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夫人则是眉目欢喜的接待了江太太。

作者有话要说:PS:晚安~~~~~~~~~~~~~~~~~~~~~~~~~~~~~~~~~~~~~~~

第452章 帝都风云之四

第452章

何子衿先是带着儿子回了趟娘家, 何老娘沈氏显然也听说了皇帝陛下给两家赐婚的消息, 一家子都是眉开眼笑的, 沈氏笑道, “阿冰是个好姑娘,跟阿曦也好,看她长大, 再般配不过的亲事。”

何老娘跟在一畔点头,拉了自家丫头在身边,压低了嗓音,神秘兮兮问, “我听说, 阿冰她祖父在帝都做尚书, 是不是真的?”她老人家的眼光一向很实际。

何子衿点头,“苏太爷如今是刑部尚书。”

何老娘一拍巴掌,赞道,“咱阿晔果真有福分!”

阿晔忙在一畔解释, “主要是苏姑娘人品好。”

何老娘笑呵呵地瞧一眼曾外孙, 觉着也就这样的亲事才配得起自家亲外孙啦~瞧这小模样生得, 多俊呀,再者, 还有学问, 小小年纪,就是进士啦~何老娘正得意曾外孙的亲事,想他读书人, 又小孩子家,未免脸皮薄,就道,“晓得晓得,她要人品不好,就是公主也不好结亲的。苏姑娘人品好,家里也好,这不是好上添好,更好么!”

阿晔很有些不好意思,觉着曾外祖母市侩。他曾外祖母还说呢,“小孩子家,就爱瞎要个面子。”然后,自己做一总结,“读书人都这样,虚头巴脑的,不实在。”

阿晔险一口老血喷出来,他,他,他咋成不实在的人啦~

反正这亲事,何家很为阿晔高兴,用何老娘的话说,谁家结亲不看门第啊,她亲曾外孙,有才有貌,家里日子也过得,当然是盼着曾外孙娶好人家的姑娘了。

三姑娘何琪过来,说起话也都夸这亲事结的好,只是说到阿念回帝都为官的事,大家都有些不舍。阿念一走,何子衿这一大家子必得跟去帝都的。

何子衿就说起她爹这差使来,沈氏道,“你爹也正寻思呢,他任期还有一年,倒不急。”

三姑娘道,“叔婶就在北昌府吧,有我们孝顺着,不也一样。”

沈氏道,“在北昌府住熟了,真觉着是个好地方,只一样,我就是想孙子们,阿炫阿烽都还没见过呢。”

何老娘与三姑娘道,“要是回帝都,咱们就一道回呢。”

何子衿道,“阿文哥阿仁哥的差使刚下来。”

“什么差使啊?”何老娘问。

三姑娘何琪脸上都带着笑,还是三姑娘说的,“就先时,不是有个官儿还参咱家一本,说咱家私自把孩子们的户籍迁到北昌府来,以利科举。阿念跟相公和阿仁商量着,先时家里不宽裕,就行了商路,如今家里日子过起来了,倒不若把这生意交给掌柜的打理,正经寻个差使。咱们做粮草生意也这些年了,阿念给在北靖关安排的,粮草上的差使,任命刚下来,明年去当差就可。”

何老娘一听有这事,先问,“是几品官儿啊?”

何琪笑,“都是正八品。”

何老娘一拍大腿,“这可是喜事。”与她们道,“这刚开始做官,都官儿不高,阿念跟阿冽他爹是从七品开始做官的。大宝兴哥儿他们,皆是如此。当官虽不如经商来银子多,到底体面,这经商,挣银子再多,也买不来诰命。叫他俩好生做官,以后你们也能一人挣身诰命呢。”

三姑娘何琪都笑道,“就盼如姑祖母(老太太)说的这般,我们可就有福了。”

何老娘道,“一看你们就是有福的。”想着家里又多了俩当官儿的,何老娘就很高兴,道,“先前也没听你们说。”

何子衿道,“这事儿还没成的时候,哪儿能先嚷嚷的半城人都晓得呢。咱家现在正在风口浪尖,还是低调些的好,闷头吃肉就行了,不然,叫些眼红咱家的人提前知道,反是坏事。今事情办妥,就无碍了。”

