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娘又是一脸遗憾,“要不是实在太忙,抽不出空,你弟妹也有了身子,咱们也定要回去的。”

“唉呀,弟妹又有了?”何姑妈笑问。

“可不是么?我早就说帝都风水好,这不,刚来帝都就有了好消息。她人生得细条,就不大看得出来。”何老娘不待沈氏说话,自己抢先同闺女道。何老娘这里同闺女说着话,冯翼冯羽就跟何子衿说话去了,冯翼见着何表妹也觉着惊喜,同何表妹道,“妹妹小时候胖的跟球一样,这大了,怎么这般瘦了?”

“说得好像表哥以前瘦过似的。”何子衿强调,“我早也不胖。”

冯翼就是一笑,他已经十九,是个稳重的大男孩儿了,这也只是逗一逗何家表妹罢了。何子衿拿点心给冯羽吃,斯文秀气的冯羽很喜欢这个漂亮表姐。

待何恭阿念翁婿回来,自然又是一番热闹。

冯翼见着阿念就说,“阿念你这么早就中了探花,我以后压力更大了。”

阿念笑,“子衿姐姐说,有压力才有动力。”

冯翼笑,“你小时候就天天子衿姐姐前,子衿姐姐后的,这会儿怎么还这样?”

何老娘笑,“以后更得这样。“就把何子衿同阿念的喜事说了,何老娘道,“哪天我有空,一道去西山寺,请高僧给算个吉日,趁你们也有帝都,把两个孩子的喜事给办了。”

何姑妈这个惊,“唉呀,阿念跟子衿竟然定亲了!”她,她还想晚上跟母亲打听一个侄女的亲事呢,不想早有主了。但看一看新科探花阿念童鞋,不论学识还是相貌,同侄女也是极般配的。

何姑妈只得咽下心中遗憾,笑赞道,“果然是极般配的!”

冯翼瞅瞅阿念,再瞅瞅何表妹,深觉阿念好命!

如此,何姑妈一家就在何家住了下来,按何老娘的话说,反正宅子大,有的是院子。后来知道这宅子是沈素送给自家侄女的,何姑妈又是一番感慨。既感慨沈素出手大方,又感慨自家侄女当年做的事仁义。

何家一家安顿下来,侯缺可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先得把名字报交吏部,然后等着缺下来。眼下正值朝廷册封太子妃,各种忙活。冯姑丈托人打听了,一时怕是有的等了。

冯翼已是秀才,正在准备举人试中,冯羽也正是念书的年纪。他们不会在帝都常住,所以,官学那里不好插班,但在家里闷头念书,便不如在学堂里有先生教导的好。何姑妈就想给儿子附近寻个馆附读,别荒废了光阴。这事儿,后来给何老娘解决了。何老娘找了闻道堂附近的蒙学书院的院长,说是蒙学书院,夏院长自己也是进士出身,里面有小学生,可也有如冯翼这般已有秀才功名,正继续功读的学子。再者,书院离闻道堂近,而闻道堂,众所周知,那里是有学问人聚集的地方。

何老娘通过夏院长,把外孙子安排去做了插班生。

何姑妈多年不见老娘,惊觉老娘非但成了出版界名人,竟还认识了书院先生,委实惊讶的了不得!

何老娘与闺女道,“近来实在忙,我没多少空招待你,你就跟你弟妹说话去吧,我那书得过三稿了。哎,这出书也真是不容易哩,好几个书商要代理我这书,真叫人烦恼~”说着还一脸强憋得意的摊手做无奈状~

何姑妈:…我不认识我娘了…

作者有话要说:PS:准时替换~~~~~~~~~~~~

第286章 帝都行之二一

虽然何老娘总是一副老娘现在行程很紧张的模样,但跟十来年不见的闺女一家在帝都团聚了,她老人家别说没这么忙了,就是真有这么忙,也得推了工作跟闺女好生团聚哪。

就说自从闺女来了,何老娘也不抠门儿了,见天儿的不是鸡就是鸭的给闺女做着吃,还悄悄同闺女道,“这帝都风水好,你跟女婿年岁也不算大,好生调理调理,生许还能生个老三呢。女婿现在前程正好,多生几个才好。”

“唉哟,娘你可算了吧。”何姑妈都四十的人了,道,“就这么俩就让我有操不完的心。”

“阿翼阿羽有什么好操心的,我专去问过夏院长,夏院长说,孩子们念书很用心。”何老娘自从成了书香人后,就特别关心孙辈的学业。当然,她以前也特别关心孙子人的的学业,那么,现在就得在特别前头再加个特别了,是,特别特别的关心。又因她与夏院长相熟,所以很时常的请夏院长多关心一下自家孩子。冯翼冯羽都是亲爹亲娘精精细细养大的,虽难免有些少年人的性情,念书上还是极认真的。且俩孩子又不笨,自幼念书的孩子,何况冯翼已是秀才,故此夏院长对孩子们评价不错。这一点,也是极让何老娘得意的,毕竟,何老娘是出过教育类书籍的人啦,如果家里孩子不争气,何老娘难免觉着自己腰板挺不直。今孩子们表现不错,于是,何老娘对自己的写书大业更有信心啦!

