他。

沈山问江仁,“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啥想法?”江仁一时没明白。

沈山笑,“别跟我装傻,阿念都操心自己大事了,你就没想头儿?要不,我叫你嫂子给你寻个县里闺女,水灵的很。”这也不全是玩笑,沈山知道江仁打理何子衿的书铺子打理的不错,一年也有几十两银子的分红,何况江仁又年轻,妻子章氏就跟他打听过江仁。

江仁连连摆手,“阿山哥,你可别拿我打趣,我哪儿有那心哪。”

沈山笑,“有心时可一定别忘了叫哥哥吃喜酒啊。”

“成成。”

江仁汗险些下来,他好几个舅妈轮番儿的来游说他娘,要把表姐妹的许配给他。江仁待女孩子都很不错,可也架不住这个啊。好在如今帮着子衿姐姐管铺子,也能避上一避。

三姑娘成亲,江舅舅王氏夫妻也过来了。

江仁跟阿念说了,叫爹娘与他一道住,江氏夫妻住了江仁的屋子,江仁边儿上还有一间空屋,略小,他收拾收拾自己住那屋儿了。

江氏一听说这宅子是阿念买的,连声道,“这孩子可真出息。”好个三进大宅,难不成沈家姑老爷去帝都前给阿念留了银钱?又跟儿子打听,“阿念亲事定了没?”

江仁倒盏茶给他娘吃,道,“您可别操这没用的心,阿念有宅有地的,断然看不上娘你给介绍的那些个。”没的讨人嫌,阿念心气儿多高啊,他都没敢打子衿妹妹的主意,觉着不大般配,阿念就敢打。阿念一门心思在子衿那里,就他娘给说的那些个人家儿,他都不大乐意,何况阿念呢。

王氏嘟囔,“就随口问一句。”喝半盏茶,又说儿子,“一年大似一年的,你又不念书考功名,差不多就先把亲事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