何老娘笑,“自小就心眼儿多。”

“那也是跟祖母你学的啊。”何子衿道,“这事也巧,阿念在去帝都前办下来了,合该阿文哥阿仁哥有这运道。”

就阿念给胡文江仁谋差使这事,胡江两家都是感激的很。

胡家一直就是官宦之家,胡太爷多明白的人哪,不要说是正八品,就是正九品,也愿意孙子去做官,而不是做生意。胡老太太陡然知道这事,心喜之余与胡太爷道,“阿文这孩子,除了少时念书不大通,为人处事,尤其眼光,再没的说。”

胡太爷也悄声道,“这孙媳妇娶得好,过日子,也旺家。”

“是啊,还孝顺。”要说北昌府的气侯是真的没法与蜀中老家相比,只是,在北昌府跟着孙子过日子,真是比跟着儿子痛快百倍。在老家,儿媳妇每月定时找她哭穷,无非就是惦记着她那些私房。在北昌府,孙媳妇每月都要孝敬她银子,她有自己私房呢,哪儿能要孙媳妇的银子。孙媳妇说姑祖母那里也是一样的,胡老太太才收了,却也单独放着,想着以后补贴给曾孙们。到了胡太爷、胡老太太这把年纪,已不是计较钱财吃喝的时候了,只要小辈们日子过得有劲头儿,老人家就高兴,自己精神头儿都好。

胡老太太道,“这眼下要怎么着,重阳先时都是跟着阿念的。如今阿念去了帝都,你说重阳这里,咱们是不是得提前商量出个章程来。”

胡太爷拈须寻思半晌,道,“我与阿文商量一二再说。”

胡老太太问丈夫,“你是怎么想的?”

胡太爷道,“重阳这孩子,与阿文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孩子是好孩子,就吃亏在这不会念书上。阿文这里有了差使,以后总有一条路走。重阳,我自是愿意他跟着阿念的。不说别的,这念书上,二郎三郎都还成,他们能考出个举人,就好捐官了。重阳不一样,他也就捐个监生,可又是长子,平日里也疼弟弟们。如今,阿文产业都置起来了,做生意的事,有掌柜们就行,重阳这里,他先时跟着阿念就挺不错,如今阿念去了帝都,就是再过去打个下手,跑跑腿,也是好的。长些见识,且他还年轻,待年长些亦可谋一差使。”

胡老太太点头,“是这个理。”

胡太爷笑,“别看重阳这孩子念书不大成,他这性子,其实适合做官。”

胡太爷与孙子商量重孙的前程时,胡文道,“子衿妹妹过了年就带着孩子们去帝都,虽则有道长一路同行,我还真有些不放心,让重阳跟着也好。还有一样,二郎我也想让他跟着重阳一道去帝都,跟着罗大儒念一年书,后年秋闱之年,再回来秋闱。重阳这一去帝都,把家宅置办好,以后二郎三郎回帝都也有安置的地方。”

胡太爷点头称是,胡文道,“祖父你要不跟祖母也一道去帝都吧,一则帝都气候好,二则也能给重阳他们安安心。”

胡太爷放心不下孙子,道,“重阳二郎虽不大,却也都是懂事的孩子,他们去了帝都,重阳跟着阿念,二郎念书,我并不担心。我担心的是你这里,你这刚谋下差使,要是先时阿念在北靖关做宣慰副使,倒没什么好担心的。宣慰副使正管军中钱粮之事,他这一走,纵有纪家与他家为姻亲,纪大将军日理万机,知道咱们与阿念是亲戚自然会略照应些。可这做官与做人是一个道理,总指望别人照应焉能长久?再者,一旦出了纰漏,阿念的面子也就没了。我跟你祖母再住上一年,你这差使上的事,虽军中与地方不同,想来差别也不大,待你这里站住脚,我与你祖母再去帝都。”

胡文道,“我这都是做祖父的年纪,还让祖父为我操心。”