孩子们教导的这般好,所以,她才劝闺女再生一个的。

何姑妈哪里还有再生孩子的心,且她近来很有一桩烦恼事,因此事,她近半年就没痛快过,如今见着亲娘,便与亲娘说了,“自从我们老太太过逝,我们太爷另娶了一房,老家的事就没断过。成天来信说家道艰难,让相公寄银子回去。待银子寄回去,能有一半置了地就是福气,余下的都不知去哪儿了。自从相公得时运做了知府,太爷还打发新太太娘家兄弟过去找相公谋差使,这要是个有能力的人,能拉帮一把自然要拉帮一把的,就我们新太太那娘家兄弟,我就不想提。什么东西!去了没三天半先把府里窑子逛了一遍!相公一看,这可不行,赶紧把发他回去了。娘你不知道,前些天又出了一事,险没把我气死。我们太爷给阿翼定了一门亲事呢!”

何老娘是做人祖母的,对于孙辈的亲事,她倒也有自己的看法,道,“虽说亲家太爷是阿翼祖父,给阿翼定亲也说得过去,但这事怎么也该知会你们一声吧?”

“可不就是这个话么!”陈姑妈现下想想都气不打一处来,“要真是什么好人家的闺女,我也只有高兴的。娘你不知道太爷给阿翼定的是哪家闺女?就是新太太的娘家侄孙女,先前那位满府逛窑子的舅爷家的孙女,有这样的祖父,你说,他家的孙女,我敢叫阿翼取么?把我气的,三天吃不下饭!”

何老娘一听这事儿也冒火三丈,先骂闺女没用,“就个嘴厉害,你三天不吃饭有个屁用,你把那死老子气得三天吃不下饭才算本事!你要是气死了,人家才得意哩!到时连阿羽的亲事一道替给安排了!哼!”接着又骂冯亲家,“个八辈子没见过女人的蠢货!什么正经人家才会把好端端的闺女许给他个糟老头子做二房,我看他是昏了头,不知道是孙子亲还是他那二房亲呢!”

骂一回冯亲家,何老娘问闺女,“那这事到底怎么着了?女婿怎么说?”

“相公也颇是恼怒,写信回绝了。”就丈夫这立场,还是颇令何姑妈欣慰的,何姑妈道,“自从相公替阿翼回绝了这亲事,太爷就再未给相公写过一封信呢。家里二叔来信说,太爷颇是恼怒呢。”

“爱写不写!”何老娘道,“不写你们才痛快!难道谁还缺祖宗不成?真个脑子不清楚,分不清亲疏远近的糊涂蛋,难不成以后那二房娘家会给他养老送终?”

接着,何老娘做一总结,“都是你婆婆,也不知是不是八辈子没吃过石榴,硬能给石榴籽噎死!那会儿你婆婆活着时,她要说句话,你公公屁都不敢放一个!”

哎,她娘这话还真是话粗理不粗,当年她婆婆在时,虽然冯家也就是寻常日子,可公公好歹是正常人。那时何姑妈偶尔还会觉着婆婆太过厉害,把公公管的跟只病猫一般,在家里是半点儿主都做不得。待这会儿才知道,她公公这样儿的,就是欠管啊!何姑妈叹道,“说这个有什么用,要是有婆婆在,我也不必这般烦恼了。”

何老娘眼珠一转就给闺女想了个法子,道,“这事儿其实也容易,阿翼这也十九的大人了,着紧给他定门亲事就是。”

母女俩在这事上简直心有灵犀,何姑妈道,“我也正盘算这事儿呢。”悄悄同母亲道,“原我是想着子衿打小儿就是个出挑的,只是这些年不见,不知子衿如何了。正想待相公的缺下来,让阿翼去一趟咱家…结果,这也不用去了…子衿怎么这么早就把亲事定下来了?”何姑妈颇是遗憾,她并不觉着自己娘家不如自家便看不上娘家侄女,冯翼毕竟是长子,在长媳一事上,何姑妈还当真更青睐娘家侄女。不说别个,娘家侄女知根知底不说,以后做了媳妇,婆媳间也亲密。哎,就是两家离得远,儿子又急着科举,一时没顾得上。今见侄女生得这般眉眼,人也出挑儿,何姑妈很是后悔提的晚了,忍不住在亲娘这里抱怨了一回。

说到何子衿的亲事,也是一波三折,何老娘便同闺女细说了一回自家丫头片子与阿念定亲的始末。

何姑妈此方知其间竟有此曲折,听得直念佛,道,“我滴个乖乖,竟有这等事!我竟全然不知!”

“你随着女婿,今儿在西,明儿个东的,哪里找你去。好在咱丫头当真是福分足,处处有人相帮,有惊无险。”说到自家丫头,何老娘颇是得意,与闺女道,“你不晓得,就咱丫头在咱们芙蓉山上道观里,不是拜了位道长做师傅么。唉哟,就是那位朝云道长,可是大有来历,原来竟是太子妃娘娘的亲舅舅。”

何老娘此事先时已同沈亲家说过好几遭了,这次跟亲闺女说,仍觉着稀奇,就更别提第一次听到这事儿的何姑妈了,何姑妈遗传自何老娘的眯眯眼都因为震惊瞪的溜圆,她简直不能置信,连声问,“竟有这样的事?”这也忒巧了吧?随便在道观拜个师傅就是当今太子妃的亲舅舅,这,这是什么样的运道啊!

“可不是么。”何老娘其实很想显摆一回,但她家丫头片子说了,皇家的事不叫随便说。所以,平日里除了跟沈亲家说,何老娘可是憋很久啦。反正闺女又不是外人,于是,她先叮嘱闺女一句,道,“我只与你说,你可别说出去。”然后,就尽情的显摆开啦,“咱丫头来帝都可是见大世面啦,见过太子妃娘娘,还见过皇帝老爷和太后娘娘。”

这回,何姑妈的眼珠子险惊地上去。待听得她娘细细的说与她知道后,何姑妈又念了一回佛,这回是心悦诚服地道,“咱子衿,还真有运道哩。”

“可不是么。那丫头,运道足,人也胆子大,要是换我,一见着皇帝老爷怕是话也说不出,她还能跟皇帝老爷说话,皇帝老爷赏了件极好的银狐披风给她。太子妃娘娘赏她一个璎珞,后来,太后又赏她一块更好的。”说着,起身开了三层锁,把太后赏给自家丫头,然后,自家丫头交由她保管的璎珞拿出来给闺女看,道,“可开眼了吧!”

何姑妈虽说已是做过知府太太的人了,平日里好东西也见识了一些,但太后宫里的好东西何其多也,随便拿出一件就不是寻常的。何姑妈见到这样一个宝光璀璨的璎珞也不由道,“这可当真宝贝,看这上头镶的玉,这水头,都是极好的玉,还有这宝石,也都是上上等的成色。还有这镶嵌手艺,这可不是一般匠人能有的手艺!”

“那是!这是太后娘娘亲赏咱们丫头的,这块大,我替她收着,免得她不留心弄丢了。还有一块太子妃娘娘赏她的,比这个小些,她自己收着。”何老娘给闺女赏鉴一番后,就又把这璎珞用红绸布包了起来,妥妥的收回红木匣里,然后外头用个小锁头锁上,再起身放回自己屋的柜子里,那柜子里头还有个中不溜儿的箱子,何老娘把匣子放箱子里,再把箱子锁了,然后合上柜门,柜子外头再加一重大铜锁,保管的密密的严严的,用何子衿的话说,小偷一来就知道先偷这柜。当时何子衿一说这话,可是让何老娘好生骂她一顿,嫌丫头片子不会说话!

何姑妈道,“这也是子衿为人机伶,要不,哪里就人人都赏她呢。”想着娘家侄女这福气不同寻常,怪道能配探花郎呢。就她这知府太太,也没见过太后呢,更甭说得太后赏赐呢。

“我也这么说,这丫头甭看平日里说话让人生气,在外头是极有分寸的。”何老娘喜滋滋道,“非但有分寸,人还旺夫,她刚跟阿念定了亲,阿念转头就中了解元。这不,一来帝都,阿念接着又中了探花儿。这不全都是咱丫头旺的么。人运道旺不说,也知道过日子,虽然有些大手大脚,可来帝都这四个月,卖书就赚了四百两银子,这在帝都虽不算多,以后成亲绝对也够花销的。”

“这还不多?”何姑妈虽是知府太太了,也不是大手大脚的性子,她道,“就是在帝都,四百两也不少了。子衿咋赚的呀,娘你跟我说说,怎么这丫头这般聪明哩。”她娘说的她愈发后悔没早些下手了。

何老娘就又说了自家丫头片子卖书的事儿,何老娘道,“这书在咱老家也有的卖哩。当初阿念中了解元,叫阿念写书还罢了,丫头片子硬要我也写一本,哎,你说,我也没上过学,怎么写书呢?后来还是丫头片子教我的,倒不是写什么深奥文章,就写是如何把阿念和阿恭培养出来的,这事儿我可是会的。后来,我说着,丫头片子给我记着。你不知我那书卖的,阿念的书和沈舅爷的书也就各卖了一万多本,就我那书卖的最火,前些天又加印了三千册,这要最后算下来,丫头片子的利,四百两都打不住。”

何姑妈听着不断点头,道,“子衿是像弟妹,自小就聪明。”

这叫啥话啊!

亲闺女,硬说出这样不体贴的话来!

都说闺女是娘的贴心小棉袄呢!