胡太爷笑,“能操心是好事,真叫我什么都不干,人就废了。”儿子是指望不上,可看着孙子日子越过越好,胡太爷也是打心眼儿里高兴,想着家族兴旺之日不远了。

胡太爷胡文先商量得妥当,再与重阳二郎说的,兄弟俩都没意见。胡家统一了方向,胡文三姑娘夫妻找何子衿商量,何子衿笑道,“阿念走的匆忙,多亏重阳清楚他手上的事,与祝副使交接时格外清楚。祝副使都夸重阳能干,就是三姐姐阿文哥不说,我也想问一问你们呢。只是这次阿念是在翰林院,比较清闲,重阳去了,可能真就是跟着跑腿了。”

胡文道,“多跑跑腿没什么不好,帝都里达官显贵多,跑跑腿也跟着见识一二,他这个年纪,正该勤快些着。我跟阿仁起初做生意,迎来送往的时候也多的是。”胡文有这样好处,虽是书香出身,胡文放得下身段,他本庶出,仗着家族的名声,娶了三姑娘,初时夫妻俩都没钱,为了过日子,胡文在老家就能亲自出面张罗生意。如今到重阳这里,很是继承了胡文这一优点。

三姑娘就将长子一家与次子托付给何子衿了,说了自家打算,就说到让重阳到帝都置宅的事,何子衿还说呢,,“一处住就是了。”

三姑娘笑,“眼下自是无碍,可也得为以后想想,二郎以后读书科举娶妻生子,还有三郎的事,子子孙孙的,先置下宅子,也叫他们学着各自过日子,不然,总是跟着长辈们,学不会自立。”

何子衿笑道,“这也是。二郎眼瞅也大了。”

三姑娘道,“你到了帝都,若是见着人品好的闺秀,给二郎留意一二,你眼光再不能差的,只要你相中的,我就乐意。”

何子衿笑道,“行啊,要是有合适的姑娘家,我倒愿意做这大媒。”

三姑娘十分欢喜。

不想,何琪也托了何子衿同样的事,何琪一想到大宝的事就愁的要命,何琪道,“只要正经人家出身,士农工商,都可以,只要大宝愿意。好妹妹,你帮我看着些。”

何子衿想着,大宝的事也实叫人愁,何子衿道,“以往咱们离得远,如今我去帝都,自然问一问大宝的心事。”

何琪悄与何子衿道,“要是大宝还是想着隋姑娘,妹妹也捎信来与我说一声。哎,我如今也想通了,千金难买他乐意。只要他喜欢,别的都罢了,我这里也帮着他问问隋姑娘的意思。”

何子衿也应了。

家里人团聚了一回,何子衿这里准备好六样礼物,先着人给苏家送了帖子,待苏家有了回信,何子衿就带着打扮得瑞气千条的长子上门拜访了。

苏夫人与何子衿本就相熟,如今两家就要做亲,更不是外人了。何况,今日江女婿还特意打扮过,唉哟,江亲家就是探花出身,江女婿这相貌更是集爹娘之精华长成的,属于那种街头布衣也穿出高大上气质类型,本就俊的叫中老年喜欢,这会儿特意打扮出来,苏夫人瞧着笑意更盛,道,“阿晔过来了。”

阿晔忙端正行礼,道,“见过岳母大人。”他嘴还挺甜。

苏夫人眼睛都快笑飞了,连声道,“莫如此多礼。”

何子衿想儿子先时在家还一幅不大乐意的模样,这会儿偏这般谄媚,心中对长子前后不一之举很是鄙视。面儿上还是笑眯眯地,道,“家里接到旨意,我就赶紧收拾了带着阿晔过来了。前儿个到的我娘家,不过立时就过来,昨儿差上头晌送了帖子,今儿特意带他过来给嫂子请安。”又把丈夫写给苏家的信拿了出来,道,“这是我家老爷让我送给亲家的,老爷说,在帝都遇到苏老亲家,他很是仰慕苏氏风骨,咱们两家认识这些年,孩子们都是看着长大的,老爷就同苏老亲家提了亲事,没能先过来同嫂子和亲家商量,真是失礼。”