何老娘现下最不爱听这话了有没有,她有些黑脸的埋怨闺女道,“你那眼怎么长的啊?还知府太太呢,一点儿眼光都没有。丫头长得是有些像舅家人,那也只是长相外在,丫头内里这机伶,这会过日子,可不都随了我,要说有些像你爹,我也是信的。”

何姑妈:…

俗话说,孝顺孝顺,顺则孝矣。

何姑妈努力想了想,笑,“子衿爱烧菜这事儿,还真是像我爹。我爹那会儿也是,就爱吊着样儿的给咱们做好吃的。”

“可不是么,有几个钱全都给他糟消了。其实,他吃的不多,主要是给咱们娘仨吃,你爹常说,我是大家主的姑娘,跟了他只有受苦没有享福的,虽置不起大家大业,却是不能在吃食上委屈咱们。”回忆了一回地下的老头子,何老娘转而笑,“丫头片子也是这般,自小就嘴馋,再委屈不了一张嘴的,小时候见天儿的缠着我给她买糕。那会儿咱家哪儿有现下的日子哟,她还嘴刁的不行,明明县里好几家卖糕饼的,菜市场前头那家老杨头糕饼铺最便宜,她一口不吃,非要吃飘香园的糕,唉哟喂,飘香园那个贵哟~每次都要我花私房给她买,我当时就想,这可真是个馋鬼投的胎。待大些,更是今儿要吃鱼,明儿要吃虾的,我还想,以后也是个不会过日子的败家货,打她小儿我就替她发愁。不想真是各人有各人的造化。丫头片子好吃,人也会吃,这不,连周婆子的手艺都练出来了。周婆子在咱们县都是极有名气的厨娘,县里但凡哪家请客摆宴的,要是在家里张罗,必要请周婆子去的。就是来了帝都,前儿咱家摆酒请客,也是周婆子掌勺,来的人都说咱家饭菜不差。咱丫头更是,小时候馋嘴,大了就会鼓捣吃的,她有样手艺,也不知怎么鼓捣出来的。跟三丫头在咱们县里开了个烤鸭铺子,唉哟,那铺子火爆极了,一年的利就有两百多两。前儿还说呢,在老家生意也做不大,想叫三丫头跟阿文也来帝都,做烤鸭卖。你说,这主意行不?”

何姑妈思量片刻,道,“主意是好主意,但凡有秘方的东西,只要好吃,都能卖上价。帝都地方大,人多,有钱人更多,赚钱自然容易。只是一样,在咱老家做生意,三丫头婆家是咱们碧水县的大户,自然没人敢上门闹事。要是在帝都做生意,可得寻一靠山的好,不然,不说街上的波皮,就是衙门里这些人,也架不住他们打秋风呢。”

何老娘也活这把年纪了,知道闺女说的是正理,何老娘道,“那我明儿跟丫头片子说一声,让她去问问沈舅爷。沈舅爷在帝都日子长,定知道的多。”

何姑妈道,“这也是。”

何老娘并不太担心这事,她说着说着又高兴起来,道,“明儿叫周婆子买两只肥鸭过来,后儿个你们尝尝丫头片子做的烤鸭,香的很!”

何老娘说得实在太婉约了,好几家子人,两只鸭怎么够吃,何子衿叫买了十只回来,叫何老娘一番嘟囔,“不叫你买两只么,弄这么些回来做甚?见到儿的听鸭子叫。”

何子衿笑眯眯地,“没用官中的钱,这是阿念私房银子孝敬姑妈姑丈的。”

何老娘立刻转怒为喜,笑眯眯的摸摸自家丫头片子的小嫩脸儿,笑赞道,“果然是过一年大一岁,越发懂事了。阿念这孩子,体贴又仁义。”转头又见厨房有一头杀好的羊,何老娘又问,“怎么买这一整头的羊,天儿越来越热,不禁放的。”

何子衿道,“除了拿来配菜的羊肉,剩下的上午先腌上,晚上烤羊肉吃。”

何老娘啧啧两声,心说,这可真会吃。“

何子衿那不是一般的会吃,连何姑妈这知府太太也觉着娘家伙食不错,并不是如何奢侈,其实都是家常菜,但做得精细,吃着也觉适口。晚上的烤肉更是热闹的了不得,四月天已是入夏,初夏的天并不太热,但园子里已经开始有蚊子了,何子衿和丸子提前用艾草熏过,到晚上就摆出好几幅烤架来,连带沈家人一并请过来,三家一道吃烤肉。如沈老太太沈太爷何老娘这把年纪的,其实牙口儿不大好了,但架不住何子衿有技术啊。沈老太太还说呢,“咬不大动了,过来跟亲家说说话儿,叫孩子们吃吧。”

何老娘一幅信心满满的模样,大包大揽道,“亲家只管放心,咱丫头烤的肉极嫩的,根本不费牙口。尤其那羊肉上撒上孜然粉,唉哟喂——”何老娘啧啧两声,咕唧咽了口口水,用那向往的神色告诉了沈亲家这烤肉有多好吃,把沈亲家逗得一乐。