苏夫人接了信,因信上写了是“苏兄启”,并没有直接就看,苏夫人笑道,“既是我们家老太爷定的,那就更没错了。原本阿冰的亲事,也要去信跟太爷和老太太商量的。”

苏夫人没有半点儿不悦,或者故意拿捏一下亲家什么的,苏夫人还圆了一下这事,以免使亲家脸面上过意不去。苏夫人就说起江亲家回帝都转任翰林侍读的事来,苏夫人道,“这也是再想不到的。”

何子衿道,“可不是么。来信说让我们明年都去帝都,我想着,咱们怎么也要先把定亲礼过来才好,不然,岂不委屈了阿冰。”

定亲礼什么的,江家在北靖关时举办,自然会盛大些,如果江家去了帝都,再回北昌府可能性不大,介时要怎么办定亲礼呢。有许多人家,譬如离得远的,都是交换定亲信物,介时迎娶前再行下聘,也就是定亲了。如阿冽俊哥儿的定亲,阿冽当年是余幸在祖父母这里定的亲,婆家人齐全,奈何娘家父母不在身边,未免就觉着委屈。俊哥儿是反过来的,岳家就在帝都,俊哥儿当年是父母不在身边,定亲成亲都是舅家代为操持的,以至于沈氏何恭现在还没见过二儿媳呢。所以,何子衿就想趁着她在北靖关,先将两个孩子的定亲礼过了。

何子衿又道,“阿晔定亲的聘礼,我早就开始攒呢,他们兄弟姊妹都是一样,小时候一人一份的。就是阿曦没料到定亲那样早,阿晔这里,早就准备好了的。”说明东西绝不仓促。

阿晔听到他娘与他岳母都讨论聘礼的事,难得他偌厚脸皮,一点儿不害羞正竖着耳朵听呢,苏二郎就过来了。苏二郎也是翩翩少年郎,只是年纪较阿晔年长两岁,个子较阿晔略高些,不过,模样就不若阿晔俊美了。苏二郎给母亲和何子衿见过礼,笑道,“江婶婶好,我听说婶婶来了,特意过来请安。”

何子衿笑道,“二郎不是来给我请安的,定大舅子是来看妹夫的。”

苏二郎脸皮还薄些,闻言笑道,“主要是给婶婶请安,看小舅子是捎带。我跟阿晔自小认识,都在一个床上睡过觉,谁还不知道谁啊。”

何子衿笑道,“行了,你们年轻人自有话说,不必在我们跟前立规矩。”

苏夫人笑道,“二郎念叨阿晔好几日了,你们自去说话吧。”

两位亲家母还得商量定亲的事儿呢。

苏二郎主要是来看看,江晔咋这么偌厚脸皮,敢娶他妹妹呢。

好吧,对于每个哥哥而言,恐怕就是天上神仙配自己妹妹,大抵也是略有不足的。

阿晔特理解苏二郎的感觉,就道,“二哥,你这会儿特别讨厌我吧?”

苏二郎与阿晔可不是认识一天两天,俩人还结伴出外游学,知道这家伙心眼儿多。原本做朋友挺好的,突然之间阿晔要娶自己妹妹,苏二郎就觉着,妹妹那样的简单质朴的性子,嫁给这家伙,可不得给这家伙糊弄得团团转啊。苏二郎道,“你要是待阿冰好,我就不讨厌你了。”

阿晔松口气,道,“当初阿珍跟我妹妹定亲,我也是这样想的。”他还无师自通会找同理心。

苏二郎道,“你好跟阿珍比的?”

“不好比,我都是举人了,他连个功名都没有。”阿晔一幅惆怅嘴脸,“我都担心以后阿曦跟着他没饭吃。”

苏二郎:我妹夫的脸皮到底有多厚哟~

阿晔一幅诚恳嘴脸,道,“二哥你放心吧,我以后一定是本本分分的上进,挣钱,给妻儿过好日子。我家还有家规,但凡家里男子都不纳小的,我这个人也很专一。就是,就是我家里门第不比你家,怕叫阿冰妹妹受委屈。”

苏二郎才不理这话,道,“那我家门第这么高,怎么你先前还同我做朋友啊,你还没自卑到土里去啊。”

阿晔厚着脸皮笑,“我知道二哥你不是那样的势利人呢。”

苏二郎哼一声,问阿晔,“你家怎么也没是前同我家说一声,就请旨赐婚呢?”

阿晔连忙正色解释,“咱们认识这些年,我家岂是这样的人。”问苏二郎,“你家老太爷信上怎么说的?”

苏二郎听到“你家老太爷”五字有些不悦,阿晔忙改口,“祖父祖父。”

苏二郎道,“祖父说你长得好。可他又没见过你,哪里知道你长啥样?”

阿晔道,“祖父是没见过我,可是见过我爹啊。而且,二哥你以往也夸我少年俊才,怎么现在就横竖看我不顺眼了?”

“我真是求你了,那都是虚夸,随口说的,你也信,你咋这样实在啊。”

“我家人都实在。”

苏二郎瞪他道,“别想转移话题,与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阿晔道,“你想想,祖父在信里都没说,我爹能在信里说啥,就说陛下赐婚,还说这事有些仓促没同你家提前说好。特意写了信让我娘交给岳母呢,我也觉着怪,原本我娘说早就跟岳母委婉的提过,就因先时咱们在外游学,阿冰妹妹还未及笄,就想等我回来提的。”

苏二郎眯着眼盯阿晔一眼,阿晔一幅真诚脸。苏二郎突然道,“这么说你早就打我妹妹主意了!”

“冤枉。我回来,我娘才跟我说的。”

苏二郎又道,“这么说,你先前根本没看上我妹妹?”

阿晔汗都下来了。

二舅子先时就有交情,还不算太难说话的。

待见到岳父,阿念这才明白他娘先时说的“你原来是同僚家的孩子,如今是女婿,这如何一样”,这话是个什么意思。

岳父苏参政,以前多和气一人哪。每次见他都笑眯眯的,一口一个“贤侄”,如今一见他就皱眉,阿晔都不晓得自己是哪里招岳父的眼的。

好吧,苏岳父纯粹是看他这一身秾紫绣花长袍觉着太过花哨,天知道这是江女婿过来时特意打扮的,帝都最流行的料子,绣花其实都暗纹绣,也就衣衫领口绣了一些,一点儿不张扬。结果,苏岳父道,“如今你也大了,就得稳重。”

阿晔连忙应了,坐得正笔挺了。

苏岳父心说,真个笨的,我是说你坐姿么!穿戴!穿戴!

苏岳父瞥江女婿身上这袍子,都听说现在帝都女眷流行着紫,这花哨颜色,好吧,这花哨颜色也就江女婿这等容颜才能压得住啊,不然,换第二个人穿就是俗艳,江女婿硬能给穿出俊雅气来。

不说江女婿才学,就是这相貌,想来父亲见了也定是喜欢的。

苏岳父看江女婿坐得端正,就考较起苏女婿的学问来了,道,“先时你与二郎出去游学,不知可曾增长见闻。”苏岳父正经二榜进士出身,家里世宦书香,学问自然不差,哪个撂下书本多年,也直把阿晔考校出一身冷汗,生怕哪里答得叫岳父不满意,觉着他没学问。

苏岳父其实是越考校越满意的,心里忖度着江女婿学问下科春闱可有几成把握,最后,苏岳父把压箱底的学问拿出来,才算是把江女婿问住的。

直待听到江女婿那句,“还请岳父指教。”

苏岳父这颗小心脏才算熨帖起来,一由受用模样道,“念书还需用心。”方与江女婿解说起学问来。

江女婿给苏岳父问的,硬是大冬天的汗湿衣襟。一时岳母着人叫去用饭,江女婿都有些没精神。苏岳父道,“小小年纪,没的垂头丧脑,像什么样子。”

江女婿心说:世上简直没有比女婿更难做的差使了。

苏岳父一面提醒他学问上的不足,还指点他两本教材,让他回去多读,与他道,“你现在的学问,就介于二三榜之间。这二榜三榜的差距,不说你也明白。其实,就是上了二榜,倘不能入翰林,亦是进士中的二流罢了。眼下还有两年光阴,好生用功,别在春闱上栽跟头。不然,纵日后为官,也不过是二流人物。”