何子衿在烤肉上那绝对的一流中的一流,这烤肉,火侯不到则夹生,倘火侯太过则易老费牙,何子衿就能烤的嫩滑香腴,四样俱全,而且肉串外还带有丝丝炭火的焦香,头一次吃到这等技术烤肉的沈老太太沈太爷都吃了不少,还是怕晚上吃多肉不消化,这才停了烤肉,吃了些烤蔬菜,时不时的喝口果子酒。

沈老太太道,“咱子衿果然好手艺。”

沈太爷点头,深觉何亲家有福。

何子衿烤肉烤鱼都拿手,除了几位老人,其他人都是自己来,冯姑丈沈素何恭还支起小桌,烫了黄酒,一面吃烤肉,一面吃酒闲话,那模样那姿态,逍遥的很。

阿念冯翼就照顾阿朱阿丹俊哥儿忠哥儿几个小的,不让他们烫着。何子衿递了条烤鱼给冯羽,冯羽高高兴兴接了子衿姐姐给的烤鱼,正要跟子衿姐姐说说话,他哥突然就挤了过去,悄悄同何表妹要酒,还是黄酒。何表妹道,“你明儿不是还得去念书么!”

“我又不多吃,吃上几杯,晚上睡的香。”

“这不有果酒么?”

“真爷们儿岂能吃果酒!”

何子衿想着黄酒也并不烈,便让丸子悄去厨下给冯翼拿了一壶,冯翼刚吃了一盏,冯姑丈就喊他,“阿翼,过来持壶。”

冯翼只得放下酒盏过去执壶,冯姑丈问,“怎么这么重的酒气?”

冯翼面不改色道,“刚吃了几盏果酒,甜的,就一个酒味儿。”

冯姑丈不受此蒙骗,叫冯翼在边儿上斟了一晚上的酒,结果,冯翼是烤肉没吃过瘾,黄酒也没喝成。把何子衿笑的够呛,冯翼晚上肚子饿,央何表妹给他下碗面。反正阿念阿冽都要吃夜宵,何子衿索性就做了一锅酸菜鸡汤面给大家吃。何子衿还取笑冯翼,“这就是偷吃酒的下场。”

冯翼一面咬着鸡肉吞着面,一面道,“我爹,那就是千里眼顺风耳。你说也奇了怪了,晚上那么些人,怎么就盯着我呢,他怎么不盯阿羽。”

冯羽慢调斯理的喝一口汤,秀秀气气道,“我没跟子衿姐姐嘟嘟囔囔个没完,爹他当然不看我。”又说,“哥你可真是,咱们三家,就子衿姐姐一个女孩子,子衿姐姐就是那万绿从中一点红,你跟子衿姐姐叨叨个没完,咱爹又不瞎,早看你好久啦。”

阿玄听得直乐,冯翼觉着没面子,说他落井下石的弟弟,“那你怎么不给我提个醒。”

冯羽才不理他哥,阿玄笑,“阿羽一直想跟子衿姐姐说话,阿翼哥你就挡他前头说个没完,阿羽当然不提醒你了。”

就为这点小事!

就能不给哥哥提个醒,害哥哥一晚上没吃够烤肉!

冯翼觉着,他弟不是他弟,这完全是他上辈子的冤家啊!

冯羽跟他哥也没共同语言,冯羽比较喜欢子衿姐姐了,在冯羽的想像里,姐姐就应该像子衿姐姐这样,长得好看,说话大方,还很会照顾弟弟。而冯羽,他自小到大从没得过他哥半点儿照顾,要说欺负,挨的不少。他哥从小就爱欺负他,可讨厌可讨厌了,冯羽小时候就常问他娘,为啥他有个哥哥,而不是有个姐姐。他哥也不喜欢他,他哥也常问他娘,为啥他有个弟弟,而不是有个妹妹。

所以,这兄弟俩的关系,就可想而知啦。

何姑妈为着俩儿子都愁死了。

接后,接下来,冯羽愈发觉着,非但子衿姐姐是个好姐姐,连未来的阿念姐夫,也是个好哥哥。

继阿念请大家吃烤肉吃烤鸭后,阿念还时不时从衣食住行学,各方面的关怀冯羽,以至于冯羽感动地跟他娘讲,“娘,我觉着,阿念哥才是我亲哥。”

何姑妈:…

阿念哥非但关心冯羽,他也很关心何姑妈冯姑丈,每天早上过去问安,还时不时夸何姑妈气色好人年轻,陪冯姑丈说说学问,跟冯姑丈请教为人处世的诀窍。

然后,阿念还提前给沈氏肚子里的小宝宝买好了小玩具、跟老木匠定制了悠悠车,每天给何老娘买爱吃的粟粉糕,见天儿的拍何老娘的马屁,而且,还把何老娘第二本著作的三稿校定的活儿接了过去,让何老娘只管安心跟何姑妈说话。阿念对何老娘周到的同时,也没忘了沈老太太沈太爷,点心从来都是双份的,有何老娘的,就有沈老太太沈太爷的,然后,阿念还不知从哪个书铺子里淘了一本前朝的古诗籍送了沈太爷,把沈太爷欢喜的了不得。

总而言之,近些天来,阿念在长辈们心中的印象分是蹭蹭蹭的往上长啊!