好吧,虽然给岳父从头批评到脚,但岳父这些话,也着实是苦口婆心的良言。

江女婿连忙认真听了。

看江女婿态度端正,苏岳父面色稍缓,心下多了些许满意。

作者有话要说:PS:晚安~~~~~~~~~~~~~~~~~~~~~~~~~~

第453章 帝都风云之五

第453章

经过苏岳父的考校, 江女婿见到岳母, 才稍稍恢复信心, 虽是内外分坐两席, 苏夫人总是命人传话出来,一时道,“这个小酥肉是阿晔爱吃的。”, 一时又命人送出鱼来,“阿晔爱吃鱼。”还嘱咐他,“小心刺,别扎着。”

江女婿笑眯眯起身道谢, “劳岳母惦记, 小婿只恨不能过去亲自服侍。”

苏岳父&苏二舅子:滑头!

江女婿一面感受着岳母的疼爱, 还很有眼力的给苏岳父斟酒,照顾苏岳父吃菜,一会儿“岳父你尝尝这个”,一会儿“岳父你尝尝那个”, 那叫一个殷勤哦。

苏二舅子还道, “要不是咱两家结亲, 都不晓得阿晔你有这般殷勤的时候。”

阿晔笑道,“那是, 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 我在家怎么服侍我爹的,我就得怎么服侍岳父啊。”

苏岳父险些笑场,笑斥, “莫如此油嘴滑舌。”

“都是心里话。”阿晔还与苏二舅子道,“二哥,你以后去岳家,也莫要拘谨,只当自己家是一样的。你看,岳父岳母多疼我啊。”

苏二郎道,“你这话说的,我爹都不敢不疼你了。”

“二哥你别吃醋,岳父早就看我好,现在只有看我更好的。”

有苏二郎与江女婿说相声一般,苏岳父未免多喝了两盏,险没喝醉,待送走江亲家一行,苏夫人念叨丈夫,“女婿头一回上门儿,看你这做岳父的,女婿没喝几杯,你喝得这么浑身酒气。”

苏岳父道,“那小子滑头的很,我一杯喝完,立刻就给我斟满,不自觉的,其实也没喝多。”

苏夫人道,“女婿头一回来,能不热心么,你自己没个谱儿,还怪女婿。”命丫环去取醒酒汤,给丈夫灌了两碗,苏参政酸的直皱眉,苏夫人又抱怨儿子,“你也不说看着你爹一些。”让儿子也吃一碗,苏二郎连忙道,“我又没吃多少。”

苏夫人看儿子神色清明,颌首,“还好你是个可靠的。”

“行啦。”苏参政道,“阿晔又不是外人。”对儿子道,“你去歇了吧。”

苏二郎就下去了,苏参政才问妻子江亲家母过来是怎么商量亲事的,苏夫人笑,“我原想着,她家就得过来说亲事,没想到江亲家母把聘礼单子都拟好了。”说着取出来给丈夫看。

苏参政细细看了一回,道,“这么些东西,倒不像仓促间筹备出来的。”鱼酒之类的现置办都来得及,就是一些宝石、首饰、字画,这都是要积攒的。“

苏夫人道,“亲家母多有成算的人哪,江家虽说是寒门出身,可亲家母这过日子寻常人也比不了的。说是早就开始攒的,几个孩子一人一份。”

苏参政看江家这聘礼也得两万银子,与妻子道,“阿冰成亲,官中有五千两,咱们再出一万五,正好与亲家的聘礼持平。你自己的私房我不干预。”

苏夫人笑,“这你别管,我有数呢。”又不禁道,“以往我就说亲家母会过日子,却没想到她家如此殷实。”

苏参政道,“亲家虽是寒门出身,不过是祖上没做官的,他家都是本分过日子的人,无非家中吃用,孩子们懂事,并非奢侈纨绔,亲戚们也都知上进,自然能存下家底。”