闹得何老娘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拉着自家丫头片子问,“阿念这是怎么啦,怎么总是给我买点心啊?”

何子衿道,“这还不好?”有便宜不占,这可不是她祖母的风格啊!

何老娘斜眼看她,“点心自然是好的,只是家常过日子,哪里有总吃这样贵东西的理?十天半月吃一回也就是了,这过日子啊,别瞧不起这一点一滴的小钱,过日子就是从这些小钱里省出来的,省着省着就成大钱了。你跟阿念说,可不许再买了啊。”生怕丫头片子胳膊肘往外拐,阿念从此真不再给她买糕,何老娘又补充了一句道,“不用天天买,一月买三回就成。”

何子衿:…

还是沈氏笑着把事说破,道,“阿玄他娘已经来跟我说过了,待后儿个她就去西山寺,请高僧投几个吉日,咱家挑一个预备亲事。”

何老娘这才恍然大悟,一拍大腿道,“唉呀!我说阿念怎么总是给我买糕呢!原来是急着成亲啊!”

大家均是忍俊不禁,大家都瞧出几分,只是忍笑不说罢了。

何老娘想通此事,哈哈直笑,爽快道,“这可快点儿吧,别叫阿念着急了。”

作者有话要说:PS:肥肥的一章,大家午饭好~~~~

第287章 帝都行之二二

阿念为了娶媳妇把诸人马屁都拍青了的事,在许多年以后,仍会被人们拿出来说笑一回。

阿念却是不怕说笑的,只要能先跟子衿姐姐把亲事办了,爱怎么笑怎么笑呗。男子汉大丈夫,不怕人笑。

江氏笑与沈素道,“阿念这孩子也是,有话不直说,我还说呢,他这怎么总来来回回的买这些东西。”

沈素笑,“娶媳妇哪有容易的。”

“明儿我就去庙里,先把吉日算出来。”想到阿念的心切,江氏也不再耽搁,跟丈夫商量着,“虽说平日里阿念是住在姐姐家的,这摆喜酒,还是摆在咱家的好,不然,倒像入赘了。”

沈素并没意见,江氏问,“这聘礼要怎么下?”

沈素想了想,道,“拿出两千银子,就按这个数预备吧。”

江氏原是有些心疼银子的,可一想阿念堂堂探花儿,这银子花的也值,何况又不是给了外人。江氏一派欢喜的应了,笑道,“咱们与姐姐天生就是有亲家缘分,那我把阿玄边儿上的院子收拾出来,成亲那天起码得住咱家,待过了三朝回门,就随他们的便了。”

沈素听着妻子一起一起的说着阿念成亲的安排,也是处处妥当,道,“全赖你操持了。”

“这是哪里话,相公要日日当差,老太太太爷上了年纪,我不操持谁操持?现下练熟了,咱家可是有四个小子,以后尽有操持的时候。”说到儿子们的,沈氏笑,“孩子们就是这样,展眼就大了。记得当初我刚嫁给相公,你赶着牛车,咱们一道去姐姐家,还带着子衿出去街上,子衿那会儿才这么点儿大。”说着比划一下,“那会儿就是个小人精,小小年纪,说话清楚又流俐。”

“可不是么。”沈素说到外甥女也高兴,尤其这亲事,也是亲上加亲了。

夫妻俩商量了一番,第二日江氏去庙里卜吉日,阿念还跟着一道去了,阿念道,“义母出门,总得有人相随才是。”

江氏同阿念关系一般,主要是,江氏以前曾怀疑过阿念是不是沈素的私生子,后来知道不是,但阿念亲娘是沈素以前的明恋对象,江氏则是明恋沈素的人,所以,江氏与阿念亲娘算是情敌,虽然人家从没将她放在眼里。可江氏这些年总是看阿念不大得劲儿,好在阿念是在何家长大的,也不大与江氏相处,再加上岁月久了,前事淡了,江氏大面儿上做得不错,笑道,“那成,咱们一道去。”又道,“入夏太阳大,进来与我一道坐车吧。”

阿念牵了马道,“我正好练练骑马。”

江氏也不再强求,自己带着丫环坐车里,想着,世事实难预料,倘是十几年前,她如何能想像得到,会有朝一日为江兰的儿子操持亲事呢。

江氏去的是帝都有名的寺庙西山寺,阿念十分体贴,到了山脚就雇了滑竿让江氏坐着滑竿走,他自己在老家是爬惯了山的,并不觉着爬山路如何。江氏瞧他生机勃勃眼中满是喜色的模样,也不由添了几分欢喜。

待一行人到了西山寺,这卜吉日时的规矩与寻常来烧香是不一样的,西山寺专有卜算的僧人,若自吉日,是要先给僧人一个红包的,僧人便明白是来卜吉日的。江氏递出写着阿念与子衿生辰八字的红帖过去,僧人双手接了,一望便道,“这八字好,小哥儿这八字正应在文昌星上,若老衲所料不错,小哥儿定能在科举上有所斩获。”