苏夫人笑,“是啊。说来亲家家里条件已是不错,难得阿晔他们几个还是这样一门心思上进的好孩子。”

苏参政道,“此方为兴旺之家。”其实如苏家这样的书香世宦之家,从来不排斥与寒门联姻,只是,寒门得看什么样的寒门,如江家这样的,苏家就挺愿意。因为江家不论自身,还是亲戚,都是明白人,而且,家里子孙教导得明白,一看就不是败家货。这样的人家,苏家一向敬重。但,如果是刚做了官就分不清东西南北的寒门,不要说世宦之家,就是眼光略长远的好人家,联姻都会慎重。

总之,苏参政一家都很满意与江家的联姻。

苏夫人见丈夫无甚意见,道,“那就待亲家母卜了吉日,趁着亲家母在北靖关,就把阿冰的亲事定下来。”

“也好。”苏参政道,“江亲家这一次回了帝都府,怕就一直在帝都任职了。”

苏夫人叹道,“是啊。”心里又很舍不得闺女,道,“我与亲家母商量了,待阿冰十七上再成亲,亲家母也应了。”

苏参政心里算了算,道,“大后年是春闱之年,如何定在两年后,要不,你就明年,要不就大后年,偏定在后年,那正是春闱前念书的关键时候,岂不叫女婿分心。”

“成亲哪里会分心啊,成亲之后只有更加上进的,人不都说先成家后立业么。”苏夫人道,“我嫁你时,你也就是个举人,一娶了我,立刻就中进士了。”

苏参政道,“我那会儿念书平平,又考不到一甲,早点儿成亲晚点儿成亲有何差别。我看女婿颇有捷才,他年纪正小,于男女事上素来检点,何不安心苦读三年,介时倘能荣登一甲,岂不好!”要知道,春闱榜单为三甲,分别是一甲二甲三甲,这三者有什么差别呢,这么说吧,一甲就三个人,便是俗称的状元、榜眼、探花。三甲约百人,就是俗称的同进士,同进士在进士界的地位如同如夫人在夫人界的地位。

苏参政提及女婿春闱就只往一甲上想,可见苏参政对女婿期待之高啊!

苏夫人道,“这不急,如今不过要定亲,成亲的事以后再商量也成,自然是要以女婿前程为要。”

苏参政微微颌首。

苏夫人与丈夫商议,“咱们阿冰的亲事也有了着落,二郎的亲事你是怎么想的?”

苏参政道,“你不是说李家大姑娘不错么?”

苏夫人道,“咱们两家,一个巡抚,一个参政,都在任上,尽管两家要好,这亲事好不好结呢?”官场上各种避讳,也得考虑到。

苏参政道,“李巡抚在巡抚任上连任三届,若所料不差,明年必然要外调的。你先同李夫人委婉的把这事提一提,倘李家有意,我再与李巡无商量。”想到帝都传来的有关陛下龙体的消息,苏参政道,“要是两相便宜,亲事还是早些定下的好。”

苏夫人点头,“这也好。”

何子衿带儿子辞了苏亲家回娘家,因阿晔吃了几杯酒,路上冷,就让阿晔与她一道坐车,还问阿晔苏参政都与他说了些什么。

阿晔道,“岳父就是考校了我学问,让我用心念书。”

何子衿看他脸有些红,摸摸他的脸,微热,问他,“吃了几杯酒?”

阿晔道,“就吃了三杯,岳父吃得多,我看他快吃醉了。”

何子衿笑,“你也别灌你岳父酒,看他喝多,就该劝着些,酒这东西,适量就好。”

阿晔悄悄与他娘道,“我瞧着岳父是一见我这女婿太高兴,就多吃了几盏。”

何子衿笑,“没考得你一身冷汗。”

“开始题目挺容易的,说着说着就深了,我有些不清楚的,岳父给我讲了讲,还送我两本书,叫我认真看来着。”阿晔道,“岳父倒没说我学问不好,就说我现在学问在二三甲之间,还要继续努力才行。”

“你岳父定不是糊弄你的话。”以前是同僚家的孩子,见面儿夸一声少年俊才就是,这做了女婿,就格外尽心了。当然,随之期待也高。一听苏参政这话,就知对阿晔春闱颇多期望,起码三甲是绝对不成的。

阿晔也想着,这眼瞅在娶媳妇了,倘是春闱考得不好,岂不是叫媳妇没面子,他来岳家也没面子。可是得好生念书啊,阿晔比较要面子的想。

母子二人回了娘家,何老娘还特意问阿晔到岳家顺不顺利,有没有被为难。阿晔不好意思说,何子衿接了闺女捧上的茶,笑道,“哪里会为难他,亲家母叫厨下做了一桌子好菜,大都是阿晔爱吃的,还一会儿说‘阿晔爱吃这个’一会儿‘阿晔爱吃那个’,吃个鱼还得叮嘱他小心鱼刺,唉哟,比我这亲娘还尽心哪。”

何老娘沈氏都听的眉眼弯弯,阿曦道,“苏伯母就是这样和善,以前我去,苏伯母也细心的很,都会叫厨下做我爱吃的菜。”

沈氏笑,“这跟你当初去可不一样,你当初是客人,你哥这回是女婿。”

何老娘笑眯眯地瞧着重外孙,“是啊,自来丈母娘看女婿,都是越看越欢喜。”就是她看重外孙,也挑不出一点儿不好啊~真是个招人疼的孩子,越看越喜欢。

阿曦上下打量她哥一眼,就说,“哥,你怎么穿这么一身啊,阿冰最喜欢男孩子庄重,你可别总穿得这么花里胡哨的。”

阿晔道,“我这身怎么了,哪里花哨了,绣花也是暗纹。”

何老娘道,“不花哨不花哨,这衣裳也就你哥配穿了,别人都穿不出这样的俊俏来。”

阿曦道,“我就给我哥提个醒。”

阿晔不领情,“你这醒儿提的不是地方。”

阿曦气得哼哼两声。

结果,阿晔傍晚又去跟他妹说好话,还解释一句,“我看岳母看我这身衣裳很喜欢,哪里知道冰妹妹不喜呢?你说,我能怎么打扮,总是顺了哥情失嫂意。”又哄阿曦,“好妹妹,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阿曦自来就是个心大的,她哥一跟她说好话,她就原谅她哥了。然后,阿晔看她高兴了,就说,“说来,先时我都没想过我跟冰妹妹能成?我这会儿脑子都有些懵呢。”

阿曦道,“这有什么懵的,议亲肯定是要寻相熟人家啊,咱们熟的就这几家,咱娘早就相中阿冰了。”

“你怎么之前没提醒我一声啊?”

“你不是出去游学了么,又找不到你。”

阿晔道,“我就是遗憾,我跟阿冰妹妹没有像你跟阿珍一样,自小青梅竹马的。再说,咱们这一走,怕是再回不了北昌府了。”

阿曦虽心大,人又不傻,看她哥这拐弯抹脚的,就道,“你是不是想我帮你把阿冰约出来,还是想我帮你送信啊?”

阿晔笑赞,“妹妹你真是水晶心肝儿啊!”

阿曦给她哥赞得浑身鸡皮疙瘩,阿曦鄙视道,“自小就是九曲十八弯的脾气。”不过,看她哥努力跟她拍马屁的样子,阿曦还是应了。只是,阿曦都跟她曾外祖母说,“我哥也不知从哪儿学来得这些甜言蜜语,就为我帮她约阿冰,把前头十几年没同我说的好话,一下子都说全了。以前他可不这样!”

何老娘笑的险喷了蜜水,私与阿曦道,“你年纪小,还不晓得,男人都这样,定了媳妇就跟蜜蜂瞧着鲜花一般。你外祖父当年去你沈曾外祖母家里,就瞧上了你外祖母,他这心一动,你是不晓得啊,我们那会儿住县里,你外祖母家是乡下,离有二十里地呢,坐车都得半天。他念书,十天歇一天,只要遇到休息的日子,忙不迭的就往乡下跑,还骗我说是去找你舅爷问功课。”

阿曦八卦,“这么说,我外祖父外祖母是一见钟情来着。”