江氏看阿念一眼,喜对那僧人,道,“承大师吉言,我们阿念正是今科探花。”

这僧人倒也不作如何吃惊,只是目光澄澈的看向阿念,微微颌首,道,“这位姑娘的八字亦好,旺夫旺家旺子的命格。老僧先恭喜小哥儿了,你们八字都是极好的八字,正所谓天造地设的一对八字。”

阿念此时方露出喜色,笑道,“还请大师为我们算个吉日,家里长辈是想趁着天不算太热把亲事办了的。”

不要说沈氏,这位老僧的眼中也添了三分笑意,铺一张红纸,提笔写了三个吉日,封起来递给江氏,道,“这三个日子,哪个都好。”

江氏连忙道了谢,此方带着阿念告辞了老僧,心说,这西山寺的高僧就是灵验啊,一看就看出阿念是文昌星来。又想到老僧对何子衿八字的评价,旺家旺夫旺子,更是把江氏羡慕的了不得。

今既来了西山寺,阿念道,“义母,我想再摇个签。”

江氏笑,“去吧。”

阿念今年红鸾星动,排队一摇,摇了个“喜上梅梢”的上上签,签文便是:喜气动幽明,陌上千行野桦青。早鹊双双枝上戏,飞鸣,一霎扶摇万里行。注是:得此签者,红鸾星动,鹏程万里。

阿念心下一喜,把先时出门前子衿姐姐给他的荷包里的银锞子都取了出来,全都放进了功德箱内,揣着上上签就同江氏回家去了。

阿念与江氏中午便回家了,江家老两口也在何家等着信儿呢,江氏把高僧投的吉日拿出来,大家一并来看,何老娘嫌丫头片子挤在前头,一把把人推开,道,“去去去,这事儿你们含蓄些。这是大人们的事儿,你等着听信儿就成。”

何子衿不满的被挤出去,道,“让我看看可怎么了。”

阿念悄悄的把子衿姐姐拉到里屋说话,与子衿姐姐道,“五月初就是好日子,我已是看过了。”又把自己求的签给子衿姐姐瞧,还唇角翘啊翘的道,“看,我今儿求的,这签多准哪。”

子衿姐姐正反面都细瞧了,点头道,“还真是。”

待子衿姐姐把签瞧过了,阿念便又收回来揣怀里,准备以后当传家宝。

其实,何家觉着五月的日子太近了,何老娘也说,“不知道三丫头和阿文到不到得了呢。”

阿念在里屋儿听到这话,连忙一掀帘子出去说道,“一定能到的。就算三姐姐阿文哥耽搁了行程没赶上,待他们来了,单请他们就是,吉日可是不好耽搁的。”

看阿念这急出火星的模样,何老娘哈哈直笑,与儿子道,“你说呢。”

何恭笑,“那便定在五月初吧。”

沈氏道,“给咱丫头预备的嫁妆,好些个都在老家呢,新家俱也没打。”

阿念连忙道,“没关系没关系,先写嫁妆单子上就成,其实,也就是把我跟子衿姐姐的院子收拾出来就好,其他的,都不急。”阿念还为自己解释了一句,“就是别耽搁了吉日,今年是好年头儿呢,刚立过太子妃,正好趁着这喜气。”

沈氏笑,“女婿这么说,我可就当真了。”

阿念郑重道,“自然都是真的。岳母放心吧。”他也不叫姑姑了,立刻改口叫岳母。

大家又是一阵笑。

江氏又趁机说了西山寺高僧对俩人八字的解批,江氏道,“不怪都说西山寺的大师有道行,佛法高深,一看俩孩子的八字就说好。说阿念八字正应在文昌星上,咱们子衿更是旺家旺夫旺子的好八字。”

何老娘一听,深以为然,立刻道,“可见的确是高僧!这也算的忒准了啊!”阿念这文昌星自不消说,她家丫头片子这个也准的很哪!

热热闹闹的说一回话,中午大家便是在何家吃的午饭,待用过午饭,沈家人就回自家去了。

沈氏与何老娘则开始商量闺女的亲事,沈氏心下其实觉着有些委实自家闺女,原本预备了许多东西的,可都没带帝都来。尤其打家俱的木料,都预备好了的,也没来得及打家俱。

何老娘深深的烦恼,与沈氏道,“咱丫头跟咱阿念在帝都成亲办喜事儿,老家的亲戚们都不知道,也就没法儿随礼了。那咱以前送出去的礼,岂不是收不回来了?”

沈氏:…

何子衿笑嘻嘻道,“要不,我跟阿念再回老家去办一回?”

“别说胡话了。”何老娘道,“还不够你们路费的!”

只得留此遗憾啦!

何老娘瞧着自家丫头,“你今年不是挺有财运的么,怎么这成亲上就没财运了呢?”

何子衿笑,“就是咱们亲戚间那点儿礼,也没多少银子,祖母你算算,每家上礼也就是三五十个钱的事儿,拢共收礼也收不了十两的。这是小钱,我今年的财运还在后头呢。祖母你那书阿念都给你校好了,我已经交给书铺子的掌柜拿去印了。这里头的利,岂止十两?咱以后发财,就得发这种书香财。”

何老娘一听自己的大作又拿去刊印啦,心下很是高兴,道,“待印出来,给我这里留二十套,我得拿去送人。”

“知道啦。”

何老娘又补充一句,“这书你可不能收钱啊。”

“成!我白送!”

何老娘便美滋滋的高兴起来,心下暗自打着小算盘,想着丫头片子说的也有理,与其想着老家的那些礼,还不若在出版大业上下些功夫。何老娘没意识到的是,随着眼界的拓宽,她老人家虽然依旧节俭,却已是学会将眼光放得更长眼的地方去了。而且,何老娘还打算,要请书院的进士院长夏院长来家里吃喜酒。

因实在是日子赶得急,何子衿连自己绣嫁衣也来不及,要知道,新娘子的嫁衣可不是几天几十天就能绣好的,嫁衣一般都是要绣个一年半载的才能绣好呢。

好在何家现下有些家资,沈氏原本就觉着亏了闺女,干脆带闺女去了帝都有钱的针线作坊,亲自定的嫁衣,由绣娘来做。然后,又买了好些料子,给闺女做衣裳使,这些衣裳就得是何子衿自己做了。沈氏也买了好些做被褥的面料,回去准备叫了翠儿一道给闺女做几床新被褥。

另外,首饰多了没有,总要一金一银打两套的。

何子衿看沈氏挺着七个月的大肚子这么忙里忙外的添置东西,还劝她娘,“这也没什么可准备的呀,你就歇着吧,别累着。”

沈氏道,“一辈子就这么一回,原是想给你办得风风光光,热热闹闹的。这么嫁妆也没有,衣裳也没有,家俱也没有,零零碎碎的都没有…”说着就伤心起来,总觉着亏待了闺女。

何子衿忙劝她娘,“娘,您想哪儿去了啊。要不,你干脆把置办东西的银子给我,阿念正好有假,我们一道置办了就成,还合心意哩。也省得你这么大肚子的忙活,我实在不放心。”

“哪里有做闺女的自己置办嫁妆的?”沈氏想都没想就反对。

何子衿道,“反正就是置办了,以后也是我们用么。我们买,岂不比你买的更合我们的心。”

何子衿劝着她娘,她娘也就同意了,沈氏拿了五百两银子给闺女,道,“这个是置办嫁妆家什的,压箱底儿的还好,先不给你。”

何子衿道,“这已是不少了,哪里用得掉这些个!”拿着银子跟阿念出去采买去了。

主要是,何子衿成亲后就得搬阿念院里去了,故此,阿念的院子得重新布置。说到这布置院子的事,何老娘的事儿就来了,指指点点,一会儿说屋子不够宽敞,一会儿说这院子风水不适合住夫妻。阿念道,“要不,我们跟祖母一道住,就怕祖母嫌烦哩。”

何老娘极是高兴,“成!这就搬吧!”

何子衿瞪阿念,阿念立刻舌头被猫叼起一般,不敢说话了。何老娘眼睛也看直了,没敢再提让小夫妻搬她院里的事,私下同余嬷嬷道,“丫头片子平日里对阿念总是笑眯眯的,这要成亲了,怎么倒厉害起来?”

余嬷嬷笑,“这样以后才能管住家。”

何老娘心下很赞同余嬷嬷话,只是一想到丫头片子要搬走,心里怪不舍地,于是,怎么都高兴不起来。余嬷嬷笑,“老太太怎么忘了俊哥儿,大姑娘要成亲,正好叫俊哥儿搬进来,岂不好?”

何老娘一拍巴掌,笑道,“很是!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唉哟,唉哟,我的俊哥儿!可不是么!”由于马上就能把乖孙搬过来同住了,何老娘立刻喜新厌旧的不怀念丫头片子了,还着丫头片子屋里的好东西道,“这笔洗不错,留给俊哥儿使吧。这个瓶儿也好,留给俊哥儿插花儿吧…”你说把何子衿气的…

何子衿私下同她爹道,“世上再没有比我祖母更势利眼的啦!”

何恭很是一通笑。

何子衿与阿念没有买太贵重的家俱,在何子衿看来,松木就很不错了。家俱铺子原就有现成的,俩人无非就是再添置些日常得用的,还有一些书桌啊书架什么的,当然,床也要新的,自然不是什么讲究的千工拔步床,只是普通的架子床罢了。床头床帷雕的花样是阿念选的喜鹊登梅的花样,也不是繁复雕工,而是寥寥几笔的那种。

事实上,因在西山寺上上签的缘故,他们新房的家俱凡是要雕花的地方,全部是喜鹊登梅的花样。

这也是阿念的执念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